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骑士离去之后,五个人都看向了卡里手中的蓝色药剂,透明的水晶瓶中是淡蓝色的晶莹液体,在篝火的映照下泛着幽静妖异的光华。
“听说,这么一小瓶就是五万金币,一百只巨魔才能提炼出这么一小瓶,喝下去的话,只要还没有断气,**上的任何伤口都能愈合,除了缺胳膊少腿……”卡里声音里带者玩味,伊克多却听出来了他对这种药剂的排斥,或者,是对这种做法的排斥……
“五!五万!金币!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所有钱加起来也没这么多!那些龙骑士太有钱了,这种东西也能随便送人啊?啊?太有钱了!”华德眼睛瞪得老大,指着蓝色的药剂,一脸的不信与震惊。
在那革纳尔的人类社会里,一个普通五口之家一天只需二十个铜子就足够填饱肚子,一个金币也就是这样一个家庭两个月的饭钱,至于五万金币……贫民家出生的华德几乎不敢想象那是怎样一笔巨款了!
“每人一瓶,谁也不,谁也不少。”伊克多并不看重金钱,他更看重的是这种药剂本身,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一瓶这种药剂就是一条命!金钱,没了可以再赚,生命,没了就什么都完了。
“我回去就要推出了,以后也用不到这东西,还是留给你们。”卡里说着,将自己的那瓶递给伊克多,可以说,伊克多是最有权力支配这些药剂的人了。
伊克多没有去接,摇了摇头说:“卡里,你就是用不到它,也可以将它卖掉,你的母亲需要这笔钱,如果还把我们当兄弟,收下。”
“伊克多说的对,你不是想去做一个像你父亲那样的吟游诗人么?谁来养活你的母亲?你需要这笔钱的。”威克也劝道。
卡里再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将药剂随意的塞进背包,抽出他的竖琴,扣弦、拨动,悠扬的曲调从篝火旁传来,这是一曲歌颂友谊的歌,是卡里的父亲早年游历是所作,也是卡里父亲的成名曲——《暴雨中的芭蕉叶》,这首曲子在流传中,让无数人们知道了一个光辉的名字——阿苏迦。
在战火中传播光明与希望的诗人,谁会想到,一个为了和平牺牲了的英雄,他的遗孤会是一个被称为金钱走狗的佣兵?或许,卡里是受不了人们对他的另眼相看才出来做佣兵的?没有人知道,但伊克多敢肯定,卡里绝不是因为儿时对佣兵向往,才走上这条路的……每个人都有他的故事,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伊克多一直坚信这一点。
其后的路程很顺利,因为大家体力尚好,老天也很帮忙,只用了两天时间,五个人便到了一个叫卡厄尔的小镇一进小镇五人就直奔佣兵公会分处。在那革纳尔,在这个并不和平的年代,盗贼、魔兽、土匪时常徘徊在四周,商人们、一些兵力不足的城镇都很需要佣兵,自然,佣兵公会在各地设立分处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有需求就有会有服务。
既然是佣兵公会,自然少不了佣兵必须的东西,比如酒、武器、还有医生和女人。虽然现在这里接近战区,但佣兵们不会在意,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而无论哪一方的军队也都不会去招惹这些亡命徒。
卡厄尔是一个交通发达的小镇,地理位置虽然局限了它向着大城市的发展,但商旅的流通也给这里带来了无限的繁荣和财富,以及,大量的佣兵。
那革纳尔的大多数佣兵公会几乎都是酒、武器店、妓院的综合体,一进门就能嗅到粗鲁与下流的气息,伊克多早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切,不会再对扑鼻的酒糟喂皱眉,也不再被穿着暴露的舞女大胆的动作挑逗得面红耳赤,他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
五个年轻佣兵的到来连让酒中的吵闹停止一瞬间都不能,因为他们摘下了象征天罚佣兵团的徽章,带上了前不久为了任务需要得到的另一枚徽章,默默无闻。
“呦,这是谁啊?卡里,没想到在这里会看到你啊!怎么?你没在战场上,躲在这里干什么?”一个顶着酒糟鼻的男人晃着凑过来,调侃着卡里,因得他身后的同伴放肆的大小。
“哦?我还以为是谁啊,原来是胆小鬼托尼啊!怎么,你还没有因为逃跑而失去雇主的信任吗?”卡里反唇相讥,丝毫无视托尼揭露自己极力掩饰的身份,以及他那似要杀人的的目光。
“小子,你有点过分。”托尼脸上是狠厉的神情,“呛”的一声抽出长剑,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颤动,带着他右颊上那道伤疤一阵扭曲。
佣兵公会里马上一片寂静,大家都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暴戾气息,很自觉的给卡里与托尼他们让出一片空地,对着他们俩挤眉弄眼地聒噪。
“怎么?想和我动手?”卡里冷笑着抽出剑,指向托尼,剑上夹着金色的银色剑气缭绕。
“你……哼!别逼急了我,对你没好处!”托尼恨恨地收回剑,他本来是准备算算以前的老账,却不想卡里竟然实力再涨,现在确实不敢对卡里出手,只要让天罚知道有人袭击他们的成员……托尼是个谨慎的人。
在众人的哄笑和嘘声中,托尼像个小丑一样退出了会场,隐约还可以听到,他的一个伙伴的声音:“为什么不教训他?你不一定会输。”以及,托尼的回答:“闭嘴!”这又引起了众人的大笑。
闹剧结束了,该喝酒的喝酒、**们继续搔首弄姿,人们都很麻木,虽然一位中级高阶武士在佣兵界不会默默无闻,但没有人对那感兴趣。
伊克多要了一大杯黑啤酒,抱着那个肮脏的酒杯,用力嚼着腥气十足的牛肉,有种温暖的感觉,脸上不禁浮出一丝满足的笑容,看看其他人亦是如此。不是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中的人,是绝对无法明白这种低级而廉价的幸福是什么滋味的,毕竟,不须时时刻刻担心死亡迫近的人是不会知道:能够活着喝一个铜子的啤酒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一次,他们又活了下来,五个从一年半前就开始搭档的伙伴,到现在,还是五个人!这,对于佣兵来说已经是奇迹了,除了运气,伊克多也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他们的一次次险死还生。要知道,和他们同一期的佣兵,现在还能保持当年完整的小队而没有新人加入的,整个天罚,就他们这一例。
“活下来就好,我们的期望也不高,能活下来就好。”伊克多抿了口粗糙的啤酒,感受着那微微的苦涩味道,思绪飘得很远……
说来,伊克多可不是他的原名,这是一个老乞丐给他起的名字,“伊克多”在那革纳尔世界人类语中是“你叫什么”的意思。伊克多至今都还记得那懂得鼻头通红的老头儿,伸手递过来的半块肮脏的面包和那句:“伊克多?”
那是伊克多学会的第一句那革纳尔语言,也被那老头误认为是他的名字,伊克多也从没有争辩过,就用了伊克多这个名字。那是伊克多最初来到那革纳尔的时候,语言不通、身无分文,近一个星期粒米未进,遇到了那位老乞丐和那半块肮脏的面包。
伊克多不知道老头叫什么,直到老头冻死在那年的冬天,一个异常寒冷的夜晚……
伊克多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情景了,除了记住了老头是被埋葬在哪里外,那一段时间的记忆就只有那块肮脏的、有点发馊的面包,那个味道,让伊克多真正明白了生命的意义,也是那一刻,伊克多知道:死亡是多么可怕,饥饿时多么可怕,孤独,是多么可怕……
在那个飘着雪的夜晚,伊克多抱着肩缩在墙角,哭泣,老乞丐已经死了,布满污垢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破败的茅草屋挡不住严寒,也挡不住孤独,伊克多觉得自己是那么无助……那一年,他刚十六岁。
“不好了!斯卡帝国的军队打过来了!”突兀的,一个人冲进酒大喊!
满座皆惊,担忧慢慢坐下:“管咱们什么事?我又不是叛军的人。”
“就是,我们又不是叛军,怕什么?”
“不是怕!是生意来了!这里有不少商人是支持过叛军的,斯卡帝国会放过他们?哈哈,我们有生意做了。”
“你怎么说?”伊克多收回目光,看向卡里。
“我们还是别掺合进去好点,既然,斯卡帝国的军队打过来了,我们也不用再隐瞒着回去了。只是,明明斯卡帝**很被动的,他们是怎么这么快打过来的?”卡里用手指敲着橡木杯,说。
米拉奇将一块牛肉丢进嘴里,含糊的说:“不是斯卡帝国增兵了?人多当然就打赢了。”
“不是人多的问题,叛军很善战,应该不至于会被轻易击败……算了,我想个什么劲啊,有不管我们什么事了。不过看样子,我们还要再上来了。”伊克多趴在桌子上,叹气。
“你什么时候退出啊?卡里?”威克问。
“再和你们做最后一次,我就走。”卡里笑道:“现在咱们可都是中级武士哦,想要咱们的命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是啊,我们现在终于混出点人样来了。”华德一口干尽杯中就,道。
“我们不要其他的,只要活下去就好。”伊克多说。
“对,活下去,才有希望。”卡里附和。
“请问,你们接受任务吗?”就在这时,两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们穿着宽松的长衫和短裤,头上一顶大檐帽,一副南方商人的打扮,开口的是一个有着深陷眼眶的男人。
“我们不想去叛军那里,这趟水太浑了。”卡里拒绝道,与其冒着被斯卡帝国仇视的风险,还是老老实实回波旁城里修正一段时间继续当斥候的好点。
“不,我们并不是要去叛军那里,我们要去波旁城。”那个深眼窝的男人继续道。
“嗯?”卡里有些疑惑。
“是这样,我们是贩卖贵重物品的商人,三个月前叛乱爆发,我们急着赶回波旁城,没想到叛军进军太快,我们被堵到了卡厄尔,现在是个好机会,我们可以等帝**到来后再动身。”深眼窝男人继续补充道:“我们只是担心路上的魔兽,这一路上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我们可以预付五个金币。”
“好,成交。我叫卡里,这是我的同伴,伊克多、米拉奇、威克、华德。”卡里站起来伸出手。
“嗯,我叫班尼斯,他是我的合作人杰克,”深眼窝的班尼斯也伸出手与卡里握住,“我们住在对面的旅馆,你们可以随时来找我们,最好,你们也能住进那里,我们带着的东西比较贵重,只我们两个人看管不太安全,住宿费我们可以出。”
“没问题,我们现在去登记。其实,我们是天罚佣兵团的人。”卡里笑着将自己的天罚会长取出,在两人眼前晃了晃立马收了进去,一起走向佣兵公会的办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