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破城
巨大的火球落到了外城墙上,顷刻间城墙上变成一片火海。大火中的守军嚎叫着扑打自己身上燃起的火焰,不过转眼间就被升起的浓浓黑烟吞灭。
五里外,暴熊军团左师少将师长陆柯,看着燃烧的城墙,英俊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陆柯,今年二十八岁,抚州卫公陆氏家族出身。
外人看到他第一感觉,都会觉得他是个文弱书生。他英俊、年轻、身体单薄、眉间流露出淡淡的书生气。此刻,他身穿将军服,白净无须的面孔上流出一丝自信的微笑,颇有一番玉树临风的感觉。
许多人看见陆柯,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帝国的军神英公周瑜。英公年轻时,也是极其注意自己的形象,加之才华横溢、风流倜傥,为了符合形象作战时也是惯用计谋取胜。所以后世民间多用周郎来称呼他,让人感觉他永远都是那么的年轻儒雅。
不过,以貌取人终归是错的,就比如陆柯。陆柯的作战风格和理论与的他外表截然相反,他崇拜的偶像不是英公,而是罗马帝国的军神恺撒。
陆柯自幼接触军事时,就崇拜着恺撒。他甚至将恺撒说的一句话,写下来挂在自己的书房中,“那些诡计,对付没文化的蛮族,或许还行。用来对付我们的军队,他们就是想也不敢想。”说的多好啊!说得多么的有气魄!只有充满自信的人,才能如此的藐视那些爱使用阴谋诡计的敌人。
年龄再大一点,陆柯的军事理论更加成熟。他崇尚“以正制敌”,并自我总结出来一条理论:“战争中,良好的军事制度,以及由此形成的优秀装备、体力、技巧和勇敢,永远压倒了小聪明。”
从军领兵后,陆柯只考虑军队的兵源素质、武器装备、军队士气、训练等基本情况,对于那些好了说是奇谋妙策,坏了讲是阴谋诡计的东西,一概不感兴趣。
他信奉的是实力,军队没有实力,再好的计谋也是枉费心机。他的军事理论似乎得到了验证,在平息大月州叛乱的那几年里,陆柯所部遭遇叛匪无数次的阴谋诡计,不过每次都以陆柯胜出结束。
因此,他也获得无数的战功,不到三十岁就升了将军。当然,他的家世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最关键的还是他的为人处世之道。
陆柯待人彬彬有礼,说起话来让人感觉如浴春风,加之外表英俊潇洒。早年,他在上都读书时,就有无数的贵族千金对他暗送秋波。不过,在陆柯的心中只有权利的**,除此以外他一切都不感兴趣。
为此目的,他娶了当今太尉的女儿为妻,又拜了已辞世的老丞相宇文护为师,结交的都是官宦公侯子弟。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今天得到了回报,年轻的将军前途一片光明。
“诸葛,你看今天能拿下国内城吗?”陆柯转头问身后站着的师部参谋长诸葛诩。
“将军!属下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能守住此城。”诸葛诩恭敬地回答。
诸葛诩,今年三十二岁,他是陆柯当上师长后,亲自挑选来的参谋长。诸葛诩的战略、战术思想与陆柯截然不同,他主张的是以伐谋为主。
不过,陆柯挑选他当自己的参谋长的主要原因也是因此。虽然陆柯本人不喜爱用阴谋诡计,可并不代表他不注意敌人使用诡计。
诸葛诩来到师部后,陆柯布置给他的任务就是在作战时,要他站在敌方将领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竭尽所能想办法打击自己的部队。诸葛诩默默的接受了这个任务,在这次攻击前他认真的站在了守军的立场上来考虑防御战。
经过一个月的研究,诸葛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以现有守军力量和装备来抵抗陆柯师的进攻。城内没有足够的大型防御武器,没有骑兵突击敌方的重型攻城武器,双方将士战力的差距更大,无论怎样据守,都免不了失败的命运。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后,诸葛诩曾对陆柯说:“如果我是敌方的将领,会放弃坚守国内城,将城里的守军都撤到山里去。如果将军继续往前进攻,我在将军的后方实施阻截,切断将军的后勤供应。”
陆柯笑言道:“我可以不从后方运送后勤物资,北洋船队可以给我运来足够的补给。可是你的六万人该怎么办呢?难道一直在山里饿着肚子吗?”
诸葛诩回答道:“我可以依靠附近的百姓给予一些帮助,山中的猎物也会不少,我相信六万人在山里支持一年时间还是可以做到的。而将军不见得能支持一年,待将军退兵之后,我在出山收复失地。”
“哈哈……那我就杀光或是迁走附近的百姓,你又如何生存?你就是能找到食物,可你找得到盐吗?我看你连三个月也存活不下去。”陆柯大笑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诸葛诩的灭亡。
“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输了。将军果然考虑周密,属下无计可施!”诸葛诩谦卑地认输。
得出如此结论,陆柯再次施展自己的作战方式。将主攻方向明显暴露给守军,他想看看守军是不是能抵挡自己的攻击。可是已现在的情况来看,差距还是太大,部队还没有登上城墙,就已分出胜负。
陆柯正和诸葛诩说话时,攻城塔已推进到距离城墙八百米处。塔身前部的窗口一个个被推开,露出里面的一架架弩炮。
攻城塔最下层弩炮最大,依次而上,弩炮也越来越小。射击时,一层层的依次往上向外射击。密集的石弹击打到城墙垛上,溅起的碎石四散飞扬,呼啸横飞的碎石大量杀伤城墙上的守军。
而先前投石塔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投射,西门上所有的角搂都燃起了熊熊烈火。隐藏在暗处的藏兵洞,也遭遇了同样的打击。
国内城堡的详细地图,每座投石塔的指挥官人手一份。可以说城堡的一切要害部位,全师所有将士心里早已有数。
半个月前,师部就已经定好了进攻计划,每座投石塔应该攻击城墙上的什么部位,需要几次投射,甚至细到攻击次序也做了部署。
如此精密的打击,对城墙上的守军来说是致命的。陶大勇趴在墙垛后,身体紧贴着地面,不敢挪动半分。离他趴伏的地方不到四十米处,一处角搂刚刚被汉军的火油弹击中。
陶大勇虽然看不见那些身上冒着火焰逃出角楼的人,但是他们的惨叫声却清晰的传进他的耳中。随风飘散开的浓烟里,夹杂着刺鼻的焦糊味,陶大勇干呕着,早几次的呕吐已经把胃里东西吐尽,现在就是黄胆水也没剩下多少。
我该怎么办?陶大勇一遍遍问着自己。他不敢逃走,督战军官都是强硬分子。上城墙前,督战军官们就撂下狠话,“敢逃离者,杀无赦!”
可他也不想就这么送了命,一想到可能会被活活的烧死,他就禁不住的发抖,恐惧感甚至已超过了督战军官们的威胁。还是要逃走!陶大勇下定了决心,为了自己妻儿,必须要逃回去。
起了逃跑的念头后,他一直在观察督战军官们的行动,心里谋划着方案。无意间,他看见许柱也在盯着督战军官们看。心想,他是不是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等会儿自己跑时候要不要要叫上他?
汉军的投石塔象是有用不完的弹丸,不间断地向城墙投掷。有时也会在加上几枚火油弹,让城墙上的一些要害地方持续的燃烧。
城下的预备队,已经上来了好几批人,但也只是徒增伤亡。守城将领现在已不敢再叫人上城,只能等待汉军攻城部队上来后,再登城与之肉搏。而那时,城外的汉军投石塔为了避免误伤,自然会转换攻击的方向。
汉军攻城塔一个多小时的攻击,使得几处外城墙变得摇摇欲坠。汉军的攻城塔在步军的掩护下,已经推进到距离城墙不到五百米处。
“弩床射击!”城墙上守军将领再次下令。内城墙上的床弩手,瞄准了目标,将粗大的弩箭射了出去。
出弦的巨箭呼啸着,飞向攻城塔。五十具床弩射击二十座攻城塔,显得杯水车薪。而且那些床弩箭射到攻城塔上,也是插在上面并不能将它射透。
“咚”一声,一枚石弹击打到陶大勇躲藏的城垛上,四处飞溅的碎石,有几块击中了陶大勇的身体。陶大勇忍着剧烈的疼痛,抱头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汉军的这一轮射击过后,陶大勇才敢抬头来查看自己的受伤部位,还好只是大腿以及手臂上留下了几处被飞石擦破的痕迹,虽然在流血,但并不严重。陶大勇从身上撕下几块布条,草草地包扎了一下伤口。
还没有等他包扎完,汉军的又一轮射击到了。飞溅的碎石这次击中了许柱的身体,陶大勇看见在他前面不远趴着的许柱身下流出了大量的血,许柱口里也发出轻微的申吟声。
这个时候,即使近在咫尺,陶大勇也不敢上前去帮助许柱。空中的碎石,如雨点般呼啸飞散,其间不断响起被击中人发出的惨叫声。在这个时候,城上的所有人都趴在地上不敢乱动半分,就连督战军官们这时也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陶大勇在心里咒骂着李存志。如果不是他要**,自己现在还是一个普通人,在家里和妻儿们团聚一堂,其乐融融。现在可好,只能在这里傻傻的挨打。
这时,他突然看见从城内飞出了几块黑影,掠过自己的头顶向城外飞去。看来城里的投石车终于忍不住开始射击了。“但愿每块石头都能击中一座汉军的攻城塔。”陶大勇看着飞向城外的巨石,在心里祈祷着。
但令他失望的是,片刻过后更多的黑影从城外飞来,掠过自己的头顶,呼啸着飞进城内。汉军的投石塔在反击,不过这样也好,可以为城墙上的我们减轻点压力。陶大勇顾不上城内投石车手的安全,只希望自己能安全一些。
趁着汉军弩炮发射间隙,陶大勇迅速抬头向城外望了望。他看见汉军攻城塔现在离外城墙只有不到三百米了,而且还在不断地向城墙靠近。后面那两座巨型攻城塔,离城墙也只有千米左右的距离。
完了!汉军就快登城了!陶大勇一边想,一边滚到许柱的身边。
“柱子!你伤到哪儿了?”陶大勇看见许柱缩在地上,血不断从身下流出。许柱听见了他的喊声,轻声回答道:“一块碎石进了我的肚子,大勇记住我刚才的话!”
“你要挺住,我会背你回家的。”陶大勇忍不住痛哭起来,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能力将重伤的许柱救出,胡乱地向许柱喊叫着。
许柱微微抬起头,陶大勇看见他的脸已成灰白色,眼神也是散乱迷离,口里断断续续地说着:“大勇……大勇,记住……有……有机会就跑,守……守不住了。”说完,就晕了过去。
陶大勇拼命撕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想为许柱包扎伤口。可许柱肚子上被碎石穿透的小洞,仍凭陶大勇怎样使劲按压,也止不住往外冒血。不断涌出的鲜血渗出布条,流经陶大勇的双手,一滴滴的落到地上,慢慢的汇聚成了一大滩血迹。
“起来射击!啊……”在陶大勇手忙脚乱的为许柱止血时,一名守城军官高声下达射击命令。不过,他的叫声随即就变成了惨叫。看来不是被汉军的强弩射死,就是被弩炮的碎石击中。
汉军攻城塔终于在离城墙二百米处停下,汉军强弩手开始登上了攻城塔,他们站在攻城塔的最上几层,对内外城门处的守军做精准射击。一时间,城门口两百余米的范围内,再也看不见一个站立着的人。
“轰隆隆”响动声还在继续,并且声音越来越大。陶大勇知道是那两座巨型攻城塔上来了,只要它们接近城墙,外城肯定会失守。在它们的支援下,后面跟上来冲车可以轻松的撞击内城的大门。内城门的失守,也是迟早间的事情。
墙垛后的强弩手们还在顽强地射击着,他们透过墙垛上狭小的射击孔,胡乱地向外面射着箭。至于能不能命中目标,就无心再去查看了。
许柱的身体渐渐冷去,陶大勇伤心失去好友,呆呆的趴在地上也没有向外射箭。也不知过了多久,陶大勇被一阵喊杀声惊醒。仔细一听,杀声是从外城墙上传来。他不敢伸头出去看,站在攻城塔上汉军的强弩手们也许正在等着他露头。
刚才他就亲眼看见一位军官在头上遮着一面盾牌,想要爬到另一处去,可他刚爬出几步远,就被一枝弩箭射中腰部,钉在地上惨嚎了几分钟才死去。
“咚”一声巨响从外城门处传来。“啊!汉军撞门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一名士卒从陶大勇身前跑过,疯狂朝着下城阶梯跑去。
疯子!陶大勇在心里暗骂一声这个已经精神崩溃了的士卒。他不是指责那名士卒的逃跑行为,只是对于他跑的方式充满了鄙视。这样的直身乱跑,一定会被汉军的强弩射成刺猬。就是想跑也要动动脑筋,找准机会才行。向他那样的胡乱跑,只能是白白的送死。
可是出乎陶大勇的意料,那逃兵非但没有被射中,反而幸运的跑到阶梯处消失了。偶然!绝对是偶然!能射杀趴在地上爬行的人,竟然会射不中一个站立起来的人吗?一定是汉军的强弩手正在装箭,所以他才会幸运的跑下去。
看来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在那名逃兵之后,没有人再敢尝试这么去跑。大家只好呆呆的趴在地上,等待机会。只有极少数人,还在坚持向外面放冷箭。
十余分钟之后,外城门处一声巨烈的破裂声传来,而后是汉军“杀进去!”叫喊声。谁都清楚,这是外城门被撞破了,现在就剩下内城门最后一道防线。在两座巨型攻城塔的掩护下,汉军的冲车可是轻松的进入外城,撞击内城门。照刚才的速度,内城门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不要死!”又是一名崩溃的逃兵向阶梯跑去。
“你不会再这么走幸运了。”陶大勇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下一刻他就会被利箭射穿。可是意外再一次出现,他也非常幸运的跑下去城去。
就在陶大勇还没有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时,离他不远处一人,也起身高叫着向阶梯处跑去,随即他也安全的跑了下去。
看到这里陶大勇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汉军没有射击逃跑的人。这样的机会陶大勇怎么能放弃?他也随着百余个有着同样想法的人,一起起身向着阶梯处匆匆跑去。
城外的陆柯看见巨型攻城塔将桥板放下,百余名重步兵,左手持着盾牌,右手拿着钉锤,通过桥板踏上了国内城的外城墙时,他就知道今天的攻城战已经接近尾声。
两个营的步军在城门附近等待着,粗大的攻城槌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城门。城门在一次次的重击中,慢慢的扭曲变形。
登上城墙的重步兵,已和蜂拥而上的守军展开肉搏。拿着普通刀枪的守军,根本伤不了身披三十斤重型盔甲的汉军重步兵。而汉军重步兵手中的钉锤打击在守军的身上,对方非死即伤,守军大部分连皮甲也没有配备,怎抵挡住钉锤重击?
十分钟后,外城门城墙上守军已肃清,陆续从攻城塔上汉军开始向两侧城墙发起进攻。攻城塔上的强弩手和上部的弩炮,将目标集中到内城门上的城墙,并开始了射击。
在猛烈的射击下,内城门城墙上的守军根本无法起身。一声巨响传来,离城五里的陆柯听得清清楚楚。
外城门被攻破了,望着涌入城门的汉军。陆柯喃喃自语道:“结束了,真是不堪一击!”旁边的诸葛诩没有听清楚他的话,问道:“将军,你有什么吩咐吗?”
陆柯转身朝山坡下走去,边走边说:“该骑兵们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