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上想月兑身之计,听望月宗宁刚才的话,若是待得明天上战场,怕有我好受的了,即使我没事,只怕曦岚和清林也会分外为难。
我开门,看着门外如石雕般的侍卫,随便拉过一条凳子,便朝门外扔了出去。那些个侍卫视若不见一动也不动,我抬脚去捡凳子,眼前便立马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刀,落在离我脖子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我转身回房,将门摔得“砰”的一个大声。
我环视了一下房间,发现除了门,连扇窗都没有,不死心的模模墙壁,又将摆设一一动了动,颓然坐在床上,看来想溜出去是不可能的了。我模了模胸口,又模了模手腕,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想到好办法。
王安初见我时一瞬失神的那一幕浮现在我脑海,如他这般老成之人,看其身段,又显在宫里多年,照理是不该有这种奇怪反应的,就算我是那九天仙女下凡尘,他应该也不会多看一眼,更惶论那眼神里的惊讶了。
我又开了门,将茶杯一个一个往外扔,最后索性连茶壶也扔了出去,一边扔一边骂道:“这偌大一个皇宫,竟然连杯像样的茶都没有,是想将人渴死么?”
门外的侍卫依旧不动,我继续大骂,边骂边扔,将房里能拿得动的东西统统往门外扔,眼见着只剩床上的被子我还搬得动,正犹豫着要不要狠狠心将被子也扔出去,门外的侍卫终于有个身影动了动,紧接着便见王安微弯着背低着头急急朝这边走来。
“姑娘,您这是?”王安看了看一片狼籍的现场,转身进门对着我轻声道。
“你来得正好。望月宗宁让你看着我,又没让你虐待我,你准备的茶水,那是能喝的么?”我冷着声对他说道,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蓦的有些拔高。
他闻声抬头看了我一眼,立刻又低下头去,语气却有些恭敬道:“是奴才备的不妥,姑娘莫动气,奴才这就下去,为姑娘重新沏一壶茶来。”
我冷冷的看着王安转身退下,又看着那来收拾狼籍的地面与房间的两丫环,看来望月宗宁真的只交待了看好我,并没说我是重犯,望月国的死敌啥的。
王安新端了一壶茶过来,喝退那两个丫环,便将茶壶茶杯置于桌上,躬着身低着头道:“不知这茶,可合了姑娘的意?”
我执了茶壶,壶嘴对着茶杯,一手轻斜,便见叶底鲜绿叶芽白净的茶叶随着清透淡翠的茶水,落入杯中,顺势翻飞。我手微微一抖,幸而茶水并未溢出,置了茶壶,轻捧起茶杯,浅品了一口,香清味醇,真的是我在云府常喝的翠峰云霞!
我略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王安,眼睛不自觉的微眯了起来,这翠峰云霞据张德说是采自常年云雾缭绕的白云山巅,一年的产量不足百两,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绝顶好茶。我当时不信,还曾特别留意了狐狸的老窝、龙曜的国库,都未曾发现,后在天青皇宫,也不曾见。如今王安居然拿了一小壶翠峰云霞过来,是巧合,还是?
“这茶倒是不错,可有什么来头讲究?”我放下茶杯,状似随意的说道,眼睛却盯着眼前这低着头看不清神情的人。
“奴才也不知这茶的来历,只听赠茶之人说此茶可定心宁神,不同于一般茶叶的提神清明,而是可以让人去烦躁安入眠。”他依旧低着头,不紧不慢的回话,声音也不高不低,听不出其中的意味,说完这些,顿了顿,才继续道,“时辰不早了,奴才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姑娘若还有什么吩咐,让人给奴才传个话便是。”
说完,他躬了躬身,双手掬在身前,右手置于左手前,对着我的方向,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然后转身退下。他做这小动作的时候正对着我,背对着门外的侍耳,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只一扇门,所以并不会让其他人看见。
我看着他掩了门,想着那刚才的话,宁心定神去烦躁安入眠,还有那赠茶之人,外加他最后的摇手指的动作,他是想让我不要担心,好好睡上一觉么?
我躺在床上想事情,哎,要是我能像曦岚一样有一身绝世武功,至于像现在这般么?怎么就没穿成个武林高手呢?又或者学着人家的样子穿到这时空,也来研究制造一些贴身的防身的有极大杀伤力威慑力的武器?怪就怪在21世纪的我过得也是这种小白日子啊。
一晚上居然没人来营救我,曦岚没来也就算了,可是夜风居然也不见影。我无数次看向大门处,最后又哀怨的收回目光,直到凌晨才实在撑不住窝在床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将我拉了起来,我努力睁开眼,看到望月宗宁的脸,只觉得一阵头疼,而且貌似还有些鼻塞,糟糕,难道之前在密室挨的冻在此刻后知后觉的体现出来了?
他凝眉看了我一眼,拉着我便往外走,我有些踉跄的跟着,额头却冒起了虚汗。一路出得皇宫,望月宗宁纵身上马,又一把拉了我安在他身前,一旁早有护卫在四周待命,望月宗宁策马,一行人便向城门方向急驰而去。
到了城门,我又被望月宗宁拉下马,睡眠不足,早餐没吃,愈发觉得头晕了。眼下这情况,凭我一人之力,是如何也月兑不得身的。那王安也不知怎么回事,难道我竟是误解了他的意思不成?
“本以为殿下会是个英雄人物。没想到倒是我错看了。”我被望月宗宁拉着,跟着上了城墙楼台,身上好象已经开始冒虚汗,我却讥笑着望着身边的人,语气嘲讽。
他一把将我拉至他身前,近得几乎贴了身,凑下脸,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眼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我,眼里闪着隐忍的怒气,似有些咬牙,声音却比一般更轻的道:“你说什么?”
我的嘴角禁不住的向上扬,突然觉得无比好笑,眼睛无惧的直视他,声音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的道:“我记得殿下说过,女人终究成不得大事的,怎么如今殿下将我押上城墙,是想用我逼得三军停战,还是让他们束手就擒?难道这原来属于殿下的江山,最终要牺牲一个女人来守住么?殿下这样未免也太天真了吧,就算我真是云相,又同时是汐月公主,男人的战争,男人的江山,男人的天下,又岂会因一个女子而有所改变?”
“你以为本王是这样打算的?”他蓦的退身,眉宇之间的狂傲霸气更浓,嘴角也含着讥讽,眼里却全是不羁。说完拉着我向楼台前眺望,那城门外不远处,天青色、锈红色、墨蓝色三方阵营,六十万大军早已严阵以待,我正待细看那白色身影,他又硬拉我转身,城墙下不知何时已密密布满了士兵,金月色的盔甲格外整齐耀眼,一眼望去,仿若一片金月汪洋,人数也该有十万之多。
“殿下的精兵?”我望着身边的男人,他没有回答,可是脸上的神情,是骄傲,更有王者的气度。
“殿下想凭这些精兵来守住望州?”我看着眼前的望月兵,的确,但看那些人的气势与阵仗,倒好象是比之前身着银月盔甲的望月兵强,可是我更坚信清林和曦岚率领的士兵绝不比他们差,而且从人数上来说,我们的优势太明显了。
“难道我望月就只有四十万大军么?”他蓦的转身看我,一个字比一个字说得更轻,最后竟好似喃喃自语般。
我的心狠狠的漏跳了一拍,之前疑惑的如此轻而易举节节大胜的一路攻克直至望州,望月岂有如此脆弱?那么如果是蓄意如此,又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是“诱敌入深”?又或者,开始是三军合围望月军,而现在,是整个望月合围三军!进攻难,退路断,之前还欲火烧三军粮草,难道他们是想将三军困死在望州城外么?
那么望月宗宁将我拉上城墙的目的是什么?不会是让三军撤军,更不会幼稚的想让三军弃械投降,之前关于云风与汐月公主的传闻,难道他的目的竟是天曦岚与穆清林不成?
“放开我,望月宗宁你这混蛋!”我拼命的挣扎,他一径拽着我从城楼走下城墙,我怎么努力也挣不月兑,低头狠咬他手臂,他却仿佛丝毫不觉。身上的匕首早在昨天从密室醒来时已发现不见了踪影,现在这时候,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