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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真是……”林初荷以手扶额,这个李氏,立场太不坚定了!
李氏朝她歉疚地笑了一下,嘴巴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道:“嗯哪,就是四月初五。”
沈紫棠夸张地叫了起来:“那可真是快到了呀!啊呀,初荷姐你怎么不早说,我什么都没准备,这太失礼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相干的。”林初荷冲她笑笑,“沈三小姐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高兴了。”
“那不行!”沈紫棠转着眼珠儿思忖了片刻,从头上拔下一枝钗,“要不我把这个送你吧?”
那是一支鎏金海棠钗,黄澄澄的,花样并不繁复,十分简单爽利,自带一股朴拙之美。沈紫棠一把将钗塞了过来,林初荷立刻觉得手腕子往下狠狠坠了坠。
“这不合适。”她知道这钗造价不菲,连忙推了回去,“我不是说了吗?只要心意到了就行,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哎呀,哪里能有多贵重?”沈紫棠不接她递过来的钗,摆了摆手,“这是我爹给我置办的,他知道我对他纳妾的事儿心里不高兴,每隔一段日子,就会弄点新鲜玩意儿回来给我,我家里都有一堆了!我都在乎的东西,你看得那么重干嘛?这支钗值不了几两银子,初荷姐你的酒坊那么能挣钱,你自个儿也轻轻松松能买得起。我都戴过了,送给你,也不过是做个念想儿,你就收下行吗?”。
林初荷本不是矫情的人,听她说得这样诚恳,也就不再推辞,道了谢,将那支钗仔仔细细收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邢管事还在山下等着,我们也该回京城了。”沈醉倚在门框上,抱着胳膊淡淡地道。
沈紫棠立刻嘟了嘴:“晚一点又有什么打紧?我们来了几趟,老是匆匆忙忙的,我还有好多话想和初荷姐说呢!”
“往后机会还多得很。”沈醉仿佛意有所指地看了林初荷一眼,“再晚便到了晌午,又该耽搁时间了。”
左右无法,沈紫棠只得点了点头,林初荷跟着他们走出门外,想了想,还是道:“要不我送你们下山吧?你们一路上有人护卫,安全是用不着担心的,我送得远了,反而会耽误你们的行程。”
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客套话,沈紫棠想也没想地道:“不用了,你昨日忙了一天,够累的……”
沈醉却是立刻点头:“也好。”
林初荷无奈地摇摇头。用得着这么当真吗?既然说出了口,便没有再收回的道理,她回头跟李氏交代了两句,李氏少不得又叮嘱她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接着她便随着那二人往山下而去。
沈醉和沈紫棠这一趟上山轻装简行,除了抬轿的轿夫和两个随行的丫头婆子,就只有两个年轻的小厮,牵着沈醉的马。
沈紫棠上了轿,沈醉则引着林初荷一路来到马边,回头问她:“想骑马么?”
“我不敢。”林初荷摇了摇头。
别闹了,虽然她没有盐水袋什么的,但冷不丁从马上摔下来,也是很疼的好吧?
沈醉笑了笑,将马鞭子交给在旁边伺候的小厮:“那咱们就走下去也是一样。”
两人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小厮婆子们更是不会轻易出声,除了踩着脚下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再听不到任何动静。
眼看着到了山脚,越过密密实实林子,隐约已经能瞧见附近村落的屋顶,沈醉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你就没什么要嘱咐我两句的吗?”。他习惯性地勾起嘴唇,似笑非笑地瞅着林初荷。
林初荷抬眼看他:“嘱咐你什么?”
“比如说,让我接着好好练字,业精于勤而荒于嬉什么的。”
林初荷忍不住笑了:“你连这样的句子都会用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再说,我自个儿也就是个半罐儿水,好多字,我也是不认识,不会写,只怕现在,你认的字比我还要多得多呢!”
“看来也只能由我自己督促自己了。”沈醉仿佛很惋惜地叹了口气,“那再比如说,你是不是应该指着我的鼻子很严肃地让我不许拈花惹草?”
林初荷被他说得一愣,随即便摊了摊手:“这就更没谱了。”
“好吧。”沈醉也不追究,转到她面前,用手托着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脸,“我可要很严肃地警告你,不许拈花惹草,不许和其他任何人定亲,等我回来。”
这算是两人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了,林初荷抬掌打掉他的手,“又是这句,你不会换句新的?”
“我不三番五次的说,你记不住。”沈醉朝后退开一步,“小芳他们往后会离开黑狼寨,下山做点正当的小生意,我让他有事没事到你这儿瞧瞧,若是需要帮忙的,你只管开口,不必跟他客气。”
“找小芳帮忙,你确定不会越帮越忙?”林初荷哭笑不得地问。
“……也对。”沈醉想想,这的确也是不大靠谱,笑着摇头叹了口气,“虽然轻易应当是没人敢欺负你,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芳那家伙五大三粗,至少站在你前面,可以帮你挡不少麻烦。我这就要走了,你赶紧回山上,路上当心。”
林初荷点点头,转身顺着山路朝上走了几步,回过身,那人依旧立在原地,衣袍下摆被山风吹得噗噗直响。
既然知道没有可能,有些话,就应该趁早说清楚才对。可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站在这人面前,偏生就会觉得不忍心。或者应该说……还有些不情愿?
留一点美好的希望,即便再微弱,对他们俩来说,也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让人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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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钏儿一直听着肚子立在房前等林初荷,见她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嫂子你站在这儿干啥?”林初荷模了模她的手,皱着眉嗔道,“虽说天气暖和了,但这山风呼呼地吹,你好歹也该躲着点儿,伤了这肚子里我那小侄儿,你赔得起吗你?”
“我没事我没事,你别唠叨。”赵钏儿拽着她走到相对僻静的地方,“人送走了?”
“明知故问。”林初荷瞥她一眼。
赵钏儿的性子她实在太了解了,这个大嫂,肚子里就压根儿藏不住一句话,这会子巴巴儿地等在这里,那肯定是有事儿要说。
果然,赵钏儿神秘地凑近她,嘻嘻笑着感叹道:“那个沈五少爷,长得可真好啊!”
“你是啥意思?我告诉我哥你信吗?”。林初荷指了指她的鼻子。
“少胡闹!你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听说那沈五少爷,在没认祖归宗之前,就在翠岩山上做山贼。我要是没记错,翠岩山就在小叶村边上吧,你俩从前就是认识的,是不?”明明是问句,赵钏儿却说得十分笃定。
“你都猜中了,我还有什么可说?”林初荷白她一眼。
“妹子,你别当我们啥都看不明白。那沈三小姐今天打听你的生辰八字,你真觉得就是想送你一份贺礼那么简单?娘告诉了她,那也不是一是嘴快。娘心里头清楚着哪,只是怕你生气,不敢问你,但让她啥都不做,那还不如一刀杀了她算了!”
林初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揪了赵钏儿衣裳上的一根线头,在手里反复摆弄。
赵钏儿接着道:“我知道你举棋不定的是因为啥,不过其实吧,我倒觉得那沈五少爷,比那什么简吉祥、乔公子,看上去都靠谱。咱这时候,想得再多也没用,瞻前顾后的有啥意思?走一步看一步呗,将来的事谁知道?”
“行了,我心里有数。”林初荷轻声应道。
“嗯,你一向有主意,我也不多说啥。”赵钏儿替她理了理头发,忽然又感叹了一遍,“不过那沈五少爷,长得真是好哇!”
林初荷有点无语地看她一眼,低头思忖起来。
四月初,林初荷按照与秦先生的约定,将林家柏送去了镇上的墨华书院。考虑到林家槐成天忙碌,恐怕抽不出空儿来照顾弟弟,她便没有让林家柏去铁树巷住,而是请秦先生替他安排了住宿之处,嘱咐他安心读书之余,也答应了每隔几天,就会下山探望他一回。
临下山之前,林家柏将寒鸣山里野果、鲜花的分布和生长情况,跟林初荷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往后他不在山上,自然没有办法再帮着寻模野果,让别的伙计张罗,林初荷又有些不放心,一来二去,最终还是决定,由自己将这个摊子扛起来。
入了夏,小山居里变得格外忙碌。
猴儿酒和花果酒因为都以山中野果作为主要原料,口味比较清爽,冬天里稍微烫一烫再喝,口感和味道都非常独特;而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也有许多人将酒冰镇后饮用,喝完之后不仅不会觉得燥热,反而遍体清凉,身上也会自带一股花草香气,因此,夏天里,各大酒楼对这两种酒的需求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加大了起来。
小山居的收入猛增,伙计们干起活儿来劲头十足,林初荷和曹广森自然也很高兴。他们商量着要开始准备搜集制作神仙曲所需的各样药材,同时还计划,等到六七月份,得上山采摘辣蓼草,自己做酒药。
赵钏儿的肚子越来越大,不仅干不了重活儿,因为脚面肿的厉害,很多时候,连走路都得有人陪着,因此,林家槐回山的次数明显增多,每次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这天早晨,全家人将林家槐送下山,林初荷照旧去小山居做事,然而到了下晌,林家槐竟又跑了回来。
他没有回家,直奔小山居而来,一见林初荷便拉住她,急切地道:“妹子,我有个事儿要跟你商量。”
“怎么了?”林初荷抬头看他。
林家槐一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兴奋的:“妹子,有人出钱,要买我烤野物的方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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