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得以从男人的魔掌中逃月兑,还得多亏了点点。
小家伙的闹钟响了以后,乖乖地爬起来穿好衣服,再踩着小板凳到浴室里洗漱完毕,依旧没有听到外面有任何声响。顿时很是纳闷,平时这个点家里的两位大人不都起床了吗?而且厨房里都开始飘散出早餐的香味儿了,这会儿为什么还这么安静呢?
穿好鞋子后,跑到外面去看,发现沙发上空无一人,原本该睡在上面的男人不见踪影了。于是惊得赶紧冲到隔壁房间门口,举起小拳头用了吃女乃的劲儿去捶着门板。
“妈妈!妈妈!祁叔叔失踪啦!他不见了啦!”明明记得昨晚说要在这里过夜的,为什么大清早却不见踪迹了呢?不会是被外星人拐跑了吧?!
“砰砰砰”的声音传来,把床上的两人惊得差点儿要跳起来,这才想起还有个小家伙要伺候。
嗔怒横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宁欣妍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身体那酸涩的感觉弄得难以动弹,更是恨恨地瞪着那个罪魁祸首。
该死的男人,也不知道节制一点儿!
无视她那杀人的目光,祁允澔不痛不痒地笑道:“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给点点弄吃的。”
说完也不顾她的羞赧,径自起身当着她的面儿套上衣服,毫不避讳。
脸色微红,把头别开,宁欣妍模向枕头底下,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都不到七点半,距离她上班还有一段时间,索性就再多睡一会儿。
反正有那男人伺候着,女儿总不会出任何岔子,管他用什么法子,不会把人弄丢就成。
走出房门,对上小人儿高高扬起脑袋那审视的目光,祁允澔竟有一种无所遁形的错觉,小小年纪,气场还不弱嘛!
像是看不出她意欲何为,自顾自地朝厨房走去,“点点,今天吃蛋糕好不好?然后叔叔给你热一杯牛女乃。”
直接把昨天买好的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就好了,牛女乃也可以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一点儿都不费事儿,这样他就能节省些时间了。
无声无息地跟在他后面,点点依旧睁着一双大眼睛,那神态与宁欣妍倒有几分相似,“你想偷工减料吗?”
咳咳,这么犀利的言辞,叫某少真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谁说小孩儿好骗的?他们家的就不行!瞧这架势,这火眼金睛都快比得上黑猫警长了。
抬起手模了模鼻子,强装镇定地回道:“当然不是!点点的早餐营养最重要了,但是你想想啊,前天早上喝粥,昨天是吃面条,今天也该换换口味儿了对不对?”
天可怜见!他即使不是每天都在这边过夜,但还是非常敬业地一大清早就来做早餐,不然就直接送外卖,还得兼做车夫。如今这小祖宗一个不满意,还要指责他偷工减料?真是哑巴吃黄连,幸好没有别人在场,否则一定会以为他虐待儿童。
听着他的分析,小家伙忽而点了点头说:“好像也是哦!”
某少明显松了一口气,谁知她又有补充:“可是你刚才为什么会从我妈妈的房间里出来呢?难道你昨天晚上就睡在里头吗?”
咄咄逼人的眼神,倒有些气势,刻意板着的小脸一本正经,双手还煞有介事地背到了身后,摆明是要严刑逼供嘛!
不敢有丝毫大意,祁允澔小心应付:“没有没有!你绝对是误会了!我只是早上起来的时候,顺便把你妈妈要穿的衣服收进去而已,这不也是刚起床嘛!”
反正宁欣妍房间的小阳台向来都是做摆设的,外边那个大的才用来晾衣服,忽悠两下就能对付过去了。
谁知点点像是卯足了劲儿要跟他过不去,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你在说谎吗?为什么你刚起床,沙发是凉的?”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如果有人在上面睡觉,起床以后那个地方还是暖暖的,就像她的被窝一样,到现在还暖烘烘的呢!
额际滑下几滴冷汗,祁允澔讪笑,“那是因为叔叔起来比较早,又到小区里面去跑了好几圈才上来啊!”
啧啧,这小祖宗的观察力够厉害啊!这么点儿蛛丝马迹都被她发现了,搞不好在刚才敲门之前就已经做了一番侦查工作,就等着审问他呢!看来以后他们再“暗渡陈仓”的时候务必小心再小心了,免得被孩子撞上了大家都不好意思。
狐疑地看着他足足有半分钟之久,发现他没有其他的异样表现后,点点才重新展出笑脸:“好吧!我相信你啦!现在我们去吃蛋糕吧!”蹦蹦跳跳地往餐桌跑去,自动自觉爬上椅子,等着早餐送到面前。
打开冰箱的时候,祁允澔悄悄模了一把冷汗,真够惊险的!
等到杜宇泽把小家伙带走后,他才重新回房,却见到那女人又抱着一颗枕头,沉沉地睡去了。眼皮底下的青色彰显着她有多疲惫,看来昨晚真的把她给累坏了。
自作主张地走到客厅里去给肖贤雅打了个电话,帮她请了一天的病假,好让她有足够的睡眠。反正这一天半天的工资都无所谓,他十倍百倍的赔偿就是了,只怕这女人如今也没有体力和精力跟他闹。
因为知道调好了闹钟,所以宁欣妍有恃无恐地安然入睡,反正不用担心睡过头。可是等到她悠悠醒转的时候,室内仍是一片黑暗,转身就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那温暖的触感惊得她几乎要跳起来,“现在几点了?”
惊慌失措地倾过身子就要去模床头灯的开关,却被男人制止住了,“不用紧张,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今天就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
女人顿时就怒了:“你怎么问都不问我一声呢?”这才“宠幸”了他一回,居然胆子就大到可以随便安排她的行程她的生活了?再这么下去,还不得无法无天?
放段将她搂过来,祁允澔主动服软:“我这不是在心疼你嘛!好了好了,别气了,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放心,绝对不会耽误回来接点点。”
这会儿假是请了,若是她兀自生闷气,倒有些浪费难得的假期,所以宁欣妍也没有再跟他闹别扭,很干脆地下床去洗漱。
至于是事假还是病假,她压根儿就不必操心,人家神通广大着呢,自然有办法去摆平。况且不是学医的么?医院有一大堆认识的熟人,随便开一张病假证明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小事儿,一天两天的很容易解决。
出了门后,车子就往A市的西郊开去,那一带是大学城,可是宁欣妍不记得这个方向有什么地方可以吃早点的。这男人究竟要带她上哪儿?
平时不都以她们娘俩的温饱问题为首要重任吗?这会儿竟火急火燎的,也不管她是不是饥肠辘辘?她可是消耗了一整晚的体力去舍命陪君子啊!
像是看出了她的猜测,男人好心情地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伸过来握住她的左手,拉到唇边印下一枚湿吻:“再忍忍,过一会儿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用力抽了抽,无奈力气没有他的大,只能任由自己的小手落入他的魔掌之中,不能动弹。
当车子驶入熟悉的校园大门时,那一景一物就唤起了她很多回忆,甚至都顾不得自己前一刻还抱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莘莘坊,是学校里环境比较高雅的食堂之一。不像大食堂那样都是一排排的窗口,像个大型快餐店似的,而是精致的一个个档口,里头有着全国各地的各色菜肴。不但可以在那里看到什么点什么,还可以直接看菜谱来点菜,就会有厨师特地为你掌勺。
其实消费也不算高,一个菜也就是十几块钱,份量很足,最贵的也不过是三十八块钱一锅的酸菜鱼。但是对于他们那个年代的学生来说,这数字无疑是奢侈的。
还记得,大一的时候,她刚认识张玉森没多久,那会儿两人还只是单纯的同学友谊。为了庆祝她顺利通过英语四级,他很是慷慨地用篮球比赛得到的微薄奖金请她吃了酸菜鱼,奖金不多,只有五十块,除却那顿饭的钱,他还剩下八块。
送她回去的时候,因为她说吃了晚饭很渴,还给她买了一瓶百事可乐。
在那时,能喝这样的饮料并不是常有的事儿,至少能每天都享受这种生活的学生,家里条件多半都很优渥,非富即贵。不然就像祁少那样的,从一出生就注定非池中物,习惯过这种资本主义的生活了。
思绪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是被眼前那一大锅酸菜鱼唤醒的,看着那油亮的汤面上,飘着黄色的酸菜梗,鼻间是那酸辣的味道。
无需尝一口,她便已经不停地咽口水了。
那没出息的样子,自然又换来了某少的耻笑,然后主动给她盛了一大碗。
热气腾腾的,让宁欣妍迫不及待就拿起白瓷勺子舀了一大口热汤,才喝下去,便有两滴什么东西落入碗中,激起两串涟漪。
对面的男人满脸沉思地看着她,慌忙用手背胡乱抹去,“这汤好烫,又很辣,太久没吃这个了,我好像现在都不能吃辣了。”
氤氲的眼眸中,看到的不只是酸菜鱼,还有过去那段尽管艰苦,却很开心的青葱岁月。
大学时代,不少人都收获了人生中最单纯最美好的小幸福,都说只有校园里的爱情,才是最真实的。
这点,她深以为是。
不用担心柴米油盐,不用去想自己的工作是否很好,更不用操心身上的钱是否足够生活开支——不够用了大不了就给家里打电话,即使家境不太宽裕,也不至于生活无依。
可是有多少校园情侣在毕业之后都分道扬镳了,要么就是各自回到自己的出生地,留在父母身边,听从家里的安排。要么就是因着工作原因,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随着彼此社交圈子的不同,慢慢就疏远了。
能像他们那样,一毕业就立刻走入婚礼殿堂的不多,婚后又立刻有孩子的更少,在令人羡慕的背后,又有多少对能真正走到最后?
天荒地老,在现实面前从来都是很虚伪的一个时间节点而已,不过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随口说出的甜言蜜语。
说的人是傻瓜,而她不但听了,还深信不疑。
从她落寞的眸间看出了什么,祁允澔将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难得我请你来吃饭,就不能给点儿面子吗?这可是我头一回在你的地头上,终于不用一个人吃饭了。”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宁欣妍纳闷地扬眉:“你什么时候来过?”如果她没记错,从邻校到这里,即使是从最近的两个侧门,也要走上将近半个小时吧?
饿着肚子走这么远的路,就为了一个人吃顿饭?这也未免太诡异了。
“我脑子抽了呗!”自嘲地笑笑,径自倒了两杯菊花茶,一杯推到她面前。
的确是抽了,否则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名花有主的女人如此神魂颠倒,明知道人家每天都出双入对的,仍是坚持要跑来看看她。
心里甚至还天真的期盼着,哪天张玉森不在的时候,就可以找个机会跟她搭讪了。就冲着这个十分渺茫的希望,他还真是坚持了将近两年。
最可笑的是,当机会来到面前的时候,他却胆怯了,如今回想起来都忍不住要鄙视自己。
那次见到她落单是抱着几本书往图书馆走去,许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有水珠沿着发尾滴落。随着她轻快的步伐,甚至会看到几滴被甩出去的水珠在昏黄的路灯下折射出点点光泽,远远看去就像是滑落的珍珠般,光彩照人。跟在她身后有一段距离了,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馨香,看着那清纯动人的脸庞上展现的微微笑意,他竟然不敢上前去打招呼。
之前设想过几百遍的台词,到了那个时候全部都忘光了,就这么傻傻的跟着,也不知道要跑上去寻个借口。
她那天走的是一条捷径,要穿过计算机中心的教学楼,旁边是一个有假山的喷水池,里面养着好几十条锦鲤。绕过喷水池,就是一条幽静的林间小路,细密的枝叶将路灯的光芒几乎都掩盖住了,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透着树叶投射下来。
在那里,他曾加快脚步,甚至已经将手伸了出去,就在快要触到她指尖的瞬间,又缩了回来。
事后曾经不止一次地回想,若是那时他真的有勇气冲上去拉住她,甚或是直接向她表白,他们之间又会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呢?还会错过彼此七年吗?
如今听他平静地说起这些陈年往事,宁欣妍只觉得震惊,“那你怎么没有跟我说呢?我大学期间除了那个贱男人,还没有收到过其他人的任何告白呢!”
言语间的惋惜之情,仿佛在为错过了一位忠实粉丝而难过,女孩子嘛,多少总是会有虚荣心的。知道有人喜欢自己,并且默默关注了那么久,自然会欣喜。
当然,会不会接受,就另当别论了。
看到某少一副扼腕哀叹的模样,不由得逗弄他:“若是你那天真的敢拉住我的手,你猜我会有什么反应?”
脸上是调皮的笑意,每当她想捉弄别人,或者打着什么歪主意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露出这样的表情。狡黠,却很灵动,叫人移不开眼睛。
往椅背上靠了一下,没好气地叹了口气说:“还能怎样?搞不好一回头就给我甩一巴掌,不然就是大叫‘有流氓’,再然后多半会有什么师兄师弟之类的跑出来见义勇为了呗!”
情窦初开的女生,有了心上人之后又岂容别的男人对自己染指?
至少在面对张玉森的时候,她确实是情真意切的,没有半分做作,全心全意待他好。因此,即使是自认不比人输半分的祁少站在她面前,八成也不会正眼瞧一下。
浅抿了一口菊花茶,宁欣妍笑笑:“行啊,你倒是了解我,都快成了我肚子里的虫了。”
被人看得如此透彻,一举一动都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那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啊!而且还是个对她“心怀不轨”的男人。
“难道你今儿特地把我带来,就是为了要把自己当年的憋屈全都发泄出来?”这些话在哪儿不能说?就非要带她跑一趟吗?这顿饭似乎都透着股汽油味儿呢,这路途远的,都快赶上去环城高速跑一圈了。
替她把茶水添上,“不全是。至少我要把当年没做的事儿都补上,这样才能了却我的一桩心事,省得晚上都惦记得睡不好,唉!你有没有梦见过我向你哭诉?”
本是想装一下可怜,博取女人的同情,不曾想却遭到她的唾弃:“切!你当是演鬼片啊?说得这么慎人,你看看,鸡皮疙瘩都起了好几层了。”
得,合着这女人偶尔神经大条到可以无视他的任何感受,他还是以实际行动为主,省点儿口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