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圣上?”谭处端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宋铮点了点头,“我的要求也很简单,杀一人,送一人。”
“杀何人?送何人?”
“送的是何人,三位真人则才已经看到了。我希望贵教能安全送此人到草原上去。如有可能,则给与最大帮助,让他在草原上立足。也就是说,贵教需要在大金给他撑起来。”
谭处端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宋统领应该知道,本教虽在大金逐渐兴盛,却远未到达草原之上。”
宋铮笑道,“我知道这是一件难事,然贵教广宁真人智谋非凡,应该会有办法的。”
谭处端闭目寻思了一会儿,“不知宋统领要杀的是何人?”
宋铮笑道,“这么说送人的要求,你们答应了?”
谭处端微微点了一下头。
“那就好。其实要杀的这人,并非良善之辈。不过我身在江宁,实在不便出手。其他势力虽也欲除之而后快,然彼此牵制,不能动手。所以,我来求助于贵教。若得贵教浑道人出马,自是最好不过。”
刘处玄苦笑道,“方师叔游戏人间,浪迹天涯,吾等亦不知他到哪里去了。”
宋铮暗忖,原来名列四大高手之首的浑道人,本名姓方,不知道叫方什么。“我相信,牵扯到贵教生死存亡的大事,浑道人肯定会回来的。”
“生死存亡?宋统领是在威胁本教吗?”谭处端眼睛一眯,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宋铮哧笑道,“真人难道以为我是这么无聊的人吗?不说我与贵教相交甚厚,就算是普通的道教宗派,我亦不会用这种办法。”
丘处机看了看谭处端的脸色,道,“小郎,还请稍稍解说一下。”
宋铮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圈,这才道,“三位真人应该听说了涤非和尚。”
“如何没听说过,说起这个老秃驴我就来气。”刘处玄道,“此人是辽人后裔,跑到大金当国师,后来被大金皇帝撵到咱大齐来,又当上了**师,还掌管理教院。”
“三位真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来给你说说这秃驴的来历。”接着,宋铮将了然的底细一一道来,三人都面面相觑,没想到涤非竟然有如此背景。
宋铮接着道,“三位以为此贼是老老实实在大齐当和尚吗?当日吾曾见狂驼与赤虎相斗,待两败俱伤之时,此贼忽然出现,欲先除赤虎,再杀狂驼。幸被我用计阻止。三位也许不清楚江宁那边的形势。赤虎与王爷逄桧有渊源,而狂驼则代表西夏,前来与黄元度密谋。这个老秃驴出手,哪会安什么好心?”
稍等了一会儿,谭处端道,“宋统领,莫非你是要我师叔对付此人?”
宋铮摇头道,“此贼功夫,应该不在四大高手之下,且此贼所在的宏觉寺防卫严密,我怎会让浑道人去干如此冒险的事。”
“那是何人?”
宋铮道,“是一个叫净尘的和尚,是涤非的徒弟。涤非老贼通过净尘与太后宫联系,左右大齐朝政。此贼惟一的目的,便是令大金大齐开战,他好借机复国。若战衅一开,黄河两岸必遭兵燹,恐怕这太虚观也不会安稳到哪里去。三位真人应该知道,战事一起不但百姓遭殃,你们修道之人也会受到牵连。吾方才所言生死存亡,虽有些夸大,但亦不远矣。”
谭处端倒也磊落,“此事大了说,亦是国事。宋统领胸怀天下,吾等汗颜。刚才误会宋统领,还望勿怪。”
宋铮摆手道,“吾怎敢怪罪真人。其实,此事对贵教是一个很大的机会。那老贼不管是不是番僧,代表的总是佛家。佛兴而道衰,道兴而佛衰。大金活生生的例子在面前,真人应该能考虑清楚利害。”
谭处端长吸一口气,默默思量起来。丘处机和刘处玄则相互打着眼色,交流着其中利害。
宋铮也不催促,重新坐下来,闭目养神。
盏茶过后,刘处玄忽道,“若只杀小贼,似可为之,但奈老贼何?他再派一个……”
话还未说完,谭处端道,“涤非之事,宋统领定会有别的方法应付,就用不着我们了。”
宋铮暗道,谭处端果然老辣,将话说得死死的,没有半分情谊,倒不如刘处玄看着可爱些。
又过了一会儿,谭处端方点头道,“此人的确该杀,我全真教有意为大齐除此祸害。”
“真人深明大义,的确令人钦佩!相信以真人之智,一个半月内此事定会干净利索。”宋铮不失时机地送上一记马屁,却在“干净利索”四字上加重了一下语气,既是规定了时间,又表达了这样的意思:这件事一定要干好,不留痕迹和线索,干不成,你们全兜着。
谭处端人老成精,哪能不明白宋铮的意思,当即郑重地点了一下头。旋即道,“宋统领于本教有大恩,本教有所回报,是应该的。以后还望统领多多给本教以照拂,本教亦会悉听尊令。”
这当然是客气话,不过谭处端的态度倒让宋铮高兴:这样的交易还能进行下去,只要宋铮出得起价码。
也许觉得刚才的谈话有点僵,长春子笑道,“小郎远道而来,还未尝过我太虚观的素宴,掌教师兄已经令人准备下了,是不是可以用饭了?”
宋铮亦笑道,“那就有劳诸位真人了。”
宋铮在太虚观盘桓了三天,二月二十二日,方离开嵩山,踏上归程。临别时,自然对二黑千叮咛,万嘱咐,连他自己教觉得婆婆妈妈了。然而,此事不可不谨慎。这两天,二黑已经将那些资料都记在脑子里,宋铮便将资料烧毁了。另外,他还给了二黑一袋金叶子。
小皇帝给了千两黄金。其中五百两,宋铮将其换成了银票。另外五百两,则换成了金叶子。大金那边银票并不通行。但这种金叶子却颇受欢迎。想必有了这些钱,二黑能更从容一些。
这两天,宋铮与谭处端等三人进行了交流。他曾在大金皇宫看过道藏,知识也算丰富,堪与三人相互辩疑。另外,他还详细解说了那本《全真教义管窥》里的内容,顿时让三人眼界大开。原来,管理道观也是一门学问,甚至比教义本身更为重要。事实上,那些管理学上的知识,几乎是现代人尽皆知的东西,听到谭处端等人耳朵里,却有醍醐灌顶之感。
当宋铮离开时,谭处端竟隐隐有不舍之意,说了一句,“吾悔不早日识小郎!”
对此,宋铮也只有报之一笑了。
二十六日,宋铮回到了历城,比计划提前了两天。所谓小别胜新婚,何况本来就是新婚。宋铮与陆嫱自然是如娇似膝,看得茗儿和瑟儿羡慕不已。
亦有人问起二黑,宋铮以在外边办事就说了过去,自然没有人敢再多问什么。
二月二十八日,宋铮一行启程,前往江宁。陆嫱与父母含泪告别,那情景颇让人心酸,连茗儿和瑟儿这种经历过磨难的人,都流下了眼泪。
至于那处宅子,宋铮则整个送给了陆家。陆恒山虽然功利一些,但为官还不错,很少克扣军饷,日子过得也不豪奢,这也许是他能与辛弃疾成为好友的原因。再说,宋铮把人家的心肝宝贝闺女娶走了,总应该给人家点补偿。
一路无话,三月初五下午,宋铮一行赶至江宁。由于宋宅还在修整,实在不方便,黄岳让人找了一处院子,比原来的宋府还要宽敞一些,距离宋府还不远。
这处宅子倒不是黄岳掏的钱,而是许多人的馈赠。原来,宋铮北上期间,同于小皇帝下旨的原因,江宁城的许多达官贵人才知道,原来宋铮回家乡完婚去了。于是,许多人把贺仪全都送了过来。黄元度和逄桧,各送了两千两银子,逄通也让逄霆送来了一千两。其他听到消息的,也均有贺仪送上,包括李德年、朱佑瞻等人以及禁军的尧玉坤、赵东昌、肖占吉等同事。
新任城卫军统制杨镇,也送来了一千两银子。还有一些人让宋铮颇为意外,比如刑部侍郎乜无忌,兵部侍郎董兰成等。宋铮知道,这些人可不是冲着自己文武双状元的名头去的,而是冲着自己是小皇帝的心月复去的。
最令宋铮意外的是,黄嵩这厮居然也送来了二百两银子,不知是什么缘故。
宋铮回到家的当天,迎来的第一个客人居然不是那些送礼的官员或者好友,而是厉红娘。这一次,厉红娘可不是偷偷模模,而是公然在宋府露面了。对于厉红娘的来历,宋铮对父母的解释是茗儿等人的干姐姐。
祝氏瞅着厉红娘,不住地上下打量着,把一个霹雳娇娃看得居然有些脸红,倒让宋铮欣赏到了另一番风采。
不过,转眼间宋铮便被祝氏拉到房里,批了一顿,说刚刚娶了嫱儿,就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登门,也不管嫱儿愿不愿意。还说宋铮就算纳妾,也要等过一两年。最让宋铮哭笑不得的是,祝氏倒对厉红娘的身材颇为看好,说像是个能生养的。
折腾一番后,宋铮才与厉红娘单独坐到一个房间里。他料想,厉红娘不会因为争宠而进门。
“蒋魁跑了!”厉红娘第一句话就让宋铮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