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与众人分别后,就与石闻保往杭州方向而去,二人一路走的缓慢,行了三日,才看见了杭州城,城上一片狼藉,城角边散落的尸体还未收尽,流民四处,唯独写有一个大大“方”字的旗子,还在风中猎猎。
林风感觉有些心疼,看着四下逃难的老幼,那样的眼神让人心酸。
石闻保问道:“公子!我们进城吗?”
林风说道:“不了,还是去找石燕要紧,不知道还有多远。”
石闻保说道:“还要半日,前面有间茶水摊,我们过去歇歇。”
林风说道:“也好!我可是走不动了。”
石闻保一笑。
一进草棚,林风就冲着一老汉叫道:“老人家,可有吃的没有。”
老汉说道:“没有什么可吃的,就一些窝窝头,不知道二位客官可要?”
林风笑道:“能有吃的都不错了,老人家拿来些吧!”
老汉端来四哥窝窝头,一小碟咸菜,并提来一壶粗茶,就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林风咬了一口,很难下咽,接过石闻保递来的茶水,喝在嘴里,很是苦涩,林风本想吐出,看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正看着自己,林风还是咽下肚去。
林风的面前站着一衣衫破乱,面黄饥瘦,满脸灰泥的小孩,林风招了招手,小孩子有点害怕,但还是走了过去,站在五步外。
林风拿起两个窝窝头,放在小孩脏兮兮的小手里。小孩接过窝窝头,跪着给林风磕了个头,就大步跑开了,在跑了十丈远,小孩停了下来,回首看了一眼林风,又转身离去。
石闻保见林风发愣,叫了一声“公子!”
林风回过神来,看着石闻保说道:“我们走吧!”
石闻保点了点头,二人正要离开,就听到一阵急急的马蹄声,从杭州城里出来,为首的且是一女将,此队人马在林风的身边停了下来。
女将军看着林风说道:“把这两人给我带回去!”
走出两位军士,站在林风身前,其中一人说道:“请两位跟我们走吧!”
林风一笑,看着二人问道:“能给个说法吗?”
女将军笑道:“我方百花要一个人,难道还要理由吗?”
林风看着此女,尽然有几分美丽,瓜子脸,柳叶眉。
林风笑道:“是吗?只是在下还不想跟你们走。”
方百花说道:“你很有胆色。”
林风笑道:“这是实话,在下一直都有胆色,不过要是将军是在抢个夫君,在下还是想去,只是现在没有时间,还要容后几天。”
方百花听林风一说,不但不气,反而笑的像一朵花般,对着手下人说道:“你们都回去吧!给七哥说一声,我和这位哥哥去几天,然后一起回去。”
林风张大嘴,看着方百花,不禁的掏着自己的耳朵。
石闻保看着林风说道:“公子!我们是不是听错了。”
林风摇头说道:“他知道我们是谁了。”
方百花笑道:“林风小哥哥你真聪明。”
林风说道:“怎么一下变成了小哥哥了?”
方百花说道:“你比我小,可你打心眼里就不想做我弟弟,只好叫你小哥哥。”
林风笑道:“不错,给我们两匹马吧!”
方百花一挥手,从后面的队伍里让出了两匹马来,林风接过一匹,艰难的爬了上去。
方百花吃惊的看着林风,不相信这就方七佛嘴里的林风。
方百花看着林风吃惊的说道:“你是林风吗?”
林风一笑,说道:“看来,你是要验身吧!”
石闻保说道:“公子受伤了,这路还远着,我们走吧!”
二人点了点头。
三人离开了官道,往小路而去,由于路很窄,三人三骑,只有一字排开,石闻保最前,林风走在中间,渐渐的看见了林子,显的幽深起来,三人行进了一个时辰后,已经不能骑马了,三人只好牵马步行。在山腰处传来了清幽的钟声,林风太远看去,满山的云雾。天色且暗淡下来,此时的林风已经满头大汗,还是咬紧牙,紧紧的跟在石闻保的身后。
方百花看在眼里,说了一句,“你上马吧!”
林风回头一笑,说道:“就要到了,这点路,我还是要走的。”
石闻保也停了下来。
林风只是摆摆手。
看似很近的一段路,三人又行了将近半个时辰,方才到达山门,“悟云观”三个漆黑的大字,立在匾额之上。
林风见观门紧闭,看了一眼石闻保,石闻保上前轻扣三响门上的铜环。不多时,就见一中年道姑前来开门,来人打量三人。
开口问道:“三位施主,何事光临本观。”
石闻保说道:“在下石闻保,来看看舍妹石燕。”
中年道姑说道:“不管何事!今日还是请回吧!”
石闻保说道:“为什么?”
中年道姑说道:“今日,灵隐寺高僧苦悲大师在此开坛,给本门最后一命闭门弟子开坛,今日不便会客。”
林风笑道:“敢问,辛大师可来?”
中年道姑看着林风,一脸疑虑。
林风说道:“还麻烦道长通报一声,就说故友林风来了。”
中年道姑说道:“你就是林风,来了甚好。就在这等着。”
一脸怒气的走了进去。
方百花说道:“林风,你何时把道姑也给得罪了?”
林风苦笑,“这‘悟云观’,本人今生是第一次来,何由得罪之由。”
方百花一脸疑惑的说道:“这‘悟云观’我且听说过,此观主是当年有名的侠女‘塞上飞花’萧环,听说也是天下第一的大美女。”
林风说道:“与我何干?”
方百花笑道:“关系是没有,看刚才道姑的表情,对你不利。”
石闻保说道:“在下好像也听说过此事,此人很是厉害,并且与你们林家也有些关系。”
林风说道:“林家过去的事,就算与我有什么恩怨,该来的,定是躲不过去,只管来。”
方百花笑道:“你现在这样子,还依旧豪气。”
林风笑道:“男儿在世,生的坦荡,行的端正,死,也不过是头点地。”
方百花白了林风一眼,说道:“越说你越豪气了,等你见了她就知道了,萧环当年把见过她容貌的人,几乎都杀尽了。”
林风说道:“几乎杀尽,就是说还有没有杀的。”
方百花说道:“因为当年萧环说过,第一个除父母兄长外看见她容貌的男人,要么是死,要么娶她,可这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尽然有两个男人同时看见了他的容貌,一个是要杀她的人,一个是救她的人,而那个要杀她的人,且不是真的杀她,只是想借看看她的绝世容颜,杀杀她的锐气。”
“这倒有意思。”林风说道,“听你一说还真想见见这个萧环。”
“你见了我一定就后悔了。”一道清越的声音,从道观里传了出来,随后走出两女,一个是刚进去的中年道姑,另一个且是超凡月兑俗,看上去还只有三十来岁,一脸白皙,有如白霜,吹之可破。一身道装,可也挡不住的美女。林风一见,就知道了此人就是萧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是一点也不假。
林风虽见如此美女,且未忘形,笑着说道:“后悔的事已经不只一件了,再多一件也无所谓。”
美女道姑说道:“你这人倒是脸皮厚,那位是石燕的兄长?”
石闻保走上前去,说道:“在下,石闻保,乃石燕大哥,希望道姑成全,让我们兄妹见上一面。”
美女道姑说道:“不是贫道不成全,只是忘情小徒交代,有四个人见不得。”
方百花说道:“不知道是那四个人。”
美女道姑说道:“这里就有两位,还有剩的两个没来,来了也进不去。”
林风说道:“看来我是其中的一位,要是观主让她在门后亲口说一声不想见我,在下立马就走。”
美女道姑看着林风说道:“你到是聪明,就是她站在门后也不会见你的。”
石闻保说道:“那她总该见见我这个哥哥吧!”
林风抢着说道:“你是萧环?”
美女道姑笑道:“二十年前,萧环就死了,贫道乃清风,你这斯它日借本道之名,招摇撞骗,等会定要给你一点教训。”
林风一愣,说道:“在下它日随口一说,没有想到,这世上还真有清风道人。”
清风道人说道:“你不知道本道?”
林风说道:“要是知道,我就用风清了。”
“大胆!”中年道姑说道,“你好大的胆子,风清乃上任观主的名讳,也是你说的,看本道不掌你的嘴。”
中年道姑正要上前,且被方百花拦住,说道:“我的男人还用不了外人动手。”
清风说道:“你这人好不要脸,有了家室,还来本观。”
林风笑道:“怎么?只有没家室的人,才可以来吗?这可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在下要说明的事,我的家室可是被你们留在了观里,现在见上一面也不可能,此女我们认识还不到三个时辰,我也不是她的男人。”
方百花笑道:“你的女人长伴青灯,我只不过是随路拾了个男人,你是逃不过我的五指山的。”
“傻女人!”林风看着石闻保说道,“石大哥,见不到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石闻保看着林风,心中不甘。
林风说道:“没有办法,进也进不去,打也打不过,不走还能怎样,还麻烦清风道长给忘情说一句,童宝已经被我杀了,童家的人在下是一个也不会放过。还有朱?遥?一嵘绷怂?堑摹!?p>林风说话间透着冲天的杀气,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
清风看着林风说道:“好重的煞气,你只怕命不久了,还这大口气,现在的你只怕是连杀鸡的力气也没有。”
林风一怒,看着方百花说道:“方将军,麻烦你马上回杭州,给七哥说一声,朝廷大军将至,来的定是童家的一番势力,我只要童家人的命,还有快刀西城的首级。”
方百花看着林风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林风说道:“你先回杭州,我走的慢,但是也不会误了大事。”
方百花一听,不敢耽搁,给林风使了个眼色,翻身上马,扬鞭而去,留下一道渐渐模糊的马蹄声。
林风又看着清风道长说道:“还有那个朱?遥?灰?胰チ司┒迹?匀挥邪旆ㄉ彼?!绷址绱踊忱锬贸鲆挥衽澹?谇宸绲莱さ拿媲盎瘟嘶危?幼潘档溃?八淙唬?谙铝?呗芬卜蚜Γ?稍傧禄共换崧砩纤溃?豢汕资稚绷硕?耍??墙璧渡比宋一故腔岬摹!?p>清风道长看着林风坚毅的眼神,叹息道:“世事无常啊!”
林风笑道:“应该是事在人为,只要我还没有死,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哈!哈!你小子,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
从观门里又走出三人,为首的正是苦悲,后面跟着辛大师,最后是一身道袍的石燕,雨带梨花的小脸,虽然很消瘦,但也动人。青丝不在,林风且看在眼里。
只是石燕,低着头,不停的垂泪,四下一片寂静。
林风向石燕走了过去,将石燕搂在怀里,轻轻的说道:“跟我走吧!”
石燕抬起满脸泪痕的脸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一连几声,从林风的怀里挣了出来,哭着往后跑开。林风愣愣的看着消失的石燕,明白石燕心里的苦,没有追去。
苦悲拍了拍林风的肩,说道:“万事不可强求,如果有缘,定会再聚;如果缘尽,定有轮回。”
林风说道:“在下知道了。”
辛大师走近,看着林风说道:“你还没有回去吗?”
林风明白辛大师的意思,自然是指回无名谷,点头说道:“没有带回石燕,怎么回去。”
辛大师想了一会,说道:“你还是回去一下,看看你的女儿。”
林风点了点头。
清风道人看着林风说道:“你回吧!”
林风回过头来,看着苦悲,说道:“真想弹上一曲。”
苦悲一笑,看着辛大师。辛大师自然是会意,转过头看着清风道人。
清风道人摇头说道:“几位随贫道来吧!”
清风道人直往道观而去,在道观后山的一片竹林前停了下来,竹林前有一石亭,亭中的石桌上搁一把新琴,林风一眼看去,知道那是辛大师的杰作。
林风静静的坐在石桌前,轻扶着桌上的新琴,林风拨弄了一根琴弦,声音很清脆。
林风轻抚琴弦,一声弦音,破空而来,时而低沉,如雾云压顶。时而高扬,如开春的春潮。时而又如小桥流水,婉转流长。
竹林处清风习习,林风闭目而弹,两眼是泪,声落音尽。林风依旧闭着眼睛,像在聆听这清风过后,竹叶间的摩擦声。
辛大师开口说道:“‘青溪呤’还可以如此弹奏。”
林风看了眼石闻保,静静的往外走去,林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观门的,石闻保牵着马,静静的跟着。
“悟云观”的山门前,一青衣道姑,看着林风远远离去,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