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统学看了看纸条,摇了摇头,转而递给陆恒山。陆恒山瞅了一眼,便将纸条向着赵桓一伸,冷笑道:“赵总教习,你的学生果然好本事啊!”
赵桓接过纸条后,展开一看,差点大骂起来。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居然在下面胡乱写上宋铮二字,就当证据,简直笨到家了。他身后的宋珏和于化文也瞅见了纸条的内容,宋珏长舒了一口气,而于化文则笑了起来,不住地摇头。
赵桓怒气冲冲地拿过宋铮的一篇诗稿,和纸条一起摔到台子上。
姚长青和苏珞等人一看宋铮的笔迹,都脸色苍白。姚长青见机快,忙大声道:“苏珞,你们五个向宋公子道歉,同学间有点矛盾很正常,干嘛使用这种手段!”接着,姚长青又向赵桓等人一拱手,“在下误信这几位同窗,有所失察,请总教习和宋先生见谅!”
苏珞等人也向宋铮连连拱手,说自己混蛋,有一个还打自己的耳光。宋铮也不理他们,向着胡统学拱手道:“知州大人,诬告他人,按大齐律应该如何处置?”
胡统学知道苏珞等人都是世家子弟,这话还真不太好开口,不过,他是何等人,当即应道:“诬告他人,按所诬告罪名不同,刑罚也不同。这几位学生所为,按律应罚银十两,为首者杖三十,从者杖二十。不过,这几人都未成年,又是文院学生,一切还请赵总教习定夺。”
胡统学也不傻,直接把皮球踢了回来。
赵桓非常为难:放过苏珞等人吧,别说宋氏父子,胡统学和陆恒山那里说不过去,另外还有近千人看着呢。不放过吧,又以如何对得起这几位为儿子出力的人?思忖了半晌,赵桓一咬牙,正要宣布对苏珞等人的处罚。忽然富家小姐的人群后走出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一边走一边高呼:“宋郎!宋郎!是你吗?”
这一下立即把所有人吸引过去,宋铮一听便暗道不妙,这肯定是那位老七的手段了。
那女子一身粗布衣衫,面貌还算清秀,她跌跌撞撞地爬到台上,高喊:“宋郎,你果然在这里。”说着就向宋铮就扑过来,脸上显出一种惊喜异常的神色。
变故横生,所以有都呆住了,这女子既然叫“宋郎”,肯定是宋铮的相好。包括陆嫱在内的富家小姐们脸色苍白,这位宋公子年纪轻轻,竟然这么早熟啊!而赵桓和姚长青等人都大喜,如果能用这一招将宋铮搞臭,那就没有人会注意苏珞等人诬告宋铮的劣行了。姚长青看着苏珞,挑了一下眉角,苏珞等人急忙溜下台去。台下众人中,惟有那个胖书生高大全,脸上显出一种奇怪的神色。
宋铮却暗怒不已,太无耻了!居然使用这种手段。不用猜,这女子接下来肯定会编造一些自己与她相好的过程,说不定还说自己坏其名节,把自己败坏得体无完肤!
宋铮怒睁虎目,死死地盯着那女子。女子迎上宋铮的目光,心头一颤,脚步也慢了下来。赵桓咳嗽了一声,问道:“姑娘,你是何人?今天为何到此啊?”
那女子看了看赵桓,低下头去,脸色居然红了。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害羞。姚长青则鼓噪道:“姑娘你别怕,这位是文院赵总教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赵总教习会给你做主的。”
宋铮冷笑道:“这女子刚一上台,姚兄就看出她有委屈,果然是好本事!”
姚长青一愣,转而道:“这女子是寻你的,你却怒目而视,她当然委屈了!”
宋铮嘴角上翘:“姚兄是刚刚知道这女子有委屈呢,还是几天前就知道这女子委屈?”
姚长青心头一震,变色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看姚兄有未卜先知之能,只是深感佩服罢了。”
姚长青没想到宋铮口舌如此之利,一时想不出什么话辩驳对方。赵桓见状慌忙解围,“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到底是何事?”
女子嘤嘤道:“我叫秀荷,是密州城南二十里的高家洼村人。半月前的一天深夜,小女子正在家中安歇,却闯进来一个强人。那人年纪不大,却武力非凡。那人手持利刃,先捂住小女子的嘴,说小女子若出声就杀了我。小女子吓坏了,当即不敢动弹,被那人……呜呜”女子竟然哭了起来。
姚长青“吃惊”地问道:“那人是谁?你快快说出来。”
女子又哭了片刻,道:“那人与小女子欢好后,小女子苦问他姓名,他被纠缠不过,便说自己姓宋,让我可以密州文院找他。小女子经此一事,本欲投井自尽,可又不敢。几日前,小女子红信未至,可能是怀上了那人骨肉。小女子无法,听闻今日文院有诗会,文院的学生都会聚集在一起,所以,小女子今天一早便赶来密州,刚才在台下苦寻那人。可那晚屋里颇黑,小女子也不辨不出他的容貌,只觉得这位宋公子极像。刚才,宋公子在台上说话,小女子才听出他的声音。这才上台相认。”
说罢,这位叫秀荷的女子转而面向宋铮,“宋郎,怎么不要秀荷了,我……我可是有了你的骨肉!”那模样委屈的要命。
女子的表演立即引起众人的同情。那些听清楚话的富家小姐,均对宋铮怒目而视。陆嫱更是恼怒,这宋铮不管武艺还是文采,都是上上之选,却没想到竟是个采花大盗。她想到宋铮捏他的轻浮举动,对秀荷的话立时相信了。而宋珏却想起,半月前宋铮的确有一天晚上不在家,第二天上午才回来。说是去了陆守备家,难道他撒谎?跑到城南去祸害人家女子去了?
陆恒山则站起身子,走上前去,冷声问道,“秀荷姑娘,你说的半月前,到底是哪一天。”姚长青暗道不好,张嘴就要向秀荷解释,以提醒她不要说错话:“秀荷姑娘,这位是……”
“你闭嘴!”陆恒山怒喝了一声。姚长青立时收声,不敢再言语。
秀荷也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威猛的陆恒山,期期艾艾地道:“那天……那天是三月初六!”
三月初六?宋铮立即想到,那一晚正好是皇城司与暗鹰大战的时间,密州暗鹰在一个小村庄边有一处据点,那个小村庄好像就叫高家洼。可那天晚上大战,外人并不知晓,除非是皇城司和暗鹰的人。这就证明,这女子确实是暗鹰的老七指使来的。
陆恒山哈哈大笑道:“你知道这位宋公子那天晚上在哪里?”不待那女子回答,陆恒山暴喝一声:“哼!那天晚上,宋铮在我家中,与我探讨武学,当晚歇息在我家。又如何跑到你们高家洼去?”
秀荷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地辩驳道:“你……胡说,那晚宋公子不在密州!”
陆恒山又冷笑一声:“我瞎说?好!果然是好!在整个密州城还没有敢这样说我的,秀荷姑娘,你的胆子不小啊?”
秀荷脸色苍白:“你,你是谁?”
赵桓只好上前,道:“这位是密州守备,陆恒山陆大人!那边坐着的,是咱们密州的父母官胡知州!”
秀荷惊叫一声,身子立即软在地上,不住地叩头。
茗儿在台下,自然对这位叫秀荷的女人恨之入骨。那晚上的事,宋铮详细向他诉说了过程,根本不可能作假。再说,宋铮虽然平时颇多戏谑,却绝不是这种“始乱终弃”之人。
茗儿虽然相信宋铮,可陆嫱却不相信。她不知道宋铮和父亲都是皇城司的人,更不知道那晚皇城司与暗鹰有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更让她感觉不可思议的,是父亲为了维护宋铮,居然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