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之间,一丈左右的狭窄通道,两边长满了血红色的花朵,整齐的排列,随风齐齐摆动,煞是诡异。
幽幽的阴风吹来,哪怕花芸荷心里清楚,也依旧打个冷战,这阴冷的风吹在身上倒不是感觉寒冷,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阴冷。
进入山涧之中,就有‘凄凄切切’的低语声在花芸荷耳边不断的回荡,就像是那些血红色的花朵在讨论着什么。
一里长的山涧窄路,花芸荷花了一炷香的时间走完,终于来到一座山谷之中。
“不要再往前了,宗门弟子的尸首放下吧。就此离去吧,这里阴死煞气丛生,不是你可以长久逗留之际。”
忽然,一阵阴风拂过,一个声音出现在花芸荷的脑中。听不出男女,仿佛这个声音直接出现在脑中。
有人传音,花芸荷想到。
“前辈,请救救他。”花芸荷急急的喊道。
“这是陵墓,不是医馆。再说,他已经死了,赶紧离开,饶你不死。”
“不,我不走,只有前辈能够救他,若是救不了他,我就不离开,若是他死了,我也不想独活了。”
“好,你愿与他做一对亡命鸳鸯,你若是想死,就在这等死吧。若是你死了就能进来了。我也会帮你们收尸的。”
“前辈。”“前辈。”花芸荷急急唤了数声,再也没有任何传音传来。
无奈,花芸荷正准备往前走,进入山谷,却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花芸荷忽然明白了那位前辈最后说的一句话。
死了才能进入。
花芸荷没有办法,虽然心中急切,但自己根本无可奈何,面前这堵墙不知道是什么,就好像是一面真的墙,只是那墙却是透明的,而且没有丝毫灵力痕迹。
透过这透明的墙,花芸荷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谷内是一个椭圆的山谷,只不过谷中一片黑暗,花芸荷哪怕元婴修为,也什么都看不到。
缓缓将秦天佑放在地上,喂了一滴蕴魂灵液,这是一种吊命的灵液,实际没有经过任何炼制,是收集于奇境之地的稀罕物,是一种特殊的玉石的石钟乳,数百年才会滴上一滴,然后在地面石头上滴出一个凹洞,才能聚集一些,不知道多少万年,才堪堪有一小瓶。
可以说这一小瓶蕴魂灵液换一个灵宝也未尝不可。
只不过虽然珍贵,却有些鸡肋,修真界能够医治的伤势则以,若是不能够医治,其实与死无异。
只要不是死了,无论多重的伤势,喂食一滴灵液,便可维持一日的寿命,保人不死。所以灵液虽然珍贵,却没有太高的价值。
花芸荷能够换得一瓶蕴魂灵液自然也是有代价的,她已经将自己的灵宝长鞭硁土舌给予宗门,换取这一瓶蕴魂灵液。
花芸荷坐在地上,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秦天佑,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两个多月前,还曾生龙活虎的秦天佑,此刻却如一个活死人一样躺在自己腿上,抚模着秦天佑苍白的脸庞,心中还是有些满足的。
回想着秦天佑与自己的短短接触,仿佛想起什么有趣的回忆,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俏皮的微笑。花芸荷缓缓开口,讲述着一些往事,虽然对方不会回应自己。
三个月后,尸影谷的山涧入口的尽头,一位女子背靠着那无形的墙,跪坐在地上,双腿上,躺着一位男子。
女子面色苍白气虚虚无,尸影谷内死气沉重,如同漂浮在空中的空气一般,人的一吸一呼都会吸入,若是来到此地一时片刻,还是无妨,但花芸荷待到此地三个月,此刻,因为吸入过多的死气,体内元婴也隐隐转为黑色。
更何况,谷内没有丝毫灵力,根本无法补充体内的灵力,滋养元婴,元婴也变得萎靡,即使现在出谷,恐怕也已经给元婴造成损害,毕生也无法寸进半分。没有灵气,也没有其他的食物,花芸荷此刻也虚弱不堪。
此刻,秦天佑也气息虚无,每一次的呼吸间隔越来越长。
花芸荷面色苍白,有些无力的倾倒手中的瓷瓶,当瓷瓶底朝天,却没有任何东西滴下。
花芸荷惨然一笑,早在昨日就她就已经发现瓷瓶内的蕴魂灵液已经用完,此刻,将瓷瓶底朝天,也只是希望能够再滴出一滴,将秦天佑的生命多维持一时半刻。
不过,事实总是残酷的。
忽然,秦天佑停止了呼吸,花芸荷手一僵,瓷瓶掉在地上,眼泪无声的落下。
三个月来,花芸荷每日与秦天佑讲述自己的往事,她是如何捉弄别人,以及发生在她身边的那些趣事。
秦天佑却是一个最好听众,从不答话,也从不插嘴。静静的听着自己的讲述。
“你知道吗?那天在竹林中,遇到你,本来以为能够小小的教训你一下,却没想到竟然被你出手吃了一番豆腐。后来,我脑中尽是你的身影,你个小贼,倒是将人家的心偷去了,也许,这就是你我的缘分?”
“在苦禅门一战,没想到你竟然能以元婴初期的修为轻松挫败那么比你修为高的修士,你不知道,我们魅影宗多少姐妹为你着迷呢,送给你恢复灵力的丹药,你竟然没有吃,那时候,我真的是很生气呢。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创造出一个烈焰魔神,轻松击败我,红姑姑还出手了呢。”
“没想到我留在苦禅门两个月,换取一门法决,回宗门的路上竟然救下了你,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花芸荷继续叙说着,眼泪顺着双颊划过。
“你我虽有缘却无分,为何让我如此晚遇到你,若是你还活着,那该多好,什么长生,什么永生,什么修仙,我只愿伴你左右,希望我们今生同时同地死,来生做一对凡人,平平凡凡终老一生。”
两柱香后,花芸荷说完一切,静静的看着秦天佑呆愣半响,一掌拍向自己的额头,喷出一口鲜血,无力的趴在秦天佑身上,了无声息。
山涧之下,无光的崖底,一位俊秀的男子躺在地上,一位女子趴在他的胸前,嘴角带着笑容。
阴风拂过,崖底两侧的花朵舞动,如同在为他们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