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天佑的哭喊,几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陈氏,赵李氏更是一脸厌恶:“什么德行!这样的丑事……丢人现眼啊!”
说罢便招呼廖大嘴:“大兄弟,叫你看笑话啦。明儿我就叫老2把这女人休了,咱谭家坝上百年了还没出过这样丢人现眼的东西!”
各人脸上都不好看,陈氏更是连耳朵眼儿都红了,赵明礼推着她往屋里走:“你……你先去换换来……”
看样子,大家都以为是陈氏的小日子来了。
只有天佑不知情,抱着母亲大哭起来:“母亲,你流血了,你不会死吧?你不要丢下我和哥哥呀!”
陈氏早就灭了气焰,低头红着脸进了屋,刘妈妈开了箱笼取干净衣裳给她,小小却不肯出去,在旁边嘀咕着:“怎么就流血了呢?怎么就流血了呢?”
刘妈妈红着脸撵她出去:“就你个小人精话多,快出去看着两位少爷!”
小小不肯出去,反而蹭到陈氏身边,模模她的手,还是冰凉的,转脸告诉刘妈妈:“刘妈妈,你模模,夫人的手冰凉冰凉的,从之前就一直这样了。”
刘妈妈迟疑了一下,问陈氏:“夫人可觉得还好?”
陈氏依着床边解了裙儿,皱了眉说:“从早上就一直觉着肚子闷闷的疼,原是……”话未说完,脸儿又红了一红。
刘妈妈坚决地把小小撵了出去,自去伺候陈氏换衣裳。
天赐和天佑守在门口,见她出来,天佑便抹着眼泪问陈氏可好了些,小小囧了,难道是要说是你家亲戚你大姨女乃女乃你妈大姨妈来了么亲?红着脸东拉西扯了两句,又听天佑嗓子都嘶哑了,这一早上的哭了几遭,到现在连个早饭都没得吃。
想到这里,小小便自旁边绕去后厨。
小李氏已是悄悄在后厨忙活起来,大人吵吵热闹,不吃没关系,可孩子不能饿着。见小小自后门进来,便随口问了一声:“二嫂可还好?”
小小摇摇头,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
小李氏便走到门前看了看,赵李氏、赵明礼和廖大嘴正在堂屋说话,声音压得低低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见这情形,小李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个鸡蛋来,手脚麻利地烧了一碗白水鸡蛋,临出锅,想了想,又搁了点红糖进去,悄悄递给小小,叫她给陈氏送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晃得小小傻了眼。赵家可没养鸡鸭,这鸡蛋肯定是小李氏偷偷攒下给孩子吃的,这时却拿了出来。朝着小李氏感激地福了福身,小小盛了点早饭,又把鸡蛋遮好了,便端去了西厢阁楼儿里。
得知是小李氏做的糖水鸡蛋,刘妈妈感慨地说:“这赵家就他们两口儿还是好的。”便伺候陈氏吃了,看着她眼中便落下泪来:“这日子……鸡蛋都成了稀罕物儿了……”
陈氏见不得她这样儿,便说:“我没哭了,你又来招惹我?哎哟,这肚子怎么越来越疼?”
刘妈妈擦了擦眼泪,伸手替她来揉,眼瞟着那换下来的下裳道:“夫人,你这次的光景有些不对哩,还是请大夫瞧瞧得好。”
“请啥大夫?还嫌不够乱啊?这头的事情还没完呢,若是又提请大夫,不是找事儿吗?”。陈氏叹了口气,这休书的事情一日不说清楚,便一日是个疙瘩。赵明礼对赵李氏的态度她也看出来了,兴许是当初寡母供他读书,后来婚事上又辜负了赵李氏的期望,加之离家多年,心存愧疚,所以对赵李氏一直诸多忍让。
休书,相公是肯定不会写的,不过也肯定是会做出让步的,至于让到何种地步,就不得而知了。
“这……”刘妈妈迟疑了,对主子的话绝对的服从自她还是孩子开始,就被娘老子成日里灌输着,可眼下这情形,确实不太对劲。在肚子里默默算了算,她悄声问陈氏:“夫人可还记得上一次的时候?”
“上次,还是在成都府吧,我记得那几日……”想到这里,陈氏也恍然不太对劲,皱了皱眉吩咐小小说:“你去村头看看,刘管家可曾回来?若是不曾,刘妈妈再去找大夫。”
刘管家今儿一大早就进城去了,昨日若不是王大人明理,还不定什么时候能请回大夫来。再者王大人也是施州学正,理应上门拜访。两事合作一处,刘管家一大早便去置办礼品,投递拜帖了。算算时辰,也该回来了才是。
小小领命去了,果然出了村口一张望,远远便瞧见了刘管家的身影。迎上去将这情形一说,听说是陈氏身子不舒服,刘管家转身又回去了城里。
这一趟倒是利索,刘管家是个伶俐人,雇了乘滑竿,将大夫抬了,不过半个时辰多点儿。
赵李氏刚刚送走廖大嘴,满肚子不舒服。
本想叫村长给自己撑腰,就这一次,将这不讨喜的儿媳妇休了,她那嫁妆肯定也得落在自己手里,没成想倒叫廖大嘴收拾了一顿。话里话外的,虽没说明,那意思就是说自己为老不尊,不想过安生日子,成日里瞎叫唤。
可人家是村长,再是如何,也不能把人家得罪了,这一家人还得在谭家坝生活呢!憋着笑同赵明礼送走了村长,正想着如何教训赵明礼赶紧把这坏事的媳妇儿休了,远远便看见刘管家领了乘滑竿往家来。
莫不是城里谁个来拜访老2的?
狐疑地看了赵明礼一眼,他也是一脸疑惑。
片刻功夫,滑竿便到了赵家老宅下,这时看得清楚了,滑竿上下来一个穿着长衫的老者,一个扎着双环髻的童子上前扶了,拎了个药箱往家里。
原来是个大夫,看样子是给陈氏看诊的。
“呸”了一声,赵李氏转身朝堂屋走去,嘴里还叫唤着:“这半晌功夫了,早饭还摆不摆啦?是不是想饿死我啊!”
小小听见,赶紧一溜烟儿地从后厨出来寻个地儿躲了,这时节,犯不着往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