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啊孩子 正文 170支部委员均被免职,欲走欲留多人申诉

作者 : 肖远征

国庆节一连七天的假期过完后,八日,上班一族收拾提包又要到单位点卯报到了。夏天也不例外,吃过早饭,开着车匆匆来到湖贝支行。

却说在国庆长假憋足了劲,做足了人事布局功课的胡辉也准备在上班后按照自己设计好的走子顺序真刀真枪地大干一场了。他来到支行后,打了一个电话给许爱群,对她说:“许主任,通知中层干部和陈行长,九点钟到我的办公室开会。”

许爱群立即以一种女性特有的磁性声调甜甜地说:“好的,我这就给他们通知,一会儿见。”

九点不到,中层干部们都到了行长室,作为开会前的寒暄,胡辉主动询问诸位国庆节的见闻,参加旅游团没有?当听到绝大部分同志都没有离开深圳时,他说:“我看大家还是要多走走,走多了见识广了,处事的手段就丰富了。所以,多走走对自己是有益的。”

这时,许爱群讨好地插话说:“我建议:胡行长——也是我们的胡书记,这个月的党日活动带我们到珠江三角洲走一走。你看,我是个外地人,来深圳也有个把年头了,到现在连珠江三角洲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

也许是因为胡辉还不是党支部书记,许爱群这位支部委员拍得不是地方的缘故,胡辉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儿,胡辉宣布会议开始。他说:“今天叫大家来开一个会,主要是节后上班第一天,要求大家收收心,马上忙工作的事。我说,我们一上班就不轻松,高尚跟我说,今天要拆借6000万元才能不透支。看来,我们这日子也不是过得有滋有味的,大家也要有危机感。那么,今天的会议怎么开呢?考虑到节前已经开了一个大家作了汇报的行务会,今天就不叫大家汇报了。我讲一些事,希望大家注意。第一,各部门做事要动脑筋,不要闹出一些事情来自讨麻烦。在这个问题上,我要批评谭飞燕和许爱群两人,上次法院前来查封一个客户的帐号,协查通知上明明写着帐号,而你们呢,主动提供了该客户的另一个帐号给法院,给我们行造成了负面影响。第二,中层干部在位要动心思,要把精力花在发展业务上,像我们这个国庆节,两个双周末加上法定节日假,是很好的旅游度假时间呢,还是比平时更好的工作时间呢?你要拓展业务,那些存款户、关系户要不要去拜访?再说白一点,你要保你的饭碗,难道你不去送送礼什么的?所以我说,节日是产品开发部最好的工作时间。徐东海,你这样做了吗?”

胡辉说到这里,两眼盯住徐东海,徐东海不好意思地说:“也走了几家,效果不明显。”

胡辉说:“我看是不到位。整个部门都是思想混乱,还有心思去送礼?”

胡辉调侃完徐东海,继续说:“第三,中层干部要带头遵守纪律。最近,行内有人散布流言,唯恐天下不乱。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这是不能容忍的。”

胡辉说完后,陈作业接着解释说:“我拥护胡行长刚才的讲话。我要跟大家说的是:我确实向总行提出过要求调回总行,但是,我只要在支行一天,就努力干好一天的工作。”

陈作业讲完后,胡辉随即宣布散会。

于是,参加会议的人员一个个离开了行长室,只有一人是例外——许爱群。也许是受到胡辉批评的影响,也许是受到陈作业在会上辩解的启发,许爱群觉得采取进攻态势更能得到胡辉的宠爱。于是,她等待到陈作业也离开了行长室,两眼看着胡辉,红着脸说道:“胡行长,有一个事我想跟你说一下,最近,有一家支行老是拉我去当办公室主任,我都没有考虑成熟。……”

胡辉看着她,随口说道:“是吗?”

许爱群说:“是啊,胡行长刚来,也是用人之际,要人做事,我不忍心离开。”

胡辉说:“知道了。”

许爱群随即怏怏地离开了行长室。

上文讲到夏天领到了一张高交会的门票,因为一直应付着支行的事情,到十月十日高交会的最后一天,决定去见识一下。吃过早饭,到支行打了卡,随即开车往高交会馆奔去。

在路上,夏天想:“支行的人事变局已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只是比想象中的更加复杂,要做最坏的打算。大森房地产公司通知下午签订购买商铺的合同书,这个20平米的商铺每平方米的销价三万八千元,总价74万元,开发商以年回报率8%给回报,虽然与现在的利率水平看是倒挂的,但商铺买下来之后一是可以解决家人在城市中的就业问题;二是可以自营,也可以出租,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境地;三是商铺在提供了40%的首期后,剩下的60%由银行提供15年的按揭,发展商的回报与按揭款抵对后,每月还有一千来元的盈余,不至于增加家庭负担。看来应该当机立断,把它签了。”

夏天担心在高交会馆停车场没办法停车,把车开到莲花山公园的停车场停好,步行来到位于现在已成为市民中心的老高交会馆,进入高交会馆一直呆到下午两点钟才走出馆门。

下午,夏天夫妇如约到大森房地产公司签订了商铺号为1038的开发商号称“买一送一”的两层商铺。

第二天,夏天到支行上班后,陈作业随即将电话打到他的办公室,对夏天说:“老夏,昨天上、下午都没有见你的人影,在忙什么呢?”

夏天答道:“昨天上午,我抽时间去参观高交会了,下午在忙点私事。你有什么吩咐?”

陈作业说:“今天总行有两个会,你去参加一下。上午计划部召开同业存款问题研讨会,下午信贷部召开例会。”

夏天说:“好的,那我现在就走。”

夏天按照陈作业的安排,到总行参加了一天的会议,下午临下班时,从总行会议室走出来往电梯口走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总行行长秘书陈韵。陈韵知道湖贝支行正在洗牌的相关情况,主动拉上夏天的手,走到一旁,对夏天说:“夏主任,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是你最困难的时候,我希望你要挺住。等过了这一关,就好了。”

夏天小声说:“情况比想象的要复杂。我正在写一篇个人的汇报材料,到时候要请您交给黄鹿行长,要请您关照。”

陈韵说:“好的,没事。好歹黄鹿行长主管人事,说话还是有份量的。到时你找我。”

夏天说:“先谢了!改天见。”

……

也是这天下午,湖贝支行行长胡辉也到了总行,他来到董事长申一枫办公室,在请示调进能人李臭横到湖贝支行任行长助理的问题。

只听见胡辉诚恳地对申一枫说:“董事长,我最近到发展银行挖到一个能人,原来在发展银行当信贷主任,经过两个月的说项,他愿意来我们行当行长助理。我分析了一下,我们支行,现在班子成员只有两个人,加上陈作业本人的很多情况还不明,能不能重用也不知道,我是急需一个助手来帮我打开局面的。”

申一枫听他说得入情入理,轻声问道:“有他的资料吗?”

胡辉说:“资料我带来了。这小子做事倒也十分利索,我在国庆节动员他有意向后,节后一上班,就划来了500万元定期存款存到行里。”说完,将李臭横的个人资料和存款单复印件递给申一枫。

申一枫略为浏览了一下,对胡辉说:“我们总行主要的是把握像你这样的支行一把手,副职和行长助理就由一把手去物色了,关键要合拍,才能打开工作局面。什么时候带他来见个面,谈一谈,这事就定了。”

胡辉听后心花怒放,在心理说:“看来,陈作业想发挥点作用,我还不买他的帐呢!人事布局搞完后,原来在那边搞的与香港人合作的钱生意要继续搞起来,只有这样,才算是开辟了另一番新天地。但是,现在在董事长的办公室,还是应该收敛一点。”便说:“好的,董事长,明天您能不能抽出时间?我带他来向您汇报。”

申一枫想了想:“明天?上午好像有个会,明天下午两点来吧。”

胡辉说:“好!我把他带来。董事长很忙,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先回行里。”

从申一枫办公室出来,胡辉踩着轻盈的步子像小跑似的走出了过道,下了电梯,开着亚洲龙轿车,一溜烟回到了他在冬瓜岭的家里。

一九九九年十月十四日,也就是夏天到总行开会后的第三天,上午一上班,夏天正在办公室整理资料,陈作业带着汪洋走进办公室,对夏天说:“老夏,请你将这些材料交给‘两清’小组。说完,将手上拿着的一张纸递到夏天的大班台上。

夏天接过一看,只见这张纸由陈作业的电脑打印着如下字样:

请夏天同志移交下列“两清”资料:

1、所有案件的判决书和调解书。

2、深圳恒金商贸有限公司的依法清贷档案。

3、香港实得利工贸有限公司的依法清贷档案。

由于没有落款和公章,在上述打印文字的下面,陈作业用他那练得不尽如人意的钢笔字体写道:

请夏天同志将上述资料移交给汪洋同志。

陈作业14/10

夏天看后说:“行。”

陈作业看到夏天没有不满的表示,立即离开了夏天办公室。

夏天对汪洋说:“怎么样,最近的‘两清’工作开展得还顺吧?”

汪洋说:“其他事他们没有叫我管,就叫我搞档案。”

夏天说:“作为曾经的同事,我提醒你,档案资料的完整性要高度重视,原来我们为什么要打页码?就是谁当行长都不能撕毁这些东西。对于这个问题,我亲自跟陈作业说了不同看法。啊,对了,你这第一点要移交的,讲的是原件还是复印件?”

汪洋说:“我也不知道啊!”

夏天说:“原件已经归档了吗!复印件是满天飞的,你们要吗?我去问问老陈。”说完,起身找陈作业去了。

夏天来到陈作业办公室,看到陈作业正与任尔为交谈,夏天说:“陈行长,你这张纸上要我移交的第一点,讲的是原件还是复印件?”

没等陈作业回答,任尔为抢着回答说:“是复印件。”

夏天板起脸孔说:“我看你们是吃饱了撑的!复印件到处满天飞,你们管得了那么多吗?你们这完全是‘放屁月兑裤,多此一举’!我告诉你们:在我的办公室里,你们要什么拿什么,自便!”

陈作业低下头,没有说一句话。

夏天旋即返身往门外走去,嘴上溜出一句话:“莫名其妙!”

回到自己办公室,夏天将两本贷款档案原件交给汪洋,汪洋也在该张纸的下方写道:“已接收深圳恒金商贸有限公司和香港实得利工贸有限公司贷款档案原件各一册。99、10、14,汪洋。”

汪洋走后,夏天想:“看来,不但胡辉完成了他的人事布局,就连陈作业也已经完全倒向胡辉一边,对于陈作业像墙头草一样的个人品德,我是深恶痛绝的。”

夏天随后离开支行,回家写他准备提交给黄鹿行长的汇报材料。

下午一上班,高尚来到夏天办公室,说道:“夏经理,行里又要透支了,我去借个一千万回来。请你批个字。”

夏天在拆借审批表上刚签完字,已经与高尚一个办公室办公的韩小妞轻手轻脚地来到夏天办公室,缓声说道:“经理,你的免职文件,说是要你到徐东海的产品开发部当营销员。”

夏天接过发给他个人的文件,看道:

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文件

深市银湖字(1999)第046号

关于夏天同志职务任免的决定

根据总行深市银发字(1999)第A320号文件精神,经支行领导班子研究决定:

免去夏天同志担任的湖贝支行资金信贷部主任职务,文到之日起,任产品开发部营销员。

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印)

一九九九年十月十四日

夏天看后,当着韩小妞的面说道:“要来的还是来了。但这总行的(1999)A320号文讲的是什么内容?”

韩小妞说:“就是由支行长决定支行中层干部,不再由总行考核任命。”

夏天问道:“文件在你那儿吗?”

韩小妞说:“在。我拿给你看。”说完,到她的办公室拿了这个文件返回夏天办公室。

夏天看完这份标题为《关于改革支行中层干部任免体制的通知》的文件,看到文件阅办单上已经写着许爱群、谭飞燕、陈作业的名字,问道:“这份文件就我和徐东海没有看。是胡辉交办的?”

韩小妞小声说:“文件到了行里差不多九月初了,胡辉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特别要求按他的批示传阅。所以,你们两人就没有看。”

夏天释然道:“胡辉一早就有意图把我免掉,但对我兜了一个大圈子,费尽心思,终于没有找到免我职务的理由,最后,还是**果地以他自己个人的喜恶为由免去我的职务。他现在走了吗?”

韩小妞说:“他把文件一交给我打印就走了。其他事都是许爱群和陈行长张罗的。”

夏天说:“我找陈作业问问底细。”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韩小妞回到机要室,夏天敲了陈作业办公室的门,没有反应。又扭了他的弹簧锁,知道是锁住了。

夏天退回走廊上,看到陈作业的轿车还停在停车场,在心里想:“看来,陈作业是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了。何苦呢?”

夏天回到办公室不久,谭飞燕特意走上楼来,对夏天说:“夏经理,这是怎么回事?说免就免了?”

夏天不失风度地说:“有一首歌说得好:爱你没有理由。胡行长喜欢的留下来继续干,像你;他不喜欢的,不爱你也没有理由,送走。”

谭飞燕辩解说:“不会吧,我也跟他尿不到一壶。……”

夏天笑着说:“那么长时间了,你还跟他没有尿到一壶?”

谭飞燕红着脸,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你这一走,我们行的乒乓球名次就掉到后面去了。”

夏天说:“我没有说走哇!”

“上台靠机遇,下台靠智慧。”晚上,夏天在家里思考着:“这句话应在我身上,现在就是凸显自己智慧的时候,不能乱了阵脚。还是跟陈作业、王行长通个电话再说吧。”

于是,夏天首先拨通了陈作业家里的电话,陈作业的家属接了电话后说他还没有回来。过了一个小时,夏天再拨的时候,已经听不到电话的回音了,好像对夏天家里的电话号码设置了恶意呼叫的阻断功能。

后来,夏天把电话打到王显耀家里,跟自己的老领导详细介绍了胡辉来后的整人过程,和自己最终以胡辉个人的喜恶而遭免职。

王显耀在同情的同时,无可奈何地说:“我还在家里晾着,很多事情干着急。对总行也没有办法说上话。”

夏天说:“我听黄蔓延说过你现在的情况,总的来讲,我和你一起相处几年,对你的品德有着很深的印象,我感谢你对我的支持。”

王显耀说:“我们日后多联系。总的一句话,湖贝支行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你现在还留恋那里,主要是你对支行有着很深的感情,对同事也有感情,并在工作中付出了自己的心血。像我一样,一旦离开一年半载,就会感到离开也是不坏的选择。总之,活人不会被尿憋死,我相信你。”

夏天说:“谢谢您,老行长!”

放下电话后,夏天将情况告诉了樊婷,对她说:“情况已经明摆着,湖贝支行是没有办法干下去的了,留不留在市民银行,就看总行的态度了。当务之急,就是抓紧写好给总行领导的报告,一待他们看完之后没有什么留人的动作,就要痛痛快快离开市民银行,就是当个个体户也在所不惜。”

樊婷充满信心地说:“怕什么!再困难的时候我们都过来了,再不然,回老家做生意,也能混下去。”

夏天说:“有这个思想准备就好。”

第二天,夏天像往常一样,开着轿车到湖贝支行上班。当他把小车开进停车场停好,下了车,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黄蔓延小声说:“夏经理,要想得开。这信贷科长又不是你爷爷留下来的,当了六年了,可以了。”

夏天苦笑着说:“理解。我这种岗位其实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王行长没有换我,已经让我多折腾了四年。是应该让他们干了。”

黄蔓延开玩笑说:“你能理解组织的意图,我这老同志就放心了。”

两人随即笑了起来,并搂着肩膀上到三楼进了夏天的办公室。

上午九点钟,看似春风得意的许爱群来到夏天办公室,对夏天说:“夏经理,行长交待:请你移交支行资金信贷部的公章。”

夏天随即从保险柜里拿出公章,交给许爱群。问道:“还有什么要马上交的吗?”

许爱群说:“没有了。”说完,兴冲冲地走了。

夏天看着许爱群的背影,在心里说道:“人生最怕自鸣得意之时,不知祸之将至。”

随后,高尚、韩小妞前来聊天,对夏天说,上海浦东银行和广东发展行都在招人,可以去应聘。夏天说:“交通银行也说可以调我进去上班,但是,起薪点是从1400元的信贷员做起的。说实话,我不是放不下架子,但是,一个领过月报酬九万元、用垃圾袋装工资的信贷经理,真还有点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尴尬。我甚至在想,要弄两个钱花,不如当个体老板来得轻松写意。”

韩小妞说:“像夏经理这样的水平,搞什么不赚钱?对了,明天总行组织罗湖片区的支行和总行营业部员工到梧桐山长跑,你参加吗?”

夏天说:“可以参加。我不会受到免职事情影响的。有任职就有免职,这是题中之议。”

高尚说:“夏经理真是心胸宽广之人。”

后来,夏天来到徐东海办公室,对他说:“老徐,我这次来算是向你报到了。你原来怎么领导产品开发部,就怎么领导,你要是在开什么会的时候,觉得我在场不方便,就私下说一声,对他们说,我请假了。你看行吗?”

徐东海说:“行!我们两个谁跟谁?胡辉这样做是一箭双雕,让我们两个难堪。我说,我们每天下午要打球还是到我的小区去,谁也不知道。”

夏天说:“胡辉要的是核心岗位的控制权,他对中层干部的折腾还没有完,当他搞到陈作业连放一个屁都不敢闹出动静来的时候,他就消停了。”

徐东海感慨地说:“老陈也不是一条汉子,跟着他也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夏天说:“对于陈作业在这方面的缺点,在他刚来湖贝金融服务社时那次部门经理会议上的讲话后,庄总他们征求我的看法,我就下了结论。后来的几年中,也因为他做了几件事导致两人发生过磨擦,但均因事发时我处于相对强势的地位而使得他有所顾虑,最后重归于好。他的随意性、投机性,我是看不惯的。这点,在他入党的时候,我还在会议提出过。”

徐东海说:“我看,就是你把他捧成这样咯!他在什么时候都喜欢表现出自己有权。”

夏天说:“他这个特点,我也看到了。但是,自打王行长离开后,胡辉上任以来,陈作业好像被胡辉点住了死穴,硬生生地变了一个人。这几年我们知道的:他跟庄宇怎么样?是对着干的关系;他跟王行长怎么样?是分权、分利益的关系;而偏偏对这个胡辉,是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关系。我就闹不明白,他究竟出什么问题了?”

徐东海说:“鬼知道他的事情。”

一九九九年十月十六日,农历九月初八,星期六。

深圳市民银行总行工会组织罗湖片区的支行员工到梧桐山举行九九重阳登山长跑活动,上午八点,总行机关、营业部、中兴、罗湖、湖贝、水贝支行的员工,陆续来到位于梧桐山脚下的大水坑的市财政招待所的广场集结。

湖贝支行的夏天也是一早赶到支行,到办公室领了运动服穿上,准备自己开车上山。在支行门口,看到胡辉,原拟跟他打招呼。而此时的胡辉,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刚刚被他免职的夏天还有怡情雅致前来登高望远,立即难为情地退回办公室避开夏天。

随后,夏天来到停车场,打开车门。此时,徐东海、申平、舒光荣很快钻进夏天的轿车,要与夏天一起上山。夏天随即发动小车,与一帮同事直奔自己熟悉的大水坑招待所。

……

在大水坑招待所广场,各支行队伍站好后,活动的组织者——总行工会的负责人宣布竞赛规则:“这次活动,以各支行为考核单位,分别选出最先到达终点的男、女各一名,作为优胜者,分别奖励拉舍尔毛毯一件,以资鼓励。到达终点后,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也可以组织下山回家。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在各支行表示没有问题后,该负责人宣布:“本次长跑比赛现在开始。”他话音刚落,各支行梯队迅即马上往广场外的梧桐山盘山公路跑去。一些年轻人为了在公路上抢到有利位置,显然加快了脚步。其实,这正是长跑的大忌,十几分钟下来,这些抢先的年轻人,一个个像两腿灌了铅似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个都掉到队伍的后头,只有跟着走的份儿,再也无力跑起来了。

在湖贝支行的队伍里,徐东海、夏天、陈作业、谭飞燕等一帮比较常参加体育锻炼的人,正不紧不慢地仍然往前跑着,并已成为最有实力的第一梯队。后来,陈作业改为慢走了,又过了五分钟,谭飞燕也退出了长跑行列。此时,与夏天并排一起长跑的徐东海说:“想不到,这些年轻人一个个像斗败的公鸡,败在我们两个中年人脚下。”

夏天说:“这些人还女敕了一点,刚开始就像赢了一样,肯定不行的。”

过了一会儿,徐东海说:“老夏,我好像也不行了,你继续跑吧,那件拉舍尔就送给你了。”

夏天说:“行吧,我是看看我的身体究竟怎么样。”

结局没有出人意料,夏天是湖贝支行的第一名。

当总行机关和各支行的步行者都来到山顶,宣布优胜者名单后,各支行负责人对自己所在支行的优胜者发奖。原想在这次活动中向大家露露脸的胡辉,碰到夏天成为第一名,再次觉得尴尬,不敢正视夏天的眼神,有意躲在一旁。直到总行工会的负责人在宣布湖贝支行颁奖时,没有领导配合,反复问了几句:“湖贝支行,谁颁奖?湖贝支行,谁颁奖?”

在催促声中悟出门道的陈作业走近该负责人,说:“我来颁奖。”正是陈作业的补位,淡化了胡辉临阵躲藏的尴尬,把拉舍尔毛毯发给了夏天。

这时,在一旁看着夏天的总行防损部总经理助理陈山石对夏天说:“想不到夏经理还有这样的实力,竟能在小伙子手中抢了一件拉舍尔回家。佩服!”

夏天回应说:“应了小平上黄山后说的一句话,那就是:说明我的机器零件还齐全,还可以为党和人民工作。”说完,在场人都笑了起来。

各支行把拉舍尔一发完,登山的集体活动便搞完了。有的年轻人意犹未尽,还要往梧桐山顶攀登,而大部分同志则选择慢慢走回大水坑财政招待所。半个多小时后,湖贝支行的同志都回到了招待所广场。

徐东海紧跟着夏天,并一起坐上夏天的轿车,准备下山。这时,两人从小车挡风玻璃的右前方,看到李国兰正与准备开轿车回家的胡辉攀谈,不一会儿,她便上了胡辉的轿车,而行内的大部分人还在准备乘坐面包车。夏天笑着说:“老徐,你看你的部下,在对胡辉展开攻势呢!”

徐东海会心地说:“还说是我的部下,她就是在你当领导的时候被你教坏了!”

夏天哈哈大笑,发动起轿车,然后,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徐东海说:“李国兰的缺点和问题,我是了如指掌的。但是,她能吃苦,有毅力,她在我的手下干活,我只用她的优点。”

徐东海说:“在我那里,不仅仅是李国兰喜欢抱大腿,随便换一个也一样比猴子还精,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而我又不像你,六年当中都受到头儿毫无保留的支持,我扳不动他们,所以混得很辛苦。”

过了一会儿,夏天说:“老徐,看来我们一起干了六年也可能是尾声了。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会在上午的时候抽空干点事,下午我们还是一起锻练身体吧。”

徐东海说:“你的事你自己安排。就说打球吧,我把你的身体陪练得怎么样?你这回领到的拉舍尔还有我的一半功劳吧!”

夏天说:“是这样的,锻练了以后,肌肉不紧,腿上有力,没有多余的脂肪,睡眠也好。”

夏天一直把徐东海送到他的小区的门口,才回自己的家。

过了几天后的一天下午,夏天抽空到人民银行找了他的老师罗文虎谈调动的事,罗文虎对他准备离开市民银行的想法不太赞同,认为四十岁的人了,要到一个新的单位打开局面不太容易。接着,又打电话到胡辉原工作单位了解胡辉的为人。

后来,他对夏天说:“我虽然是市民银行的监事长,但与申一枫他们是一种很客套的关系,跟吴清、沈意民相对比较融洽一点。这样吧,我有机会时跟沈意民副行长说一下你的情况。”

夏天说:“有劳老师出力了。”

与此同时,夏天为了能在总行对他弃而不用时在第一时间调出人事档案,又来到深圳兆实达有限公司,与吴英伟总经理密谈,吴英伟的公司没有人事权,但他答应一定帮夏天这个忙,与集团公司协调好,一旦夏天要调令时,由集团公司先将夏天的人事档案调出市民银行。另一方面,兆实达公司刚刚收购了一个拍卖行,吴英伟诚邀有银行背景的夏天加盟,任副总经理,牵头把银行抵押物引荐过来,那就是双赢的事情了。夏天认为这事正是时下的热门生意,不费多大功夫也可以把业务搞得红红火火,便痛快地答应了吴英伟的邀请。

这样一来,夏天是留是走的问题,算解决了一半。

接下来,夏天便全力以赴,抓紧赶写给总行领导的报告材料。在一般情况下,上午到支行点完卯后即回家。回到家里,打开电脑后便开始写作。

几天后,夏天给市民银行领导的信定稿了。该信写道:

给黄鹿行长的信

黄行长:

您好!我是湖贝支行的夏天。说起来不好意思,也许您对我还没有什么印象。当然,这主要怪我没有向您单独请示汇报过。我现在向您汇报湖贝支行胡行长到任后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些情况,请您关注。

一、胡辉同志到湖贝后以能人自居,刚愎自用,朝令夕改,热衷于拉帮结派,任人为亲,三个月间先后五次调整我的工作,让人无所适从。

1、胡辉同志于7月12日到湖贝,于7月19日晚(中间参加总行经营工作会议三天,实际在支行呆了两天)召开支行主办以上会议,提出:“资金信贷部专门搞‘两清’,资金计划归行长直接领导,信贷审查以后再调人。”这算是第一次把我工作岗位中的资金计划和信贷管理工作的职责免除。但在第二天上午,胡把我叫到办公室,双方交换意见后,胡表态说:“考虑还不成熟,还是维持原来的。”在7月26日支行例会上,陈作业同志(是否代表班子不清楚)说:“胡行长刚来,要有时间了解情况,资金信贷部仍按原来的运作。”

2、9月1日,招聘搞清收工作的李清同志到岗,在胡、陈、夏、李四人见面会上,胡提出:我要像提供资料给他一样提供信贷资料给我的部下李清。同时,李清无须考核。我当即提出:“调阅信贷档案应按制度办,经批准调阅;我领导过总行分配的五个大学生(其中三个有硕士以上学位),没有一个不用考核的。如果存在不用考核的员工,则对其他搞清收工作的员工不公平。”这激怒了胡辉,胡即于9月6日调整“两清”小组成员,要我当晚移交。据说,在“两清”小组会上,已纳入“两清”小组成员的原信贷综合员问:“以后信贷的报表签字怎么办?”胡答:“直接给陈行长签。”这样,算是把我的信贷管理岗位的职责也移交了,只剩下资金计划的工作了。这是第三次更换工作。

3、在9月20日支行行务会上,胡辉提出对头寸表“看不懂,要改。”我在会上很善意征求他改表的思路,他未发表意见。第二天上午,我即跟做头寸表的高尚同志协调,由她征求胡的意见改表。据说,胡辉同志的回答是:“我没有看。”9月27日,陈作业同志针对支行近两个月因工作体制这样变化可能带来对总行上达报表和情况反映产生负面影响的问题,与胡辉协调后明确营业部、资金信贷部、“两清”小组各自的报表对应分工。决定计划头寸表改由营业部编制,资金信贷部负责25种报表的上报。这在实际上使我所管的工作又好像是资金计划和信贷了。这是第四次调整我的工作。

4、10月14日下午,胡辉以支行文件称:“根据总行(1999)第A320号文精神”免去我的资金信贷部主任职务,改任营销员。这样,胡辉同志在来湖贝支行三个月时间挪动我五次工作岗位后,终于将我由一个主任变为营销员,工资薪点由13级降到18级。

另一方面,胡辉任人为亲,拉帮结派,到位后三天便提出提升谭飞燕为营业部主任,遭到全行广大员工的非议。他还公开包庇谭的业务错误(储蓄计息)。一个新任行长到一个支行实际了解工作不到三天,就决定了中层诸位的提升、降级、免职的底数,然后想方设法组织材料去整人。同时,又不恰当地哄抬个别人来达到这个目标。这就是胡辉同志的用人之道和深圳速度。

二、我的思想和工作情况。

我于1994年4月经市人民银行的相关负责同志推荐进入湖贝金融服务社,随即任其中一个信贷部的经理,改制后任市民银行湖贝支行计划信贷科长、资金信贷部主任,一直干了六周年。我不敢说做得非常好,但我可以说做得很厚道,我对本行的忠诚连贷款户都无法否定。四年前,在转制过程中,有广发行和投资银行几次与我联系调动事宜,我本可以另谋高就。但在很大程度上是看到湖贝支行在十分困难的经营条件下,王显耀同志的工作方法和组织艺术比较高超而不忍心离开。六年中,我可以说与市民银行荣辱与共,在我身上体现着所谓的“成功与失误并存,教训和经验同在”的宝贵经历。

在金融服务社时期,我所在的信贷二部经办42户企业贷款,户数占全社的47%,金额占28%。目前已清收完的23户,占全社清完户数的60%。剩下的19户中也有2360万元本息已清收回来。应该指出,我所经办的和剩下的客户绝大多数是服务社领导交办的客户(当时服务社有三个信贷部,而信贷二部主要承办公共关系户,如人行、税务、公安、军工、服务社股东等的贷款),如皇龙大酒店系列5户、三八股份公司系列3户、深汕化工系列3户、揭鹏公司等均是服务社关系户。诚然,现在仍剩下的客户与系统内“老五家”支行的客户一样,清收难度也在不断增大。

转制后的四年,我在以王显耀为首的支行班子组织下,在努力抓好计划和信贷管理的同时,花费更大的精力投入清收工作。四年间,全支行清收贷款本息38877.6万元(其中,95年7000万元,96年8219.6万元,97年6783.4万元,98年13053.9万元,99年1--9月收回3820万元。此外,尚有两户拍卖成功470万元,待划帐收回)。并全部清收完毕金融服务社时期拆出资金1.6亿元本金。当然,这些成绩不能说是我个人的荣耀,而是支行在总行两届班子的领导下,王显耀同志、陈作业同志和我组织信贷人员任劳任怨、顾全大局、协补岗位、积极进取的结晶(在最困难的95年和96年,总行分配到我行信贷科的硕士毕业生才领到1400元/月工资,大家都挺过来了)。这已经是历史的一部分,谁也无法改变。当然,总行党委没有忘记我们,全行员工没有忘记我们。就拿我来说,总行党委于97年和99年两次表彰我为优秀**员,98年表彰为全系统先进工作者。六年来,无论在金融服务社时期,还是转制成市民银行后,我在湖贝支行长期得到多数群众的拥护。

即使在胡辉同志到位后刚愎自用、朝令夕改、自以为是的不利条件下,我一方面私下与胡辉同志交谈,我说:“我们都是**员,做事有党性、原则性,我做事一贯对上一岗位负责,不会跟你闹意气。我40多岁了,不搞吹吹拍拍,喜欢做点实事。在湖贝支行最困难时期,我都没有失去信心。如果你认为我能配合,就在你领导下一起干,如认为不行,你就告诉我。”另一方面,我在公开场合仍然积极支持胡辉的工作。如9月1日,针对本部门员工思想上的混乱状况,我召开本部门“思想工作务虚会”,告诫员工在目前时期要稳定思想,任劳任怨、坚守岗位、坚决执行制度,不出乱子。启发大家看到成绩(在信贷管理上,湖贝支行四年如一日,从冯老刀同志任处长时起的每年排前六名以内,到今年一季度信贷检查的前5家通报表扬;每年的清收工作也是有章有法有突破。今年三月,总行李平同志陪同市委调研组到湖贝支行调研,当市委调研组看到支行在十分困难的条件仍然取得的实绩时,随即调整调研思路,围绕“这四年你们是怎么干的”为主题,收集我行四个清收案例,并将我实施多年而成文的《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资金信贷部岗位工作指导原则》(见附件)和《支行信贷部考勤考绩计分办法》收集为调研附件,为市委客观评价总行班子和总行党委的工作产生了正面影响。今年1-9月收回的3820万元也是在支行领导下,我具体积极组织协调取得的)。当然我也清醒地看到:几年间,湖贝支行新的资产业务没有发展起来,影响了支行的生存空间。但这与我行在97年6月以前形成的日平均透支900多万元,无多少展业空间以及与支行的工作思路有关。

就我个人而言,无论三个月来工作岗位与职责如车水马龙般变化,但我在工作上仍然做到任劳任怨。如:仍坚持做好资金调剂工作,今年我行单笔进出款最大额达8亿多元,到我卸任时的10月14日止,全年拆进47笔,金额达29.52亿元,拆出16笔,金额12.265亿元,做到全年无透支。就在我离任的10月14日下午2时30分,在两个行长不在行的情况下,我仍本着对事业负责的态度,签批同业拆入1000万元补充资金缺口,体现出一个**员的高风亮节和一个六年中与市民行风雨同舟的成熟员工的执着情怀。

我在10月15日起任市场营销员,虽然工资由8000多元降到3000来元,但仍坚守为市行贡献力量的信念不动摇,并立即转变职能,半个月开卡35张。目前,我保持着在湖贝支行发动个人储蓄存款排前列的位子。我想,总行(1999)第A320号文(由支行长任选支行中层),也许有利于思想正派的支行行长开拓工作局面,但也将被一些短期行为较重或有其它想法的支行行长利用(胡辉来深圳十年间换了七、八个工作单位与部门)。最近,人教部夏星星同志在《市行风》上发表的《领导干部的人格魅力》一文,语气虽然有点偏激之嫌,但却切中要害。当然,这是后话。

黄行长:我写了这封信,看起来,字里行间蕴含着不太服气的味道。的确,我从1978年3月跨入广州市长堤路137号省人民银行大门算起,在银行度过了20余个春秋,虽然只有大专文凭和经济师职称,但我勇于迎接挑战,善于学习。从1984年起,在《金融研究》等中央、省、市级杂志上发表或政府采用的论文达32万多字,其中,我于1988年5月撰写的《关于我县稀土开发况》的可行性研究报告上达省工行后引起省政府重视,同年8月15--18日,张高丽同志带领省专家组亲赴××县主持论证.因我在报告中的论点部分否定了北京××矿冶研究院的结论,并被省专家组采纳而受到省、市银行嘉奖。1987年起,我分别被接纳为广东城市金融学会会员、深圳市审计学会会员、深圳市工程师协会会员。并于1996年12月被确定为深圳市金融经济专家。从1984年起,被聘请为广州高等金融专科学校和省行佛山银校的信贷教师。20年中,先后6次被评为地、县级金融红旗手;被政府表彰的有:县财贸战线先进工作者,深圳市审计先进工作者。在市民银行,也两度被表彰为优秀**员,一年先进工作者。当然,先进历史不能当饭吃。有意思的是:今年6月21日总行党委表彰我为优秀**员,7月19就被胡辉同志说不行了,接下来就是等待下岗。从理论上看,假若一个规范的企业,当一个员工干了六年,凭一人说行就行,说不行就不行。这对于企业本身来说,也是非常危险的。

三、最近,我考虑再三,感到在一个“*”氛围很浓的支行工作将难有作为。于是,向胡行长提出“好聚好散,离开支行”,胡提出要离任审计。我想,这分明是在刁难我。从金融服务社算起,湖贝支行一共经历了四次审计:第一次,市人行于94年6月18日起,开展历时三个月的停业整顿及稽核,市人行于94年7月12日完成《稽核问题确认书》。第二次,市审计局于95年5月6日起开展历时一个月的转制审计;第三次,是在总行接管后组成稽核组于95年12月21日起到湖贝支行稽核,历时半年多,于96年7月25日完成了《关于对湖贝支行全面业务稽核情况的报告》。第四次是96年11月总行开展的跨95、96两年的业务稽核,总行于1997年初下达稽核结论。接着,1997年10月总行派调研组到湖贝对支行计划信贷工作展开专题调研,于10月27日完成《湖贝支行信贷计划专业调研专题报告》上报总行领导。此外,总行在98年初按深市银发字(1997)第386号文《转发中国人民银行》,于1998年1月16日完成《信贷管理大检查专题报告》。

说到新贷款业务,湖贝支行只有几笔,且在总行职能部门的监督下开展的,对我个人而言有什么可审计的呢?何况我现在只是一个营销员,这不明摆着既不用我,又不让我走吗?

黄行长:我给您写信,目的是:除了介绍一些情况引起您注意外,就我个人而言,如总行认为我过去做过一些好事,有点贡献,而现在仍有可用之处,则请求调离湖贝支行,另予任用;如确实认为我是“廉颇老矣”,而担心我“尚能饭否?”则请你大大方方地准予我顺利离开市民银行。

盼您能给予关照,并作出英明的决定。

谢谢您的惠览!

此致,

敬礼!

湖贝支行员工:夏天

一九九九年十月十九日

给黄鹿行长的信写完后,夏天想起与罗文虎老师的谈话,觉得要写一封信给主管信贷部门工作的沈意民副行长,这不仅是因为他与罗老师关系好的原因,还因为他熟悉金融服务社时期的情况,而现在他又主管信贷。夏天想:如果他也对一个十分了解金融服务社历史的行宝可能离开银行抱着无所谓的态度,那对市民银行而言就真的不值得留恋了。

于是,他从另一个角度写道:

给沈意民副行长的信

沈意民副行长:

您好!我是湖贝支行的夏天,作为您主管的清收和信贷部门的一个支行的部下,我过去很少向您单独汇报工作,确实未协调到位,现在特向您表示深深的歉意!

我现在以私人关系向您汇报最近湖贝支行发生的事情,并盼请您在能关照得到的地方给予适当的关照。我最近曾向我的老师——人行的罗文虎同志介绍我行班子变动后的一些情况,原拟挪挪岗位,罗监事长推敲后告诉我:他跟申一枫董事长,黄鹿行长的关系只是工作关系,但他跟您私交较深,他会请您关照一下我。我想,作为一个学生,在社会上奋斗了四十年后,还要请老师关照,多少也有点不太对劲。况且,作为您的部下直接向您汇报工作和思想,也不见得有错。这样,就有了这封私人信函。

写到这里,夏天还是与给黄鹿的信一样,罗列了其中的主要内容粘贴到信中,然后写道:

沈副行长:

我写了这封信,看起来,字里行间蕴含着不太服气的味道。我的目的是:除了介绍一些情况外,看您能否关照一下。最近,我提出市行既然不用我,那就调离市民银行,而胡辉又设置障碍。试想,难道我就不用养家糊口吗?盼请您出面帮助我解决调动问题.我和我的家人先谢了!

此致,

敬礼!

夏天呈上

一九九九年十月十九日

上面两封信写完后,夏天松了一口气。他在心里想,现在是择日将两封信送出去的时候了。

第二天,夏天来到支行,原拟报到打卡后,往总行一趟,将写好的材料送到总行。不料,徐东海告诉夏天:“产品开发部要召开会议,最好听过再走。”

夏天觉得也行,便在办公室呆了一会儿。这时,办公室主任许爱群匆匆来到夏天办公室,对夏天说:“经理,行长交带我:明、后天支行要来一个行长助理,你这个办公室要让给他办公,在产品开发部已经给你准备了办公桌,今天就搬吧?”

夏天说:“我己经清理完了,这个铁皮柜扛过去就行了。”说完,将大门钥匙交给许爱群,继续说道:“要怎么打扫卫生,迎接行长助理就是你的事了。”

许爱群说:“当然!我会的!我会的!”

不一会儿,在产品开发部听到消息的谢友、黄蔓延、申平一起来到夏天办公室,谢友问道:“夏经理,哪个要搬过去的?不劳你老人家动手,我们年轻人扛过去就行了。”

夏天指着铁皮柜说:“没有什么了,就这个‘百宝箱’抬到那边去就行了。”

“好的。申平,我们一起抬。”谢友说完,与申平一起抬起铁皮柜,夏天和黄蔓延开着玩笑跟在后面,一起来到产品开发部。

在随后由徐东海主持的产品开发部会议上,夏天发现员工们并不买徐东海的帐。会议结束后,夏天找到也是**员的申平聊天,探问个中究竟。申平说:“怎么说呢?我们这帮人,你和徐东海都领导过,大家私下比较的结果是:在你领导下,虽然管得很严,但你会为部下谋利益,所以大家服你;而老徐不会,加上他自己也做不好,这样一来,就各干各的了。”

夏天说:“要是这样的话,老徐也很快够钟了。”

申平表示认同。

下午,夏天怀揣给黄鹿和沈意民的信,来到总行,但是,要找的两位领导都不在行里。于是,夏天将给黄鹿的信交给了他的秘书陈韵,并详细跟他谈了有关情况,请他及时转给黄鹿研处,陈韵十分热情地答应帮忙,并对夏天说:“不怕,黄行长还管着人事,说话算数的。”他要夏天耐心等待。

后来,夏天又来到信贷部,约出他比较熟悉的陈红小姐到了信贷部的小会议室,跟她说了自己最近的情况,告诉她,写了一封信给沈意民,因为沈行长出差在外,要请她亲面交给沈行长。陈红爽快答应在沈行长回来后立即当面交给他。夏天谢过后,离开了总行。

却说这胡辉整起人来确实心狠手辣,怪招频出,真有点让人目不暇接。

许爱群刚刚庆幸胡辉免掉了长期的竞争对手夏天,并把他的办公室空出来,还以四十多岁的老大姐的能耐,认认真真地打扫一番,为的是能得到胡辉和新来的行长助理的青睐。但是,世事无常,这打扫办公室的差事干完没两天,也就在夏天被免职的第十天,湖贝支行的第047号文件,以免去夏天职务的同一个理由:根据总行(1999)第A320号文件精神,免去了许爱群的支行办公室主任职务。

处理许爱群免职事宜的过程还真有点戏剧性:胡辉与陈作业统一了认识之后,免职文件由陈作业撰写,并由韩小妞秘密打印好。同时,胡辉的马仔谢统办任办公室主任的文件也一起出炉。然后,胡辉把中层干部叫到他的办公室,召开了一次行务会。胡辉在开场白中说:“为了加强办公室的力量,我们调进了谢统办同志到办公室工作。这位就是谢统办同志。”

谢统办站起来向大家点头示意坐下后,胡辉继续说道:“跟往常一样,各部门先汇报。”

于是,产品开发部、营业部、办事处、办公室无一例外地讲了一回。

许爱群在汇报时还颇为诚恳地表示热烈欢迎谢统办到办公室加强力量,搞好综合反映工作。她说:“有趣的是,我们两人都是政工干部出身,俗话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政’字,今后我们要精诚团结,努力做好工作。”

许爱群的话讲到这个份上,明眼人一看也知道,她是多么喜欢在胡辉新政中当好一个角色啊!

然而,会议临近结束的时候,戏剧性的场面发生了!人们只听胡辉说道:“我现在宣布一件任命:任命谢统办同志为支行办公室主任,根据许爱群同志的个人意向,免去她的支行办公室主任职务。”

与会人员一听,个个如坠云里雾里,好像自己的脑袋搭错了哪一根筋,以至耳朵不管用了。人们看那许爱群更是怔在当场,脸红脖子粗,许久才呐呐说道:“胡行长,您这是干什么?”

胡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上次不是你亲口跟我说,要去什么支行的吗?害得我为找一个办公室主任,忙碌了半个月才找到。”

许爱群听后回过神来,愤怒说道:“胡行长,你玩弄人也不能这样玩法。我上次跟你说的是,我跟定你不动摇。现在,怎么说免就免了?”

胡辉说:“这样说来,好像我听错了?但是,今天先移交吧。”

他说完,把头拐向陈作业,说:“陈行长,你负责他们的监交。开完会后就进行。”

陈作业说:“行。我们走吧。”

这时,许爱群两眼发红,放肆地说:“没有想到你胡行长是这样的人。”她说完后站起身,拖着沉重的双腿,离开了行长室。

这份免职文件一下发,立即在整个支行引起不小的振动。

许爱群被免职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因为她跟夏天不同,夏天是原行长的信贷经理,这个岗位通常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夏天能当两任行长的信贷科长(主任),已经显示出夏天在为人方面有相当造诣。另一方面,许爱群是市民银行成立后,总行派下来的,而夏天是金融服务社时期的人。当然了,人们感到最重要的原因是:夏天受到王显耀的重视与重用,而许爱群则与王行长貌合神离。许爱群甚至很高兴终于搬开了王显耀而迎来了胡辉时代,她还想在胡辉的领导下大干一场呢!不然,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还能主动拿起扫把,为一个年轻的行长助理打扫办公室?不料,许爱群与新行长的蜜月还没有度完,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这真应了古人的一句话:世途旦复旦,人情玄又玄。

第二天,许爱群早早来到银行,在打卡机上打过卡,拿了公文包就出了支行的大门,上了等在支行门口的她老公开的三菱吉普车,随即往总行的方向开去。

夏天了解了许爱群的动向后在心里想:“她是向总行投诉去了。而我呢?也应该从最坏的角度上想,找一门营生,解决过日子的问题。”

想到这些,夏天也离开了办公室,拿着公文包下了楼,开车往市农科中心的花卉批发市场驶去,着手进行经营花卉盆景生意的可行性研究。

晚上,许爱群给夏天家里打电话,夏天接听后说道:“许主任有心了!”

许爱群说:“我们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叫我许大姐吧!我说,我们两个都被你的部下任尔为这条疯狗咬了一口。所以说,你什么不养,特意在行里养一条咬自己的疯狗,到头来,咬了我们自己。”

夏天问道:“你这话怎么讲?”

许爱群说:“你免职的时候,是任尔为在胡辉面前说七说八,我也是因为他反复告状,让我难堪。你忘了,前几年因为用车的事情,我们两个吵架,不就是他在其中当搅屎棍吗!这点,王行长都看得很清楚。”

夏天说:“随他去吧!我所干的工作是很复杂的,你看,那个李清不是不肯来了吗?任尔为、李朝阳也难当重任。胡辉要怎么整,要拿出本事来。”

许爱群问道:“你向总行反映了吗?我们不能吃哑巴亏呀!”

夏天释怀道:“现在的问题是,总行同意中层干部由支行长任免,反映有什么用?你今天到了总行吧,情况怎么样?”

许爱群说:“不瞒你说,总行也是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看没有什么效果。只能看一看了。”

“那,我们保持联系。”夏天放下了电话。

夏天回想起黄蔓延说的,在内心感慨起来:“信贷经理不是祖上留下来的,老人若是在头上压着,新人便不得升迁,因此,要退下来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关键是新人们要能顶得上去,要继承和发扬上一任的业绩,那就去而无憾了!这是我一贯叮嘱部下们的本意。至于免职的问题是与任职是相对立而存在的,有任就有免,有荣必有衰,不必太介怀。”

是啊!白居易在《长恨歌》中不是把人间的悲欢离合写成千古绝唱吗: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夏天转而一想,现在还是因为受压制而离开,是一种有劲使不出的无奈。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这“挪”就是为了活,有点苍凉的悲情。就像当年欧阳修被贬到当今的湖北宜昌当他的夷陵县令时写他的得意之作《戏答元珍》诗时的心情一样,我的心里也像他诗中的意境:

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

残雪压枝犹有桔,冻雷惊笋欲抽芽。

是啊!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要靠自己凭着坚韧不拔的毅力与一以贯之的意志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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