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公子得了什么病?可要紧?”
小香的声音有些高,但似乎没引起专心‘下药’的落年年的注意。舒残颚疈
落年年漫不经心地随口答道:“要紧……都病了三年了……”能把‘暗恋’进行到暗无天日、悄无声息,把自己的相思病搞到病入膏肓,这个一舞还真是纯情到家的一朵奇芭。
听落年年这么一说,小香反倒松了一口气,紧蹙的眉间骤然舒展,“小姐唬人,昨日我还见一舞公子能走会说的,哪里像是病了三年的人!”
落年年把抹好药露的蒸糕用五指托起,从左至右细细端详,“他那是外面好,其实里面都……”确定糕点没有任何问题,才小心翼翼地放入瓷碟中,抬眸看着微蹙着眉,满脸问号的小香,略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算了……你还小,这些事和你说了也不明白!”语毕拿起装着蒸糕的糕点,慢慢走回了桌边灏。
小香紧随着她来到桌旁,像是有些不服气地小声嘟囔:“小香比小姐还大一岁呢,不小了!”
小香看着落年年连看都没有看她,就知道此刻落年年的注意力都在那盘糕点之上,便从落年年手中接过了糕点,轻轻置入食盒中,盖上了食盒的盖子,捡了要紧的问了出来:“小姐您抹在蒸糕上的药,能治好一舞公子的病吗?”
“不知道……”落年年摇了摇头,很是没有把握,大有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我这个算偏方,如果有效,那今天他的病就能好,要是没有效果……那就……馀”
话至此,落年年幽幽一叹,叹得小香那颗原本担忧的心,更火烧火燎了起来,立即提起了食盒。
“我赶紧给一舞公子送去吧!有效没效的,总得吃吃看才知晓啊!”
落年年轻佻地抬了抬眉,“嗯嗯,得吃吃看才知晓!那你就赶紧拿过去吧!”
小香点了点头,提起食盒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落年年悠缓的吩咐。
“记得啊……不许告诉他这块蒸糕是抹过药的!”
小香止了步,疑惑转身,“为何?”
“他……”要是告诉小香这药是春.药,难免她露出不自在的表情,反倒会引起一舞怀疑,不如……落年年的眼珠转了转,把实情咽了下去,扯谎道:“你也知道一舞好面子,他那个病又是隐疾,平日里就藏着不让人知道,要是告诉他这糕点里有药,他还会吃吗?”
“好……”小香一脸的信誓旦旦:“我一定不说!”
小香太过正经的表情,不免又引起落年年的担心,立即嘱咐道:“记得要像平常那样,若无其事地给他送饭,送完自自然然地走出来,千万别让他起疑啊!”
小香依旧蹙着眉,神色凝重,“嗯……小香明白!”语毕就迈开了步子,急急地走出了房门。
落年年从房门处收回了视线,勾了勾椅凳,坐了下来,炯炯有神的眸光,直直地盯着桌上那盘糕点。
一舞啊一舞,今儿我为你备下的是连环计,你吃了那有料的蒸糕最好,要是没吃,我就再为你送上这盘加了重料的糕点,看你还躲不躲得过……满月复的诡计溢出嘴角,右手伸展的五指,无聊地轮流轻叩着桌面,左手托着腮,竖起耳朵捕捉着小香的脚步声。
刻意等脚步声消失了好一阵后,才慢慢地站了起来,低头检视了下自己身上的穿戴,缓缓地端起了糕点,慢悠悠地出了厢房,朝听雨轩的方向走去……
听雨轩独门独院,在偌大的翩然院内已是特例。更特别的是,院内没有其它植物,独独种着青竹。一根根傲然立于连接院门和主屋的那条青石小径两旁。绿意一路延伸,和不远处用青竹建造的一主一副两间房屋融为一体。下雨时,雨珠纷纷坠落屋顶,滴滴答答的雨声分外清脆明晰,听着别有一番风味。
落年年慢慢晃到了听雨轩,撩起裙摆步入院门,一抬眼便见到一舞倚窗而立的身影,罩着轻纱的白衫,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在一片清幽竹林间遗世**。
她敛起眼中的算计,勾起了唇角,稳稳端着糕点,踏步于青石小径之上,快步向他走去。
“院主!”一舞站立门口,躬身相迎。
“啊!早!”她朝他点了点头,缓缓步入房中,佯装探寻地顾看四周:“这听雨轩,住得还习惯吗?如果不习惯,我就让人帮你把行李搬到飘絮阁,那里又安静又舒适!”
她就是客气客气,这飘絮阁离凌香阁最远,就不相信一舞会搬!
果然,一舞再次躬身,谦和有礼:“有劳院主挂心,这听雨轩,一舞住着甚好!”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她笑嘻嘻地把眸光在他脸上悠悠再转了一转,才调转目光看向了桌面,对着那桌上显然未动的五谷粥和蒸糕,佯装惊讶地低呼了一声,大惊小怪道:“这早点怎么一点也没吃啊……是不是院里的厨子做得饭菜不合你的口味啊?”
一舞的面色淡淡的,轻声客气道:“不是,早点刚送来,我正要吃……”
就等着你说这句话呢!真是等什么来什么!落年年立即拿住了话头:“正要吃啊……那正好,我刚从凌香阁拿了盘糕点过来,你也一起尝尝吧!”
一舞的眉心一动,“凌香阁的糕点?”
落年年提了提嘴角,笑容更是和煦如风,“嗯!我听伺候明月的小丫头说,这盘糕点是明月起早做的,一共做了两盘,我看着点心做得好看,就向她要了一盘……刚在来这里的路上吃了一块,真是好吃的不得了……”
顿了顿,从盘中拿下一朵糕点花,往他手里一塞,“喏,给你一块……剩下的我要拿去分给云姨和院里红牌姑娘。”边说边低头,假装理着盘中剩下的糕点花。
低垂的眸光扫过他拿着糕点的手,却迟迟不见他抬手把糕点送入口中,心中一急,便下了险招。在脸上化出了讶异的表情,猛地抬起了头。
“咦?你不喜欢吃明月做的糕点吗?”掌心往他面前一摊,“那还给我!”
这是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棋。对初次使用这招的她来说,手法拙劣稚女敕,本是输多赢少。好在一舞此刻也根本不在正常的状态,全副的心思被她话中所指的这块‘明月做的糕点’给搅得混乱无常,见她要收回糕点,握住糕点的手本能地往后一缩。
“不!我喜欢吃!”
她闻言心里暗爽,抿了抿嘴,压了压不自觉上提的唇角,“那傻傻地看着糕点,我还以为不喜欢吃呢!”
一舞深邃的眸光往上一移,轻轻落在她脸上,“从来不曾听闻明月会做糕点,便愣住了神,让院主见笑了!”
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笑不笑,既喜欢,那就快吃吧!”
一舞颔首,“好!多谢院主!”
想象中,这个有飘逸仙姿的男人,吃起东西来应该是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果不其然,一朵糕点花在一舞手中徐徐旋转,从含下第一片花瓣,到吞咽完的花心,整个过程优雅缓慢得如放了慢动作,让她一颗缺乏耐心的心,差点焦急地从胸腔里跳出来。
落年年满眼晶亮,“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吃?”
一舞的嘴角泛着淡笑,“确实美味!”
落年年嘿嘿一笑,“这是‘前味’!你再等上一会儿,‘后味’更会让你回味无穷、欲仙欲死!”
一舞疑惑地挑了挑眉,“欲仙欲死?”
她慌忙截住爬上嘴角的放肆笑意,“不!不是!是欲罢不能!”话出口似乎又觉察出了不妥,连连摆手,“也……也不是……”挠了挠头,一时间也不能指望在满脑子的有色思想中,找出什么合适的好词,便立即转了话题,“反正差不多就那个意思!你等会儿就明白了……我……我走啦!”
语毕,就急急端着糕点出了房门,踩上青石小径出了听雨轩,向凌香阁而去……
一路酝酿着伤感的情绪,终于在步入明月房内之时,从眼角挤出了两滴豆大的泪珠。
“明月……”她哽咽着轻唤了一声,快步来到明月身边,在左手抓到明月右手腕的那一刻,端着糕点的右手故意一松。
‘哐当——’一声脆响,糕点、瓷片碎落满地。
明月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惊愕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