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迪西之死
近一段时间,我在修改前面的一些章节(现在已修改到第二部的第六章),所以会显示公众版更新,而又没有新内容。请各位原谅,我不是为了骗点击,故意这样做的。特此说明。
~~~~~~~~~~~~~~~~~~~~~~~~~~~~~~~~~~~~~~~~~~~~~~~~~~~~~~~~~~~~~~~~~~~
汉元790年2月23日早晨,肥西城堡的会议大厅内,端坐着数十名军官。阿巴开大发雷霆,恶狠狠地怒吼着:“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活捉他们,我要将他们个个都处以桩刑!”
昨日阿巴开带着三营轻骑赶到柳都的时候,没有看见半个汉军的影子,反倒是见到了从前线返回的三千骑兵。细问之下,才知是三弟从楚河前线调回的骑兵。阿巴开心中又是愤怒又是不安。
老三此举摆明了是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没有剿灭汉军的能力。他手下有数十万将士,自然不缺人用,如果我们调换,他做得不见得会比自己好。现在装模做样的派兵回来,既讨好了父汗,又羞辱了自己,实在是可恶之极。
接下来,父汗的使者从城中来到阿巴开的军中传旨,命令阿巴开十日内剿灭这股汉军。阿巴开从父汗旨意里严厉的措辞中,可以感受到父汗的愤怒之意。阿巴开诚惶诚恐地接旨,并在使者的面前发誓不剿灭汉军,誓不回军。
使者走后,阿巴开将新来的三千骑兵纳入自己的队中。又得三千骑兵,阿巴开麾下已有五千多轻骑兵。以十比一的兵力围剿汉军,应该有把握取得胜利,阿巴开剿灭汉军的信心又增强了几分。
阿巴开正在布置巡哨,准备寻找汉军去向时,从肥西城堡传来噩耗,铁骑营和辎重队遭到汉军的突袭全军覆灭。
这个消息对阿巴开来说,无疑是当头棒喝。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没能堵截住汉骑,害得大丢脸面不说,没想到千辛万苦打造出来的钢铁之师就这样被汉骑的调虎离山之计迅速摧毁,这已是罪责难逃了!在短短数日内,就接二连三遭受重创,阿巴开几乎无法承受,他神思恍惚,喃喃地念叨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接着半晌没能说出话来。阿巴开的部下从未见过他如此手足无措,也是诚惶诚恐,坐立不安,只有鲁阿力劝阿巴开尽快赶往肥西城堡,一探究竟。
阿巴开不敢入城面见阿巴亥,匆匆带着数千骑兵连夜赶往肥西城堡。达到城堡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唤来几十名幸存的扈从问话,扈从们皆答数百汉军突然出现,铁骑营来不及穿甲,匆忙迎击,以致全军覆灭。
这一仗,不仅使自己数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也可以说自己的前途不堪设想。以前父汗只是担心自己鲁莽,而今必然懊恼自己无能,恐怕从此再也不愿托付重任于自己。数百名怀揣着光宗耀祖梦想的贵族弟子的性命都断送在自己手里,自己再无机会得到他们家族的支持,甚至还会招致这些家族的怨恨。失去了他们的支持,太子之位更加遥不可及。
“来人,将游哨全部处死!”绝望中的阿巴开,再也记不得自己在阿巴亥面前所做的承诺。他将失败的原因尽数归到游哨的失职上,是他们的错误情报,才导致铁骑营的覆灭,没有用的东西,留着只会浪费粮食!
此时的阿巴开恍若一只受伤的狮子,狂躁、凶狠、没有理智,将领们不敢出言相劝,眼睁睁地看着百余名游哨被斩杀。
“再派出游哨,限他们三天之内找出汉军的下落,不然一律斩首。其余部队,每二营为一个单位,分散朝四个方向查找汉军的下落,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出来。”阿巴开发泄了一通,咬牙切齿地宣布命令。
“是!”鲁阿深知阿巴开的脾气,这时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口中接令,心里想着等阿巴开稍稍冷静后,再出言相劝。
“殿下,这股汉军行踪不定,行动快捷迅猛。将各营分散派出去寻找他们,容易受到汉军的袭击。”一名军官站起身来向阿巴开说道。
阿巴开见他是从未见过的一名少校军官,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出言反对自己的命令,心中一阵不快。阴沉着脸问:“你是何人?”
那名少校军官恭敬地回答:“回禀殿下,属下迪西。原在德公殿下麾下效力,位职骑兵一师一团的少校参军。”
阿巴开一听,原来是老三的手下,心里更加的不快,口中冷哼了一声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迪西道:“以属下之见,我们应当以静制动,只要我们在柳都方圆百里内的几个关口布置一定的游哨,再将各营集结在一处等候。一旦游哨发现汉军的下落,再一致行动包围汉军。”
阿巴开闻言大怒,呵斥道:“你一个小小的少校参军,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以你之计,何时才能找到汉军?一个月?半年?还是一年?如果汉军一直不出现,我们难道就一直傻等吗?”
迪西没有因为受到阿巴开的呵斥就不敢再言,反而说话的声调更大了几分:“殿下,找不到这股汉军,就证明他们溜走了,只要他们不来威胁柳都,我们自不必去管他们。再过一个多月,德公殿下在前线取胜返回后,再去围剿汉军不迟。”
“放肆!来人,将他推出斩首!”迪西的话语象是一把利箭,刺进了阿巴开的心中。一名小小的少校竟然胆敢讽刺自己,他的言下之意,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剿灭这股汉军,等到老三回来,才能在他的指挥下取得成功。真不枉老三手下的兵,连德性都与老三一个样!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呢?不知道天高地厚!
门口站立的几名阿巴开的亲兵,上前打掉迪西的头盔,将他捆绑起来。迪西没有挣扎,听任他们捆绑,只是口里申辩着:“敬候殿下,属下何罪之有?”
阿巴开不答迪西的所问,只是挥着手道:“快快将他推出去斩了。”
这时一名上校军官起身向阿巴开行礼道:“殿下,请您饶恕迪西这次的过错。属下可以担保,他今后再也不会如此无礼。”
他的话语刚落,十余名新调来的骑兵军官纷纷站起身来,为迪西求情。阿巴开见首先为迪西讲情的是一团的上校团长,迪西是他参军,他自然会出来讲情。今后还需要这三千骑兵为自己的效力,自己扫了这些军官的面子,硬将迪西斩首,恐怕今后一团会对的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可是自己将话已经说出,一旦出尔反尔,又怕失了威信。一时间,阿巴开有些迟疑了。
“殿下,属下也愿意担保。”鲁阿也向阿巴开求情,并用眼神提醒阿巴开注意。
阿巴开这才对迪西道:“既然众将官都为你说情,我暂且饶你一次。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又命令自己的亲兵道:“将他推出去鞭刑五十。”
众人见阿巴开饶了迪西的死罪,也不好再为迪西讲情,看着迪西被几名卫兵,拖了出去。
迪西受了鞭刑之后,被送回军营。一团中的中下级军官们得知迪西受了敬候的处罚,纷纷前来探望。一名利西部落的军官见迪西趴在床上,背上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忍不住劝告迪西道:“头人,您知道大殿下的脾气不好,为何还要轻易出言,您不是枉受这皮肉之苦吗?”
迪西苦笑道:“我等命运皆在大殿下手上,以大殿下如此用兵,我们必然还要失败。覆巢之下,复有完卵?我如此冒失,也是为了自保。”
这时一名军官言道:“你多虑了,我等与大殿下合兵之后,人数众多,疯虎所部不过五六百人而已,焉能取胜?以我之见,只要找到汉军的下落,疯虎这次是在劫难逃。”
迪西怒道:“疯虎何人?乃我之兄弟,用兵如神,专攻我等薄弱之处。我部在楚河的失败以及大殿下在柳定郡的三次失败足以证明这点,你身为军官,不吸取教训,怠于训练,不肯在如何克敌制胜上花费心思,还敢轻言取胜?道不同不相为谋,请足下自便!”
这名军官名叫巴户,原是迪西的部下,口齿甚是伶俐,善于迎奉之道。自迪西被解职之后,便少于迪西来往。今日见大家都来问候迪西,他也来应个景,不料迪西丝毫不留情情面,当着众人痛斥他。迪西的斥责之语,羞得他满脸通红,悻悻而退。
迪西见他退出军帐后,才缓过气来。迪西当团长的时候,部下中最看不起的就是巴户。平日只会溜须拍马,自己的部队却是懒得训练,只是碍于他是一个大族的族长,又带着数百人来投军,德公殿下平日对他也是以礼相待,才勉强将他留在麾下。这样的人,还敢在自己面前夸夸而谈,断言什么轻易取胜,真是大言不惭、自欺欺人。
又过了一会儿,大部分军官慰问了几句,就各自散去,只剩下十余人还在陪着迪西。这些人几乎都是利西部落出身,是迪西将他们带出来,参加突忽军队的。他们既是迪西的部下,也是迪西的族人,都是迪西的心月复之人。
中午十分,迪西军帐外传来卫兵的喝问声:“你们是何人?来军帐何事?”帐外有人答道:“我等乃敬候派来捉拿迪西问罪的,你等闪开,不要误了我等公事!”
军帐之中的众人大惊,敬候既然已经惩罚了迪西,为何还要派人来抓拿迪西?难道敬候还要杀迪西?迪西自己闻得帐外的说话,也是大惊失色,挣扎着起床下地。
帐外的守卫均是迪西部落的族人,坚决不允许来人进帐。来人叫嚣着再不让开就要硬闯,迪西听见帐外拔刀之声传来,眼看着就要展开一场火拼。
“住手!”迪西高声向外面叫着:“敬候为何拿我?”
帐外来人答道:“我等不知,你见了敬候自去问吧。”
迪西狐疑,低头思索原委。一名心月复低声对迪西道:“头人,敬候这次派人拿您,自然是要杀你,我等还是冲出肥西城堡,返回西部草原,不用再受这等鸟气。”
迪西摇头不语,另一名心月复,以为迪西顾虑城堡内兵力众多,不容易冲出去,又劝言道:“头人,三千骑兵中,我们利西部落出身的有数百人,属下这就去将他们集中起来,加之同来的骑兵对我们不会下狠手,我们冲出去还是有把握的。”
迪西长叹一声道:“国家初立时,我为了部落的前途加入其中,汗王对我们部族也是恩宠有加,后来德公对我也是有情有义。我如现在逃走,会落下不忠不义之名,也对不起汗王和德公对我的栽培。”
帐外的来人又在叫喊:“任何人胆敢阻拦,格杀勿论。迪西你如不想你的部下为你受死,还是自己乖乖的出来受绑。”
迪西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一名心月复拦住用急切地口吻对迪西言道:“头人,你要是怕落不义之名,我们逃出城堡后,直接去汗王或者德公那儿请罪,也比留下白白的受死的强。”
迪西用手推开他,转身对众心月复道:“我只要逃走,就是会落下罪名。你等放心,敬候虽然脾气不好,可是还有众多的军官明白事理,他们不会看着我无辜被杀。我既无生命危险,也没有必要逃跑,最多再让敬候惩罚一顿,出出气罢了。倒是你们不要随意做出莽撞之事来,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们。”
众心月复见迪西心意已决,只好答应,看着迪西走出军帐,感觉凶多吉少。门外的十几个军法处的人,见迪西走出,一拥而上将迪西紧紧地捆绑起来。
来捉拿迪西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军营,众将士纷纷前来围观,见迪西被军法处的人紧紧捆绑,才收口的背伤又破裂开,鲜血直冒。迪西面色苍白,额头上起了豆大的汗珠。
利西部落出身的士卒中,有人愤然喝道:“长官犯了何罪?”
又有人也喝道:“就是犯了军法,带去便罢,何须如此捆绑?”众人神情激愤,人群涌动,不一会儿便将军法处的人团团围住,不让他们将迪西带走。
军法处中的军官高声喝道:“此乃敬候的命令,你等速速退去,不然也要按罪论处。”
高喝了数声见骑兵的士卒还不退去,又见一些士卒已将手放到了刀把之上,有动手的迹象。不由也害怕起来,万一这些骑兵造反,第一个杀的恐怕就是自己。于是又高声道:“迪西所犯何罪,我等不知。我等自是奉命带他去见敬候,若是无罪自会放了他。你等在此阻拦也是无用,说不定还会害了迪西。”
迪西这时也稍稍恢复了点气力,刚才的捆绑差点让他昏过去。他见团中的士卒这样维护自己,心中感动不已。只是这样的阻拦不仅不能帮自己,说不定真的会害了自己。也怕他们的举动,将来会获罪。于是也高声喝道:“你等速速退去,不要阻拦。我见了敬候自然会将误会解释清楚,不会有事的。”
接着迪西又转头对已出了大帐的心月复道:“你们带着各自的手下,返回营帐。不得再擅自汇集一起。”心月复纷纷上前一边劝说,一边用连拉带拽地哄着他们离去。
众人散去后,迪西才被军法处的人带到了阿巴开的军帐中。迪西一进门,就看见了巴户。心里也明白了,一定是他到敬候这里告了状,自己才会被敬候押来对质。
迪西相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自己坦坦荡荡,也不怕他诬告,只要在敬候面前解释清楚,自然不会有事。迪西放下心来,对着敬候道:“殿下,属下被绑负,不能向您行礼了,望殿下勿怪。”
阿巴开冷冷地斜视了他一眼:“听说你有个兄弟,非常厉害?”
迪西不解,回答道:“属下家中有兄弟四人,不知殿下说的是哪位兄弟?”
阿巴开闻言勃然大怒,厉声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狡辩?我的问的不是你家中的兄弟,而是你结拜的兄弟!”
迪西面无惧色,不卑不亢道:“属下生**结交朋友,从幼时到现今,属下与上百人结交过兄弟,属下实在不知殿下说的是谁。”
阿巴开冷笑道:“看来你是铁了心的想抵赖。来人,给我抽他一顿,让他好好想清楚。”
迪西身边的军法处的人,闻言拿着鞭子就开始抽打迪西,只是数下,迪西便一头载到在地,头也被摔破,满脸是血,仍是挣扎地抬起头来喊道:“殿下无辜处罚属下,属下不服。”
阿巴开侧头对巴户道:“你去提醒一下他。”
“是!”巴户没有对阿巴开行军力,而是深深的向阿巴开鞠躬行礼。倒在地上的迪西看到他那谄媚的笑脸,心里一阵恶心。
巴户来到迪西身前,止住士卒对迪西的鞭打。蹲来,用假仁假义的口吻对迪西说:“你应当老老实实的对殿下承认了,再恳请殿下宽恕。按殿下宽仁的性格,也不会为难你的。可是你心怀侥幸,对自己做过的事情百般抵赖,我就是身为你的同僚,也救不了你。”
“呸!”迪西一口血水吐在巴户的脸上,喝道:“你当我不知?就是你这个小人,在殿下跟前搬弄是非,才使殿下轻信了你诬告。对你这个小人,我不与你说话。”说完抬头又对阿巴开道:“殿下,此人平日就嫉恨属下,他的言语殿下不能相信啊!”
阿巴开闻言皱了皱眉,心里也犹豫起来。巴户擦脸之间,见阿巴开的神态,知道阿巴开在怀疑自己,于是也顾不得再装好人,站起身来指着迪西骂道:“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不敢承认,你才是小人。你敢说你没有与袭击我们的汉军指挥官疯虎结过兄弟吗?你的那事,不止我一人知晓,团中有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迪西终于知道,阿巴开为何又要将自己抓来,抬头看见阿巴开也盯着自己在看,于是辩解道:“殿下,属下与疯虎结为兄弟,确有此事……”
话音未落,巴户就跳着脚叫道:“看啊,殿下,他自己也承认了,属下说的没有错吧。就是他与汉军勾结,才使得我们的消息屡屡被汉军掌握,我们失败也不足为奇,我们抓不住汉军也不足为怪。”
“放屁!”迪西闻言大怒,高声呵斥道:“我与疯虎结为兄弟,此事不假,但是我对大汗一直忠心耿耿,从没有勾结汉军出卖情报!当初我战败,德公殿下也是知道我与疯虎结为兄弟的。德公殿下惩罚我,是因为我的指挥不力。而且不久后,德公殿下又提拔我在一团担任参军之职,就是考虑到我有过与汉骑作战的实战经验,对汉骑的作战方式有所了解,希望我军能抓住汉骑的薄弱环节来克敌制胜,并尽量减少我部的伤亡。他老人家能让我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就证明他信任我,他老人家都没有因此怀疑我,你凭什么说我汉军的内应。”
迪西骂完,又对阿巴开道:“殿下,您不要听这个小人的挑拨。属下问心无愧,属下没有做过对不起突忽的事情。”
迪西一口一个德公殿下,一口一个他老人家,听得阿巴开心头怒火上涌。心想:这个混蛋不是奸细,也是老三的铁杆心月复,就是凭借这点,杀他也不为过。
鲁阿见阿巴开面色铁青,知道阿巴开动了杀机,连忙劝解:“殿下,前几日迪西还在前线,即使想为汉军传递消息,也没有机会。所以,以属下看,迪西不是奸细。”
阿巴开用凶狠的目光瞪着迪西问道:“你为何要与我们的死敌结为兄弟?”
迪西回答:“属下与疯虎是在战场上相遇,属下在战败后,想与汉将单挑,不过属下武艺不精,被疯虎的部下所擒。作战结束后,疯虎表示佩服属下的勇气,他敬重勇士,所以释放了属下以及部属。他又与属下交谈了片刻,属下见他为人豪迈、有英雄之气,所以起了结交之心,他也有此意,于是属下就和疯虎以兄弟相称。不过属下自那天与疯虎分别后,就没有见过疯虎,更谈不上为他通风报信。”
“你们还真是惺惺相惜啊,你没有忘记疯虎,疯虎也没有忘记你。”阿巴开讽刺道:“这次他偷袭铁骑营,战后释放了草原籍的俘虏,还说是看在他兄弟的面子上放的,我开始就纳闷,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杀人不眨眼的疯虎手下留情。原来是你啊!好,好……来人,给我好好的鞭打他!”
阿巴开越说越生气,自己若干年的心血就是毁在疯虎手里的,自己的前途也被他彻底毁了。既然现在抓不他,拿他的“兄弟”来出出气总是可以的。
巴户这时又站到阿巴开的身边说道:“殿下,属下都是有个主意,说不定疯虎会上钩。”
“但说无妨。”
“是!迪西既然是疯虎的兄弟,又对迪西敬重,我们不如用迪西做诱饵,引诱疯虎上当。”
阿巴开微微点头,转身对鲁阿下令道:“将迪西挂到城外,让各营准备,只要疯虎前来救他,就一举包围他们。”
鲁阿为难道:“属下认为,疯虎不会冒险来救迪西的。现在天寒地冻,迪西又受了伤,只怕在外面支持不了一天就会被冻死。”
这时军法处的军官上前禀报:“殿下,迪西在骑兵中有很高的威望,刚才属下去拿他的时候,差一点就被他的手下阻拦,幸好属下骗他们说,只是带迪西来问话,这才能出来。要是他们知道迪西被挂到城外当诱饵,恐怕会倒戈相向。”
“言之有理!”巴户也在旁边挑拨道:“迪西是利西部落的头领,骑兵中有很多人出身他的部落,他们都是迪西的心月复,如果他们知道要杀迪西的话,属下也担心他们造反。以属下看,现在的一团已经快变成迪西的私家军。”
阿巴开这才知道迪西的身份,不免为难起来。如果就此放过迪西,迪西定会因此痛恨自己,自己又多了一个死对头。若就此杀了迪西,他部落的士卒极有可能闹事。思前想后,决心不做不休,还是要杀掉迪西。
从迪西说话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是老三的心月复,能借此铲除迪西,削弱老三的党羽也是一件好事。即便是父汗问起此事,自己也能推说迪西勾结汉军,有的是人证,父汗绝不会看出自己真正的用意和企图。
阿巴开杀心既起,便将鲁阿拉拉到帐外商议。鲁阿也也非善类,见阿巴开心意已决,于是献计道:“殿下,既然要杀迪西,必须斩草除根,殿下可将一团的所有军官叫来开会,到时彻底清查其中的迪西心月复,将他们一网打尽。然后在将营里利西族的士卒暂时分散到近卫骑军中,让我们的人看着他们,他们自然不会再生出是非。最后,殿下可将迪西结拜张锐之事定成死案,让巴户写出迪西的罪状,写明是迪西勾结了疯虎,给汉军传递了情报,才使得殿下次次受制于人,屡战屡败。嫁祸于他,您在陛下面前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阿巴开大喜,巴户本来就是自愿到自己这里来告发迪西与汉军勾结,让他写一份供状,他自会听命。杀死迪西,以迪西抵罪,可谓一箭双雕。既可以在父王那儿有所交待,也可以借此打击老三的势力,此举甚妙。
于是和鲁阿密谋,当晚将所有骑军中的军官集中到自己的大帐开会,暗中又派近卫军包围了骑军营地。骑军军官来到阿巴开的大帐后,其中迪西的心月复当即被巴户指认出来,阿巴开二话不说,命令将他们推出斩首。
其余军官惊恐不已,骑兵团长询问阿巴开这是何意?阿巴开拿出巴户的供词,又让辎重队幸存中的一些人出来作证,这些人言之凿凿,都说疯虎是收到兄弟迪西的密报后,才突袭了铁骑营。骑兵团中的军官虽是难以置信,但也不敢过多地为迪西辩解,深恐阿巴开将自己也定成奸细。
临刑前,迪西的心月复中有人喊道:“头人,我等死不瞑目,今日你就应该听属下之言,咱们反了才是!”
迪西流着泪跪倒在心月复们的面前,泣不成声地言道:“我不听诸位所言,才遭此大难。诸位为我冤死,我深感惭愧。我当初就不应该为了获取荣华富贵,带领诸位出来投军。是我害了诸位,是我对不起大家。”说罢连连磕头,众心月复也落泪回拜。这一夜,迪西和十七名心月复都惨遭斩杀。
处理完迪西等人,又将利西部的士卒分散到近卫军中。随后,又连夜将迪西勾结汉军的罪状及证人供词送往柳都,呈送到阿巴亥手中。
阿巴亥看着一大叠言辞激愤,署上了证人姓名的证词,气得双手发抖,难怪近卫军损失惨重,汉军处处取得先机,原来内部出了奸细,这种败类必须肃清,即使碎尸万段也不为过。阿巴亥下令监察院,即刻调查此案,追查迪西同党。又向楚河营垒的阿巴贡,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迪西死得不是时候,因为这时突忽高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刚刚开始的西海州战役上。就连阿巴贡也顾不上亲自追查迪西之死的真相,只是将此案交与前线军法处清查。军法处的军官明知大汗在下令追查迪西同党,明知迪西死于阿巴开之手,而且又处在战斗节节失利,上下同仇敌忾地声讨奸细的时候,都想明哲保身,谁也不愿深入调查此事,仅仅以阿巴开送来的证词为依据,就将这件通敌案草草定性。
等到战役结束,阿巴贡再腾出精力回顾此案时,为时已晚。汗国监察院与前线军法处都将此案审理完毕,所有与迪西有牵连的军官都被抓捕,大刑侍候,甚至被残杀。阿巴贡既震惊愤怒,又深深地自责。其实,在他心里迪西一直是个忠诚耿直、值得信赖的人,他怎么也不相信心目中的迪西会背叛他,会背叛突忽大汗。而且,以前与迪西交好的军官也被定了罪,难道真有如此之多的叛徒吗?他感觉此案的处理简直是草菅人命。但事已至此,除了愤怒和惋惜之外,他只能尽力将尚未被处决的涉案军官解救出来,好言安慰他们。
可是迪西案件所产生的恶劣后果,是所有突忽将士都没能预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