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给我千数兵马.我去攻下郓城县.杀了那皮光秋.定然提了他的头來见你.”祝彪霍地一下站起來双手抱拳说道:“现在郓城县里救指望那皮光秋的人马.而他却在这里吃了打败.正是兵力薄弱的惊弓之鸟.我对郓城县最是熟悉.连夜下城不是问題.”
史进看着祝彪那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打心底里是喜欢他的这股锐气的.但毕竟他对祝彪了解的并不深.虽然他有一身本事.也带过庄丁.可是守家护院出马厮杀这些都比不得那攻城.如此年纪虽然与自己相仿.但史进却不觉得眼下的祝彪有单独作战攻城掠地的领导能力.但祝彪的见解史进却是赞同的.而且这个时机着实难得.特别是在祝彪言语里提到了一个关键点皮光秋.这个郓城县好不容易盼來的救命稻草.却成了惊弓之鸟.只怕缩在城里不敢出來了.
史进沉默了一下.说道:“攻城一事不比野战.不是显个人本事便可破的了那丈数厚的城防.这些倒还是其次.眼下.你有伤在身.而这里的兵马也远远不及攻城之需.随我先回去.咱们好生定夺定夺.再做考虑.”
祝彪非但想要杀了皮光秋报私仇.也想借此哄得扈三娘开心.但最重要的还是想用着一座城池來献给史进.证明自己出众的本领.也算是跻身绿林军的投名状.但眼下史进显然比他要考虑的全面.如此委婉地回旋了他的毛遂自荐.多少让祝彪有些小小的失落.
扈三娘沒有经过什么战祸.自然与祝彪一样对攻城略地都是瞎子模象.自以为然.当下并沒有理解史进不愿直接说出來的话.只把史进所言的字面意思当了真.见史进带着林冲和祝彪告辞要去.便当下站起身來说道:“大帅.何不让我去打郓城县.”
扈太公听得心惊.连忙说道:“丫头.你胡说什么.”
扈三娘却耿直地说道:“彪子有伤在身.今日已经疲乏.着实不易出马.但我今日尚有家仇要报.休要看我是个女流.但论拳脚弓马.也不输与你们须眉.何况活了二十年.对那郓城县了如指掌.哪里城薄哪里城厚自然清楚的很.”
扈太公对自己的这个女儿疼爱如掌上明珠.平日里只要她高兴都由着她胡闹.当初他将本事要传与扈成.扈三娘觉得喜欢.扈太公便也由着她.成天在一旁看着照猫画虎.谁成想.扈成沒有练成.反倒是这扈三娘接了他的衣钵.那时候扈太公虽然感到欣慰.可是.却也隐隐担忧.毕竟女孩子家家舞枪弄棒不如刺绣于闺房.而如今.这扈太公担心的果然來了.只是.当初他却万万沒有想到.自己一手带出來的女儿非但是要上沙场.而且还要攻打朝廷的城池.万一有个闪失.他自己这颗苍老的心如何承受.而又如何向九泉之下的老伴交代.
扈太公不愿意让扈三娘去.这一点史进看的出來.回身笑笑说道:“扈家庄上上下下尚需你帮忙打理.这报仇的事情就交给男人把.在下乐意代劳.”史进这是欲擒故纵的说法.果然犯了扈三娘的忌讳.她最见不得别人因为她是女人而故意袒护.这些在她看來多少有些羞辱之意.而在某些方面來看.扈三娘和祝彪的性子却又相似之处.怪得不能定下婚约.想必面子上的吵嘴也不过是表象.深层自有一番恩爱.
史进这般想着.扈三娘果然说道:“扈家庄自然有我哥哥扈成照料.而这皮光秋杀我扈家庄百姓.非我亲手杀他不可.”
“丫头.不得胡來.你虽然学得爹爹家传.但毕竟不是放对厮杀.那皮光秋虽然在这里折了人马.但此番回去必然会禁闭城门.严加防守.你带兵带了城下如何打的进去.管你怎地叫骂他都会龟缩不出.他们城楼上又有强弓劲弩、檑木灰瓶.都一番打将下來.你连城门都模不到.这是一面.再者数千人攻城.你又如何指挥.沒有章法乱作一团.非但不会有意想的效果.反而会多引祸根.唉……攻城非但要强.还得取巧.此中玄机.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明白.”扈太公说罢了.却沒有令扈三娘改变主意.却把在一旁的祝彪给点明白了.而让史进对着苍老的扈庄主更是刮目相看.
扈三娘执意要去.扈庄主无奈至极.史进当下站出來打圆说道:“扈三娘若是执意要去.也无不可.但要答应我几件事.”
“那你要我手刃皮光秋.”
史进点点头.说道:“非但你可以同去.祝彪也可以前去.但此番你两随军前去.观战为主.出马行动都要听从安排.你二人需控制情绪.绝对听从安排.这些.你能做到么.”
“其余我不管.这皮光秋只要留给我.这些我都应.”扈三娘看了祝彪一眼.又将目光拉回到史进这里來说道.
史进点点头.面对扈太公说道:“老庄主.此去有我.你老大可放心.我定然会周全她的安危.”
扈太公见话已经说道这里了.也不好再言语阻挠.今日发生这等事.官府已经将扈家庄上上下下都逼上了反路.不投靠绿林军.今后必然是死路一条.只可惜自己年老.年轻时落下的枪棒之伤让他上不得马.而儿子却不是带兵打仗的料.只有这么个女儿成气候.如今也长大.想要束缚住她留在身边.显然是不成了.扈太公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沒人都有自己的造化命运.就这般去吧.扈太公站起身來.郑重地说道:“有劳大帅挂心了.事已至此.今后扈家庄上上下下.还望大帅收留.”
史进说道:“老庄主放心.你们安心重建家园便是.郓州多豪俊.休要为那官兵肆扰而烦恼.”
扈太公久经世事.听得史进这句话.便晓得这简简单单几句中的分量.当下再次谢过.史进带着林冲、祝彪、扈三娘就此离开扈家庄.带着绿林营里的兄弟们回了绿林军营來.这时候.宴席早就摆好.宋江等人也早已到了.等他们四人回來.众人悬着的一颗心顿时踏实下來.
众将都关心扈家庄发生之事.史进便紧凑地说了个大概.当讲到祝彪孤身深入.拼死单打的时候.众人听得热血沸腾.直说祝彪是个硬汉.当听得林冲带兵急救.一波扫清官兵余孽的时候.众人又大呼痛快.可是.最后听得那将领了一队兵马逃月兑了.沒有众人期盼的那般杀头抽筋.实在是有些顿足嗟叹.但史进说罢这些.却闭口不谈他心里盘算着要就此攻打郓城县的事.这酒桌上难免隔墙有耳.不是说话的地方.万一走漏了风声.于谁都沒有好处.
虽然史进如此小心.但在当下这庆祝山寨与三庄化干戈为玉帛的酒宴中.史进还是将乘虚攻打郓城县的打算告诉了宋江.在这推杯换盏的欢喜之中.宋江却心里立刻有了盘算.此番下山连战连败.可当初自己在山寨当着晁盖的面说出“不破三庄势不还”的绝话.如此正是进退维谷.谁想的史进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來了.虽然救了急.却也抢了功.如今他宋江最想要的就是在梁山立威.如此一來.反倒让史进得了个便宜.眼下宋江沒有丝毫功绩.就此回山.实在尴尬.昨夜还正为此事犯愁.今日史进说了这番话.岂不是正中下怀.
“公明哥哥.我打算今夜动手.只是眼下兵马不足.还需哥哥相助.”史进粗略一说.
宋江放下酒杯笑道:“郓城县我最熟悉不过了.城里的城防我是最了解不过了.当初也就千数來人.我料想他们也不敢插手來管三庄的事.眼下兄弟既然破了援兵.那城里的官兵必然死守.正所谓困兽勿斗.穷寇勿追.我看着城池不好打.兄弟此去只怕不好.”宋江虽然如此说.但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郓城县里是个什么情况.他宋江最是明白不过了.那些个官兵拿着军饷却不卖命.平日里也少不了闹事殴打.甚至有每月一两件抢劫的枉法之事闹到官府里也是有的.那些兵痞子.镇压百姓还可.若是打仗.却不行.寻常操练寥寥无几.军营中赌博嫖娼之风甚重.身子被酒色涛虚不少.眼里却又只认钱.这样的兵马.哪里是梁山兵马的对手.宋江那番话是故意说与史进听的.实则他晓得.攻打城池容易的很.
史进虽然不晓得郓城县驻扎兵马的实情.但有些道理他却晓得.那些府衙派來的援兵被杀败了.城里的驻兵从上到下都是惊弓之鸟.史进打算着只要两千人马.前面的列阵而战.后面便散布开來.多打旗帜.处处擂鼓.如此将声势造大.必然会将守军的意念瓦解.到时候.猛打其中一门.那些守军必然仓皇而逃.说不得还会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意外效果.这些史进沒有说.因为他看宋江的脸面却并非犯愁的模样.眉宇间倒是有些欣喜.这史进不经多想了一想.多少能揣测到宋江心里的盘算.当下便说道:“既然如此.可我又答应要为扈家庄报仇.这郓城县是非打不可.还望公明哥哥相助.”
史进这话说到了宋江的心坎上.说道:“前番几战多是你在辛苦.今番这些就交给我吧.手下的兄弟们各个摩拳擦掌已经想大干一场了.”说罢.宋江当下站起身來.
史进见状心里一惊.心道不好.可是.拦又拦不住了.
宋江端起酒碗來.酒宴上顿时所有目光都落在了宋江的身上.宋江开口豪情万丈地说道:“兄弟们.官兵屠杀村寨.能不能忍.”
“不能.”
“报仇血恨.攻破郓城.谁同我去.”
“我去.”李逵带着众人站起來大喝一声.
“好.”宋江听得士气高昂.顿时心花怒放.而在一旁的史进.却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