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最终还是发现了。在莱昂.哈桑惊呼的同时,张锐不禁暗暗赞叹了一句。
其实,在推演过程中,张锐也在考量莱昂.哈桑的用兵能力。在苏丹,莱昂.哈桑是除了其兄之外的家喻户晓的名将。但莱昂.哈桑以往所经历的各次战役,都是在其兄穆莱.哈桑的指挥下进行的。
通过前几次他们所讲评的那些战役过程可以看出,莱昂.哈桑执行其兄穆莱.哈桑的命令坚决果断,作战中顽强勇敢。可这也只能证明他是一名称职的将军,并不代表他具有统帅的意识和能力。
经过今天这次推演,张锐对莱昂.哈桑有了新的认识。心想,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其实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这个计划由他去执行,应该有七八成的成功希望。
莱昂.哈桑正在埋头看着“地图”,显然没有看见张锐赞赏的眼光。他晃了一下有些秃顶的大脑袋,继续说:“从巴勒斯坦到艾曼中间还有一片黄沙漫天、寸草不生的罕至大沙漠,骑兵根本无法穿越。”
莱昂.哈桑所说的罕至沙漠,位于红海中段吉达港的下方,沿红海向南,一直到由部落同盟组成的艾曼国境内,也是罗马帝国巴勒斯坦行省和艾曼国的自然分界线。鉴于苏丹国和艾曼国一直以来友好的关系。只要通过罕至沙漠,可以说突袭罗马东部行省剩下来地苏丹骑兵就月兑离了危险。
据张锐所知,其实来罗马的路上也能看到,现在的红海中段地区人烟稀少,几乎没有城镇。即使是沿着红海海岸行走,也不能确保见到淡水水源。没有充足的淡水作保证。显然不可能穿越茫茫无际的罕至沙漠。
但张锐对此早有准备,他笑着问莱昂.哈桑:“我听说贵国骑兵,以前都是骑骆驼作战的。可是如此?”
“是。”莱昂.哈桑点头承认。
以前苏丹国土上几乎遍布丛林,沿海地区也不产马匹,所以一直没有编制骑兵。直到第一次苏庭之战后,苏丹骑兵才初步成立。
在第一次苏庭之战中,苏丹占领庭巴克地达尔苏库特地区,在此地成立北方省。达尔苏库特地区盛产骆驼,穆莱.哈桑借此成立了苏丹的第一支骑兵部队。
此后十几年,苏丹骑兵的装备一直是北非单峰骆驼。那个时候的苏丹骑兵。也可以叫做骆驼骑兵。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十年前的第二次苏庭战争,苏丹占领庭巴克的恩内迪地区后,才得以改变。
恩内迪是非洲著名的产马地之一。此地出产的马品质优良、速度力量均衡。是骑兵理想的坐骑。穆莱.哈桑下令,将苏丹骑兵的坐骑都换成了恩内迪马。
“既然贵国骑兵以前都是骑乘骆驼,那么在行动前,将骑兵地坐骑都换成骆驼不就行了?”张锐扔了一块虾进嘴里,一边细细品味着,一边轻松地说道。
莱昂.哈桑先是一惊,然后面带喜色地点点头。其实骆驼的奔跑速度并不比马慢多少,而且骆驼还更加吃苦耐劳,比起马来,骆驼对水的需求少了很多。完全可以满足奔袭任务。可他转念一想,又皱起了眉头。呆呆地望着那张简易地地图出神。
“怎么了?”张锐端起酒杯,浅饮了一口问道。
莱昂.哈桑摇着头说:“还是太凶险了。我没有走过罕至沙漠。它到底有多大我也不清楚。单从地图上看,穿过这座沙漠估计至少需要十天时间。而骆驼最多能在五到六天中不需饮水,如果穿越期间在沙漠中没有寻到水源,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原来你担心这些问题。”张锐放下酒杯,吃了一大口菜。接着说道。“其实这很简单,在南下的一路上。尽量多补充骆驼。在进入罕至沙漠前,抛弃多余的物品,必要是把武器也丢了,尽量多备水。反正过了罕至沙漠后,就不会再遇到罗马人。”
莱昂.哈桑眼睛一亮,但随即又犹豫起来。张锐的建议好是好,可是有一个问题。此次突袭的沿途,必定会抢劫到许多财物,要是都丢弃了,不仅将士们不会答应,就连自己恐怕也不能接受。可这个问题,他又不好意思对张锐明说。
张锐一边吃着菜,一边暗中观察莱昂.哈桑表情。见他仍是犹豫不决,心里有些着急起来。唉,这人真是谨慎有余,果敢不足!也许他是一名优秀的将领,但他的犹豫不决的性格,使他很难成为一个帅才。所以,他的**作战能力远不及其兄穆莱.哈桑。
为了加强莱昂.哈桑的信心,张锐只能接着鼓动:“桑尼,这次突袭是一次冒险地行为。但我从来信奉的是险中求胜。而且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风险越大,收获也越多。要成为一代名将,不冒些风险是不行地。想当年,你的兄长,伟大的苏丹王穆莱.哈桑,如果不是冒着放弃国都的危险引诱罗马远征军,哪有苏丹之战的全胜?”
张锐地话击中了莱昂.哈桑地要害。他的理想就是要成为一代名将,不敢说超过兄长,最起码也要世人知道他地名字呀。
试想一下,如果真的攻克耶路撒冷城,自己不仅会成为苏丹人的英雄,也将是整个信奉上帝教人民的英雄。所有的上帝教徒,都会为自己而感到骄傲。自己的勇名,将会永远的流传,甚至超过兄长。
与那些财宝相比,这是何等的荣耀啊?他此时已在心里下定决心。要亲自带队执行这个突袭计划。同时他并没有怀疑张锐地话,看看张锐之前的作战,无论是白堡之战,还是西征鲜卑,不都是在冒险中求胜的吗?
看着莱昂.哈桑兴奋得满脸通红,张锐知道自己击中了他的要害。不禁暗自得意。他对莱昂.哈桑说的一番险中求胜的言论,显然别有用心。
张锐与莱昂.哈桑交往,纯属因国事需要,他并没有把莱昂.哈桑当作真正地知心朋友。这样误导莱昂.哈桑,也是出于为公。在张锐看来,苏丹和罗马之间的战争最好是一直继续下去,永远势均力敌不分胜负。因此,就不能让莱昂.哈桑在对罗马作战的过程中一直取得胜利,因为那样影响汉帝国的利益。
而且,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谁也说不清楚。说不定明日的苏丹也会成为汉帝国的敌人。张锐当然不愿意看到在敌人中出现一位厉害的将领。一个尉迟晖就差点几次要了他的命,张锐当然不愿意再把莱昂.哈桑也教导成尉迟晖那样对他有威胁的人。
莱昂.哈桑是个稳健型地将领,如果这次突袭计划取得圆满胜利。莱昂.哈桑尝到了甜头,将会喜欢上这种冒险的作战方式,也会在以后的指挥作战中经常运用。
然而两军对战中,冒险是把双刃剑。在伤敌地同时,一有闪失就会重伤到自己。如果莱昂.哈桑经常使用冒险的策略指挥作战,难免失误,一旦失误,那将是致命的。
张锐的目的,就是要让莱昂.哈桑确信冒险是胜利的必要手段,为其埋下今后的胜利和失败的种子。通过多日以来连续不断的“引导”。他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地,他悄悄地长舒一口气,大有一种圆满完成任务的轻松感。
“小二。上烤肉。”张锐站起身来,大声招呼店小二上菜。
“来了,烤肉。”店小二大声的回应着。要知道,在远离家乡地罗马,用汉语回应客人的时候并不多。不一会儿。他便端了一副烤肉架。乐颠颠地跑过来。
这家店的烤肉,都是由客人自己动手烤炙。其实也不复杂。肉都已是店里涂抹好了香料,只需放在架子上烘烤就行了。
烤肉架摆好,张锐劝莱昂.哈桑动手烤肉。莱昂.哈桑现在哪儿还有心情吃烤肉,满脑子想的全是突袭耶路撒冷城时可能出现的情景,只是敷衍地叉起一块鲜肉,放在架上。
张锐悠然地烤着肉,不时小饮一口酒。待肉快烤好时,见莱昂.哈桑紧盯着那副简易地图再看。就笑着一把抢过来,说:“我们是出来饮酒地,老想作战地事情有什么意思?来,喝酒,喝酒。”莱昂.哈桑无奈,只得举起酒杯与张锐对饮了一杯。
半个小时后,烤肉吃完。张锐叫来小二结帐,并像是无意的把那张“简易地图”随手一扔。“简易地图”落到烤肉架里,立刻化成灰烬。此举,除了远处几个罗马暗探暗自皱眉,莱昂.哈桑有些惋惜,其他人谁也没有在意。
张锐心想,这东西可不能再落到你们这些探子手里,不然计划就全曝光了。
“这朵簪花儿好漂亮啊!我要。”六灵挑起一朵银质蝴蝶样式地簪花,满脸兴奋地对碧斯说。
“的确很不错。”碧斯凑过头看了看,也赞许地点点头。
“爹爹,您看这簪花儿好看吗?”六灵又举着簪花,跑到店门口张锐的身前问道。
张锐把簪花接到手里看了看,这件首饰熠熠生辉,显得非常华贵。无论是做工还是款式,都比汉帝国出产的首饰精美得多,可以算是精品中的精品。
可能和罗马人喜欢奢侈浮华的生活有关,他们制作出来的东西,总是带有一种特别的富贵气息。但张锐本人并不喜欢奢华的东西,对这件首饰毫无兴趣。
不过,他看见女儿喜欢,就随口说道:“嗯,是做得挺不错,喜欢就买下吧。”
得到爹爹的赞赏,六灵更是喜笑颜开,接过簪花儿就把它戴在头上,对着镜子照来照去看不够。
见到这番情景,张锐暗地叹息一声。不知不觉中,女儿已经长大了,喜欢打扮了。眼看着过不了几年,就要嫁人了,真是时光如梭啊。
感叹间,忽见柳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呆呆地望着店门外的大街,目光中还含有一丝忧郁,楚楚动人的样子格外的惹人注目。想起她来张府后,自己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张锐忽觉于心不忍。
“柳……阿雪,你怎么不去挑选几件首饰?”张锐本来要称呼柳欣的名字,但想到柳欣是自己侍妾的身份,直呼其名可能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就用起她的小名称呼。
“我吗?”柳欣猛地转过身来,瞪大眼睛,语气里充满了出乎意料的惊喜。“当然。”张锐从来没有称呼过柳欣的小名,甚至连搭理她的时候都很少。忽然称呼她的小名,张锐不免觉得有点尴尬。“是啊。我们快要离开罗马了,以后还不知有没有机会再来呢。去挑几样看中的,当成来罗马一趟的纪念品也好。”
“嗯。”柳欣用力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
这一刻,张锐愣住了。他全然忘记了那个“别有用心”的柳欣,眼里全是这个名叫阿雪的女孩子的灿烂笑脸。
“那我真要挑几件我喜欢的发饰了?”柳欣再一次确认。
“哦?……去吧。”张锐为自己莫名的走神,感到有些不安,连忙点头,并把脸转向店外。
当柳欣正要走开,他又转身对她说道:“再给你的董姐姐和乌兰姐姐挑几样。”
“董姐姐……乌兰姐姐……”柳欣呆呆地念叨了两遍,忽而脸上升起一丝红晕,身子也有些轻微的颤抖。
“去吧。”张锐止住了正要说话的柳欣,挥手让快去挑首饰。
柳欣像个小女孩似的蹦蹦跳跳跑到六灵和碧斯身旁,加入了她们的话题,唧唧喳喳讨论起首饰来。
这边,张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她是明白了,自己承认了她在家里的地位。以前也是自己疏忽了,从没有发现她原来是这样的。说到底,她的年龄也不大,这才应该才是她本来的天性吧。她这样哪里像是心机很重的人?也许她跟随我,也是出于真心。
在接下来的逛街中,张锐也不再感到无聊。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柳欣看,消除了心里的隔阂,张锐看柳欣也越发顺眼。柳欣显然也发现了,时不时也望他一眼,顾盼生辉的模样分外迷人。
到了后来,张锐心里美滋滋地想,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平白多了一个漂亮的侍妾,怎么算也是我占便宜了。
两人仿佛是初恋中的情人一般眉目传情。正在这时,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出现了:“主公,冼夫人请你回去。”
张锐不满地瞪了两眼林白泉,问道:“何事?”
“不知,冼夫人只说是有紧急公事。”
张锐心里暗自不满,好不容易得了一日清闲,还不叫人清净一会儿。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不满归不满,他不得不匆匆结束了这次短暂的“甜蜜”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