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正经事儿就说,没有就滚。”
周皓模了模被砸的生疼的手臂,刚想发火,抬头对上陆霆钧那双冰冷的墨眸,寒气瞬间压灭了怒火。他扶了下鼻梁上的眼睛,开口道,“不就是对付一个程家吗,还需要我亲自动手,你也真高抬了他程浩南。”
“按我说的做。”陆霆钧惜字如金,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他显然没有耐心和周皓浪费口舌。
周皓无奈耸肩,“我查了一下,程家现在正做政府的工程,大部分资金都压在里面,你想截下这个月的工程款倒是不难,只是,总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那么大的工程,我就不信质量方面会没有一点儿纰漏。”陆霆钧又道宀。
他的意思,周皓自然明白。鸡蛋里面挑骨头,这事他在行。“好吧,我这就去办。”他应了声,然后起身打算离开,同时,伸手抓住了桌上的酒瓶。“你胃不好,别喝了,为了一个女人喝坏了身子,不值得。”
“少管我的事。”陆霆钧清冷的回了句。
如果不是从小玩儿到大的交情,周皓现在真想抽他。“陆霆钧,你再这么继续喝下去,我只能认为,你TMD真被安晓冉那妞拿下了。我们这种人,什么都玩儿的起,就是玩儿不起感情。你好自为之吧。含”
……
安晓冉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看到海上日出是什么时候。朝阳缓缓升起,金黄的颜色点亮了湛蓝的海水,好像托起新生的希望一样。晓冉微眯着美眸,唇角隐约含着笑意。吞吐的气息中,带着海洋的湿咸味儿。
“很美,对吗?”温润的男声在身旁响起。他们背靠背坐在柔软的沙滩上,他温热的大掌牵着她微凉的小手。
晓冉侧头看向他,没有开口,唇角却笑意暖暖。她不常笑,但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脸颊边显出浅浅梨涡,美得醉人。程浩南很喜欢看着她笑,好似可以忘记世间一切的烦恼忧愁。
晓冉站起来,伸展双臂,懒懒的抻了个懒腰。“日出看完了,我要去补眠了。浩南哥,饭好了再叫我。”她的语调也是懒洋洋的,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程浩南无奈失笑后,又故意板起了脸。“做饭可是女人的义务,晓冉,你别想偷懒。”
“是吗?”她顽皮的一笑,撒腿向海边别墅的方向跑去,“那就等我睡醒了再说,如果我一觉睡到明天早晨,就要委屈浩南哥饿肚子了。”
“安晓冉,你这个懒女人,你别跑。”程浩南大步去追,两个人沿着海边的沙滩追逐打闹。女孩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美妙动听。
“安晓冉,你嫁给我好不好?我愿意为你做一辈子饭。”程浩南站在距离她一丈远的地方,双手撑在腮边,对着茫茫大海,大声的呼喊。
晓冉的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隔着不远的距离,他深情的凝望着她,晓冉知道,他在等着她的答案,可是,她无法回答,更不能说服自己答应。所以,她对他傻傻的笑着,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浩南哥,你说什么?”她对他大声喊道。
程浩南是何其通透的人,自然懂得这是她委婉的拒绝。他走上前,再次牵住她的小手,“我说,我们该回去了。你穿的这么少,海风凉,别感染了风寒。”
两人手牵着手,一前一后向不远处的别墅走去,却各怀心事。
他高大笔挺的背影,在朝阳的余晖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当他说,要带着她逃离的时候,晓冉有过挣扎犹豫,她的离开,势必会让陆霆钧将怒气发泄在安家人身上。她不想在牵连任何人。而程浩南的一句话,却彻底的打动了她。
他说:“晓冉,如果陆霆钧是一场噩梦,我就是那个将你从梦中唤醒的人。”
然后,他将她带到了郊外海边的别墅。这栋别墅没有登记在程浩南名下,所以,外人想要找来,并不容易。他们的婚礼取消了,但程浩南对晓冉的感情又怎么可能一笔勾销。从那一天起,他就着手谋划着一切,他们先在别墅中躲一段日子,等风声过了,他就带晓冉去荷兰,他在那里买了一块地,足可以保证他们下半生衣食无忧。
他说:“晓冉,荷兰有很漂亮的草原与风车,我们去那里,做两个快快乐乐的农民,好不好?”
晓冉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眉眼弯弯,笑的很甜美。
别墅的客厅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飘窗上,放着一把棕红色的小提琴。女孩白皙的指尖轻轻的翻动着琴谱,然后,将小提琴架在消瘦的肩头,拉动琴弦。温婉的乐声缓缓流淌而出,一首《爱之喜悦》充满喜悦欢乐浪漫的情调。
这一刻,难得享受的宁静,晓冉尽量去忘记那些不堪的过往,忘记陆霆钧。可是,真的可以忘记吗?那些不堪的记忆,就好像一把把利刃,在她心口划开一道道伤口,即使伤口愈合,还是会留下难堪的疤痕。
欢快的音调,不知不觉中,还是染上了淡淡哀愁,晓冉墨色青丝披散而下,窗外阳光倾泻而下,晕开了一室温暖昏黄。
程浩南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眉心,逐渐的蹙起。
他起身,来到晓冉身边,一只手从身后环上她腰肢,另一只手按住了颤动着的琴弦。
“浩南哥。”晓冉抬眸,迎上他深沉的目光。扭捏的在他怀中挣扎。
而他缠在腰间的手臂反而越收越紧,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温润的男声在她头顶振响,“晓冉,你知不知道你的曲子很忧伤。”
“有吗?”晓冉无奈的笑,将小提琴收入琴盒中。还是崭新的琴,拉奏的时候总有些生涩的感觉。
“晓冉,对不起,婚礼那天,不该让你一个人离开。”程浩南半拥着她,下巴抵着她额头,低声呢喃着,声音中是难以掩饰的沉重与苦涩。他恨,恨极了无能为力的自己,恨极了有太多牵绊的自己。
“都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晓冉淡声回了句。程浩南痛苦的紧闭了双眼,希望一切真的可以过去。“晓冉,我们结婚吧。”他的声音有些微的哽咽。
晓冉被他困在怀中的身体一僵,沉默了片刻,才仰头迎上他的眼睛。“我饿了,去做些吃的吧……”
“晓冉。”他用了些力气的紧咬着她的名字,这一次,他不允许她再去逃避。“晓冉,让一切都过去,好不好?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没有陆霆钧,也没有程向北,就只有你和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晓冉凝视着他,眸中璀璨一点一滴的逐渐泯灭,唇角微微上扬,牵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浩南哥,何必自欺欺人。”
“晓冉……”程浩南试图解释,而她微凉的指尖却按住了他唇片。晓冉弱弱的摇头,眸中暗含着点点星光。
“和我重新开始,就意味着抛弃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金钱地位,还有你的父母,浩南哥,你别忘了,他们只剩下你一个儿子。”晓冉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句句切中要害。
程浩南抓住她肩膀的手掌突然收紧,他高大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但目光却依旧坚定。“我已经将他们安置妥当。”
晓冉苦涩的一笑,反问道,“真的安置妥当了吗?那这些天你为什么要一直关机,甚至不开电视,也不上网。因为你怕,怕看到任何关于程家的不利消息,你怕那些东西会动摇你的决心。”
晓冉的话,有些咄咄逼人,却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程浩南爱她,爱到宁愿为她舍弃一切的地步。可是,她无法回报他同等的爱,她更不忍心,让他背负所有的罪名。程向北死了,如果程家二老再失去浩南,程家的天就真的要塌下来。
“浩南哥,你说陆霆钧是噩梦。其实你错了,现在的一切,对我来说才是一场梦。一场宁静而美丽的梦,求求你,不要这么早将我唤醒。”晓冉将头贴靠在他胸膛,冰冷的泪珠浸湿了他心口的衣衫。
从一开始,晓冉就知道,他们是逃不掉的,即便她可以不顾安家的安危,程浩南也无法摆月兑他必须承担的责任。他再爱她,也不会成为她一个人的,他还是程氏集团的总裁,是他父母的儿子。
程浩南将她拥得更紧,几乎嵌入自己的身体血脉。如果,她不是这么聪明,如果她能学会糊涂一点,他们也不会活的这样辛苦。“晓冉,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一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