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俊和于文佑在学校餐厅简单的解决了中午饭,然后就到文俊的寝室里坐了一会儿,几个年轻人在一起总是很容易找话茬,于文佑基本不开口,大多数都是他们在说,很快就日落黄昏了,文佑起身向文俊告辞了,文俊还要留他一起吃晚饭,少年婉拒了。
天气已渐渐入秋,晚风吹过,还是会感到一丝丝凉意,文佑走出了学校大门,身穿单薄的他并不感觉到冷,因为他心里是暖融融的,即使身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也还有人是发自内心的关心着他,还有远方亲人们的思念。虽然被文俊唠叨了一下午,还是让他感到了有朋友关心的美好。
等少年以慢慢悠悠龟速般的步行到达别墅的时候,已经六点过一刻钟了,少年身上没有钟表,所以他并不知道原本只要40分钟的路程,他却花了一个半多小时。还未踏进客厅,就传来了男人的暴吼声。
“你们这群饭桶,让你们找个人都找不到,我留你们何用?”
“夏先生,我们去学校找过了,没有找到二少爷。”
“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继续找人。”男人随手操起一个抱枕就朝答话的手下砸去,男人,被砸的手下惊慌失措的退出了客厅,却不料差点撞上了傻愣愣站在那的于文佑,于文佑看到男人发这么大的火黑着脸就吓傻了,他不知道自己就是到家的时间有点晚了,至于男人发这么大的火吗?
“二少爷,你可算回来了,你找的我们好苦。”听到了手下的声音,男人就转头朝这边看来,看到少年,顿时火冒三丈,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少年的衣服狠狠的把人摔到了地上,愣是打了好几个滚儿等撞到了桌角才停了下来,少年捂住被撞疼的月复部,疼的在地上打滚,本来月复部就有伤,现在更是旧伤未愈就贴新伤。
“你去哪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不是警告过你吗,六点之前必须回家,怎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男人似乎不解气般的又踹了少年几脚,被坚硬的皮鞋踹的生疼,少年躺在地上不吭一声,默默的忍下了。
“说话啊,跟我说说,你一整个下午去哪了,恩?”男人的语气降到了冰点,目露凶光,旁边的手下都早已退出了客厅,他们的老板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如果不是看在薪酬丰厚的份上,谁受得了这种气,所以个个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大…大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今天我碰到了我初中的同学,聊着聊着就忘记时间了,以后我保证一放学就回家。”于文佑躺在地上喘息了好一阵才答了男人的话,男人似乎也算解了不少气,扯了扯领带坐在了沙发上。
“今天就放你一马,下次如果再被我逮到,我绝不轻饶。”男人起身去了楼上房间,夏文佐有轻微的洁癖,一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今天本来就被几个难缠的客户弄得一身闷火,一下班也没什么停留,就直接让司机驱车回家,到家的时候发现少年还未回家,顿时火上浇油,叫人去找,找了大半个小时还还有结果,男人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少年感觉疼痛感不那么尖锐了,才勉强撑起了自己的身子,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少年随便的用袖子一插,古木端上了一杯温水,面色担忧的把少年扶到沙发上坐下。
“二少爷,是不是很痛,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古木边说边拿起了电话,打算叫家庭医生。
“古叔叔,我没事,不疼的,您就不要麻烦了。”少年伸手阻止了古木,强扯嘴角,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古木叹了一口气,感受到少年手心里的湿意,恐怕是疼的冷汗直流吧,古木无奈的摇了摇头,模了一下少年的头转身离开了。
晚饭的时候,少年低着头坐在餐桌旁,一碗饭吃的像是毒药般,在别人看不到的桌布掩盖下,少年单手捂住月复部,可是那一阵阵的钝痛并没有舒缓,连咽一口饭都会扯着疼。以前不是只要挨过那一阵,不就不疼了吗,怎么今天就越来越痛了呢?
等对面的男人吃完了饭像往常一样进了书房,于文佑也向古木到了声晚安,上楼了,于文佑强忍住疼痛,上楼梯的时候脚步尽量像往常一样平稳,可是古木还是看出了异样,少年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文佑,真的不需要叫医生吗?还是叫顾医生来看看吧?”
“古叔叔,我真的没事了,都这么晚了,还要叫顾大哥跑一趟,多不好意思啊。”古木见少年这样说也就作罢了。
少年一回到自己的卧室,就一头栽倒了在床上,衣服也懒得月兑,拉过被子捂在肚子上,缱绻起身体,试图缓减自己的痛苦。于文佑原以为一觉醒来就会没事,哪知道肚子疼的他根本睡不着觉,这一个晚上对他来说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还想着,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死了之后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妈妈了?
在凌晨的时候,少年渐渐地失去了意志,他感觉很难受,浑身都感觉湿透了,他不知道这是他疼得流了一夜的冷汗身体缺水造成的。
古木这天像往常一样的叫佣人准备好了早餐,可是一向习惯早起的少年今天却迟迟不见下楼的身影,直到夏文佐坐下准备用餐时,看了看对面空着的位置,邹了下眉头,抬头询问站在身旁的古木。
“二少爷,人呢?”男人夜里常常失眠,早上心情一向不好,所以语气也是冰冷。
“可能还在睡的吧,我去叫叫他。”古木恭敬的回了话,转身上楼了。
古木站立在少年的卧室门外,虽然他知道这个房间的门并没有锁,可还是礼貌性的敲了敲门。
“二少爷,起床了,少爷在等你用早餐。”轻声叫唤了几句,屋里没有丝毫的动静,古木一下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拧开门柄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门一开,亮光照射进有些昏暗的屋子里,打在了床上苍白如纸的少年脸上,古木心跳顿时就停止了,床上的人没有一丝动静,嘴唇是淡淡的恐怖的紫色。
古木一个箭步冲到了床边,一把抱起少年就往门外冲,一路大喊。一向沉稳内敛的古木如今也变的惊慌失措了,怀中的少年已奄奄一息,气若游丝了。
“叫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
餐桌上正在喝咖啡的男人,咖啡杯不禁的掉到了地上,看到古木抱在怀里的少年,面无血色,紧紧的闭着眼睛,嘴唇是那种他并不陌生的的颜色,他还记得,他母亲离开他的时候嘴唇就是这个颜色,还有他姥姥。时间仿佛停止了般,男人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直到医护人员把少年放在担架上,身上披上了白布,准备抬上车的时候,男人才惊醒过来,几步冲上前去,抓住几个人的手。
“你们想把他送到哪里去?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你们别想抢走他。”男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当初他妈妈被送进火葬场,也是这样穿着几个白大褂的人为他妈妈披上了白布,抬上了车,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妈妈了,时间仿佛倒流了,男人瞬间失去了理智,仿佛变成了一头野兽在和敌人抢夺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由于男人的纠缠,医护人员根本无法进一步的抢救,别人说什么根本就听不进去,死死的抱住少年微凉的身体。
古木随手挥了男人一个巴掌,力道之大,使男人踉跄了好几步。
“少爷,你清醒一点,二少爷再不送去抢救,就危在旦夕了。”男人这才清醒了过来,放开了拽住少年的手。
手术室门外,男人坐在长椅上闷不吭声,目光呆滞,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少爷,对不起,当时我一时心急,所以才……。”古木看到男人脸上的浮肿,低下头诚恳地道了歉,一个下人甩了自己主子一个巴掌,想必这滋味儿心里肯定不好受。男人并没有理他。
进出手术室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护士拿了一次又一次的血袋。手术从早上9点一直持续到下午3点都还没有结束,手术的时间越长就证明病人的病情越不乐观,男人怎么会不懂得这个道理,何况他曾经还轻身经历过。
男人突然喃喃自语了起来,
“你答应过我的,你会用一辈子来偿还你妈欠下的债,你还发过誓,你不可以反悔,你不可以反悔,如果你死了,我就拿你最在乎的人抵债。”
男人突然站起来,朝手术室的门大喊,
“于文佑,你不可以死,我不许你死,你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古木试图阻止,但看到男人眼角的泪水还是作罢了,血浓于水啊,即使有天大的仇恨,即使人的心肠伪装的有多硬,最终也逃不过骨肉亲情,如果连二少爷也死了的话,少爷真的是世上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吧。
安静的医院长廊内,充斥着男人一声声的呼喊,也许是上天眷顾,也许是里面的人得到了感应,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情况怎么样?”上前询问的是古木,男人这时候心都在颤抖,他害怕极了,对,他是很害怕,他很害怕听到那个字。
“病人因为肋骨断裂而戳穿肺叶,导致体内大出血,幸亏他福大命大,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不过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在接下来的二十四个小时内,如果体内不在出血,才算是真正的度过了危险期。”医生又叮嘱了一些相关事宜。
古木把人转进了加护病房,办好了一些相关的手续,已不见了男人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