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六子接口道:“说起三十六路反军,咱们这一带最近便崛起了其中一支,这支反军就落寨于距离咱们云梦城大约三百多里的‘鬼面崖’。听说这‘鬼面崖’的反军凶残无比,杀人无数,所过之处屠庄灭村,鸡犬不留,周围方圆数百里的州郡乡镇被他们骚扰得苦不堪言。现在城里出现的那么多难民,据说有一大半是为了逃避‘鬼面崖’的杀戮而抛弃家园,逃难而来的。”
吕战听后,心下觉得很是气愤,又不解地问:“这么凶残的匪徒,为何朝廷不去剿灭他们,保护百姓呢?”
一名护院冷笑一声:“朝廷现在可是自顾不暇,那‘鬼面崖’在三十六路反军里排名只有将近最末位的第三十五名,就已经把这方圆数百里的土地搅得鸡犬不宁,血流成河,更何况是三十六路大军在全国各地一起作乱。还有那些凶蛮的周边国家也不断地侵扰我大楚国边境,而我们帝国的军队现在都已是军纪涣散,战斗力极弱,平素里也只会欺负平民百姓罢了。”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还有――我之前听一个在京城做生意的亲戚说起――京城里都在传说当今皇帝已经重病了好久了,可能快不行了;所以说现在的朝廷啊,早已是焦头烂额了。”
正交谈间,众人已经走到一条破败的小街之上。
这条小街位于一处繁华市集的最西北的角落里,旁边就是云梦三江中的天旭江,江边有许多小型码头,航运甚是繁忙。
所以这条街上挤满了小商贩、水手、渔民、码头搬运工等,街头熙熙攘攘,显得有些拥挤不堪。
吕战跟着众护院挤过拥挤的人流,走过曲曲拐拐的街道,来到一排破败的平房前。
这排平房看上去象间雕刻石像的小作坊,十数名健硕的工人在屋前空地上乒乒乓乓地雕琢石像。
吕战只一眼,就已看出那些工人实际上都是武道好手,最少也在炼体境界中期阶段。对于走进作坊的这些外来客,那些工人只是瞄了一眼,并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
奚六子低声对吕战说:“这秘坊有很硬的后台在撑腰,不怕乱七八糟的人在这里闹事,秘坊里的首要规矩一向是――此处只允许交易,绝不允许擅自打斗。若谁不长眼,破了这个规矩,那些雕刻石像的家伙都会冲杀进来,毫不犹豫地干掉肇事者,不管他的来头有多大。”
众护院穿过一堆散乱摆放着的石狮子、貔貅、土地公等石像,走到作坊后面一扇破旧的小门前。
奚六子举手有规律的敲了几下门,很快门被拉开一条缝,一名中年妇女探出头看了他们一眼,奚六子对她赔笑道:“我们也想买一尊财神像。”
女子点点头,又以警惕的眼神看向吕战,奚六子赶忙道:“他是新搬的家,也想给家里买一尊财神像。”
女子这才把门全打开,让他们走了进了。
奚六子告诉吕战到:“刚才我对那女人说的是暗语。到这里要进秘坊的门的必须得对上暗语,如果说不出,对方就不会让你进,说不得还要叫外面雕刻石像的工人们将你暴打一顿。我刚才说想买一尊财神像,就是表明我们只是一般交易。如果你有特别好的货色要交易的话,就对她说想买一尊龙王像,他们就会给你另开渠道,以贵宾的方式来接待你。”
只见门后是一间又破又脏的小房间,小房间里有一个古旧的楼梯,楼梯不断向下延伸,竟然是直直通往地下的。
从外面看,这间平房又破又小,极不起眼。
可是走下楼梯后,眼前豁然开朗,下面竟然是一个面积巨大,房间众多的地下世界。只见这地下世界里人流穿梭,衣香鬓影,居然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物。
吕战没想到这秘坊里人气竟然这么旺,不仅有象他们这样的武师,也有锦衣罗缎的财主,和美目盼兮的俏佳人,以及那些衣饰华丽的世家贵胄。
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地下交易所,来这里的人要么口袋里有大把的钱财,要么有各种值得交易的货物,反正这里不是外面穷人的世界,那些口袋空空、饥寒交迫的人,是绝对踏不进这个地下世界的。
地下交易所最外面的交易大厅里有几间颇具规模的商铺,分别标有:兵刃所、护具店、丹药房、杂物铺等招牌字样。
吕战看了一眼兵刃商铺,只见铺里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种兵器,但仔细一看,却并没有什么特别惹眼的高等级的神兵利器。
奚六子低声告诉他:“摆在商铺里对外出售的其实都是一般的货色,只是因为来路不明,所以不方便拿到地面上的商铺去卖,所以摆在这里销售。队长你的这把五级钢刀在秘坊里也只能算是一般货色,因为刀柄上印有吕府的标记,也只能在这里卖掉。真正的上好货色基本都是以拍卖的形式来交易的。”
说着他向交易所后面几个很宽大的房间努努嘴巴,“看见那里的几间房间了吗?那才是这个秘坊的真正精华所在。所有值大价钱的交易都在那些房间里进行的。那些房间也分‘炼体’、‘锻骨’、‘凝气’三个等级,至于‘化劲’,因为那只是传说中的顶级存在,而这种高人也不屑于到这普通地方来交易,所以并没有特辟他们拍卖的场所。而象我们这种炼体境界的人,只配进专供‘炼体’境界交易的拍卖房间里去。还有那两间,”奚六子指着最角落里的两扇黑色的大门道:“那是特供贵宾们进行秘密交易的屋子,在那里面交易的可都是极品,你没个几十万两银子,根本就走不进去。”
吕战暗暗记下这个秘坊里的一些信息。
他走到交易兵刃的商铺柜台前,一名中年人迎上前来问:“这位公子请了,您想做怎样的交易?”
吕战把手里的那把五级的二百炼精钢刀递给他道:“我想卖了这把刀。”
那中年人接过钢刀,先是仔细端详了一遍刀鞘,然后拔出刀,弹弹刀身,看看刀锋,抚模了一下刀面,仔细鉴认了一番,才对吕战说:“客人,你这是二百淬二百炼的五级精钢刀,价值两千五百两,你确定要卖掉它吗?”
“是的,我确定。”
中年人又问:“那你是准备直接以银两来交易,还是以丹药来交易呢?”
吕战一愣,“什么?丹药也能交易吗?”
“是的,客人。”中年人道:“可以换成等值的丹药,不过只能换初级丹药。”
“那我换《养元丹》。”吕战欣然说,原来这里可以以物易丹药,这倒挺方便。
“好,《养元丹》每颗值五十两纹银,你这把刀能换成五十颗《养元丹》,请你稍等一下,我去拿丹药。”中年人拿着钢刀走到柜台后面,过了一会儿取来五只瓷瓶递给吕战道:“每瓶有十颗,一共五十颗,请客人你数数。”
吕战在确定无误后,把丹药收入囊中,随后离开兵刃柜台。他见奚六子等几名护院在丹药柜台卖他们多余的丹药,于是走到他们身边看着他们交易过程。
这时,位于最角落的一间供贵宾专用的神秘房间的房门被拉了开来,从里面走出一名五十余岁,长有一副美髯,书生打扮的男子来,那人手里还拎着一只用绸缎裹起的包裹。
吕战的目光,正好与那人的目光对在一起,两人同时一愣。
“是刘管家!”
吕战的心里霎时涌过一阵强烈的杀机,但他很快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毕竟现在还没到报仇的时机,而且这里又是在秘坊的大庭广众之下。
刘管家也看到了吕战,微微愣了一下,继而又扫视到站在他身边,正在柜台前卖出丹药的几名护院,心下明了不过是次偶遇。
于是强抑住心中的恼怒之意,表情冷漠地走向秘坊出口。
在走过吕战等人身边时,奚六子等护院也看见他了,几人赶紧恭敬地哈着腰,脸露谄笑。
刘大固瞥了一眼他们放在柜台上正要卖出的那几只瓷瓶,认出是吕府的丹药瓶。
“哼,一帮不长进的奴才!”
他用不屑的眼神斜了吕战一眼,心想这小子原来也是个贪图安逸的东西,把能增加武学修为的丹药卖了换钱花,那真是一种不求上进的行为。
自从一个月前“演武大考”时刘定国兄弟一去不返后,他就对他们兄弟的神秘失踪感到既震惊又不解。
但一向算无遗策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去相信这对兄弟的失踪是与吕战有关,毕竟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其很是轻视吕战这个没有根基的孩子。
另外就是他还不禁去猜想另外一种可能:吕烜。
吕烜和自己一样是三公子身边的人,但这个公子哥和自己一向有怨隙,两人明里和睦,暗里互拆墙角。
正巧这次“夺旗演武”吕烜也参加了,并且听说与一名参加考核的人惨烈地同归于尽。
所以刘大固怀疑刘定国兄弟的失踪与吕战无关,而是吕烜造成的,吕烜的武道造诣虽然不高,但他身上也有三公子送的厉害秘宝,凭此秘宝搞定刘氏兄弟也不无可能。
现在他见吕战站在丹药的交易柜台前,加上柜台上那几只丹药瓷瓶,便更加认定了刘氏兄弟的失踪与吕战无关的猜想。
在他眼里,这吕战能活到现在,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就暂且让他多活几天,等到自己忙完三公子交代的那件异常重要的事情,再来好好地收拾这小家伙吧。
吕战微微低着头,看着刘管家从自己身边走过,他的眼中同时蕴满了怒火。
但吕战强抑着心中的杀意与愤怒之情,硬是没让自己把头抬起来去正视刘管家。
他知道,一旦自己正视对方的眼睛,刘管家肯定能感觉到这股强烈的杀机。
他现在还不想与刘管家正面交锋,一来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太够,二来,秘坊里有明文规定不许打斗。
这秘坊里的高手可真不少,不能光凭着血气之勇,而让自己陷于绝境中,这样反而报不了仇。
从秘坊回到家后,吕战加紧修练,有了这些丹药,他的“口粮”之忧算是暂时解决了。
虽然他与刘管家仅有一个照面,但他体内的神秘晶体似乎能感觉得出那老家伙深藏不露,实力肯定远在自己之上。
自己的武道造诣已经勘勘进入锻骨境界中期,开始往后期阶段大步踏进。但是,想要杀掉刘管家为父报仇,显然还有蛮大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