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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觞从未有过地愤怒,他认为皇上下令以正妃之礼纳明珠公主进门,此举就是在欺负他媳妇,欺负他媳妇就是欺负他!打狗还得看主人,他黑沉着一张脸命令下人将所有的大红绸子全部撤掉,转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
玲珑知道他是找皇上理论去了,可惜他根本不会成功。先不说皇上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之所以下这条命令,估计夜郎王在其中也起了主要作用,让最宠爱的女儿做侧妃已经委屈,自然想在婚礼上多给女儿挣点威望。皇上是不会驳了夜郎王的面子的。
皇权压死人的年头,她纵使再富有也只是一介商贾,和帝王家金枝玉叶的公主永远都是云和泥的差别。想当初她嫁给水流觞的时候,连宾客都没宴请几位,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不公平!
果然,水流觞跟皇上折腾了一下午,义正言辞、据理力争,可最后还是被皇上打发回来了,悻悻地回府,带回来一盒水晶包子。
玲珑正在院子里进行例行百步走,以帮助顺产,见到那晶莹剔透的小包子冒着极美的香味,顿时胃口大开,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品味着浓香的汤汁和入口即化的美味馅料。临近生产,她在饮食上十分挑剔,却独独喜爱这皮薄味美的水晶包。
等她七七八八吃得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望向坐在对面的水流觞,却发现他正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木棉花发呆,面沉如水。她夹起一只小包子放进他面前的碟子里,清了清嗓音,问:
“怎么不吃啊?不饿吗?”。
他回过神,眼眸里褪去阴冷,可浮在表面上的温暖仍旧无法掩盖他眼底深处的复杂。他望着她,微笑了笑:
“好吃吗?”。顺手拭去她嘴角的汤汁。
“嗯。”她脸泛红,连忙掏出帕子尴尬地自己擦。怀孕的时间越久她就越笨拙,现在连吃饭都这么没有风范,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通红着脸的囧样让他觉得好笑,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脸。她不好意思地推开,问:
“皇上说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我进宫了?”他微怔。
“猜的。”她端起瓷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漫不经心地回答。
水流觞沉默了一阵,忽然握住她的手,说:“五日后,夜郎国的人就会进京,到时候咱们去岚雾山庄住几天。”
玲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打这种主意,居然想在纳妃之日逃婚,一时间哭笑不得,但内心又觉得暖暖的。向来沉稳谨慎的他竟提出了这么一个幼稚的提议,这说明他是非常在意她的,不然绝不会如此瞻前不顾后。
忍俊不禁地笑笑,她抽出手,模模自己像只篮球的肚子,道:
“从这儿去岚雾山庄坐马车需要一天,山路又不太好走,我快要生了,万一颠着颠着孩子出来了怎么办?”
水流觞一怔,随即眼底划过一丝愧疚,他忘了她的身子不允许走太远的路。顿了顿,皱紧了眉,道:
“父皇不同意让夜郎国的那个公主自己走进门!”
“他当然不会同意,估计以正妃之礼迎娶的要求是夜郎王提出来的。”她浅酌一口茶,轻声说。
他半低着头,觉得她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还带着盈盈的笑意,忽然之间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把整件事前后连起来回想,他忽然觉得一直以来,好像只有自己对纳侧妃的事持强烈的反感和反对态度,而她却不慌不忙、不焦不燥,仿佛并不太伤心。
霎时,一股邪火涌上心头,让他一阵气闷,抬起头来盯着她,双眼跳动起愤怒的火苗,身上瞬间迸发的寒气逼人: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意我纳妾?你表现得这么平静,难道是因为你想让我把怀有身孕的你晾在一边,去和别的女人拜天地、洞房花烛?”
玲珑望着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怔了怔,忽然将手中的瓷碗“啪”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恐吓的脆响,指着他的鼻尖,柳眉倒竖,怒声道:“水流觞,你要是敢跟别的女人上床,老娘就阉了你,然后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她突然这么嗷一嗓子,竟把还沉浸在怒气里的水流觞吓了一跳,眼波颤了颤,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她。玲珑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淡定,一马平川地问:
“这样可以了?”
“你……”水流觞气结。
“真是的。”玲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的想法好奇怪,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高兴看到自己老公搞外遇的女人?除非是想离婚的,我又不想离婚!”
水流觞虽然有几个词没听懂,可大概意思却明白了,虽然心放松下来知道她是在意的,可她那波澜不惊的态度还是让他觉得很不爽,阴沉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她。
“干吗?”。她被他看得直发毛。
“你不在意我!”他黑着脸,一字一顿地说。
“怎么可能!”她很顺地接话道。
“那你说啊。”
“说什么?”她端起茶杯,一边喝一边不解地望着他。
“说你爱我。”他厚着脸皮要求。
“噗——”玲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幸好及时捂住嘴才没喷到他脸上,却被呛得直咳嗽。
“你那是什么反应?”他狠呆呆地瞪着她,发黑的脸上泛起一丝尴尬,还带着一点期待。
玲珑一边干笑着摆着手,一边咳嗽。水流觞居然能说出这么好意思的话,明明平常是个内敛的人,今天却让她向他告白!
好一会儿,她才止住咳嗽,满脸通红地问:
“呃,这句话我从前说过吧?”
“我不记得了。”他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浅淡的笑意,那笑意在她看来却像是捉弄。
她满头黑线,抬起头窘迫地望着他。他是个英俊的男子,比起最初在那个月夜相见时,现在的他比从前更加沉稳,褪去了冰冷多了一丝温暖。一头乌黑的长发用紫玉冠束起,身上穿了一件绣着梅兰竹花纹的白色袍子,衣摆和袖口镶着精巧的银丝滚边。那双眸子依旧平如止水,可往深处看,却能发现眼底深处那一抹晨曦般的笑意,仿佛醇香的美酒,能陶醉人的心。
不知不觉,她的脸开始发红。
“脸红了。”他戏谑地用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脸,笑问,“我现在这么吸引你?”
“滚!”她回过神,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认真地道,“拜堂的事恐怕没办法推辞,我并不是不在意,但以你现在根本无法忤逆你父皇的意思,只能忍着了。什么仪式都是虚的,但我希望你记着,咱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你若敢和那个劳什子公主玩火,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最后这番话带着警告,语气坚硬。他被警告却不怒反笑,继续点着她粉女敕的脸,笑嘻嘻地说:
“是啊,咱们才是一条船上的。”和我荣辱与共的只能是你。
她再次打开他的手。他托著腮,仍旧笑眯眯地望着她,那双晶亮的眸子深黑如潭,开口的嗓音似乎有点迷离,又像是yin*:
“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被他这么看着,不知为何,居然喉咙一干,脸又红了。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孩子都要生了,居然还能被他迷住!
“说你爱我。”他微动着花瓣般的嘴唇,笑吟吟道。
她瞪着他,却看出了他眼里的期待。她不是个能经常把感情说在嘴上的人,突然让她表白她实在说不出口,可又不愿忤他的意,闷了老半天,低下头脸憋得通红,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不爱怎么可能会跟你呆这么长时间,时间就是金钱不懂么!”
水流觞噗地笑了,一双眼眯成了月牙:“陈玲珑,我发现你怎么这么别扭呢!”
玲珑立刻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你才别扭!你们全家都别扭!”
“你这是藐视皇室。”他笑吟吟道。
“我是幽王妃,严格说我也算皇室。”她理直气壮地说。
水流觞笑得更欢,忽然站起来,倾身向前,她眼看着他色泽鲜丽的嘴唇俯下来印在她的嘴唇上。
周围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月黑星稀。
定国公府的花园一角,姹紫嫣红的芍药圃旁酒气浓烈,水流苏像滩烂泥一样趴在石桌上,脚边的酒坛子翻了一地。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很难抵挡得住夜晚露水的寒气,披头散发,嘴唇发紫,酡红的脸布满细汗。他神志恍惚地闭着眼,嘴里含糊地念道:
“小玉……小玉……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整个人仿佛被泡在酒缸里一样醉气熏天。
紫俏苍白着一张脸,满眼心疼地走过来将一件披风盖在他身上,站在他身旁,注视了他良久,只觉得心如刀绞。无论他怎么对她,她都会爱他、陪伴他,就算他将她伤得遍体鳞伤,她也不会背叛他。她明明比那个贱人更爱他,可为什么他的心里眼里只有那个贱人,却看不见她!
他憔悴的脸让她既凄凉又心痛,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怜惜地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庞。微凉的触感让水流苏的身体一僵,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欣喜若狂地抬起眼,激动又颤抖地叫道:
“小玉……”
在看见是她后,笑容僵在脸上,一双闪闪发亮的眸子瞬间阴暗下去,紧接着越来越黑,就像是晕开的墨点。那双深黑的眼燃烧起熊熊的火焰,并伴着骇人的嗜血之气。
他铁钳般的手一用力,一把将她甩到一边去。没有武功的她重重地摔在一旁,发钗掉落,三千青丝倾泻一身,遮住半边脸,看起来十分可怜。然而他的心却没有一丝怜悯,冷冷地道:
“滚!”声音饱含着威胁,仿佛她要是不滚,下一秒他就会杀了她!
紫俏匍匐在地上,望着他冷漠的脸,泪如泉涌,凄凉、心痛又爱怜地哽咽道:
“太子殿下,您醒醒吧,她已经走了,说不定已经把你忘了!她根本就不爱你,如果她爱你,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会原谅你!殿下,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爱你,为什么你就看不见我的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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