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下午,晓冉有一场很重要的芭蕾舞演出,离演出开始倒计时不到半小时,后台忙忙碌碌,几乎乱作一团。
晓冉换了舞蹈服,坐在化妆镜前化妆,桌台上的手机却嗡嗡的响了起来。虽然是一排陌生的号码,晓冉却已烂俗于心,甚至可以说是噩梦。
“陆霆钧,有事吗?我就要登台……”她按下了接听键。
“半个小时之内,到皇朝万豪来。”陆霆钧并没有耐心将话听完,冷冷的打断了她。
“可是,这场演出很重要。”晓冉眉心紧蹙溴。
电话那段是短暂的沉默,然后,再次响起他清冷的声音。“安晓冉,你好像没太听清我的话,半个小时之内,到皇朝万豪。我不喜欢将话说第三遍。”
“陆霆钧,我也说过这场演出很重要,请你尊重我。”晓冉义正言辞,她很少耍脾气,却并不代表安大小姐没有脾气。
又是沉默,然后是他一贯邪魅的轻笑。“呦,脾气还挺大的,你不想来也可以,不过,我听说林烟蓉的父亲最近亏空了一大笔钱,安国梁正帮着四处联络银行,如果这个时候我将银行资金拦截,你说会怎样?祷”
晓冉抿唇不语,脸色微苍白,半响后,淡淡回了句,“我马上到。”
“晓冉,准备好了吗?”舞蹈老师催促道。
安晓冉起身,无奈的叹了一声,然后开始动手卸妆。
“安晓冉,你这是干什么?马上就要登台了。”老师不解的询问。
晓冉面色苍白的有些透明,她知道这场演出将决定着老师能否评为副教授。但她不能任由陆霆钧对林家下手。“老师,对不起,我有必须离开的理由。”
“安晓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应该知道这场演出对我有多重要,陈嘉又不在,你让我现在去哪里抓人!”老师有些急了,音量不由得提高,引来四周其他演员的注视。而晓冉,就是在老师的不悦声,和众人的目光注视中踩着高跟鞋离开。
从D大到皇朝万豪的路途并不近,晓冉将车子开的飞快,才踩着时间走入陆霆钧指定的包厢中。里面的人,除了周皓,她几乎都不认得。
“还算准时。”陆霆钧轻笑,优雅的扫了眼腕上的手表。然后,指了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晓冉在原地静默片刻,眸光静静打量着四周,奢华的包厢内,男人们华贵,身边的女人一个赛一个的光鲜亮丽,只有陆霆钧身旁少了个女伴。晓冉抬步走过去,静静的坐在他身边,素雅的纱裙,与四周的奢靡格格不入。
“陆军长的品味……的确与众不同。”对面,男人优雅的举杯。
“顾省长过谦了,听闻尊夫人才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陆霆钧只是淡淡一笑,回敬,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晓冉对官场上男人之间的虚掩逢迎并不感兴趣,只是安静的坐在陆霆钧身旁,如同摆设一般。而陆霆钧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手臂肆意环上她腰身,微凉的唇片印上她面颊,吞吐的气息中,带着淡淡的酒香。
晓冉并没有躲闪,这样的场面她司空见惯,在这里,男人才是主角,女人,不过是陪衬而已。他们就好像男人的一件装饰品,用来衬托男人的身份。
席间,男人大多说着场面话,谈笑间透露出一些对于彼此重要的信息,官场上独有的交流方式,陆霆钧与顾希尧俨然是席间的主角,D市两大巨头,足以让整个省区天翻地覆的人物。晓冉并不热衷,乖乖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陆霆钧没少喝,虽然他保持着极度的冷静,但晓冉依旧能从他深邃的眸中看到微醺的模样。她揽着他的手臂走出皇朝万豪,清澈瞳眸不免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什么都没吃,还喝那么多酒,小心身体吃不消。”
她微低着头,淡淡说道。而陆霆钧却突然停住脚步,微眯了墨眸,凝视她片刻后,暧昧一笑,“还不错,开始懂得担心我。”
晓冉微愣,唇片颤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声音。这样微妙的感觉,就是担心吗?她有些迷茫了。对于陆霆钧,她不是因该恨不得他死掉吗!
“上车吧。”陆霆钧按了下手中遥控钥匙,停靠在不远处的黑色大奔,车灯一闪,好似在接受主人的召唤。
“我来开车吧,你醉了。”晓冉率先坐进驾驶室的位置,不给陆霆钧任何商量的余地。而他随意耸肩,并没有争辩,顺从的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子缓缓开动,车速不快,车子开的也很平稳。车内,二人相对沉默,陆霆钧懒散的靠着椅背,随手取出一张碟片放入音响中。高雅的钢琴曲在车内流淌,《雨中的旋律》很经典的曲目。他修长的指尖随意敲击着车窗,好似跟随在音律弹奏。
“为什么带我去那里?”晓冉淡淡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陆霆钧笑,略带玩味的眸光淡淡落在她认真的侧脸。“没有为什么,我不太喜欢应付,所以,固定的时期,身边只留一个女人。陪我应酬,也会是你的任务之一。”
还是沉默,晓冉眉心紧锁,半响后,唇角才牵起一抹嘲讽的笑。“那应该请教一下,我的前任是谁了。”
陆霆钧微抿着薄唇,眸中几分玩味。侧身贴上她耳畔,低喃道,“比你美貌,也比你懂风情,怎么?嫉妒了?”
晓冉侧头看向他,锁住的眉心一直不曾舒展。“下次还是找她吧,我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陆霆钧,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
她话音未落,眼睛突然被强烈的光线刺痛,另一条车道上,一辆别克车疾速驶来,晓冉惊慌失措,想要躲闪开,却已经来不及。
“晓冉,小心。”千钧一发之际,陆霆钧不假思索的转动方向盘,将危险移向他的方向,并利落的将晓冉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
砰地一声剧烈颤动后,车子受阻停住,别克车撞上大奔车头,两辆车都被挤压变形,状况惨不忍睹。晓冉被陆霆钧紧拥在胸膛,眼前一片黑暗,却感觉到有温热粘稠的液体一滴滴打落手臂上。可是,她的身体并没有疼痛的感觉,难道……晓冉心口狂跳的厉害,恐惧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她用力的挣月兑他怀抱,伸手去触碰他身体,“陆霆钧,你怎么样?”
映入眼帘的是他含笑的俊颜,鲜血顺着他面颊缓缓向下流淌。
“陆霆钧!”晓冉惊慌失措的呼喊了声,手掌按上他额头流血不住的伤口。剔透的泪不受控制的划落眼帘。“伤的很重吗?是不是很痛?我去找人救你,不要有事,一定不能有事……”她身体都在不停的颤抖着,转身去开车门,但已经被撞得变形的车门却怎么也推不开。晓冉哭的更汹,眼前一片模糊,她不停的用手背抹掉脸颊的泪痕,从未有过的疼痛恐惧。
陆霆钧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有些吃力的伸臂将她半拥入怀,冰冷的手指轻轻的拭去她面颊的泪珠。“傻丫头,别怕,我不会死。”
晓冉不停的摇头,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程向北倒下的那一刻,也对她说:晓冉,我不会死的,不会丢下你。可是,他骗了她。她真的好怕,怕陆霆钧也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她生命中。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变得对她如此重要!
晓冉哭的梨花带雨,陆霆钧却笑着,低头吻上她有些苍白的唇。混合着冰凉的泪,苦涩中却含着丝丝甘甜。“还记得吗,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无可取代的。不是只有程向北,我也愿意为你而死。”
晓冉震惊的看着他,一双明眸中含着盈动的泪珠。他的神情是那样认真而执着,此刻的陆霆钧,让她觉得好陌生,却又如此想要靠近。心狂烈的跳动着,不能自抑。然后,她眼睁睁看着他高大的身体在她面前倒下。
“陆霆钧,陆霆钧……”她嘶声力竭的哭喊。
陆霆钧被送到病房之后,一直昏迷不醒。晓冉整夜整夜的陪在他床边,很安静,紧握着他的手,静静流泪。他的手臂是冰冷的,输液管插在他手背的皮肉中,将药液缓缓输入体内。身旁冰冷的仪器滴滴答答的响着,弯弯曲曲的波纹显示着他的生命迹象。
晓冉将头贴靠在他掌间,泪珠一颗颗落在他掌心,脑海中不停闪过的是车祸后他流血的俊颜。他神情认真的对她说:安晓冉,我愿意为你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