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一早,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后,花艳骨坐在镜前由着小菊束起三千黑墨,到底是进了贾府,不必自己在青楼那般自由,该整理的就要打扮好,不求多么动人倾城,最少整洁干净。她刚刚抬眸看着镜中如云如雾的自己时,就听门外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
“她本和我们也是丫鬟,怎就可以拿大?”
“我倒也说呢!不过有件事情,你定然不知。”
“我不知?快说何事?就你消息巧!”
“听说她当初被撵出院子里,死活赖着不走,好容易送走了。不想她却进了那脏地方,可怜老太君心生怜悯,将她救出,带进了府里。”
“啊!难道就不怕那地方出来的脏人染了府里吗?”
“这确实不知晓。不过你看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先下回来了,反而不做丫鬟,进了客房,反奴为主。拿大起来了!”
“那脏死人的地儿出来都可以这般?真是不害臊!我原本以为我二人照顾谁家小姐呢!原来也是个野丫鬟!”
“嘘小声些,这你就不知晓看罢?这丫鬟听说和二爷曾还是所以!你千万记得!”
“真是恶心人的货!凭什么你我二人来照顾一个她!”
“少说了,既然你得知了,就少理她些罢了。太太吩咐过,我二人尽管做好自己便是,对她可不理会。”
“”
小菊束发的手微微一顿,嘴巴微微抿着,抬起眼眸担忧的看着镜中面上风轻云淡的人儿,想必这屋子里的隔音效果真不好,姐姐也定然听到不少,谁不保证她不难过?复而又低下头,拿起一朵缀满雪白珍珠的百花簪子插进如墨的头发里,眼中微含气愤。
花艳骨双眸看着镜中的自己,直觉眼中的冰霜越发寒冷,如腊月冰雪。
‘咯吱’一声,门便被来人大开。映入眼前的却是两个丫鬟,一个生的娇俏些,一个略显相貌平凡。花艳骨静静坐在镜子前,并不理会二人,头都未抬。小菊用眼斜睨了二人一番,心中暗骂:不过是青楼里端屎盆子的下等货色,居然如此议论姐姐,真不是个好东西!
来的丫鬟一个叫做阳春,一个叫做碧流,皆都是王夫人昨儿挑选好,准备安插在花艳骨房中的心月复。不想二人进屋来,却见对面坐着的花艳骨二人如此冷清,心知怕是自己刚说的话被二人听了去,一阵心虚。
阳春年有芳华,的性子偏碧流比起来精明些,却有着八卦的毛病,为人心计较重,比较狠心;而碧流却也是一个聪明人,性情直接倒也是直爽,嘴硬心软,性子自私,偶有小肚鸡肠。
“”阳春和碧流对着彼此望了望,只觉得气氛一时间冷的有些尴尬。
“我二人是大太太配来的丫鬟”阳春说道,面上竟是笑意。
“”
花艳骨看着镜中的女子,今日微微打扮的她无疑是美丽的。且看她香娇玉女敕秀靥艳比花娇,樱口如含朱丹,透着珍珠色的红润光泽,一瞥一笑皆胜过万紫千红,一袭月牙色丝软烟罗衫,更显她人比花轿。
“你二人且去罢,做好自己本分,管住嘴角,省的有了巴掌还喊疼!”花艳骨语气淡然道,不顾阳春碧流二人惊讶的模样,领着笑意满满的小菊一起走出门去。
“姐姐!刚刚你给他们说的也算痛快!要是我定然不知怎么办可好!”小菊一出门,叽叽喳喳道。
花艳骨微笑道:“这贾府里不必楼里,当初在那里别人看着我快活,倒是想要拉我下水害我没有多少本事,到底是有楚娘儿护着。虽说你我二人刚来这贾府,但你切记,除了我之外,到底别让别人抓着什么把柄。”
小菊眨了眨眼睛,粉色舌头吐了吐,笑道:“谨遵着!”
花艳骨点点头,刚左拐右转出了院子,就见迎面而来之人——原是贤人袭人。
只见她一袭粉色罗衣,面如秋水,不少打扮,彰显似桂如兰之美,看来是花了心思的。
“可巧,刚还说去寻你来,一起请太太安。没想到了院子口就碰到你!”袭人一手捂着帕子说笑道。
花艳骨点点头,一同笑道:“可不是?真正巧了,既如此便一同去罢!”
“可去见太太还带着这姑娘做什么?”袭人看着小菊问道。
小菊不自然的看着花艳骨,听着袭人的话感情自己是多余的一样。只听花艳骨笑着说道:“我本一直都有她这个妹妹陪着!先如今一个人来到院子里难道要我与她分开不成?!再者是去请安,不怕老太太不赏我二人一口茶吃!”听着倒像是玩笑,不过花艳骨将‘妹妹’二字咬的极重,想必听着也定然有心。
果然就见小菊面色一暖,而袭人却有少许难看,只是顿了顿,便又笑道:“到底也是!有了新欢忘了我这旧爱!”
“少说呢!到底忘不了你!一家人还能真不认一家人不成?”
花艳骨三人一路说说笑笑,打趣着来到一垂花门前落下,元是史老太君屋到了,三人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鬟,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屋里人都齐了,听着老太太说今日有事情商量,却不知是何事。”
袭人笑着答道:“亏得大家念挂,这不就来了。”说完打起一副帘子,一面就听得人说道:“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