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支劲箭正是刘老诸人所发,他们得了小兰讯息后寻来相救。
待一排弓箭放过,刘老厉声高叫道:“准备拉网!”蔡张二人迅速从两边拉起套网,封在洞口前面。余人各挺刀叉,准备兽入网中即行杀死!
一声怒吼,二兽窜出,张牙舞爪就向众人扑来。刘老哪想得到这洞中野兽如此之大,比之人高尚自两倍有余,其威武之态远胜虎豹,巨口獠牙足塞得下一口肥猪,把众人俱都吓的不轻。“快快拉网!”话音一落,蔡张二人齐齐用力,哗啦声响,平地升起一张捕兽网,兜头盖脸的罩了过去。
两只狰狞兽哪把这区区捕兽网放在眼里,那独目的狰狞兽尤其发狂,反冲向网内,搅住绳索颠开兽足,摇头摆尾几近疯狂,几个拉扯,捕兽网瞬间损毁。蔡张二位反被拉倒尘埃。另一只狰狞冲上前来,一足一个,煽出老远去。二人惊嚎着落入野草丛中。刘老看的脸色大变,知不可力敌,急招呼方李二位快快把毒箭取出,欲以毒相攻,败中取胜。
李铁山拈弓搭箭,嗖的一声,正中独眼狰狞左胯,狰狞身子一缩,带着箭伤向李铁山扑来。李铁山“唉呀”一声,扭头就往后跑。独眼狰狞径向李铁山疾追。
刘老与方宝儿的两箭本是瞄准另一兽而发,见李铁山危急,忙校准方向往那独眼狰狞射去。箭到中途,灰影一晃,那母兽腾空而起,把两箭拍落!刘老与方宝儿惊的目瞪口呆,惊讶那兽反应居然如此敏捷,那还如何与之相斗!稍一愣神,母狰狞疾扑而至。
二人心中一凉,想不到一向打雁,今朝却让大雁啄瞎了眼睛!刘老一推方宝儿道:“快走,我来殿后!”拔腰间朴刀挡在前面。方宝儿如何能让刘老孤身犯险,也拔刀冲到刘老身旁,护持在右。刘老眼睛一瞧,心中一阵温热,遥想当年与其父并肩杀敌之往事,暗道果然虎父无犬子。
那狰狞突然又狂吼一声,恶狠狠扑来,一个纵身,从方刘二人头上越过,径自往后去了!刘老大奇,与方宝儿转身后望,只见那兽直奔一个白影而去!白影身边,那个独眼狰狞头插长剑已躺倒在地!
母狰狞吼叫连连,全身毛发竖起,犹如斗然间庞大了许多,奔至白影近前,举足拍击地面,轰的一声巨响,一条震荡罡气顺着地面涌向白影。罡气所过,草木碎石皆飞!刘老与方宝儿几乎看的呆了,这是什么怪物,竟然这样厉害。
白影不慌不忙,抽手从毙命的独眼狰狞额头拔出长剑,拄地一插,横在身前。罡气袭来,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白影衣袖飘飘,于风浪之中淡然自若。在白影身后的李铁山虽然隔了数丈,被罡气波及,依然一坐倒。
方宝儿与刘老细看白影面容,竟然就是连布法开坛都颇为疏漏的静逸师太!
静逸待罡气已过,伸手一指母狰狞道:“孽畜,还不授首。”另一手捏个剑决,虚手一划,拄地的宝剑无风自起,绕静逸转个旋,“嗖”的直奔母狰狞而去。那狰狞见绝招无用,猛的头颅前伸,张嘴对着静逸,血口如有豪光放出,一颗白珠缓缓出现在口内。
静逸飞剑已到,白珠蓦的暴亮,一道白光迅如惊雷般喷出,“砰!”的发出震耳金石相撞之声。飞剑倒飞而回,静逸接剑在手,寒声道:“看不出倒有些道行!你几百年的修为,也不知伤了多少生灵,今日正要诛了你替天行道!”静逸方才与那狰狞兽内丹元阳之气相拼,已试出它的深浅,脚下迈步,把剑平削,迳斩狰狞兽脖颈。
狰狞兽催发内丹元气攻击静逸已是黔驴技穷之举,本就产后体虚尚未恢复,自身法力大减,方才一击乃是冒着极大风险,拼着内丹损毁也要除去静逸。不料强敌当前反为所害,内丹在方才剑气交击之下元气大伤,灵光内敛,狰狞兽反不如初时威猛。眼看剑光划到,狰狞兽举足就拍,兽足闪亮的利爪横扫静逸,也不管是否有利剑遮架,纯属两败俱伤打法。
静逸脸挂冷笑,看似缓慢的一剑突然剧速,在狰狞兽抬足横扫之前,已一剑刺入狰狞兽的胸口。狰狞兽惨嗥一声,双睛凸起,怒瞪静逸,巨足依然横扫而来。静逸松手撒剑,一低身躲过兽爪,轻舒猿臂,指尖一弹留在狰狞兽胸口的剑柄,霎时剑刃入体,直没至柄。狰狞兽全身抖颤,本来根根竖起的毛发缓缓收拢,轰隆一声,颓然倒地!
那兽趴在地上尚不甘心,转头遥对着洞穴方向,四肢用力挪了数步,终于力竭,眼望洞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鸣之后,僵卧不动!
哀声传出,声音悠扬,虽不高亢,却极具穿刺之力,传的极远。从洞穴方向隐隐也传来一声低低的哀鸣之声,似是回应,与原有母兽之声相合,一高一低夹杂一起,飘飘渺渺,又慢慢隐去。母兽缓缓闭目。
静逸一惊,从死兽身上拔出剑来,一振剑峰,血迹飞散,又是柄亮晶晶宝剑。转头问刘老道:“究竟还有几兽?”
刘老早为静逸绝世神通而惊骇,结结巴巴道:“可能……可能尚有一兽还在巢穴。”
静逸点头,复问道:“我徒儿在何处?”
刘老道:“听铁山女儿小兰言道,令徒为恶兽叼去,可能……可能还在洞穴!”
静逸既知尚有一兽在巢穴,而自己徒弟生死不明,急忙往洞口行去,刘老与方宝儿也跟随在后。李铁山爬起,听得远处草丛里呼痛,拨开草丛观看,原来蔡张二人为兽足所扫折了肋骨,又跌的狠了一时爬不起来,哼哼唧唧的叫唤。李铁山扶起二人,也往洞口而来。
静逸率先抢入洞内,俗话说斩草除根除恶务尽,欲诛剩下的那只恶兽。
洞内残迹犹在,条条爪痕十分醒目,洞壁碎石洒了一地。静逸急急进洞,高声唤道:“徒儿!徒儿!”
一个低低的声音道:“师傅!师傅我在这里……。”正是何盈所发。
静逸急趋前向发声处赶来,运神目观看。只见何盈坐在草垫子上,木呆呆看着一处,似为什么奇异之事吸引而目不转睛,即使师傅来救也不愿转过头来。
静逸顺着何盈目光看去,不禁大奇。只见方仲脚边一只恶兽幼崽,正与他相处融洽!原来那幼崽已经开眼,也不是想象中的凶相毕露,反而十分温顺的依偎在方仲脚边,前吻高耸,鼻翼扇扇,不时把头抬起,以长舌舌忝汲方仲身上血污。
“咦?”静逸心道真是怪事,看那幼崽根本无伤人之心,反有温顺之意,倒似把方仲当作亲人一般依恋,难道说此兽也有善性的。
实则静逸不知,当母兽哀号绝气时,幼崽也低鸣睁开双眼,正好见到方仲!!其时两只恶兽均已出洞,不在洞内,方仲身上又沾了不少污血,连嘴里都是咬的兽毛,野兽特有的气味完全盖住了他本来面目,竟让幼崽误以为是生彼养彼的亲人了。兽间向有幼崽开眼首先见到是谁就认母的习惯,故而才有幼崽依偎方仲脚边这一幕。
方仲初时十分害怕,但见此幼兽靠拢过来根本无害人之心,惊惧渐去,以手轻抚它额头。那兽微眯双眼,嘴里微微发出呼呼之声,十分享受。方仲大喜,索性放开手脚,伸双手去抱幼崽。
静逸见之,急忙大喝一声:“不要碰它!”手掣宝剑赶来。
方仲被静逸喝止,茫然不知所措。却不料那脚边幼崽,原本憨态温顺,见静逸靠近,霎那间就变作了怒目圆睁脊毛直立,恶狠狠盯着赶来的静逸。
“孽畜!临死还要逞凶。”宝剑化一道寒光直奔幼崽而来。
方仲见静逸要杀幼崽,心中既不忍又不舍,急道:“莫要杀它!”反伸手去护。静逸怕误伤了方仲,只得收剑。
静逸道:“这样一个凶兽护它作甚?快快闪开了杀却了事。”步近跟前便要下手。猛地里那幼崽咆哮一声,呼的一窜,从方仲手间空隙直奔静逸。
“啊哟!”方仲暗道不好,一个不注意竟让它窜了出去,伤到谁都是坏事。
静逸冷冷一笑,微退半步,抬手兜个剑花护住身前,只等那幼崽自己撞将过来。岂知那幼崽居然十分狡猾,在空中忽的一扑,已落至地面,疾窜静逸脚跟,张嘴就啃。
若是旁人也真就被咬着了,这亮闪闪两对獠牙真要啃到脚脖子,就算不当场咬断也要弄个瘸脚残废。静逸待幼崽嘴张至全开,将到脚前时,手中剑疾落,喀嚓一声,两对獠牙砍断。脚尖微颤,一脚把幼崽踢飞!幼崽悲鸣一声,飞出老远,滚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呜呜低泣,兽目流泪,眼巴巴看着方仲。
方仲心痛不已,忙跑到跟前察看。见幼崽獠牙已去,只留了两对牙桩在嘴里,不时从喉里呕出一丝鲜血。身上皮毛也如被污垢沾染,失去了原本光泽。此时看来,那幼崽倒更像是一只晒着太阳无精打采的苍头大狗。
静逸缓缓走近,宝剑收回大袖,淡淡道:“这个畜生恶牙已除,内府重伤,看它还能掂出什么花样来。如今身同残废,就让它在此地自生自灭罢了。”招呼何盈与方仲,就要出洞离去。
方仲未见它啃食珍嫂手足之惨,只觉其温顺可爱,一点都不似穷凶极恶的两只大兽,如何肯舍,不禁犹豫不决。静逸与何盈都行至洞口,见方仲不来,静逸皱眉道:“还耽搁什么?”方仲答应一声,伸手抱起幼崽,跟出洞来。那幼崽为方仲抱住,反把头埋入他怀中,如婴儿一般撒娇作痴起来。
洞外,刘老与方宝儿诸人正包扎伤口,见静逸带着两小安然而出,都大吁了一口长气。
方宝儿抢步走到方仲跟前,问道:“伤的如何?”
方仲微一摇头,眼光下落,看着怀里幼崽。方宝儿见儿子怀里有一条毛色精亮的“野狗”,不禁有些奇怪,便道:“这是哪里捉来的狗?长的倒也靓丽。”伸手要去抚模。
方仲急走两步,避开父亲大手,叫道:“不能碰它!”
方宝儿奇道:“这是为何?”
方仲结结巴巴的道:“它……它……见不得生人!……。”
静逸忽道:“这是那两只孽畜的幼崽,不知如何,与令郎倒是亲近,我欲杀却了事,是令郎强要带来。”
方宝儿听得此言吃了一惊,再细看方仲怀中幼崽,头部白斑,四足粗壮,果与恶兽相象,惊讶的道:“师太是否知晓此兽何名?看起来这小兽倒温顺的很。”
静逸道:“若我所料不差,此兽乃是奇兽狰狞,洪荒之时就已有之,只因生性残暴,多被捕杀,已少传于世上。而额有白斑者更是少有,盖因颇有灵性,假以时日,吸天地日月之精华修成精灵,极易为祸人间。有民谚:苍狼现,白骨见,千里百里无神仙。这“苍狼”二字正是此兽的俗名。”
旁观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