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厉红娘的背影,蒋魁的眼睛又眯了起来。风云小说网眸子中,有若实质的寒光闪动。关于厉红娘等人曾前往大金之事,蒋魁虽然不是很清楚,却听到过风声。完颜玉生出人意料地翻盘,一举干掉了完颜玉都,当上了大金皇帝,在大齐的高层曾引起一场不小的轰动。不过,很多人并不知道此中的内幕。蒋魁却隐隐猜到,应该与逄桧的安排有关。
此后不久,厉红娘受重用,从山东路调到这京畿之地任皇城司大在统领,似乎就是一种变向的赏赐。但对于宋铮,蒋魁并不知道他同样也去过大金,更不知道宋铮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毕竟,宋铮去年只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难道能参与到这种惨烈的政治斗争中吗?蒋魁不以为然。
不过,有一件事,蒋魁百思不得其解。这一次,宋铮在历城闹出这么大动静,硬生生将蒋麟赶出了皇城司,还弄成了废人。段刃居然没有给于任何处罚,此事透着一丝诡异。从维护段刃的权威来讲,宋铮即便曾经立下过些许功劳,但无论如何也应该受一点苦,哪怕只是形式上的。但段刃就这么做了,使得和段刃关系本来就一般的蒋魁,也增添了一分嫉恨。
本来,蒋麟被废的消息刚一传来,蒋魁就开始布置对付宋铮的手段,甚至连杀手都找好了。不过,生性谨慎的他还是决定观望一下段刃的态度。然而,段刃没做任何处理,反而给蒋魁寄来一封信,详细说明了蒋麟的所作所为。段刃在信中,并没有花浓墨重彩,说蒋麟四处采花的事,而是着重说明了山东路皇城司的态度,几乎整个山东路历城皇城司的秘卒,都签名支持宋铮。而这一切,都是在宋铮离开皇城司一年的情况下。尽管不否认有人鼓动,但也说明了宋铮的能量确实惊人。
本来并没有把宋铮当回事的蒋魁,这才认真研究起这个对手来。得到的消息着实令蒋魁吃了一惊,且不说宋铮的父亲宋珏,如今是大齐闻名的大儒,但说宋铮做的事,就让蒋魁赞叹。从前年初到密州,出任武院教习,到去年获得山东路文举头名,还因为武院大比荣赐武举资格。宋小郎之名,在山东路响亮得很。最重要的是,他的年龄,小的令人吃惊。
这一切倒也罢了,宋铮在密州加入皇城司,在协助厉红娘与暗鹰的争锋中,奇谋迭出。似乎以才智闻名的黄嵩,也在宋铮手上吃了大亏。连两个龙卫,也被皇城司干掉了。
不惟如此,段刃还隐隐提了一句,“上识之。”这里的“上”,只指一个人,那就是逄桧。虽然段刃只说了这么一句,但令蒋魁踌躇起来,把原本已经派出去,对付宋铮的人手撤了回来。
当然,蒋魁作为皇城司外司的副都统之一,绝不简单。他有自己报复宋铮的方式,借刀杀人的计谋玩得炉火纯青。从厉红娘的汇报来看,宋铮显然是知道了来江宁路上的危险,先一步月兑逃了。
“好一个狡猾的小子!”蒋魁暗暗说了一句,转而轻蔑的一笑,只要宋铮来江宁,自己有的是手段来对付他。虽然逄桧也许认识宋铮,但并没有给自己谈过任何有关宋铮的事。既然没有明确的指示,不让自己动他,那自己就可放开手段,在逄桧向自己言明之前,一举将其除掉。这口恶气,是不能不出的。想必王爷也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宋铮,来重罚自己。
想到这里,蒋魁站起身子,向前院走去。这一次,蒋魁决定,不动手自己手中的皇城司力量,他的同宗兄弟蒋大善人,并不总是那么慈眉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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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红娘走出蒋家大宅,愁眉不展。宋铮骑着快马,离开茗儿等人,按照行程,两天前就应该到了。而至今没有消息,肯定是遇上了麻烦。
尽管她相信,以宋铮的聪明才智,肯定能逃过一劫,但毕竟心里没底。江宁城不比历城,这里是天子脚下,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彼此交错影响。各个个手,出于各自的目的,经常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各种阴谋诡计,玩得那叫一个娴熟。而在这里当皇城司大统领,是十分磨人的。
有时候,厉红娘干脆想回山东路去。那里的人物关系没这么复杂,除了提防暗鹰,就是对付黄河北面的大金。
当然,如果仅仅打听点情报,倒还好说,关键是老对头暗鹰那边,把袁蓉从荆湖路调到了江宁,与厉红娘打擂台。两人你设计我,我设计你,互有胜负,却牵扯到了大部分精力。
这一年来,厉红娘非常劳累,有时候她也暗暗寻思,如果那个臭小子在这里,情况会好得多吧!
想到这里,厉红娘转了一个弯,跨过秦淮河,向东南方向走去。很快,她便来到了一个高大的府邸前。这个府邸占地广阔,居然有三百亩以上。能在京畿之地,占据这么大地方的,只有一人,那便是王爷逄桧。即便是宰相黄元度的府邸,也比这里小上一小半。
不过,厉红娘没有进府邸,而是来到逄桧府后面一所普通的小院子里。两短两长,三短三长,厉红娘敲起了门。片刻之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厉红娘一闪而入。
屋里,一个剑眉大汉坐在椅子上,脸色肃穆,正在看一本内家拳法。看到厉红娘进来,大汉站起身子,问道,“红娘,这么晚到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英大哥,我给你提过小郎已经回到厉城的消息吧?”
大汉正是皇城司的绝顶高手之一,英吉。说起来,英吉虽然隶属于皇城司,但一般是跟着逄桧一起行动,作为逄桧的贴身护卫。只有皇城司有不得不需要超级高手出手时,英吉才会替皇城司出头。英吉本人,属于逄桧直接管理。不管是段刃还是蒋魁,都是英吉名义上的上司,只有经过逄桧同意,两人才能要求英吉行动。
“我听说了,这一年来,小郎在大金,没有一点消息传出。连咱们派到中都的人,也打探不出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历城来的。”英吉叹惜了一番,“上几天有消息,说小兄弟要随着武举队伍来江宁,我还知会了逄震和逄巽兄弟俩,到时候好好喝一场。”
“英大哥,恐怕不行了。小郎失踪了!”厉红娘沉声说道。
“什么?”大汉连忙将书丢下,惊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宋铮跟着山东路武举的队伍,一齐南下,然而……”厉红娘将宋铮一行的情况说了一遍,又解释了一下蒋麟与宋铮的恩怨。
“哼!”英吉冷笑道,“宋铮废了蒋麟,这个事我也听说了。那个蒋麟我认识他,也算得上皇城司的一个好手,就是太过。这一下,却是踢到了铁板上。这厮居然想打宋兄弟女人的主意,真是罪该万死。宋兄弟在北国,出生入死,立下了多大的功劳!留在咱皇城司的女人,居然被人欺负。我看,惩罚的清了,不如一刀杀了干净!”
英吉为人不好言谈,这一次说出这么多话,也见心中愤恨之深。他们大金一行,力挽狂澜,宋铮出力甚巨,几乎主导了此次行动。不说是救百姓于水,地最少让大齐与大金的战争推迟上数年乃至十几年。
立下这么大功劳,却不能说,连逄桧也只能暗暗赏赐众人。毕竟,大金与大齐的积怨太深,在百姓言官眼里,只要与大金异族交往,就是叛国,没有人真正去了解大金的真实情况。
不管怎么说,宋铮功劳极大,英吉作为统领那次行动的人物,功劳更不小。本来立功不能扬名,已经够令人郁闷的了,现在出了这种情况。难怪英吉也按捺不住了。
“英大哥,你说说,咱们怎么办?蒋魁要我把这些事放下,另外安排了其他许多活给我,我这里一时真难以派出人手去,查找小郎!”
英吉沉思了一会道,“红娘,你不用慌,宋兄弟的为人你也知道,连中都的宫城都没困住他,何况南下之路?我觉得,小兄弟不会有事,即便耽误几天也不要紧。不过,我还是找机会向王爷提提吧。”
“王爷?王爷会管小郎?”厉红娘惊讶道。
英吉却神秘一笑,“岂止管,说不定还要重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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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粗布短衫打扮的宋铮,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安步当车,走进了历阳城。历阳城要比他想像得要小一些,却十分繁华。大街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很多人穿着短褐麻衣,也不太干净,这都是进城的农民,或者城中的苦力。也有相当一部分,像宋铮一般穿着短衫,头上扎一个青头巾,身上也干净一些,那是普通的伙计小贩,或者大家的杂役。当然,也有一些穿着绸衣,走起路来仰首阔步。
宋铮目的很简单,就是去看看刘禹锡的陋室,再找个客船,顺流而下,直抵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