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号角声,有如惊雷般盖过了弥漫在山谷之间的金铁交鸣声。那声音在慢慢扩大,最后变成隆隆的脚步声,以奔雷之势直冲而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朝着同一个地方望去。
“黑狼军团!”刚才还倒在地方的痛苦不堪的克瑞翁,突然趴了起来。王子殿下顾不上满脸的芜秽,好像疯子般指着那些敌视着自己的人,大声地叫嚣道,“黑狼军团来了!你们都要死,而起死得非常难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里斯一拳打趴在地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格尔里斯——昔日的指挥官身上。格尔里斯细心一听,那确实是黑狼军团特有的号角声。眼下这十来人根本不可能抵挡,那些没有感情不畏痛苦的黑狼士兵。
“跑!所有人朝着山上跑!”这是格尔里斯唯一想到的应付办法。
克瑞翁殿下又趴了起来,迷迷糊糊之间他感觉到一群人在身边急忙朝着山间跑去。他抱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试着叫人把自己扶起来。但耳后那隆隆的脚步声,让他闭上了嘴巴。那一群让人生畏的家伙。骇人的黑色甲胄在阴暗的光线下发射着冰冷的光芒,青灰色的脸上有着顽固却坚韧的线条。菱形的盾牌上有着他们的徽记——咆哮的狼头。这些家伙迈着一致的步伐,那些胆敢挡在面前的东西,只能被他们无情碾压成肉泥。几个来不急躲避的士兵,已经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看着这群黑狼士兵的背影,克瑞翁有开始大声叫嚣起来。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这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在山谷和树林的上空不停回荡着。这时候格尔里斯他们已经顺着,崎岖的小径一路狂奔直到山腰。阿卡得人一马当先,手中拿着“毒牙”,注意着每个风吹草动。格尔里斯紧跟在后面,用坚毅的目光审视着四周。其他人跟在后面武器紧握在手中。
“停,停下来。安赛诺快不行了,他需要休息!”后面一个着急的声音,让大伙们不得不停下脚步。格尔里斯立马走到那个正在努力喘息着的年轻人身边。
那个看起来还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看见格尔里斯走过来,连忙努力试着站起来。“没事,给我喘……喘口气就好了。”年轻人极力挤出一副无所谓样子,跟昔日的长官说道。只是年轻人手臂上那个依然流血的恶心伤口,让所有人脸上都挂满了担忧之情。
“要马上帮他止血,不然他……”阿里斯在格尔里斯耳边担忧嘀咕了一句。
“让我来吧。给我一点时间,就能治愈他的伤势。”
那个奇怪的金发女孩的身影随着她的话语声,同时出现在格尔里斯面前。而那个阿卡得人,也跟在后面。老兵迟疑一下,回头看了眼受伤的同伴,显露出不太相信的目光。
“让她试试吧,”格尔里斯开口道,“既然将军能派他们过来,这两人一定有这过人之处。就好像刚才……”突然格尔里斯毫无预兆的弹了起来,瞪着塔莉亚的双眼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讶。他快步朝着女孩走过去,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似乎不相信眼前的女孩居然就是……
“见鬼!塔莉亚?真的是你?”他惊讶的喊道,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的把目光转向她后面的阿卡得人,“这家伙的话是真的?他说我们的村子没有了!这是真的吗?”
“是的,村子被一群萨提放火烧成灰了,”女孩声音冷淡得让听者觉得出奇,“是克雷伯斯救了我们大家,包括你的父亲墨耳提翁。然后我们经历了一段冒险去到了斯巴达,在那里我们和墨耳提翁分开了。因为他说——”说道这里塔莉亚顿了下。女孩吸了口气,声音变得低沉下去,“我的姐姐,曾经在底比斯带过——和你在一起。”最后那几个字,仿佛是一个一个地由她身体中拖出来般。
格尔里斯脸上的惊讶没有了简短回了一句,“她走了。半年前就走了,我没有她任何消息。”。他稍微顿了下,指了指那个受伤的年轻人说,“先不说这些了,用你刚才那神奇的力量,治疗一下这位朋友吧。”
塔莉亚冷漠地瞟了士兵长一眼,回过头走近那个受伤的年轻人,准备用魔法治疗他的伤口。而这时候后面那沉重的号角声,如同死神那带刺的皮鞭般抽打在每个人绷紧的神经上。
“快点治疗他的伤势,我们要马上启程了。”格尔里斯急促的命令道。
“我们为什么要跑,他们不就是比我们多上几个而已。”克雷伯斯毫不在意的说道。
这话让其他人都用嘲笑或是无知的目光看着他。格尔里斯瞥了这个无知的阿卡得人,有点不太耐烦的警告道,“听着野蛮人,你要是不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那些家伙叫作普卡忒斯人。他们的皮肤比牛皮还要坚韧,力量或许之比野猪人差一点。而且这些家伙有种恨可怕的技能。他们可以让自己变得狂暴嗜血却可以无视痛苦,在战场上一群这样怪物同时狂暴起来,就连一个团的士兵也难以与它们正面对抗。现在你明白了吧,野蛮人?”
“不要开口,闭口就‘野蛮人’。”克雷伯斯显然有点不高兴了。他走前一步胸膛顶着那个与自己体型差不多的格尔里斯,“在我眼中,你只是一个连‘野蛮人’都不如的该死逃犯。”
这话一出,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不要跟他来气……”老兵阿里斯试着圆场
但是格尔里斯举起手阻止他。士兵长脸上的肌肉抽动着,他用着毫不退缩的目光,回敬着克雷伯斯。
“听着,你可以选择跟我们一起走或者自己走。等这事情完了我们用行动来证明谁说得对。不然你就……”士兵长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身那个兴奋的声音打断了。
那个叫安赛诺的年轻人,惊讶地模着手臂上那刚刚愈合的伤痕,边大叫着塔莉亚是个神奇的大祭司。其他人也跟着走上了,纷纷称赞塔莉亚那神奇的魔法。女孩面对这些赞美只是,以淡淡的微笑回应。她抬起头,朝着那两个依然互不相让的家伙看了眼。
“克雷伯斯,我们跟着他们一起去雅典好不。”塔莉亚说。阿卡得人当然不会反对,他点点了头知趣地走到一边。
“这下我们该启程了,不要在浪费时间了。”阿里斯松了口气跟格尔里斯说。
“或许是在监牢中待太久,”士兵长叹了口气,“我有点神经质……”
“一切会好起来的。”老兵鼓励地拍了拍格尔里斯肩膀。
格尔里斯露出一个有点苦涩的笑容,然后回头去又看了眼那个儿时玩伴。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此刻应该有着很多话语要说的。可是他却想不到一个开头。或许等我们安全点了再聊吧,士兵长自我安慰到。崎岖的山路仿佛没有尽头似的,而后面的顽敌丝毫没有放弃的概念。那些绑脚的树根藤蔓让人不得不时刻低头留意着,而头顶上还有不时投向他们的飞斧或是投矛,更是大伙们紧张得连大气而不敢喘息一下。
往前跑,往前跑。
山谷出口就在前方了。可是这里却满布落石和烂泥,让人步履维艰。一块巨石被几根树干和藤蔓悬挂在大伙们的头顶之上。那些被压得弯曲的满布裂痕得树干,似乎随时都是断裂一般。宙斯那傲慢的儿子坦塔罗斯所受的罪行,应该和他们现在遭遇相差不远。由巨石在下面经过的人,都不由得提心吊胆地加快脚步。格尔里斯最后一个经过。他向着黑压压的看一眼,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念头。
“把石头弄下来。”他边喘息着边艰难的说道。“石头截断路,那些家伙就奈何不了我们。”
其他人疲惫的点点头,有人扯下一段藤蔓,有人把藤蔓栓在树干上。然后十几个士兵咬着牙,使劲浑身力气拉扯着绑紧的藤蔓。弯曲的树干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可是上面的巨石依然纹丝不动。而那些普卡忒斯人巨大身影,已经隐约出现在山谷的另一面。
“大家再加把劲!用力!”格尔里斯大喊道。不过就算他们怎么涨红了脸,使尽吃女乃的力气,巨石也只是让人失望地微微摇晃一下。
“那些家伙就要冲过来了。”塔莉亚警告道。此刻连她也不得不跑上去帮忙,不过她的力气基本上可以忽略掉。突然之间塔莉亚想起,富尔德斯最后教给自己一个法术。这时候她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其他了,急忙在脑海中回忆着那法术的咒语。
“坦斯亚,凯拉,奥米忒西!”咒语在塔莉亚心中默念了两遍才说出口。
“克雷伯斯!”突然塔莉亚大声喊道。阿卡得人回过头,看着指着自己的塔莉亚。
“怎么了?”克雷伯斯不耐烦的问道。
但就再那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体充满了无尽的力量。身上所有肌肉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力量而膨胀贲起。他先是惊讶看着自己双手,然后兴奋的大叫起来。阿卡得人走前一步双手捉住藤蔓,深深吸了口气随即大吼一声。断开树干,连同前面几个士兵一同被他甩开。巨石在轰隆中落下,切断了他们眼前的威胁。几个狠毒的咒骂声在岩石之后传来,不过这毫无用处了。克雷伯斯看着那巨石又是看眼自己双手,得意得像个孩子般地又叫又跳的。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他随意就举起一块平日双手才能抱起的大石头,随手一甩就抛到巨石的另一头。随着石头砸落声,对面的咒骂声敲打声更之厉害了。不过阿卡得人却是一边大笑着边不停往着巨石另一面扔着石头。
“他怎么了?”格尔里斯弯下腰,双手放在膝盖上,试图调整呼吸。他看着那个得意的克雷伯斯不解的问道“他怎么突然有这番力气。”
“魔法。”塔莉亚简短而冰冷的回答他。
阿里斯走到他的队长身边,把他扶了起来。老兵眼角打量一下塔莉亚,低声跟格尔里斯说道,“那女孩真的是你的朋友?怎么声音这么不友善?”
“过去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格尔里斯喘了口气“但……,”连他自己也有点莫名的摇摇头。阿里斯扭过头看了眼正在擦着汗水的塔莉亚,又是看了自己长官。接着他自己也耸耸肩,这些问题他当然不知道其中的答案。
“你们休息下,我帮大家开路。”那边的克雷伯斯自豪奋勇的说道。他扛着一根树干,开始飞快的清理路上的乱石和烂泥。很快他就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之中。短暂的休息之后,大家继续上路。没走多远,他们在发现躺在地上无力的喘息着的克雷伯斯。那家伙和刚才简直是天差地别。刚才那副神气的模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块没有了。
“我的力量怎么全没了?”克雷伯斯吃力抬起头,沮丧地向着塔莉亚问道。
“我刚才对你用了一个叫“野猪之力”法术。让你瞬间拥有野猪般蛮力。现在法术时间过去了,理所当然的你会觉得精疲力竭。”塔莉亚打量一下,像块烂泥般的阿卡得人,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