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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水流觞已经好几天没搭理她了,又远行在即,玲珑今天上赶着前来小意讨好,意图打破他自己跟自己较劲的僵硬气氛。
含着温柔中带有三分羞涩的微笑,她撑着一把雅致的油纸伞走到他面前,中途还因为不熟悉穿高底靴差点摔倒,把水流觞吓了一跳。
其实她真是想多了,水流觞最近不搭理她,也不全是因为她说的那番有点大逆不道的话,他是因为近些天朝政确实繁忙,加上心里又有点乱糟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他笑得明媚,在阴雨连绵的天气里亮闪闪的,如温润的阳光。
“你早上没带伞,我来接你。”玲珑见他心情还不错,很是庆幸,自然不会傻到再去提上次的事触他逆鳞,笑得有些狗腿。
“文华殿怎么可能没有伞。”水流觞哭笑不得。
玲珑的脸当时就有点黑,她可是好心好意来送伞的,他就算不觉得感动,至少也应该感激,可他居然嘲笑她……
水流觞见她的脸色难看下来,当时就身体一僵,眨眨眼,连忙改口笑道:
“夫人那么忙还能想着为夫,为夫甚是感动。夫人等很久了?”
“没有。也就等了半个时辰,不算久。”玲珑眼一翻,没好气地说。
“等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让人进去找我?这么大的雨天,万一受寒了怎么办?”水流觞一听就急了,皱起眉头板着脸斥责。明明是斥责,语气却很温和,带着浓浓的担心。
坐在马车上装木头的侍棋不由得苦笑:王爷,坐在外边淋雨的是我好不好?王妃一直坐在马车里喝热茶,我却连口热水都没有!
玲珑心里偷着乐,心想派人进去找你,你不就不感动了。娘说了,夫妻间偶尔来点苦肉计也是种小情趣。当媳妇的不耍点小伎俩,将来也只会便宜那帮狐狸精。
现在想想,潘婷这番言论还是有点道理的。当下乐呵呵地将水流觞拉到自己的伞下,两人冒着大雨登上马车,坐在车厢里。豆荚递来热帕子,水流觞擦了擦脸,玲珑又捧上热茶。
水流觞有些受宠若惊地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今天这么乖巧。”他虽然不知道她这般殷勤为哪般,但也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玲珑不答,只是抿嘴笑。豆荚这里伺候完了,披上雨衣到外头去陪着侍棋。
“小豪今天来了。”
“下午时他和我说了,走之前要去见你一次。”水流觞放下茶杯,“我和他明早起程去山南。”
“国库出赈灾款了吗?”。
“出了。户部东拼西凑,弄来了十万两银子,还有五万两换了粮食和药材。”水流觞笑意盎然地回答。
玲珑无语,十万两银子,送到山南省去连塞牙缝都不够,看来皇上全指着从各地商贾口袋里掏钱呢。虽然在山南省附近,玲珑明面上暗地里的商号不少,可她真的不愿意往外掏太多。水流觞用钱的地方太多,她要周转的地方也太多,这个节骨眼上确实不宜装大方。
她本以为摆了水流苏一道,之后不管皇上另外派个谁,肯定会从国库掏钱。她自己再以商人的名义随便捐出来点,勉勉强强也就过去了。可没想到,皇上居然派出了水流觞和敏豪,这场募捐活动任重而道远,需要她的时候恐怕不少。
“不如拉乐安侯下水吧?”她阴恻恻地笑道。
“乐安侯这次跑不了,今天早朝的时候那帮大臣两眼冒绿光,就差扒了乐安侯的一层皮。乐安侯这会儿肯定在家咬牙切齿摔盘子呢,他被父皇下了死令,让他尽快筹集三十万两银子。”
玲珑笑得更加阳光灿烂,最近几天,霍文麟经常小打小闹给她的钱庄添堵,这下让他捐钱,那个守财奴还不得半年睡不着觉。她一下子觉得霍文麟成了她的难兄难弟,今后看见他,估计也会和颜悦色上三分,说不定还会觉得霍文麟长得很可爱。
让霍文麟吃瘪,水流觞的心情似乎也很好,笑说:“难得出来一次,绕道去灯笼椒吃碗酸辣粉吧。”说着敲敲车壁,“去灯笼椒。”
玲珑笑了笑,心中虽然担忧山南省此时正在闹瘟疫,可她没办法拦他,也拦不住他,只能压下担心,装作和平常一样,仿佛他只是出去郊游。顿了顿,她有些忧心地道:
“小豪和我说他要去调查山南省知府,山南省知府是陈世美的门生,他想把两人一块儿拉下马。我不知道他这样是不是太冒失了,你若觉得不行就拦着他,仇什么时候都能报,把自己赔进去就不值当了。”
水流觞悄无声息地圈住她的腰,听着雨滴击打车篷的清脆声音,温声笑道:
“这件事我知道。你放心好了,陈世美蹦跶不了多久,早几年是没时间处理他,没想到他却越来越大胆。他运气好,却才大志疏,他自己还没意识到,没有潘家的庇护,他就是个跳梁小丑。水流苏都自顾不暇了,他也该让出位置了。”
玲珑这才微微放心,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豆荚的声音:
“王爷,王妃,灯笼椒到了。”
“把车停在道边,你去买碗酸辣粉,然后和侍棋进去避避雨吧。”水流觞含笑吩咐。
站在雨里的豆荚张口结舌,难道要在马车里吃?幽王府的马车再好,也比不上灯笼椒的豪华包厢吧?
她还在发怔,侍棋已经将她拉进酒楼买酸辣粉了。
别说豆荚,连玲珑也很吃惊,面露异色,问:“不进去吗?
“里面哪有这里好。”水流觞笑眯眯地扫了一眼车内简约优雅的装饰,顺手拉拉一旁的鸦青色流苏。
因为雨大,酒楼里客人稀少,大街上更是鬼影难寻,所以即使马车停在大街上,也没人觉得挡路。侍棋心疼自家娘子,将豆荚安置在大堂里等着吃饭,自己很快便将酸辣粉端了出来。怕被雨水浇湿,他特地要了个食盒,爬上马车送进来。
水流觞接过来,满意地笑了笑,难得促狭一句:
“行了,你也进去跟你母亲子吃两碗去去雨气,亲近亲近。”
好在侍棋脸皮厚,只是嘿嘿傻笑,露出两行白牙,一溜烟下去,扣上马车门,免得潲雨。
水流觞兴致高涨地打开食盒,里面整齐地放着两碗热腾腾红艳艳的酸辣粉,散发着极刺激人食欲的香气。玲珑刚要伸手,他却重新将她困住,圈着她纤细的身子,一手端着酸辣粉,一手拿着筷子,笑眯眯地夹了一筷子透明晶亮的粉,送到她嘴边。
“我自己吃就好了。”她眉梢跳了跳,有些不自在地讪讪笑说。不是她不懂情趣,而是他的喂食技术实在太差。
上次他去云翎玉家,看见云翎玉正喂自己媳妇喝鸡汤。西凤谣又有了身孕,胃口不大好,云翎玉偶尔喂喂表示自己比较关心也无可厚非。可水流觞看在眼里,却忽然觉得手痒痒。回到家,心血来潮非要喂玲珑喝汤,结果一碗汤有大半碗让她的衣服给吃了,她还险些被烫伤。
“咱们吃一碗,也亲近亲近。”他笑嘻嘻地说,仿佛明白她的小心思,“放心,我会很小心。”
玲珑哭笑不得,面上颇有几分无奈,张开嘴,将红通通的酸辣粉吃进去。水流觞眉眼带笑,又夹了一筷子自己吃进去。
于是,马车外大雨瓢泼,马车内温暖如春。两碗酸辣粉,两人一人一口,慢悠悠地相互喂食完。这次水流觞的技术还不错,两碗酸辣粉他只掉了两筷子,将她价值千两的雪蚕天丝染了两大块的油渍,一块蘑菇形,一块茶花形,十分有艺术感。
玲珑欲哭无泪,水流觞却毫不愧疚地嘿嘿偷笑。
水流觞带着敏豪前往山南省赈灾,别说采螺泪眼汪汪心有不舍,就连玲珑也十分担心。这担心更是在他启程的早上全暴露出来了,一张嘴像机关枪似的,从刚睁眼睛就开始唠叨:让他注意安全,别去危险的地方。尤其是疫区千万别去,一定要遵照御医的指点喝预防疫病的草药,不可以图省事逞强。
若是别人听见这车轱辘话早就一巴掌把她拍飞了,连冰块脸司书都不耐烦,奈何水流觞脾气好,笑呵呵地听一句答应一句。直到玲珑唠叨满意了,没话唠叨了,他才笑眯眯地带着一双早已经嗡嗡响的耳朵,上马离家。
一直策马狂奔到南城门,他才无语地按摩了一下不断耳鸣的耳朵,眼里写满了纠结。司书见状,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山南省的暴雨并没有影响到京城的心情,喧嚣的都城仍旧一如既往地繁花似锦,毕竟山南省与这儿相隔十万八千里。
玲珑私底下给山南省附近相熟的富商们写了几封信,早已经发出去了。水流觞走之前,她也私下里给他带了一批赈灾物资。虽然偶尔她会很担心他会不会身先士卒跑到疫区,可别感染了瘟疫,可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
好在因为是盛夏,阳光明媚的天气很适合聚会。西风瑾怀着身子窝在家里浑身不自在,经常带着蔚哥儿和曦姐儿跑来蹭饭,有时候干脆宿在王府里。
蔚哥儿和曦姐儿越长越漂亮,不愧是云翎玉和西凤谣这对俊男美女的优良结晶。可抛开长相,这对龙凤胎的性格实在让人纠结,不哭不闹常发呆。
发呆也是一门艺术,有的人呆起来让人觉得很二,可这对兄妹俩呆起来,却能给人一种正在思考天下大事的哲人之感。而且越仔细观察他们的表情,越会让人感觉他们的思想很有深度。
云翎玉得意洋洋,逢人便说,他的这两个孩子将来肯定能成为风华绝代、举世无双、聪明绝顶的旷世大儒。
当然,他每次这么说,不熟的会口是心非地恭维,熟的直接甩给他俩白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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