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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荷被他那一声吼吓了一跳,回头看他一眼,忍不住便发出了一声冷笑。
上一回乔朗那个惹祸精好死不死地送了林初荷一堆乱七八糟的礼物,便惹得简吉祥生了半天的闷气,那时候,因为林初荷还是他的童养媳,他发火倒还有理由。可如今,她林初荷早就回了家,与姓简的一户再无任何关联——敢情儿,他还不死心?
简吉祥可能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有点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我的意思是说……荷妹子咋说都是个姑娘家,跟官府的人,不好打交道。咱又没做错事,身正不怕影子歪,凭他查去,我还不信,他能查出个什么弯弯绕。”
简阿贵瞅他一眼,将他的心事在一瞬间便猜度分明,叹息道:“吉祥,你是咋想的,爹都明白,爹也懂。但今时不同往日,咱家是个啥情形,你还不清楚吗?你的事,爹总是搁在心里的,但眼下,只得暂且放在一旁,再这么下去,不说别的,就连你那小侄儿,咱都要养不活了!”
“……”
简吉祥说不出话来,抬眼望了望林初荷,见她仍旧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情,丝毫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便吁了一口气,索性把脸别到一边,仿佛不愿意再听下去。
林初荷懒怠搭理他,似笑非笑地瞧着简阿贵道:“原来简大伯今天是来找我帮忙的,这抽冷子一瞧,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找我算账的哪,吓得我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话说,简大伯让我帮的忙可真不少啊,你说完了?”
“还有、还有!”简阿贵慌忙道,“还有就是,简家酒坊总得继续经营下去,荷丫头,那送野果的事情,你看……你能不能帮忙给解决一下?我知道你如今也是大忙人,自个儿的酒坊明天就要开张,照理说,我们不该拿家里的糟心事来烦你,可……我们实在是没法子了啊!看在咱好歹在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的份儿上,你好歹给帮个忙吧,行不?”
“凭啥?”赵钏儿忍不住插嘴道,“妹子,别帮他们,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去呗!”
林初荷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手,笑眯眯道:“嫂子,我知道你对我好,不过这事儿,让我自己解决就行,你放心吧。”
说着,她又歪头看了简阿贵一眼,仿佛十分不解地问道:“简大伯,你怎么知道我开了酒坊,而且,明天就要开张?”
“是小六子说的呀!咳,他也是听从前给酒坊送野果的那几个人告诉他的!”简阿贵不疑有他,想也没想,赶紧回答道。
“哦——”林初荷拖长了声音,突然敛去笑容,沉下脸道,“你们既然知道我的酒坊明天要开张,却偏偏选在今天来闹事。那谭大娘在我家门前跟杂耍似的,恨不得把十八般武艺全都使出来才舒坦,惹得街坊四邻连活也不干了,都在这儿瞧我家的笑话。你们家求人帮忙的方法还真是与别不同,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专程来膈应我,给我找不自在的呢!”
“老娘就是不让你好过,就算是立时死了,也要拉你垫背!”谭氏拼命挣扎着想跳起来,无奈简兴旺的力气实在太大,将她摁得严严实实,竟丝毫无法挣月兑。
“你少说一句吧,还嫌不够乱?”简阿贵发了急,指着谭氏大声道,紧接着,又转过身几步跨到林初荷面前,哀恳道,“丫头,你千万别误会,我们没有那个意思,真的……”
“简大伯,你也不用解释了,你们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咱们彼此都很清楚,你和谭大娘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软硬兼施,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既不住在你家里,自然用不着再吃你这套。”林初荷笑嘻嘻地道,随即话锋一转,“想要我帮忙,这不难……”
简阿贵被她丝毫不给面子的数落一通,原本已经失去希望,万念俱灰时忽然听到这句话,不啻于如闻天籁,也不等她说完,立刻满脸堆起了笑,伸手就想拉林初荷:“荷丫头哇,大伯就知道,你是个最善良,最懂事的好孩子,都是我家没福啊……”
林初荷朝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微微一笑道:“简大伯先别急着高兴,要我帮忙的确不难,但问题就在于,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与你家非亲非故,又从未受过你们的恩惠,何必上赶着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徐老爷他们,一个个儿非富即贵,我算哪根葱,说出来的话可未必管用啊!到时候事情没办成,我反而被你们在背地里埋怨,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简阿贵怔了怔,就略有些迟疑地道:“丫头,你是不是……有啥要求?”
“要求么?”林初荷轻笑出声,“倒的确是有一个,并且,对你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件难事,只需动动嘴皮子,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罢了。就看你们愿不愿意。”
简阿贵再次看到希望,忙不迭地点头道:“你说吧,只要我们能做到,那指定是没二话的!”
林初荷指了指兀自赖在地上满嘴粗言秽语的谭氏,慢悠悠道:“很简单,我要她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我道歉,并且,还要将自己的错处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讲明白。你们可千万别打量着三言两语就能混过去,你们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让老娘给你道歉?!”谭氏听到这一席话,气得几乎要浑身爆裂,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声嘶力竭地嚎叫道,“你也配!死丫崽子,也不瞅瞅你那德行,你也不怕折了你的寿!老娘就算是当场死在这儿,也不会跟你这个小|婊|子低声下气!”
“谭大娘还是那么硬气。”林初荷噗嗤一笑,再不搭理她,转过身对简阿贵道,“简大伯,你可要弄清楚,我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我一不要你的钱,二不要你的物,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们倘若都没法子答应的话,那我也再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当是你们今天没来过。言尽于此,该怎么做,你们自个儿慢慢掂量吧。”
简阿贵很为难,低头瞅瞅谭氏,又看了看简兴旺和简吉祥,忽地蹲,对谭氏道:“这不是开玩笑的啊,要不,你就给服个软吧……”
“你做梦!”谭氏当头啐了他一口。
简吉祥扭头望向林初荷,低声道:“妹子,要不,我替我娘给你赔个不是?”
“我说过,别想糊弄我。”林初荷死死地盯着他,目光里不带一丝感情。
场面顿时僵住了,赵钏儿在旁边抱定了看好戏的心态,时不时发出一声嗤笑,李氏本想过来劝林初荷两句,见自家闺女脸色并不好看,不像是开玩笑的,心里便怯了,只呆在原地不动。简阿贵几个面面相觑,就连地上的谭氏,也收住了骂声,只在喉咙里仿佛万般委屈似的抽噎。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苏婶子扬声道:“哎,到底儿咋说的,你们倒是给句准话呀!人荷丫头可还忙着哪!”
林初荷伸展了一下胳臂,冲简阿贵抿了抿嘴唇,笑道:“拿不定主意?没关系,你们可以回家去慢慢商量,若是不愿意的,你们也用不着再来了。明儿个我酒坊开张,我不想看见你们,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这会子我要去做自己的事,你们请便。”
说罢,真个拉着赵钏儿和李氏,又冲林家槐两兄弟拧了拧头,示意他们跟自己一起朝半山腰走去。
眼见着他们几人越走越远,戏已落幕,围观的街坊四邻也都纷纷散了。简阿贵几人站在原地呆了半晌,叹一口气,拉起地上的谭氏,也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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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进了小山居,发现场子和四间屋子已经由曹广森领着几个伙计收拾得干干净净,门口的牌匾上蒙着红布,木架子和石头酒缸上也绑了红绳,虽说朴素,却也着实有几分喜气。
“现在才来,还没开张你就想躲懒哪!”曹广森笑呵呵地跟林初荷打了个招呼,“准备功夫都做的差不多,剩下也没啥再需要你动手的,你四周看看,要是没问题,就好好歇着吧,明儿咱开张,且得有一通忙的哪!我下山一趟,晚上不去你家吃饭了。”
他说完便出了酒坊,林初荷在院子里绕了一圈,见的确没有什么纰漏,便拉着赵钏儿和李氏他们在院子里坐了。
“妹子,你还真打算帮他们?”赵钏儿刚挨着凳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还管他们是死是活干啥?这不都是自个儿作出来的吗?活该!”
“我就是觉得,这事儿闹得有点大。”林初荷笑了一下,“我是真不想管,而且,我说的话,也不一定管用,只是无论如何,徐老爷那边儿,我还是应该交代一声才对。嫂子你也别太担心,我估模着,让谭氏那人跟我赔不是,比要她的命还难,这事儿啊,未必能成呢。”
“荷丫头,我听那姓简的说,你认识县太爷的公子,这是咋回事?”李氏的注意力则完全放在这上头。
“我……”
不等林初荷说话,酒坊里一个叫郑威的伙计走了过来。
“荷妹子,外头有个人找你。”他笑嘻嘻地道,“穿得可富贵哪,还带着随从,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
今儿还真是不消停,一拨一拨地来人,真够热闹的!林初荷有些疑惑地站起身,跟着郑威走出小山居的门,迎面就看见一张笑容灿烂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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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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