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各怀心思,站在那儿,宛如冰雕一样,一动不动。
寒风凛冽,毫不留情的灌入衣襟之中,出来时颇为慌忙,只穿了件单衣,不足以抵御如此寒凉。
吸了吸鼻子,迈着步子踏上前去,颇为不耐的打破现有的沉寂。
“一虚,这位姑娘既然是你熟识之人,那么就请到洞中小叙便是。这天寒地冻的,实在不是说话的地儿。”
清儿杏眸中闪过一抹不悦,凝住黛眉,轻哼道:“我不进去!那洞中是这妖女的地盘,进去之后,还不知会对我怎样!”
“阿眉与你无冤无仇,又怎会暗下狠手,清儿,休得胡闹。”
一虚的气势低了一层,低嗔一声,却不敢多说,生怕又是说了甚么,又会触到清儿的逆鳞。
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眼看过去,就能猜出个七八分。
清儿看着一虚的眼神像是蒙上一层薄雾那般,迷离的看着眼前之人。
这种神色,我熟悉之至,是迷恋,迷恋到了痴狂。
而在一虚眼中,清儿只不过是值得宠溺的后辈,没有沾染半分男女。
清儿像是有备而来,早早的就调查过我的身份。
我与她之前并不认识,然而,此女却用着一种极为排斥的语气,与我说话。
清儿为何这般厌恶与我,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一虚。
当一虚刚一出入乌渊洞时,流言蜚语没过多久,就传遍整个妖界。
大半都说,一虚是要入赘到乌家,可惜了风姿卓越的美男子。
好事小妖悻悻道,一虚家中殷实,父亲兄长的势力,在山南一代庞大无比,数百年来,也是受到不少妖物的拜奉,实力雄厚。
并且,他还没称之为山南第一美男子,相貌俊美不说,性格也是出奇的好。
而乌家长女是九渊山一带,出名的愚钝妖物,四百余年才修炼精益,化了形态。之余容貌,虽然窥视到的人不多,不过传音皆到,她并没有得到绝美母亲的真传,与修为一样,容貌也是普普通通。
这些个传音,我倒是不在乎,就是不知晓一虚心中有何想法。
初见的那一日,他曾是豪言壮志的说过,来到这里,是因为阿爹向他吐露婚事一说,要成为我所喜欢的那个人。
几个月过去了,不止是我逐渐冷静下来,就连一虚,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
可能是听过一虚的遭遇之后,感到这样的男子,与我有着一些相似之处。
渐渐的,一虚在我心中的地位,也跟着上升。
从幼时喜爱粘腻的兄长,成为值得谈心排忧的知己。
虽然不知晓一虚的想法是什么,不过,能够感觉的到,他也在慢慢的远离于我。
可能是因为,我在他面前会放下所有伪装。
清晨起床还未洗漱,披散着乱蓬蓬的头发,随意披着件单衣,就会在院中走来走去。
睡眼惺惺之中,经常会碰见晨起散步的一虚。
起初,他见到我这幅模样时,神色蓦地一滞,就连手中刚折下的枯枝,也跟着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很是惊诧的样子。
见到一虚的反应如此之大,心中微微一喜,自那之后,再也没在他面前隐瞒甚么,多半是为了,让我的形象,在他心中幻灭。
也自从那之后,则是经常能够看到,一虚愁眉不展的神色,心事重重,时不时的颓然一叹。
如此结果,正是我想要的。见了,自然颇为欣喜。
……
“得了,你是一虚的友人,就算你再怎么不讨喜,我也不会做出甚么过激的举动。我名乌眉,并非你口中的妖女。若是说道妖女的话,这词汇……你也颇为适合。”
话音落下,睨视一眼略含歉意的一虚,扯了扯衣摆,不再多说。心念一动,施展妖法,脚下霎那就溢出一团团乌浊妖云,脚尖一点,踏在妖云之上,向洞门遁飞而去。
这两人的事情,我不想再去搀和,毕竟与我无关。
清儿虽说不喜,不过她还是嘀嘀咕咕,小声抱怨着什么,跟在一虚身后,紧随其后进入洞中。
刚一进入洞门,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前方不远处,映着透入洞口冷冷的阳光,就能看到阿蝉正满怀疑惑,望着刚刚进来的清儿。
“阿蝉。”
看到他那张白玉般可人的脸庞,不由的撇唇一笑,轻声唤道。
阿蝉早已发现了我的身影,缓缓侧过脸来,眸光中显露出一丝警惕,问:“阿姊,她是谁。”
“她……?”转过身去看了一眼清儿:“他是一虚的长辈家的女儿,从山南而来,为的就是见上一虚一面。这段时间恐怕是要住在我们家中。”
“阿姊,我不喜欢这些外人寄住在家中。一虚堂兄也是,这个女人也是。”
阿蝉听罢,好似积怨已久一样,绷着张脸,讪讪道。
眼见着身后两人靠近,我立即捂住阿蝉的嘴巴,眉目一皱,低嗔道:“阿蝉,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怎么不可以?下人们都在说,一虚堂兄今后是要与阿姊结缘之人。这世上,我那能容得下他人与阿姊在一起,就算他是我的堂兄,那又如何?”
阿蝉向后一退,身姿如同鬼魅般蓦地一晃,幻化出道道虚影,犹如莲瓣般,缓缓绽开,仅是瞬息,却仿佛一炷香那般漫长,我就连虚实也没来得及看清,他就已是身处丈许之外。
他说着,乌色的眸子却是对视上不远处的一虚。
生为妖物,皆是耳聪神慧,就算阿蝉的声音再小,在如此静谧的洞中,依然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略带挑衅的话语,任谁听了,也会极为不悦。
这般想来,阿蝉与清儿乃是极为相似的存在。
一个是喜爱兄长,另一个,则是黏腻阿姊。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排除一切妨碍自身之人。
清儿厌恶与我,与阿蝉厌恶一虚,是一样的。
从某些方面看来,他们两人可能会谈的来。
一虚先是微微一愣,没过多久,略显苍白的脸上,又是展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