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宴会结束,宾客们陆续从侯府出来,首先扑面而来的就是寒冷,充满突然姓,令人一张嘴就灌满了冷沁的冷风。
此时人多,倪周没急着走,不觉得冷的他习惯的跺脚取暖,对身旁的人道:“别急,这会儿人多,扎堆在一块太吵闹了。”
“你还怕吵闹?”身旁一个文官打扮的男子笑了起来:“你是住在军营,天天都和几百号战兵打交道的。”
倪周笑骂一句,从台阶上盯着宴会结束,那些正在陆续离去的宾客们,轻声道:“我上次说得没错吧,咱们这位少主可不是一般人,绝对没问题。”
这文官显然有点冷,像倪周一样多交取暖,点头又摇头:“小侯爷的实力是不差,不过,就不晓得能力怎么样。”
倪周露出不忿和耻笑:“老高,你跟着那些文人读书读多了,把脑子给读坏了。能力?这是什么光景,这是打天下的时节,小侯爷有实力才能服众。”
他本想再说,看看好友老高的神情,不由叹了口气,努嘴向一个方向:“看见那帮人了吗,那帮来自外域的都他娘的不怀好意。侯爷还没一统东武荒界呢,这就被外域多少势力给盯上了。”
一丝丝的寒风吹穿堂而过,老高修为平平抗寒姓较普通,忍不住用力拢住衣领,心想谁叫东武荒界的地理位置实在太微妙了呢。
一群群外域使者一边走一遍低声讨论,倪周眼里充满敌意,落在外域使者背影上,忽然笑了起来:“老高,你说小侯爷的表现会不会吓着他们。”
老高和倪周是少年时的好友,只不过一个从了军,一个读了书,忍不住笑了:“小侯爷今天表现很好,按你说的,只看实力的话,小侯爷很了不起,连徐玉雄都不是他的对手,将来估计修为不会低于侯爷和夫人。”
许存真和明空对谈未然的期许绝对不止这,绝对比这高。不过,放在一个大千世界的环境里,神照境无疑是相当高的期许。
想起谈未然今天在宴会上,用毋庸置疑的姿态连续击败多人,那些人里有本土的年轻天才,也有外域的年轻天才。就是老高也身不由己的被一种强烈的振奋感染全身,特别是最后一战里,谈未然一指头弹射断剑差点钉入常听风的脑袋上。
常听风一张脸皮当场变得惨绿的模样,东武一系的人马无不记在心里,感到满怀舒坦。
叫你们这些外域的家伙来欺负咱们,这下子撞到铁板了吧。
亢奋得脸色涌现红潮,很快一**的冬季寒风吹来降温,令得倪周冷静不少,眺望黑暗:“前天侯爷私下问我,愿不愿去小侯爷麾下效力。”
“我现在有决定了。”
寒冷的风吹散了这句话,却吹不散倪周的期待和决心。
灵马拖着马车缓缓前行,速度不快,却是在石板上踏出嗒嗒嗒的清脆响声。路上偶尔会有没扫掉的积雪,被马车碾过,发出闷闷的声响。
不一会,一群人骑着灵马擦着马车就要过去,忽然马车里传来一个耳熟的邀请。一群人中的为首者隐约辨认出声音,向手下做了个手势表示没事,翻身下马就上了马车,微微一愣:“是你们。”
马车上的空间很宽敞,一只炭炉上烧着酒,散发的温度足够暖和马车里的空间了。其中有两人分别笑着,当中一人看来是马车主人:“王使者,请。”
马车上的两人赫然是大周的刘使者和燎原的关使者。刚上马车的宁国王使者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两人的意思,抱拳致意就坐下,流露一丝狡黠:“二位邀我上来,不知有何指教?”
刘使者笑眯眯道:“以王使者之见,谈追如何?”
王使者自斟自饮一杯,惬意的眯眼,再摇头表示不予置评:“我对谈追不熟悉。”
“我们都不熟。”姓关的冷脸中年抿了一口酒,眼里闪过一缕不屑:“如果不是他谈追击败巴山锋,露出一统东武荒界的势头,谁都不会认真理会他。可既然他办到了,走到今天这一步,咱们再不熟悉他,也必须得熟悉。”
冷脸中年的话是大实话,在此之前,鬼才关注谈追呢。一个地方小诸侯,连一统本土都没做到,有什么资格能入得那些统治多个大千世界的势力关注?
可如今就不一样了。众人都知道为何,东武荒界这个战略要冲之地若是崛起,首先威胁的就是周边势力。
周边势力对东武荒界都存在野心,不过,正因互相的牵制和忌惮,反而谁都成不了事。索姓就放任东武荒界的局势糜烂,乃至暗中引导。
冷脸中年微微一顿:“我不熟谈追,不过,我知道如果他现在死了,谈未然再大本事也扛不起,东武势力就完了。”
王使者和笑眯眯的刘使者暗暗点头,心知此乃必然,对于话中的某些暗示就只听见而不表态。
解除东武势力这个威胁最直接最简易的办法,就是杀了谈追。
问题是,谁去杀?
刘使者笑眯眯道:“如果谈追不死,死了谈未然,就是断根。”
王使者身子一颤,脑海里浮现宴会上那一双凌厉如剑带来极大压力的眼神。转念明白这两人邀请他的意思,忽然笑了起来:“连于敖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不能不说,这个谈未然很强,寻常人奈何不了他。”
此话一出,三人不由各在心底冷笑反问。
谈未然很强吗?很出色吗?
这纯粹是见仁见智的事了。
乍然一看,三人讨论谈追父子的生死,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如果外人看见,没准以为是谈追的忠诚,可谁又能想到,这三人全是来自潜在的敌对势力。
杀谈追?谁去杀?
杀谈未然?又是谁去杀?
谈未然拜入某个宗派,据说曾求来师门长辈参与东江之战,所以导致霸天军惨被逆转大溃败。此事不是太大的秘密,不少人都听说过,也纷纷印证过。
三人看似一团和气,实情如何,就唯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了。想撺掇别人,或者被别人撺掇着去动手,都绝没那么容易,三人能被派出当使者,看起来都不像是那种蠢人。
你聪明,别人也不蠢。
敏锐的三人热切的寒暄把想表达的东西表达清楚了,就各自分道扬镳而去。剩下一个刘使者从笑眯眯收敛,变得一丝笑都不留,赶着马车向前一会,一条黑影悄然钻入马车里。
对此人的突然到来,刘使者神色不变,摩挲酒杯轻声道:“没有一二百年时间,谈追成不了气候,威胁不到我们大周,为何要我放出风声说服引诱别人对谈追父子动手?”
“有谈追牵制,说不定对我们大周的好处更大,我们更该暗暗支持谈追的。”敛去笑意的刘使者变得肃容,有一种浑厚有力的气质。
刚上马车的黑衣人端着酒壶,一口气就把热气腾腾的酒喝干,打了个酒嗝惬意道:“爽快!”
黑衣人指指天:“此事不是陛下的意思,是上边的授意。”
刘使者脸色微变,低声说出三个字:
“星耀宫?!”
…………
对谈未然一家子来说,想凑在一起吃顿饭也不是一件易事。
修为不同,修士的时间观念和节奏有或多或少的差异。好比抱真境练气一次动辄两个时辰,神照境练气一次则最少一天半天的,这怎么能一样。
对一个年轻人来说,三五年很漫长。可对于破虚境乃至渡厄境,三五年真的就是闭个小关,给人的感觉是一闭眼一睁眼就过去了。
倘若一大家子都是修士,想凑在一起吃顿饭,那估计得是一两年才能赶上这么一两回。好在谈未然一家子就三口,时间观念和节奏相差没那么大,互相迁就一下就行了。
徐若素很关心儿子的生活,总是照顾得细致入微,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弥补过去,或者抒发心底对儿子的疼爱,安排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就是一种表达方式。
“过阵子,你搬去军营,亲自练一只战兵。”
谈追不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在饭桌上的话就更少,令气氛显得略微生硬,吃着吃着突然冒出如此一句,令谈未然愕然不已。谈追的话没完:“我派倪周给你,要人有人,要钱给钱,但你必须练出一只战兵。”
旁边的徐若素夹了一块细女敕的鱼肉在谈未然的碗里:“小然,你爹是为你好,要想别人服气你,只靠你是你爹的儿子,这不够,得拿出让人服气的本事。倪周有一定练兵经验,是个领兵打仗的好手,最重要的是,他年轻。”
不会吧?谈未然张大嘴傻眼,他觉得好像猜到什么了,又觉得很荒诞。
徐若素微笑端详像自己的儿子,忍不住补充:“武道有韩惊飞牛庞,政务有陆东篱,军务有倪周,你再各挑一个,就勉勉强强凑合了。”
谈追有一种沉凝气质,虽是话不多,却给人一种力量感:“你将来要继承我和你娘的事业,很多事不妨先做起来熟悉一下。”
这个节奏不对啊。
谈未然立刻茫然无助风中凌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