他蓦的伸手握住裴瑟的手腕,只听得沉闷的一声,那枚血玉镯碎裂成两半跌落在地上安安静静的躺着。裴瑟下意识伸手去接,最终僵在半空的右手转向握住左手对着空气中道:“裴瑟今日当多谢王爷成全!”
对面一片寂静,片刻之后,只觉落在身上的视线离去,再抬头时,幽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子里,空留她一人,看着院子角落不远处一棵含苞待放的红梅,怔怔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来,裴瑟下意识缩了缩颈脖,裹紧衣衫。vz5l。
算算日子,如今正是冬月二十八,是她前世的生日。
裴瑟唇边含了一抹苦笑,若她还在现代,这个时辰,定然在享受一顿丰富的午餐,然后爸爸会端着插上二十三根蜡烛的蛋糕和妈妈一起对她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裴瑟握紧双手放在胸前轻声的对着自己道。
太阳依旧暖洋洋的打在身上,照得地上的血玉愈发鲜艳夺目。
裴瑟瞥过眼,转动轮椅,似没看到那两截碎玉,转身进了房间。
傍晚的时候,用过晚膳,大夫前来为她上药,临走前道:“姑娘腿上的冻伤已经消肿,想来,明天姑娘应该就可以下床尝试走路了。”
裴瑟试了试脚,果然觉着轻便了许多,送走了大夫后,她尝试着扶了东西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儿,虽然累得出了一身的汗,但看到双腿能走,她心里头自然欢喜得紧。
谢面握镯。晚上出去看了裴然,她已经清醒了过来,精神头尚好,至于腿伤,想来休息个两日也应该和她如今一样可以下床行走了。
裴瑟打定了主意,只要伤好了,她便立刻和裴然一起离开,找个偏远的地方,安安静静渡过余生。
伸手探入怀中,正模中了一块血玉。
“看来回家是无望了,但只要过得自在,也不枉在这个世界走了一遭!”裴瑟捏紧了血玉兀自一笑。
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光线涌入之时,待看清来人,裴瑟尚未来得及收起的笑容僵在嘴角。
“王妃还未睡?”薛晴一身护卫装扮立在门口,见裴瑟坐在轮椅上微露诧异,“王爷本不让我惊动王妃,想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她紧了紧肩上背着的行礼,将手里的一个包裹放到桌子上道:“这是王爷吩咐留下的一点盘缠,还有治疗冻伤的药,我们走后,大夫依旧会每日前来查看王妃和裴然姑娘伤势,直到完好为止,至于照顾的人,我们也已经安排好,明天早上,会有人……”
“你……们要走了?”裴瑟只觉喉头哽塞,什么都听不去,脑袋里重复的只有那句“我们走后……”。
他们要走了?不,是他要走了才对。
心头掠过抹苦涩,对面薛晴却是一脸诧异,“怎么王爷没和王妃说我们离开的事……”瞧见裴瑟面色古怪,她急忙收了口,想是猜到什么,一时有些局促,“是属下多嘴了!”
“无妨……”裴瑟摆了摆手,勉力吐出两个字后,心头竟痛得厉害,怕薛晴看出端倪,她急忙转过轮椅转身背对着门口。
薛晴等了好半响,始终没听到她说话,一时也拿捏不住她的心思,只得请辞道,“那属下告辞了,王妃保重!”
见裴瑟依旧不动,她只得带上房门,转身离开。
院子外,幽离一身黑衣立于马上,黑暗中,辨识不清他的表情,却能举出一丝微妙的氛围。薛晴本以为王爷此次离开纯粹是为了之前围剿沈府一事,可经历了刚刚裴瑟的几句话,以及自白天后幽离的愈发寡言少语,已经让她足以猜测几分:王爷和王妃一定闹矛盾了。并且还不是一般的矛盾。
“王爷,东西属下都留在了王妃屋子里,只是……屋子里虽熄了灯,王妃却是醒的。”
黑暗中,马上的人似顿了下,半响头顶上方方听得一句淡淡的“嗯”。
薛晴抬起头,正见自家王爷的马儿奔了出去,她心下越发诧异,王爷竟连王妃有没有说什么都不问,便挥鞭走了,只怕这一次可当真不只是矛盾这么简单。
她心下略一迟疑,急忙紧随着翻身上马,前头,呼啸的北风中,幽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唯有那猎猎风声盘旋在耳边经久不散。
一整晚,裴瑟都没有丁点的睡意。
半夜时分,明明知道幽离一行人早已不知去向,她却依然执拗的想要出去瞧一瞧,才披上外衣,便被外头的风堵得出不了门。勉力站在了院子外,风声愈发的大,伸手不见五指中,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可她还是看着往村子口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面上一片冰凉,她伸手抹了下,满手湿意,这才惊觉自己竟哭了。一时间,眼泪竟有些止不住。
心头明明酸涩的痛,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要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强迫着自己不能,若能选,她倒宁愿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古代女子,能接受夫婿的三妻四妾,甚至能倾尽一生依附那个人,为他喜而喜,为他悲而悲,可却偏偏,她的意识里没有那样的思想,她忍受不了男人的三妻四妾,忍受不了没有自由的人生。
幽离是王,是古代的王,她是平民,是拥有二十一世纪思想的平民,身份背景思想都是悬殊,这样的两个人如何在一起?
哭得累了,她便只是怔怔的立在那里,也不知站了多久,肩头忽然一沉,裴瑟一低头,身后有双手竟揽了她。
“阿瑟,怎的一个人站在风里头?这大冷天的,岂不冻坏了!”裴然急急揽住她,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解下急忙包裹住裴瑟,“怎么了?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怎的而今倒像是没了魂似的!”
裴瑟垂眸看了看裴然焦急的面色,又看了看她手中罩了灯罩的煤油灯,微微握了握裴然的手道:“我没事,别担心!”
觉出覆在手背上的手指比冰还冷,裴然没说话,却快速转动轮椅拉了裴瑟往屋里走:“也别再说什么宽慰我的话,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会问,但不管有什么事,总得保重自个儿的身子。”
裴瑟腿伤并未好利索,拉得有些踉跄,裴然于是松开她,握了灯往屋里去,等到了房门口,她便立在那里,等着裴瑟回来,裴瑟无奈,只得跟着进了去。
屋内的灯火一点起,裴然当即便看清了裴瑟红肿的眼睛,她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取了房间的茶壶道:“你先歇会,我去给你烧壶水。”
“姐姐,不——”裴瑟想说不用,但看到裴然看她的眼神,那心疼竟叫她心里头一时酸涩得说不出话。
过了不久,裴然果然烧好了水回来,暖暖的杯子递到裴瑟手里,被热水一烘,竟整个人都暖和不少。
裴然也不说话,转头竟端来了水让裴瑟泡脚,一来一回,她始终不发一言,末了依然一个人安静的退出房间,徒留裴瑟一人。
泡着热水,裴瑟心里头竟真的特别不是滋味。裴然虽说只是她名义上的姐姐,却比她亲姐还亲,从来都是扮演丫鬟的角色,从擎国到祈国,一路无微不至的照顾。
能在这个世界得一个亲人,她裴瑟何其有幸!
伤势很快养好。裴瑟裴然二人收拾好行装后便打算离开绿河村。
只是二人尚未出村子,远远的村子大路口,竟看到许多人围在一处,似在说着什么。
捏紧了包裹,裴瑟裴然对视一眼,往人堆里走去。
好不容易挤到前头,这才发觉,原来众人围观的是被捆绑着跪在村子口的人。
为首一人,披头散发,却目光炯然,无丝毫畏惧,他的身后似他的一家子,甚至有小孩哭着喊娘,但前头老者始终不皱半下眉头。
“怎么会是他们?”裴然讶然。
沈家的人怎么会被无故的捆绑着跪在这里,而打听之后方知,说是县太爷等下就来这边升堂,审理沈家草芥人命之事。
裴瑟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家的家丁个个都是高手,有谁能擒住他们,且还有能力请来县太爷!裴瑟心中蓦的一个激灵,莫非是他。
遭了,幽离并不知道沈家老爷是她外公,下手必不留情面。
她面色变了变,急忙拉了裴然道:“姐姐,看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们虽说法子激烈了些,但到底是我娘的亲人,依他的处事方式,只怕是不会善果。”
将手中的包裹塞给裴然,裴瑟看向守在一旁的两个侍卫对裴然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幽离!”
“阿瑟,你的意思……是他?”裴然拉住她,心中略一思虑后,讶然。
“无端的出这样的事,平民百姓哪里来的能力,除了幽离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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