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夜中,漆黑的天幕之上,一轮新月初悬,星星点点的微星闪烁着或明或暗的光,朦胧的月影之下,渐渐地、模糊了暗的深邃。
水云居中,星月阁内。
三楼卧室里,豪华的大床上,少年挺拔的身影盘坐其上。
若此时有人在此观看,便会发现,在人得双眼视线里,氤氲的气息缭绕,少年的身影仿若发生了扭曲,不再真切,其周围有气机引动,隐隐间,似乎有微风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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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月现在修行的,并不是石珠旋转中出现的无名之诀,亦不是前世老头儿给他众多修行心法,而是他于冥冥之中,似是融入了灵魂里的心法,他说不真切,甚至凝神去想时,意识会出现茫然,忘记初始的想要寻找之物,脑中有了混沌。
就如同踏过了无尽岁月的老者,携带着过尽了历史的沉淀和悲哀,即便他,忘却了曾经,忘却了年华,甚至忘却了自己,却遗失不掉融入了灵魂的那一丝来自遥远牵扯的眷恋,以及那些刻到了骨子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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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的房间里,少年盘坐的身影仿若融入了黑暗,只有其周身缭绕的氤氲灵气,因旋转的太快,似变得有形,使得人的肉眼,透过急速旋转的灵气,看到少年略有扭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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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月静守灵台空明,任由神识向外延伸,去感受空气中,远非灵气匮乏的前世可比的优势,空气中,浓郁的灵气甚至让他生出了一丝迷离。
暗自引导神识中感应到的乳白色的点点光亮,似顽皮的小精灵,极难使其乖顺……
凭借着其毅力,在离月用鲜血、甚至生命,磨练出的坚韧中,在其意识里,他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也许很久,也许、只有一瞬,但他感到了疲惫,不是身体的疲劳,而是精神上,难以压抑的窒息,以及渐渐地,似乎远离了他的、麻木了的、疼痛。
在极端的疲惫下,在离月的意识渐渐地抽离了他的身体时,在离月无知觉的引导内息中,其身体猛地一颤,脑中似有一道惊雷凭空炸响,“轰”的一声,似有一层他看不见,亦无法感觉得到的禁制被打破。
在他的意识中,其周身的灵气在一震下,有了一息的静止不动,旋即夹杂着因速度极快而产生的嗖嗖声,迅速的向他疯狂涌来,从其全身的毛孔中,汇集于他的经脉,沿着其内息运转全身。
亦有大部分的灵气,因其尚无法灵活掌控,而消散于经脉、肌肉、骨骼内,去除其身体的杂质,温养其身。
亦有些直接消散于空气中,无法为其所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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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离月沉浸于灵气纳及灌体所带来的舒松愉悦中时,其身体突然一震,猛然间变得紧紧绷起的脸上,突兀的浮现一抹暗红。
离月的眼睛,于古井无波中,有了慑人的寒意涌现。
略微调整了稍显急促的呼吸,压内翻滚的血气,暗自思索片刻,重新端坐,在其缓缓的闭目中,他的身体静脉中,有神识引导着刚入体的灵气,缓缓运行,似在逼迫着什么……
良久,离月的额头上有了细密的汗珠,面色略有苍白,隐隐间,似难以支撑下去,就连呼吸也略微急促。
蓦然间,离月的双目陡然睁开,闪烁寒意的同时,猛然抬起右手,并指为剑,刺入胸口,在其面色不变下,不顾心口处刺目的鲜血,手指一钩间,迅速向外一拽,同时,左手仿若化作了虚影,在胸前点了几处,止住了喷涌而出的鲜血。
屋里屋外,一片寂静,似远离了这喧嚣的尘世。
………
几缕月光,从未曾关严的窗子缝隙中滑进了屋内,朦胧间,这黝黑的房间似隐隐的、明亮了几分。
然而,这明亮,却是无法让深入到、那幽暗的一处,即便是,这月的光芒,有着渗入到骨子里的寒。
一片幽暗处,离月盘坐于床铺上,整个人似融入了黑暗,其双眼在黑暗中,更加的明亮了,隐隐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其中有着深思之色,且越来越浓。
其双目凝聚处,赫然是摊开的右手,其食指指尖处,有一段女敕青色的细线,极短而细,若不凝神查看,极易忽略。
这细线不是全部,在离月的身体里,还有着近三分之二之多,观其被取出之处,似乎只是死物。
但离月却知,此物似有意识一般,在人身体内能够随意活动,且极其狡猾,倘若不是之前凝聚灵气之时,其神识较之平常敏锐,而且此物突然的活动,他也不会察觉。
在离月出手去捉时,此物竟然狠辣异常,宁肯舍弃其身近三分之一逃月兑,而后隐匿了起来。
而后,就算离月的神识一遍一遍的扫视着五脏六腑,亦无法寻它出来。
似乎它,从来未曾存在过。
亦或,那只是离月一时的错觉。
但离月知道,之前的一切,实实在在的发生过。
在他的身体内,有着一物,时时刻刻的威胁着他的生命。
之前,仓促之间接收离莫月的记忆,而后又有诸事打断,以至于,这段陌生的记忆他还尚未理顺清楚。
并且不知为何,离莫月的记忆似有一层迷雾笼罩,许多事情即便他凝神去想,也无法真切获知,反而引得头部阵阵刺痛,心口烦闷。另有一些,心中并无概念,于离月猜想,应该待接触到相关之事,方能有所忆起。而他体内的这个鬼东西,更是不知所谓,也不知出现于他体内的缘由。
另外,离莫月最后的记忆里,疑似有外物窜到他的神识里,击碎了他的魂魄,如若离月猜测不错的话,刚刚他于体内发现的那绿色的细线之物,应该是致使离莫月死亡的真凶。
总之,一团谜云。
现在,他所要面对的最主要的困境就是,随时可能出现的,死亡!
………
朦胧的夜色中,少年双眼紧闭,原本绷紧的下颚渐渐缓和,完美的唇形勾起一丝略有略无的苦笑……
死亡吗?没有想到,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次,竟要再次被迫面对……
死亡而已,他并不觉得恐惧。
对他而言,没有甚么,比活着,更可怕……
早在多年以前,他便心若死灰。
不过如今,既然活着,总是要做一些什么的,不能让生命里盛满无趣,不是吗?
况且,他离月可不是什么好相与得人,他如今这般惨淡,总得有些人付出代价的。
………
直至东方渐明,夜幕逐渐染上鱼白,离月方排除斑斑杂念,渐渐地、有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