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啊孩子 正文 165眼难闭老行尊辞世,众嗟叹殡仪馆送别

作者 : 肖远征

在湖贝支行行长室,正在召开着行务会。

会议由胡辉主持,他讲了几句开场白后,问了一个无关会议主题的问题,胡辉说:“我们在座有多少个**员?”

陈作业帮忙着点数后说道:“除了申亚琼、徐东海不是党员外,都是。一共有六个。”

胡辉问道:“老夏,你是哪一年加入**的?”

夏天答道:“我是1984年加入的。”

胡辉笑着说道:“比我早两年,我是八六年加入的。”然后,他说:“我们开会了,现在是八月初了,先由各部门汇报上个月的工作。”

于是,各部门都应付着汇报了一回。

汇报完后,胡辉说:“上个月各部门的工作总的来说,是动起来了。你们看,资金信贷部的工作还是做得比较踏实的,效果也出来了。问题是,还能不能做得更突出一些?你看,南澳那个2700万元的存单质押的案子,如果能收回来,那该有多好啊!老夏,你还是跟郝文婷约个时间,我单独跟她好好聊聊。”

夏天说:“好的。”

这时,胡辉话锋一转,说道:“上个月,产品开发部仍然无所事事,工作没有起色,队伍疲疲沓沓,一副混饭吃的嘴脸。我说,徐东海,你能不能给我做个规划,产品开发部到什么时候能打开局面?”

夏天看那徐东海,表现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任由胡辉开涮。夏天想:“这回老徐应该难受了,胡辉必然有后续动作。”

散会后,徐东海顺便来到夏天办公室,对夏天说:“我看胡行长就要动手了!”

夏天苦笑着说:“我是无欲则刚,任他出招了。我们在王行长领导的这几年,要处理的是非已经处理完了,也算是趟过来了。从这点看,我们遇到王行长还是行了个好运。要是市民银行刚接管时就碰到像胡辉这样的人当行长,我们不死都会月兑层皮。你看他一惊一乍的,好像当这行长很过瘾似的,湖贝支行迟早会被他累垮。”

徐东海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来吧!我也是大不了拍走人。”

这时,夏天在不经意间,翻了一下当天的《深圳特区报》,在第二版的右下角位置上,刊登了约有10×10厘米的讣告,上面写着:

广东省资深金融工作者、××国有银行深圳分行原副行长、离休老干部申虎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1999年8月6日在深圳病逝,享年六十八岁。申虎同志的告别仪式定于1999年8月14日在深圳沙湾殡仪馆举行,敬请申虎同志的生前友好、亲朋故旧依时参加。

联系电话:0755-×××××××,

申虎同志治丧小组敬启

夏天看完后,颇动感情地对徐东海说:“老徐,你看原梅林金融服务社的申总就这样郁郁寡欢地死了!”说完,将报纸递给徐东海。

徐东海接过报纸,看了起来,看完后,对夏天说:“这老申怎么说也是你的老领导,你有什么表示?”

夏天接过徐东海的话尾,说道:“他不仅仅是我的老领导,而且同出于广州长堤路137号这扇大门,应该是我们这一代金融同行的长辈。而且他的为人也算是是好的,真的是老实人。只是离休后再被人请出来,老眼昏花,用人不察,被陈平、周迅他们害死了!”

徐东海问道:“对了,他原来被监视居住,到了医院治病期间,还是由公安部门监视居住吗?”

夏天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从一般情理上说来,应该是的。因为那诈骗了3000万元的主犯没有抓到,这案子便没有办法了结,那么,他也就是不清不楚的了。”

徐东海又问道:“到死都是这样?”

夏天惋惜地说:“人死了,案就销了。这对于像申虎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金融来说,离休后搞出一档子这样的事情来,让自己死都死得不明不白,真的是一个人生悲剧。”

徐东海说:“人生就像一场戏,有人唱主角,有人唱配角;有人演喜剧,有人演悲剧。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两人一阵嘘唏。

徐东海走后,夏天回想起自己被应聘到梅林金融服务社时的情景:当初申虎十分决断地让自己当信贷员,实际上是委以重任,只是后来接二连三地来了陈平、柯少基,自己的存在威胁着他们的生财之计。于是,他们与贷款户联合上演双簧逼宫,夏天不得不选择离开梅林金融服务社。在夏天离开后,申虎说一不二,对夏天仍作为信贷人员考核,按月发放存款奖金,直到市民银行接管后才终止。而申虎作为法人代表的梅林金融服务社,在夏天离开后,在业务拓展上完全步入了陈平、柯少基、周迅所设计的套路上,慢慢达至积重难返的地步,而陈平、柯少基也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种儿,并不是真心实意地为金融服务社的发展而工作,而是为个人利益的最大化在绞尽脑汁。像陈平,一旦觉得自己有了手尾,便立即先行离开了梅林金融服务社,而到自己曾经批准过贷款的建华公司另谋高就了。而柯少基也是在极尽风光一年之后,眼见要花大力气清收旧贷款的时候,利用全行吃年饭的机会,假装喝醉了酒与行长张鱼吵了一架,说了声“拜拜!”便离开了。就这点上看,申虎是用人不察的。当然,这也是构成他晚年悲剧的主要原因。

“不管怎么说,申虎还是值得尊重的,我对他的逝世表示深深的哀悼。”夏天在心里说。

八月九日下午,一辆轿车驶进了湖贝支行的停车场,三分钟之后,支行行长室的门开处走出了胡辉。只见他迅速往楼下停车场走去,来到这辆刚刚驶进停车场的轿车旁,用左手打开左边第二排的车门,将右手托在车门上方的上限高度,嘴上说:“申董事长辛苦了!请。”

这时,车内的申一枫慢慢把双脚往车外移,随后探出了头,站起身,算是下了车。在胡辉一阵逢迎讨好声中,他矜持地迈着步,慢慢往楼上的行长室走去。

两人进了行长室,胡辉随即将房门关好,开始密谈起来……

第二天,胡辉要资金信贷部填制一套分栏式的,内容有:支行旧贷款经办人员、清收不回来的原因、现主管人员及采取的措施等的“一览表”。

夏天看了这张表式的设计,马上敏感意识到:这可能是胡辉整人的计划之一。

与此同时,机要员韩小妞也拿来一张表,对夏天说:“经理,这是胡行长要的,请您抓紧填好。”

夏天接过那张纸,看到该表的抬头上写着:《湖贝支行从业人员基本情况表》,夏天问道:“这种表,你那里不是填有吗?”

韩小妞答道:“胡行长要你们新填的,我也没有办法。”

夏天听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时,被胡辉调岗到产品开发部的黄蔓延来到夏天办公室,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夏经理,你看,我更上一层楼了——与你老人家更近了!”

夏天也以开玩笑的口气答道:“人们常常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一起工作了五、六年,走近一点,有什么不妥吗?”

黄蔓延连连说:“妥!妥!妥!但是,你看我来到老徐的部门,要见到徐东海一面也不容易,也不知道他天天干啥!”

夏天笑着说:“老徐是野惯了,你不要管他干啥。现在,皮球在你自己的半场,一切由你决定,你自己该干啥就干啥!”

“也是。”黄蔓延释怀道。

然后,两人谈起时下支行的人事布局,都感到:目前的胡辉还是意犹未尽,藏有后着。

下午临下班时,韩小妞拿着一个文件夹来到夏天办公室,对夏天说:“经理,支行新文件,请您马上看完。然后,我拿走。”随后小声说:“对徐东海的。”

夏天听完韩小妞的小声解释,马上打开文件夹,只见文件夹内第一份文件赫然写道:

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文件

深市银湖字(1999)第044号

关于对徐东海同志降职使用的决定

各部、室、办事处:

经支行广泛征求群众意见,依据领导班子对中层干部德、能、勤、绩的人事考核结果,经支行行长办公会议研究,一致决定:徐东海同志由支行产品开发部主任降为副主任,其工资福利待遇按新任职务标准执行。

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印)

一九九九年八月十日

夏天看完,在阅办栏签字的同时,对韩小妞问道:“他是什么时候交给你打印的?”

韩小妞小声说:“半个小时前。”说完,拿着夏天签完字的文件,离开了夏天办公室。

夏天随即来到走廊上,看到徐东海的办公室的门锁着,说明他不在行里。夏天在心里想:“原来,胡辉也是看到老徐不在行里,马上把文件印好,发给其他人传阅,到了第二天,就不怕徐东海搅事了。但老徐的确在群众中没有什么威信,这个降职的文件还是有群众基础的。反观胡辉把一个正职的主任岗位空出来,是不是要调进他的人了呢?”

夏天回忆胡辉只在支行行务会议上对徐东海点了两次名,就写了一纸公文把他降职,这与申一枫来到市民银行后的整人之道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如果要处置人了,都是先在会上造舆论,接下来便动手。久而久之,人们悟出了门道:若是他们一旦在会议上表述了对谁不满,就是要整治谁的先声,这是屡试屡爽的实例。

夏天在心里说:“就这种用人之道和驾驭之术,显然不是我所推崇的。”

很快到了八月十四日。

这天,是人们对金融战线老同志申虎表达最后敬意的日子——到沙湾殡仪馆向申虎告别仪式的约定日期。

话说申虎治丧小组根据申虎生前的多彩人生和复杂经历,尤其是他晚年在梅林金融服务社当总经理期间因经济诈骗案件的是非纠葛,带来的剪不断、理还乱的坎坷局面,有关部门做了几次研究,决定不开追悼会、不致悼词,改由在礼堂大厅摆放申虎的骨灰,正堂挂他的遗像,在此接受亲朋故旧、管理机关和有关单位的告别致意仪式和摆放花圈、挽联、缎带,以此避开对他晚年的不幸的评价,免得继续勾起亲人的痛楚回忆。

告别仪式定在上午十点举行。

话说夏天对申虎也是充满着感情的。他看申虎,就是在心里把他作为一个堂而皇之的金融长辈。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他和罗文虎一样,大家同是从广州长堤137号这栋广东省最高金融管理机关的大门里走出来的,说他是“老行尊”也不为过。

夏天在报上看到申虎逝世的消息后,几经推敲,拟就了一副挽联,准备在到了沙湾殡仪馆后,配上一个花圈,送到吊唁大厅。

这天,夏天还是与往常一样,起得比较早,早上八点多钟,夏天拿着写好的挽联放在车上,开着轿车,上了泥岗路往沙湾方向开去。

到了殡仪馆,看到时间还早,他来到租售配置悼念用品的专门店,要了一个花圈,配上自己写好的挽联缎带,看上去倒也显得一派肃穆庄严。夏天表示满意,便叫店员与自己一起将花圈抬向吊唁大厅。

夏天来到大厅,只见布置好的灵堂正方,挂着申虎晚年的免冠照片,照片的边框上系着黑纱。在照片的上方写着八个黑体字:“沉痛悼念申虎同志”,正堂的左右两边合挂着一副用隶体书写的挽联,右边的写道:“王孙游兮不归,”左边的写道:“春草生兮萋萋。”

在大厅的左右两边,已经摆放着广东省人民银行、广东省××国有银行、深圳市委组织部老干部局、深圳市人民银行、深圳市××国有银行等单位,以及申虎亲属的花圈、挽联、缎带。

夏天看这些花圈,除了落款表明了各自的单位之外,右边的挽联一般是:“沉痛悼念申虎同志”、“申虎同志千古!”在其亲属所送的花圈中,作为他老婆的唐姨送的挽联则写得颇有人情味,右边那幅写着:“您要走好!”左边落款写着:“妻:小唐率子女敬挽”。

夏天看后想道:“唐姨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妇女,虽然不能说是她害死了申虎,但是,申虎忧郁而死毕竟还是与她有关系。写出这样动感情的挽联来,必是有高人代笔。”

夏天放好自己送的花圈后,端详亲笔题写的挽联,认为联中意蕴倒是对申虎不失公允。

只见夏天送的花圈上挂着的挽联写道:

难得两朝重用,皆为青壮有为,为国为家执掌金融牛耳;赞哉:人生如画,光荣离休人敬重;

可惜一生清誉,只因老眼昏花,因妻因私任用经济宵小;惜之:晚景是非,羞愧辞世众嘘唏。

是啊!回想当年,申虎是何等的威风!在广州解放的时候,被接管金融部门的军管会当作新政权基础的根正苗红的可靠人才而加以重视和重用,经数十年的栽培,一步一个脚印地升至副厅级。奈何在离休赋闲之际却摔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跟斗,被拖累至死。

时近九点半钟,不少金融界的专家名流陆续来到沙湾殡仪馆的大礼堂前的余坪上,虽然说是前来送申虎最后一程,人们的脸上难免有点肃穆,但是,朋友和熟人相见也是免不了要握手问安。

一会儿,一辆在车厢两边写有“深圳特区人民银行”字样的中巴停靠在余坪靠近大礼堂门口的位置上,作为参加送别仪式的人民银行方面的代表从中巴里鱼贯而出。

夏天看到罗文虎也从人民银行的中巴上下来,便走上前去,问安道:“罗老师,您好!”

罗文虎操着一口乡音很浓的普通话,对夏天说:“夏天,你也来了?”

夏天真诚地说:“要来的,他不但是我们广东金融界的老行尊,而且与我还有知遇之情,毕竟领导过我。”

罗文虎认同地说:“是应该来,虽然说他一生的结局饱含悲剧色彩,但这一方面是因为组织上硬是要他这个离休干部重出江湖,另一方面也因为他老眼昏花用人不察,才铸成大错。有些事,不能全记在他的名下。”

夏天赞同地说:“是!我的看法也是。毕竟申老是个老实人,只是被人利用了。另一方面,当时的环境也是这样一哄而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个人是很难改变的。俗话说:‘时势造英雄,’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道理。”

其实,夏天吊唁申虎还有另一个未曾从他自己嘴上说出来的理由,那就是:在陈平、柯少基急于控制梅林金融服务社的贷款大权而以莫须有的罪名给夏天泼脏水时,通过申虎之口发出的警示,的确给夏天敲响了警钟。以至夏天来到湖贝金融服务社后,处事谨慎,三思后行,虽然在贷款方面也有一些失误,但总归还是相对稳当。后来,经过几年的甄别和付诸法律清收行动,在个人操守上均无不妥。反观申虎、陈平、柯少基,恰恰是因为他们当年的所作所为与当初所唱的高调形成太大的落差而丢人现眼:有的改名换姓躲起来了,有的生怕被别人抓住狐狸尾巴而急急离开了梅林金融服务社,有的因为涉案被政法机关监视居住。

真是世事无常啊!从某种意义上说,夏天还从当年梅林金融服务社酿就的那件让自己受迫害的事件中成了受益者。这真是应了古人说的一句话: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夏天正在思索之际,××国有银行深圳分行的一个同志来到罗文虎的跟前,对他说:“罗总,告别仪式就要开始了,请您到前面来。”

说完,引领罗文虎到了大礼堂的前排人群中。

这时,大礼堂的低音喇叭传来一个女士悲痛而低沉的声音:“各位参加老同志申虎告别仪式的来宾,你们好!告别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天,参加申虎同志告别仪式的来宾代表中,有深圳市委、市政府老干部局的代表,有广东省人民银行干部处、深圳特区人民银行的代表,还有申虎同志长期工作过的单位——××国有银行广东省分行的负责同志、××国有银行深圳分行的代表以及申虎同志的生前友好和同事、部下、朋友、亲属,一共380多人。各单位和朋友送的花蓝、花圈、缎带、挽联排放在大礼堂的左、右两侧,从人们题赠的挽联可以看出,人们对于失去一个像申虎同志这样德高望重的开国金融老前辈,有着难于言表的悲痛心情。尊敬的来宾、朋友们,今天我们尊重申虎同志生前的愿望,并根据家属的建议,申虎同志的丧事从简。来宾和朋友们在哀乐声中从礼堂的右边缓步走到正堂,向申虎同志的遗像和骨灰三鞠躬,然后往左接受家属谢意后离开。现在,我宣布:申虎同志告别仪式正式开始。播哀乐。”

在哀乐低回声中,参加告别的人们迈着平缓的脚步,缓缓来到大礼堂的正堂,分别向申虎的遗像三鞠躬,然后走向左边与唐姨等家属握过手,道一声:“节哀、保重”,便向礼堂大门走出去。

人们看这情景,正是:

生年别老申,白日到沙湾。

泪落深圳河,随潮滞海滩。

夏天作完对申虎遗像的三鞠躬,与唐姨道了一声“节哀”。在缓步走出大厅的当儿,猛然从眼帘中的唐姨联想到周迅、陈平、柯少基,不一会儿,嘴上不由自主地吟出唐朝李商隐《隋宫》中的两句诗来:

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

诗说当年炀帝吃饱了撑着,无所事事,在景华宫征收萤火虫取乐,竟然收到那些善于拍马奉承的达官显贵上送的萤火虫有数斛之多。于是,炀帝夜里游山,把萤火虫再放出去,一时间满山遍野都是萤火。但是在今天,当年炀帝游过的地方已经再也没有萤火虫了。而炀帝当年从板渚引黄河通淮海,河边修筑御道,栽种柳树,后人称之为“隋堤”。据说,当时皇帝下诏:民间有一株柳树,赏一匹布。老百姓都争献柳树,而炀帝和大臣又亲自栽种,由此炀帝赐柳树姓“杨”。现在,炀帝已经国破身亡,隋堤上垂柳如昔,到了晚上一直有乌鸦栖息。李商隐的两句诗咏叹前朝,却意在后代:这炀帝重蹈陈后主的复辙,游乐奢侈,荒婬无度,必然带来国破身亡的后果。

“人啊,要在吸取前人经验的同时,记住前人的教训,历史才会进步。”夏天在心里感慨地说。

夏天来到停车场,准备发动轿车离去,在习惯地抬头看向前挡风玻璃的瞬间,猛然看见前面有个戴墨镜的男子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定睛一看,反应过来了,对自己说:“这不是原来梅林金融服务社的柯少基吗?原来他也来参加申虎的告别仪式,说明他对申虎的情感也是挥之不去的。”

夏天想到这里,打开车门,下了车,迎上前去,猛然说道:“老柯!”

戴着墨镜的柯少基听到叫声,开始一怔,立即向声音方向看来,随即认出了夏天,慌忙说道:“夏经理!你好!想不到我们因为申总在这里见面。”

夏天说:“是啊!我俩都是在尽着做人的本分。老申毕竟是一个好人。”

柯少基说:“对于申总,我跟您的看法没有什么两样。想当年,就是陈平那小子,一味地要把你挤走,要不然我们会有一番事业和作为。”

夏天笑着问道:“你难道在心里就没有一点点我会阻你财路的意思?”

柯少基说:“不!你想,我为什么在离开梅林金融服务社后,会交待我老婆,对你的电话要接,以便随时能找到我?就因为你的宅心仁厚。这点,我有信心。如果我们当时合作,一定是双赢的。你的心地写在脸上,两个眼睛清澈明亮,是一个善良之人。”

夏天也不反对,转而说道:“梅林金融服务社的一帮老同事,离开的离开,坐牢的坐牢,免职的免职,死的死了。你看陈平、周迅、张青松、你,还有洪鸣、申虎。就连后来市民银行接手的两任行长,好像也行衰运,像张鱼,没当几天行长,便下台了。”

柯少基说:“我请地理先生看过,那个地方不行,太压抑了!所以,我在那里的时候,办公桌上放了两个石老虎,就是为了镇住邪气。”

夏天看谈得差不多了,问道:“你开车来吗?”

柯少基说:“没有,我坐的士来的。我没有你的技术,有几次开车,我都碰到前面车辆的上。现在不敢开了!”

夏天说:“那你坐我的车吧!你要去哪里?我保证送到。”

柯少基说:“自己人,我就不客气了。我在平湖承包了几栋物业,送我回平湖吧!”

夏天说:“好的,上车吧。”

两人随后上了轿车,夏天边开车边对柯少基说:“我看到了《深圳商报》刊登的对你们的物业所做的半是广告半是报道的文章。当中有你的照片,要不然,你把名字改为‘柯伟基’,我真的还找不到北呢!”

柯少基说:“改名还不是因为当了信贷经理,为了减少麻烦的无奈之举!我看最笨的就是陈平,离开梅林金融服务社后,竟然到了给他贷了一千多万元的建华公司混日子。你说,陈平多没有头脑!”

夏天说:“陈平还怕别人不知道。我的信贷员到建华公司催收贷款,他还挺有意思向他们介绍我曾经与他共事,并交待他们说,一定要转告我呢!”

柯少基说:“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打了几次电话,动员他离开建华公司,最后,他才有意搞一个照相馆混日子。”

夏天笑着说:“原来还是你在幕后指挥他。”

……

看官!听到柯少基与夏天的一番对话,知道在当初的梅林金融服务社,信贷部经理陈平为了排斥异己、以售其奸,以挟天子令诸侯的手段,串通柯少基拿捏申虎修理夏天的作为,导致申虎这位在广东金融界德高望重的老领导,虽然一生自诩廉洁无私,奈何经不住利益诱惑,在离休后被当初由他亲手招聘的几个中层干部玩弄于股掌之中。但是,不到五年,这些人中有的死了、有的被撤了职、有的隐姓埋名躲了起来、有的被抓进看守所判了刑。

这样一来,这位一生以清廉自诩的老干部便无地自容,从此郁郁寡欢,没有看到新世纪的曙光,便客死在深圳医院。

小的观察圈中人弄潮时的风采及其前因后果,扼腕惜之、凝神思之。灵感一来,便赋诗一首叹之:

当年弄潮费心机,清正廉明常自诩;

数度光阴转瞬逝,良莠凸显叹嘘唏。

千夫当指贪谗臣,更数行尊太刚愎;

冥冥之中天数定,生离死别有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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