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芸总结起纠纠缠缠,到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的那份感情时。
一拍手,就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了。
她就是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去专心至致地出色地干了一件蠢毙了的事!
是她的错,早该在王世唯她妈表明态度的时候,她就应该狠下心来与王世唯断得干干净净,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可她选择的做法却是完全相反。
所以,活该她倒霉,用了她自己,以及长长的九年时间,来证明伟大的牛顿定律。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
与那些所谓的爱斗,那就是一场场从高处摔落到地的完整过程,完了还亲眼看着自己的心在地上摔的支离破碎,惨不忍堵。
是她的错啊,她死心眼,她缺心眼!
蒋芸与王世唯打小就认识,至于多小,蒋芸想不起。
只知道,王世唯是她小学同学、中学同学、高中同学……
好在,到了大学,终于不是同学了,不过,两个仍然是同一个学校。
蒋芸现在想来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她怎么就没把自己给腻烦了。
所以,她现在挺无耻的,打死也不承认,在被王老太太捧打鸳鸯,与王世唯死活纠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绝不是为了爱。
想想那段时日,那个以高调的姿态出现在王世唯的订婚典礼上把准新郎拉跑的人是她?那个在王世唯结婚当天把新郎堵在酒店的房间内缠绵至死的人是她?那个被王世唯她妈带着他媳妇指着鼻子骂却一声不吭默然承受的人是她?那个为了一个处处伤她的男人,舍了家弃了父母的人真是她?
简直不敢相信。
那些真是她干出来的?那些真是她以为的爱?
只要一想的从前那个干尽混账蠢事的人是自己,蒋芸就有种恨不得自己没活过的冲动。现在光想想她都觉得脸上无光,想必她在这脸,在羊城,早就没什么脸面而言了吧。
不,蒋芸晃晃脑袋,打死也不承认那就是爱。
绝不承认。
蒋芸这么想,其实也不无道理。
想想,她以前以为全是爱,为了那些爱忍受的那些,现在却又有了另一番解释。
或许,那正是不爱。
蒋芸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左顾右盼地找方怀民的办公室,丝毫没有觉得这种瞬间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的做法是多么地无耻。
方怀民的办公室很好找,上了五楼,左边第三个办公室便是。
不过,既然是来找人,蒋芸也充分体验了一把找人的乐趣。先是左顾右盼了会,然后又拉着两个护士问了句。
“请问,你们知道方怀民方医师的办公室在哪吗?”
蒋芸这会就站在方怀民的办公室门口,饶是训练有素的护士,面对这样的问题,眼角也不由得抽了抽。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不过,还没等护士开口,蒋芸身后的门就被打开。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方怀民把蒋芸整个人捞起,拖起了办公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了,杜绝了门外众多看好戏的眼神。
蒋芸被方怀民揽在怀中,不可抑制地笑出声,声线愉悦,拉动整个面部神经。
可方怀民一点也没有高兴。
方怀民抱着蒋芸,把人放到了她的办公椅了,然后视线就停留在她那条伤腿上。
“谁让你把石膏给拆了?”方怀民一脸严肃,说严重点,都快肃杀了。
蒋芸只好敛了敛笑,“好的也差不多了。”
“谁给你拆的?”
方怀民换了另外一个问题,不过,这问题比上一个问题还令人难以回答。
蒋芸不回答,方怀民也没吱声,过了好半天,蒋芸实在受不了这安静的气氛之后,才小声地说了句。
“我自己拆的。”
方怀民抬起脸来看蒋芸。
蒋芸扬起抹微笑,然后开始手舞足蹈地说起她今天从贺三那逃跑的丰功伟迹。
说的人是眉飞色舞,听的人则是心惊肉跳。
“我是不是该说,你胆子也太大了点?”
蒋芸原本的那一点点小得意,在方怀民眼睛的直视下,也渐渐萎靡下去,不过,对于像今日这种,高危险动作,没有半分后悔之意。
方怀民叹了口气,也没有训她,只是卷起蒋芸的裤腿,重新给她打上了石膏。
蒋芸盯着那又重新回到自己腿上的玩意,趁着方怀民转身的空档,玩心大起的拿起方怀民桌子上的大头笔,在石膏上写了句至理明言。
真相只有一个!
至于是什么真相,蒋芸没有言明,在她打算写上落款的时候,方怀民已经转过身来,看了看她手中的笔,在看了看白白的石膏腿上出现的一条黑体字,嘴角弯了弯,想笑又觉得不能助长蒋芸这种要不得的无赖作风,只好努力板了板脸。
“德行。”
“方医生,你看我费了那么大劲,就为了见你一面,你是不是该给我奖励。”
说她胖,蒋芸还喘上了。
这会见方怀民的脸上有明显的松动之意,比刚才那张吓死人的扑克脸好多了,于是昂起小脸,一脸期待地看着方怀民,讨着赏。
十足一无赖到不行的野叫化子。
方怀民看着她那样,又好气又好笑,想模模她的脸,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转身洗手去了。
蒋芸看着他的背影,一阵痴迷。
这男人穿白大袿的样子,真他妈的帅啊。
方怀民有点小洁癖,不怪他,当医的几本上都有。
洗完手再折回来的方怀民,这回才心满意足的双手捧着蒋芸的脸。
唉哟喂,这情调的,蒋芸差点没冲人流氓的吹个口哨。
蒋芸等着,方怀民也十分配合。
捧起蒋芸的脸后,照着蒋芸的唇就啃了一口。
正打算退开的时候,蒋芸却一把捞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她还意犹味尽呢,他怎么能走。
蒋芸像禁欲许久的人般,碰着方怀民的唇就不放,天雷地火地把人拉住强吻了一番,直到两人都快没气了才放开。
方怀民的心情因这一吻而大好,把人抱在怀民闷笑,胸堂一阵一阵地,震得蒋芸心痒难耐。
可再难耐也得忍着,这大白天的,那什么,啊,那什么……
“你费了那么大功夫,就是为了来医院调戏我?”
当然!蒋芸在方怀民怀中狠狠地点了点头。
不过,也不全是为了这个。
“方怀民,你打得过我哥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哥打架?”
蒋芸的思维跳得太快,不过,方怀民也没太奇怪地也跟了上来。
“因为我哥不喜欢你啊。”
蒋芸觉得打架会是迟早的事,以贺三那狠劲,蒋芸有点替方怀民担忧。
“呵呵,不喜欢也不一定会打架啊,男人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
嗯,没说,方怀民说的很对。
可她三哥解释问题的方法只有一种啊,那就是耍狠。
而且,任何问题的解决方法,都是贺三说了算。
“放心吧,我不是毛头小子,知道怎么处理问题。”
她放个啥心啊,她什么心都放不下。
贺三要是回家看到他家的样子,估计会找人把她做了然后焚尸做成舍利子吧。
蒋芸仿佛看到了自己变成舍利子的模样,不免悲从中来。
“方怀民,你太讨人厌了,你看,我哥不喜欢你,蒋离也不喜欢你,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你呢?”
当初她跟王世唯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没这么不待见王世唯啊。
“他们那是嫉妒,我需要做的就是继续维持这种让他们嫉妒的优秀就好了。”
方怀民大言不惭,把蒋芸说的一愣一愣的。
蒋芸捏了自己一把,她当初怎么会认为方怀民不擅言谈?
蒋芸用着一种几近无药可救的眼神看着方怀民,“亲,你傲娇了。”
蒋芸这人向来这样,今朝有酒今朝醉。
所以,她很快就把她三哥的事给忘到了一边,双手据揪着方怀民的白袍,动起了坏心思。
“方医生,你说要是外面那群小护士知道你的办公室里藏了个人,会不会有损你的良好形象?”
“我藏谁了?”
方怀民说的没错,他不是毛头小伙了,他要是不给蒋芸便宜,那蒋芸真是一点便宜都讨不着。
蒋芸哼了一声,噘着嘴的模样,那还有半分芸姐的架式。
方怀民被她这样子诱惑,情不自禁的在蒋芸唇上做啄了一口,并且十分高调的发出一个声响。
后者被他这亲昵的动作收买,立刻眉开眼笑,一双大眼睛,愣是给笑成了眯眯眼。
“你这么跑出来,是不是打算离家出走?”
方怀民把蒋芸整个身子抱起,然后自己坐下,让蒋芸坐到了他腿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有一丝扭捏,像是正直的医生做起这种事来也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你肯收留吗?”
方怀民不扭捏,蒋芸就更不扭捏了,一手勾住方怀民的脖子,一手去动方怀民的电脑。
“收留,收留一百年也不成问题。”方怀民的答案令蒋芸很是满意,在方怀民脸上亲了一口之后便转过头去专心至致起玩起方怀民的电脑来。
方怀民看着怀中之人的脸,也不自觉地露出温柔之色。
蒋芸从小就不是什么聪明之人,所以游戏这块,至今还只会玩个斗地主。也许,这也就是她一直玩不过贺三的原因。
俗话说,术言有专攻,可蒋芸就算是专攻一样,她也攻不下来。
她斗地主时,方怀民就抱着她在看病患的病例。
可这玩的人一点也没有自觉,偶尔还要拉着那个认真工作的人一起玩。
“方怀民,你说我是出对还是出单?”
“方怀民,你说我这三个是带一对还是带单?”
“方怀民,你说我要不要炸?”
“方怀民……”
……
工作中的方怀民不甚其扰,干脆,扔下病例,抱起一个人还玩得不起劲的那个人,又去找主任请了假。
原因是:得照顾家属。
而这位家属同志,一路被方大医师抱着,楼上楼下的让人围观着,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得瑟得紧。
“方怀民,好多人都在看着你。”
蒋芸一脸得瑟之意,躲在方怀民怀中,露出两只眼睛到处瞅着,她还真是豁出去了,一点也不怕碰见熟人。
要知道,羊城也就那么点大,人医总共也就那么几栋楼。
“他们是在看你。”
方怀民无奈叹息,不过,也乐意陪蒋芸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只要她高兴。
方怀民请好假之后就抱着人出了医院。
方怀民自己有车,不过,很少开,他家离医院不远,他嫌停车取车的还麻烦,所以上下班都打的,有时候甚至连的都不打,徒步走回去,全当锻炼身体。
今天照例没有开车,不过今天抱着个得瑟的人,腾不出手来招出租车,这个伟大的重担就落到了蒋芸头上。
要说,蒋芸今天还真有点兴奋过头,就连招个出租车,她都能乐,都快乐得掉地上去了。
方怀民无奈的把人往上抬了抬,防止她真掉地上去。
“你能不能乖一点,别像个毛毛虫似的扭来扭去。”
毛毛虫?
这称呼她喜欢。
“方怀民,我们这是去哪?”
“把你拉去卖了。”
蒋芸还在扭,方怀民控制住脾气,把人抱上车,没好气地道。
“那你可亏大了,谁会买个残障人士回去啊,不能干活还得供着。”
“不怕,有人买,买回去生娃。”
于是,厚脸皮的蒋芸瞬间娇羞了,偷偷地看了眼在前面开车的司机同志,蒋芸偷偷地拧了方怀民一把。
“说什么呢。”
方怀民没有作声,贴近蒋芸的脸颊,亲了一口。后者则从娇羞变成了羞涩!
方怀民也没把蒋芸带去哪,而是让司机把他们送到了他家附近的超市,然后他背着蒋芸,大摇大摆地走近了超市,一路上引来不少侧目。
一直把这种厚脸皮当情调的蒋芸这会也不好意思起来。
“方怀民,这下他们真的在看你。”
“没事,让他们看吧,看我,我也是你的。”
这句话很受用,蒋芸那好不容易捡起来点的节操,瞬间又给丢没了。
方怀民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扶着蒋芸防止她从他背上掉下来,然后还要分出心思去挑东西。
总之,很忙。
俗话说,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
这话不假,看方怀民那认真细致挑东西的模样,蒋芸真心喜欢的不得了。
趴在方怀民背上,蒋芸的脑袋搁在方怀民的脖子上,然后把盯人当成一种事业来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怀民的侧脸。
越看越觉得喜欢。
看到最后,她甚至很有情调地数起人家的眼捷毛起来,果真是个无聊透顶的人。
方怀民背着蒋芸,在超市里买了些菜,然后又买了些日用品,诸如,毛巾,牙膏牙刷还有女士内衣裤之类,起初蒋芸还不太明白他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后来想到自己不正趴人背上吗,刹那间大彻大悟起来,开始指使方怀民买她喜欢的牌子。
买单的时候蒋芸盯着货架上的杜蕾丝犯了难。
看半天之后还是决定询问男主角的意见。
“要拿多少?”
蒋芸的声音很小,真的很小,但八卦之心人人有之,况且,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杜蕾丝……想也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方怀民被蒋芸弄得是满脸黑线。
“你看着拿。”
完完全全地无可奈何的语气。
看着拿,看着拿……
于是蒋芸捞了三、四盒丢进篮子里。
想想,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你喜欢什么口味?”
于是,一向淡定的方大医师也不淡定了,抬头望天,一阵凌乱之后,方大医师挤出了个笑。
“你喜欢什么样的就拿什么样的。”
于是,又有三、四盒进了篮子。
轮到他们买单时,方怀民盯着那七、八盒各种各样口味的杜蕾丝,有种想把这些杜蕾丝搓根绳子解决自己的冲动。
方怀民的家很开净,因为买了东西,方怀民两个手都腾不出空来,所以蒋芸只好拿了他的钥匙帮他开门。
如果刚才门口的那个保安在看到他们时不笑得那么暧昧,蒋芸觉得自己在开门时,钥匙应该会插得更快更准。
“方怀民,那保安刚刚为什么要那样笑?”
蒋芸纯粹是闲着没事干故意找茬。
方怀民先把人放到了沙发上,然后又去把东西分类放好,食物放到冰箱,用的东西则放到了浴室。
对于蒋芸的这个问题,方怀民想了想。
“人类因联想而伟大,你不能阻止一个保安的伟大联想。”
蒋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决定不予计较这件事了。
“你买那么多菜回来是要做饭给我吃吗?”
方怀民居高临下地看着人笑了笑。
“不,我买那么多菜回来是要做饭给自己吃。”
然后不再理会思绪强大的蒋芸进了厨房。
基于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蒋芸这次很大方的没有计较他的态度问题,而是靠着沙发,列了一份菜单,通过吼的方式告诉在厨房的那个人。
“我要吃麻婆豆腐,青椒炒笋,溜肉片,宫爆鸡丁,还要个清蒸鱼,再来个蘑菇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