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池这次却没有顺从陆渐离的意思去休息,她走到桌前,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对着跪在地上的鸣儿说道:“鸣儿,你在我身边也有许多时日了,向来都是恪尽职守,不出差错的。如今你也将到及箅之年,我本打算过了今年,就求了王爷给你配个好人家。没想到,我院内最近这些事却牵连了你进去,我自是信你的,只要你肯跟王爷说实话,王爷也不会为难于你,倘若你还有所隐瞒,莫说王爷,就是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陆渐离自从白月池开口说话之时,就一直仔细的打量她。月池向来在人前都是优雅婉约的,今天这般冷冷的语气,还是第一次见。
鸣儿望着白月池,眼神中有说不出来的错节,像是害怕,又像是询问,还有些踌躇的意味在里头。
陆渐离开口说道:“告诉本王,你身上的毒究竟是谁给你下的?”
白月池听到陆渐离如此问,好似十分疑惑:“王爷,鸣儿竟然中毒了么?什么时候的事?”
陆渐离看她一眼,又转向鸣儿,没有回答。
白月池又对鸣儿问道:“鸣儿,你告诉我,你怎么中的毒?是谁干的?”
说罢还下了椅子,轻轻走到鸣儿身边,执起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观看了一番。
此时鸣儿忙答道:“姑娘,鸣儿不敢说……”
陆渐离气结的将头转向一边,双手紧握成拳,似在隐忍无比的怒意。
白月池见此情景,又跟陆渐离说道:“王爷,想必是有人意图收买鸣儿加害于我,可是鸣儿并非卖主求荣之人,所以……”
“所以那歹人便下了毒来控制鸣儿,然后胁迫她对你下手,是么?”陆渐离猛然截断白月池的话,语气里也是前所未有的斥责。
白月池愣在那里,半天只嚅嗫说道:“王爷,是月池不好,所以月池才不愿意继续给王爷添乱。”
陆渐离一听这话,语调软了下来:“月池,本王不是那个意思,你可想想,倘若照她方才所言,是林抱素差了人来恐吓她,可是林抱素才来府上不足半年,她这毒却是已经中了两年,这又如何解释?”
白月池皱眉道:“是王妃?”转而又看向鸣儿:“果真是王妃派你来加害于我么?‘
鸣儿只无言点头。
“可是正如王爷所说,王妃才来府上半年,你怎么说?”
鸣儿不慌不忙的回道:“姑娘,王妃虽然才来府上半年,可是对鸣儿的指派却已有两年之久了。”
白月池却不再问下去,陆渐离颇为震撼,急急问道:“你是说,林抱素在闺中之时就已经妄图加害月池了?”
鸣儿又点头,紧接着说道:“王爷恕奴婢逾矩,尚书府的林小姐在闺阁之时就钟情于王爷,这已经不算秘密了。想必王爷对姑娘的情义,林小姐也早有耳闻。所以早在两年前,她便买通了青玉陷害奴婢,要奴婢对姑娘不利。最开始时,青玉时常来找奴婢一起做女红刺绣,奴婢便跟她亲近些,她也时不时拿些王爷赏赐的吃食给奴婢来吃,奴婢当时没有防备,才中了她的奸计。”
陆渐离也回忆起青玉以往的确跟鸣儿交好,两人时常在一起偷偷说笑。当初因为酸梅汤之事,林抱素问及过青玉跟哪个丫鬟婆子相好,为了避免林抱素怀疑到鸣儿,不,确切的说是应该怀疑到月池身上,所以当时非但没有回答她,还将她讥讽了一番。
若鸣儿说的是实话,青玉确实是被林抱素指派来接近鸣儿的,那么上次林抱素在他面前刻意问及她跟谁交好,不是凭白惹人猜忌?
“王爷,你看……”白月池在旁轻轻提醒道。
陆渐离脸上仍是一副百思不解,他静静的站在窗前思考了一阵子,又看了看鸣儿和白月池,又问道:“你们可知青玉和付占坤已经被本王杀了么?”
白月池忍不住道:“月池很少打听王爷院内的事,鸣儿也极少到王爷院中来。不知道青玉因何被王爷杀了?付占坤又是哪个?”
鸣儿听到这个消息却是罕见的悲伤,她眼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呜咽的问道:“王爷,王爷真将他二人杀害了吗?”。
白月池侧目看了鸣儿一眼,鸣儿稍稍掩饰了下情绪,迅速擦干了眼泪,只是神色仍然是悲戚无比。
陆渐离自然是被鸣儿这番举动搞的不明所以,只说道:“他们二人联合妄图加害本王,难道还能留?”
得到了陆渐离的答案,鸣儿顿时瘫倒在地上,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再也没有方才叙事时的平静。
“青玉屡次中伤于你,付占坤原本是以前花园里的工丁,你也并不熟谙,缘何如此悲伤?”
鸣儿像是不曾听见陆渐离的问话,只是泪眼朦胧的望着一处发愣,傻掉一般。
白月池开口问道:“王爷,付占坤是府上的园丁?”
陆渐离略有惊诧:“月池也识得此人?”
白月池答道:“若真是此人的话,王爷,付占坤乃是鸣儿的姑家表兄。”
“哦?他们还是姑表亲么?本王却不知道。”
“月池原本也不知道,鸣儿早前提起过,想来就是了。”
陆渐离默不作声的看着白月池,白月池被他这番探寻的眼光看的及其不自在,只慌乱的垂了头,不再跟她对视。
陆渐离出乎意料的没有再继续追问,只说道:“鸣儿先回去吧。”
鸣儿起身,行尸走肉般踢踏着脚步,白月池追上她安抚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鸣儿只顿了顿脚步,也没有看她,径自出了门去。
“折腾了这半日,你也饿了吧,本王这就传午膳。”陆渐离云淡风轻的说道,好像情绪并没有受一点影响,只是这样的淡薄,看起来倒有些刻意为之。
白月池颔首,规矩的立在一旁等候。
饭桌之上,陆渐离表现的比以往更加体贴,频频亲手捉箸给白月池夹菜,嘴里还不停的说她过于瘦弱,要多吃些。
白月池边致谢,边小心观察陆渐离的脸色,见他神色坦然无虞,才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