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让红儿先替我收拾妥当,我便准备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可怜的红儿自然留下来整理包袱,因为我们马上又要赶路了。
天哪,奇迹啊,兔子眼酒鬼居然比我起得还早,我开门的时候,他居然已经在回廊一侧靠站着了。听到我开门的声音,抬头看我,那双兔子眼虽然还有点红,不过比起昨天晚上好多了,头发还是披散着,身上貌似穿着云耀的衣服,长短合身,却好象太过宽大了。大白天站着一看,才发现他挺高,而且清瘦,昨晚上他不是趴着就是躺着,竟未看清。可是,可是:“那个,你把胡子刮一刮,把头发梳一下,整个头都乱七八糟的,你不会是想冒充野人吧?”
他只是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并未动身,也未回话。
我怒,你一大早站在门外等我,不就表明你已接受了自己成为我仆人的事实了嘛,那你现在不恭恭敬敬的答话,还拽不拉叽的干嘛?你以为你这样酷酷的,你以后的待遇就会比云辉他们好了?我告诉你,我这个主子,那是前所未有的公平公正啊,你想搞特殊待遇?一个字:哼!两个字:做梦!三个字:不可能!
“你是不是懒得梳头发啊?”我对着兔子眼酒鬼甜甜的笑着,声音温柔的,连我自己听了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跟我进来吧,我帮你!”
我又转身进了房间,红儿看到我推门进来楞了一下,刚要开口说什么,我一溜小跑来到她跟前,凑近她的耳朵嘀咕了几句,她就一脸奇怪的走了出去。我用手指指房里的凳子,再对站在门外还在迟疑的酒鬼招了招手,约模在我的手招了第五十六下的时候,那酒鬼终于犹豫着进了门,依我的动作坐在了凳子上。
我随手捞了几把头发把玩,哎,头发长,见识短,一个男人长这么长的头发,那见识有多短就可想而知了。真真可惜了这一头青丝啊,若生在女人身上,该是怎样的千娇百媚啊,活月兑月兑一个刘德华的梦中情人嘛!
我还想再替这一头青丝多惋惜一下,红儿已经一路小跑回来了,气喘吁吁的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我之后,好象才看到房里多了个人般,一手指着酒鬼一手轻捂住自己的嘴巴,两只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的。
我看她受到惊吓的表情颇觉好笑,只得柔声安慰道:“你继续收拾东西吧,我们马上要出发了。”
说完右手牢牢拿好红儿递过来的剪刀,左手抄起酒鬼的一大撮头发,咔嚓咔嚓的剪了起来,脸上泛着贼笑,心里却在嚎啕:人生第一次替人剪头发啊,死酒鬼,你糟蹋姑女乃女乃我两个人生的第一次机会了,5555,冤孽啊!
才没咔嚓几下,那酒鬼突地站起来,速度之快,力量之大,态度之坚决,差点让我剪了自己的手指。我怒瞪他,发现那双兔子眼居然也在瞪我,眼里难得的闪出了愤怒的火花。ohmygod!你这死人脸死人眼终于有人性化的反应了?小样,原来你也是个臭美的主儿啊!被踹死被冻死也没见你这么激动过,如今我才动了你几根头发,你居然破天荒的跳脚了,难得啊难得!
“你干什么?”啧啧,声音居然也有丝愤怒。
“没干嘛啊,你不是懒得梳头嘛,我好心帮你而已,把头发剪了你以后都不用梳了,一来省事,二来也不会有人说你不修边幅了。”我晃了晃手中亮堂堂的剪刀,继续不怕死地道,“还有啊,过了昨晚,你算是重新做人了,一切从头开始听说过没?所以换个发型换个心情也不错啊。再说了,现在你的小命都是我的了,我只不过动了你几根头发,你犯得着为这么点小事惹火我这主人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咦,死酒鬼的脸居然也会抽筋啊!
“哈,这话你居然也知道?那你昨天晚上在干嘛啊?命都不要了,还在乎发肤?啧啧,你这不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嘛!”我又扯过他一小撮头发,咔嚓了几下,风清云淡地道:“坐下吧,都剪了一半了,咱们昨天说好的,不是么?我给你取个名字,换个发型,变个身份,你重新活过。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我拼命按下他的肩膀,见他终于乖乖坐好不再挣扎起身,复轻拍了他肩膀两下,继续道:“等我替你剪好头发,你自己把胡子去弄干净,别逼我动手,剪头发还行,修脸刮胡子,除非你想毁容。你也不用担心,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人家说你头发怪么?再说了,我保证替你剪一个完美符合你自身气质的又帅又酷又新潮的发型,哈哈哈!”
我手起刀落,想象自己正在替绵羊剪毛,口中哼着小曲儿,忙得不亦乐乎:
“这是我们在剪羊毛剪羊毛.绵羊你别发抖呀你别害怕,
不要担心你的旧皮袄,炎热的夏天你用不到它,
秋天你又穿上新皮袄新皮袄.洁白的羊毛像丝绵,
锋利的剪子咔嚓响,只要我们大家努力来劳动,
幸福生活一定来……呀,天呐!”
我唱了一半,一声惊呼,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太太太不可思议了,我明明学着理发店里师父们的姿势手法操作的嘛,可是这结果,咋就这么的出人意料呢?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夸我聪明,来了这龙曜国之后,我更坚定自己是天才了,可是这一回咋就这么奇怪呢?555,不止奇怪,简直跟我刚开始设想的完全相反嘛!
我一把扔下剪刀,又冲过去扯了扯从我刚开始剪头发到现在都呆若木鸡的红儿,然后飞身跑向门外,一边跑一边大喊:“我去看看云辉他们收拾好了没,你们呆会儿收拾好结了账到客栈门口与我们出来会合啊,我们马上出发!”额滴神呐,为了偶滴小命,这个时候跑到云辉云耀滴身边才是最安全,有他们两个保护,谅那死酒鬼也不敢拿我咋滴!
我坐在马车里,笑得蜷成了一团,红儿也低着头捂嘴偷笑,而长手长脚坐在我们对面的兔子眼酒鬼看似一本正经严肃认真实则幽怨的看着我。今天开始,又多了一个人陪我去天州,外面的驾座云辉云耀已经够挤了,所以我就让酒鬼上了马车,其实最主要的是,我早上替他理的那个发型,实在不好意思让他在外招人眼球引人注意外加遭人耻笑,咳咳,我承认我人生的第一个发型失败了,酒鬼那原本如墨的青丝,现在是坑坑洼洼参差不齐,而且在长头发的世界里,他这一头个性短发显得格外的另类与怪异。可是头发剪了又安不回去,我也只能在心里说抱歉啦,偶保证下次动手不会再这样类,毕竟有过一次经验了嘛!酒鬼倒比云辉他们听话,让他坐马车,他生生的连装样子婉拒推月兑都没有,就直接跳上了马车,好似他才是主人似的,看得我一阵郁闷!
马车复又颠啊颠的向天青国都天州行去。我本以为马车里多了个人,我会有聊些,可是事实证明,新来的那位,除了目前的发型能逗我发笑外,我并没因他多说一句话。红儿沉默,他比红儿更闷葫芦,天哪,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样装酷的木头人?
“小木?小木?”我冲着那木头酒鬼鬼叫。
对面那人眼都不眨一下。
“小石?小石?”我继续鬼叫。
对面那个还是眼都不抬一下。
“小冰?小冰?”昨晚这么冷他都没感冒,估计他自个儿也是个冰块。
对面那人几不可见的挑了挑他左眼那条剑眉。
“有了,就叫小强好了!”我拍拍大腿一脸的兴奋,并且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狠狠的自恋了一把,我真是太有才了!
对面那人两条眉毛都挑了起来。
“还是不喜欢?没想到你这么挑剔啊,那没办法了,我只有出绝招了,你以后就叫小白吧。”我对他摊摊手,颇为无奈道。
这下不仅是两条眉毛挑了,他的整张脸终于都忍不住的抽搐了起来。
我习惯性的“噌”一声站起身,忘了身在马车里,头撞在马车顶上,眼睛冒了好长时间的星星,直到红儿扶着我坐下,又替我揉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重新恢复焦距。我咬牙切齿面目狞狰的对对面那个木头酒鬼大吼:“臭小子,主人给你取的名你居然敢嫌弃,这世上哪还有我这样人性化的主人,取个名字也让你选择,碰到我你应该谢天谢地谢菩萨了,再给我挑三拣四的,我就叫你花姑娘!”
“我没有嫌弃。”死人酒鬼的嘴巴略动了动。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石化了三秒钟之后,脑袋恢复运作,我使劲的一拍马车中间的小茶几,“你个臭小子,你没嫌弃干嘛那副死人表情?啊?你丫是不是皮痒欠揍啊?”
在我的一路咋呼中,马车渐渐驶出了青州。没办法,我太无聊了,对着死人酒鬼大呼小叫,虽然几乎得不到回应,但好歹他不会像红儿那样,一听到我的音量提高,就开始诚惶诚恐瑟瑟发抖外加可怜兮兮的问我她哪里做错了。所以尽管我这样万分接近于唱独角戏,但还是乐在其中,心情也舒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