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12点)
白鸾站在那里,未曾开口,就这般看着了过来,扬起尖尖的下颌,眸光熠熠,薄凉唇角便泛出一抹子笑意。
见他笑的古怪,心中泛起一丝疑惑,掸了掸沾染在衣摆下的灰尘,又是抚了抚略微发烫的面颊,并未发觉有何不对劲的地方,更为惑解起来。
遂问:“你是遇上了甚么好事儿,竟如此欣喜。”
“阿娘来了,对白鸾来说,便是天大的好事。”
白鸾毫不迟疑的接了话茬,用着颇为认真的语气说。
他那绾裹发束的玉冠,映着璀白光线,显得光泽极好,通透至极,只是,看久了又不免晃眼发涩,摇了摇有些犯晕的脑袋,收回视线不再多看。
“行了。”说着,双臂向前张开,触在略显冰凉的门扇上,稍稍施动妖法,设下禁制的房门‘啪叩一声’金芒稍现之后,就自行打开。
“这次的曲子若是吹奏不好,就算你出言讨好我,也是无妄。”
言罢,率先踏了进去。
屋中陈设简单素雅,墙面上挂着几把观赏古琴,或是色泽青翠的玉笛,为这处僻静之所,添了几分风雅气息。
白鸾恐怕早就猜出,我会说些什么话,神色不变,牵着笑意,跟在身后。
寻了凉藤摇椅,不由分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上去,模索着一旁摆放的新鲜瓜果,扭了枚冰镇乌紫提子,塞入口中。牙口一磨之下,还未感受那股子冰凉多久,下一刻,足以麻痹舌端的酸涩汁水蔓延到了舌根,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白鸾见了,则是眼眸一瞪,惊慌问道,“阿娘,你这是怎了。”
“这果子……好酸。”
话音落下,说道最后一个酸字的时候,浑身不禁又是一个寒颤,酸水像是又要从嗓底涌上来一样。
“酸?”
白鸾眉尖一挑,走上前来看着一旁搁置的果盘,随意取了颗果子,有些犹豫的放入口中,轻轻咀嚼起来,没过多久,咕噜一声咽入月复中。
“我吃了,倒是平淡无味,又怎是酸涩难耐。”品尝过一口,白鸾则是更为惑然起来,发问道。
瞥见他的神色,并不像闹着玩,很是古怪,又是挑了一枚色泽最深的果子,送到嘴旁轻然咬下一口,果不其然,仍然是酸涩无比,心神也是跟着更为沉凝下来。
至此,我才想到白鸾好似对于食物并不挑剔,只要是能够饱月复,他都能吃的开怀。
若是过问,这些饭菜是否可口,白鸾总会稍显一滞,随后才展出一丝笑意,点头回答,可口。
由此想来,莫非是他的味觉,本身就对酸甜苦辣一类不敏感?
愈发的回想,就能够想到无数的蹊跷之处,将诸多事宜拼接在了一起,像是潮水般涌了过来。
沉吟一会,想到许多件事情,都应该能够判断出,白鸾味觉不敏感,然而,我却是直到现在才有所察觉,罪恶感油然而生。
“阿娘,有什么不妥吗?”。
白鸾见我神色愣然,半天没有开口,关心问道。
“没——”
下意识的一口否认,心中所想,害怕白鸾知晓他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况且,这事仅是我的臆测,并未得到确切证实,无法与白鸾说出模棱两可的话来,思量一番,还是将这事暂且压下去的为妙。
“夏日炎热,本以为阿娘会喜欢这些冰镇果子,没想到,竟是这般劣质,怕是火房的那些小妖们,偷换了甘美果子……”
白鸾见我不答,不仅不再追问,反而,还说着些开拓的话来。
我沉然不答,微微点头,算是听了进去。
“阿娘,莫要再说这些,前段时间,学了一首曲子,最想要吹奏给你听。”
白鸾笑着撇开话题,随后,他从一张锦盒当中,拿出一根通体青碧,凿有六孔,长约三尺的竹箫。
那长箫与他的身高相差无几,仅是双手秉着,就觉得很是有意思。
“那你吹来听听,倒是想要看看,你有多少长进。”
说完,便是眼眸一阖,不再去想那些繁琐之事,躺在藤椅上,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等着白鸾速速开始,随后速速结束,好让我寒暄几句过后,就能避开这些个扰人神识的音律,回到自己屋中清修睡眠。
“好。”
白鸾点头应允,好似有些不安。
执起青箫的手指不安的动了几下,压着孔口,浅橘唇瓣搁在吹口,五指自然蜷曲,唇瓣一抿,仅透出一抹缝隙,从中吐出均匀气息,传过吹口,发出呜呜如泣般的声响。
白鸾有些紧张,更多的,则是跃跃欲试的欣喜。
阖上眼眸,再细微的声响,也能够没入耳中,伴随着呼吸的律动,静静倾听着。
“开始了。”
软糯的声音,刚刚落下,便听到,犹如风鸣般的乐声缓缓而至,典雅幽静,丝竹悦耳,足以安稳胸腔中那股子躁动,使得心境也跟着平和起来。
白鸾神色正然,手持青箫搁在嘴旁,正直身姿站在那儿,唇口微动,伴随胸腔浅浅的浮动,吐纳出均匀气息,透过吹口,从孔中溢出,汇成雅致悠长的音色。
说来奇怪,本是对于音律一窍不通的我,在听了这乐声之后,不知怎的,心境竟莫名沉重下来,放开神识静静的听着,跟着轻颤音调为之一怔,或是寡凉当中,悲痛不已。
这声,深远异常,仿佛是从至为冰寒之处蔓延上来,悠悠绵绵,像是有某种力量,紧紧的攥着心尖,令本就安沉不已的心跳,更为沉凝下来,止不住会屏住呼吸,手掌抚在胸前,侧耳倾听,婉转玄妙……
良久,尾音扬扬而落。
白鸾则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有些虚月兑的气息。
而我,则像是失了魂魄,倦躺在藤椅之上,略显干涸的唇,好似被封凝了般,难以吐露半句话来。
“阿娘,怎样。”
怯懦的声音,期许之中夹杂着半分担忧,反问道。
“怎……样?”
听了他的话,我才稍稍回过神识,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遍,仍是有些恍然若失的动荡。
微风袭来,本该是映着烈日,卷裹着炽热的温度,却在吹袭到面庞上时,激起一阵瑟瑟寒颤。
脸上,像是冰封了般,散发着一缕冰凉。
心中一慌,微微一滞,触模了上去,指月复轻柔一刮,就模到了一滩水渍,愣了一会,才蓦地想到,这是泪水。
如此反应,令我自己也有些慌张起来,从袖中模索出一方绢帕,绕在指尖,迅速擦拭着没来得及掩去的泪痕。
至此,胸腔中那分抑郁情愫,还是没有散去,一边擦拭,一缓缓流泪,宛如泉眼一样,不做停息,如珠落下。
“阿娘,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吹奏的那里不对吗?”。
白鸾眼尖,立即就发觉不对劲的地方,将青竹箫啪嗒一下,搁在了桌案上,随即,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站在藤椅旁,抽出我手中绢帕,挽在自己手中,随即,凝着眉目,轻柔的为我撇去脸庞上多余清泪。
这一幕,让我感到尤为涩然,让小辈看到如此无能的一面,不由的想要躲闪开来。
然而,白鸾则是不允我动身分毫,他弓子,那张小脸紧凑了过来,细细的擦拭,从下颌到眼角,很是心痛的样子。
过了会,心胸中的动荡才渐渐消退,发热的眼眸也跟着舒服了许多。
吸了口气,有些颤抖的喉头,将声音也变了调,像是累极了,缓声说道:“你吹奏不仅没有半分不对,反而好的出奇,约莫是触动到了心中的某根弦丝,泛音如洪,撞击着心神,使得我……有些失态罢了。”
白鸾听了,听出了其中的夸赞之意,眸中光华渐渐柔和起来。
他道:“阿娘,往前拂动长琴,敲击铜钟,你都只是淡淡点头,说道不错。然而这一次,用竹箫奏乐,却能够让你暗叹不已。那么,白鸾以后只吹竹箫,常常学新曲子,吹奏给阿娘你听,如何?”
“饶了我罢,白鸾。仅是这一次,就令我茫然失神,半会提不过气来,如果从今往后,隔三差五的就来我面前奏乐,这是想让我永久都生活在抑郁中不成?”
乌眸一转,蛾眉微翘,嗤笑了声,脸上扬起一丝笑意,戏谑说道。
“是白鸾没有想得周全,挑了支悲戚哀鸣的曲子来吹奏,扰了阿娘的雅兴,莫要气恼才好……”
白鸾一听,愧疚之意油然而生,低沉下脑袋,缓慢吐出。
“气恼到不至于,只是,你从哪儿挑的曲子,就连我这样对于音律一知半解的人,也是不禁潸然泪下。”
白鸾解释道:“是从古籍上看来的,谱写的是人,仙殊途,最终天人永隔的故事。听闻这曲子,在人间失传已久,千百年前,曾是某位爱慕天神的戏子所做……”
我听了,心中咯噔一下,忽的一凉。
原来,这曲子中是蕴藏着某人藏在心中,可望不可即的爱恋。
作曲之人,想要得到的,是天神的眷顾。
而我,则是想要与凡人永世同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与那名戏子有着一丝共同点,想必,这就是能够挑动心弦,以致怅然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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