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恭维人的本领比楼下那些人高明。”傅继霖笑着说道。
晓冉无所谓的耸肩,侧头又看向墙上的照片。“我并没有恭维您的必要,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关系,我从您身上也得不到好处。所以,您可以相信我的话。”
傅继霖十分赞赏的点了下头,好犀利的丫头。“你很喜欢这幅照片吗?”他问道,“有没有觉得照片上的女孩和你有几分神似?”
“我好像应该提醒您一下,照片上的应该已经不是女孩了吧。”晓冉纠正道,继而又开口,“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这幅画称不上具有艺术价值,也没有丝毫美感可言,却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让人觉得很奇怪,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傅继霖点了下头,证明晓冉的话都是对的。这张照片不过是随手拍下来的,画面的主角是那棵擎天的梧桐,而不是娇柔的女孩。那时,他的眼里还没有看到她的美婵。
“没有为什么,因为她正看着的人是我。”而没有人,会否定自己。
“老师。”身后,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晓冉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这样的场合,她设想过或许会遇见他,只是,没想到他会是傅继霖的学生。
那一抹倩丽身影映入墨眸时,陆霆钧有片刻的晃神,但很快恢复了一贯的神色,来到傅继霖身边。“老师,客人都到齐了,您应该下去打个招呼。碚”
“嗯。”傅继霖点头,指了指身旁的女孩,“遇见了一个小知音,倒是将这事儿忘在脑后了。”
陆霆钧唇角扬笑,从容不迫的点头示意了下,温声道,“好久不见,安总。”
“陆军长,幸会。”晓冉回以同样的淡漠,然后礼貌的对傅继霖点头,“我该离开了,对不起,无意闯入您的私人地方。”她说完,便离开了,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陆霆钧看着她身影消失的地方,笑意凝固,眸中浮起些许无奈与嘲弄。
“这就是让你想念了三年的女孩?嗯,臭小子,眼光不错。”傅继霖调侃的笑了下,陆霆钧是他一手教,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陆霆钧一笑,算作默认。片刻后,又道,“我们,我们还有一个孩子,已经三岁了,改天带他来看您。”
“哦?”这个消息终于有几分震撼的作用。“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子,有些顽皮,但还算可爱。”陆霆钧说着,脸上露出几分以为人父的骄傲与自豪。
“性子指不定将来和你一样无法无天。”傅继霖笑着锤了下陆霆钧肩膀,却不忘提醒,“在北京吗?明天我有时间,把孩子带来让我看看。”
“好。”陆霆钧含笑点头,随着傅继霖一起下楼。
而另一面,晓冉独自站在自助餐桌旁,她只随意的站在角落,对桌上精致的食物没有丝毫的兴趣。但今天出门似乎忘了看黄历,即便安分的站着,也能招来无妄之灾,她垂下的手腕突然被人从身后扣住,力道不清,让晓冉竟蹙了眉心,震惊的回头,身后之人竟让她一惊。
“还记得我吗?曼侬,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我们还真是有缘。”薛彬扣着她的手腕不放,晓冉微弱的挣扎看在他眼中竟有几分可笑。“怎么?不在C市做舞女,改作高官的情妇了?三年不见,你倒是学聪明了。告诉我,这里面哪个是你的姘.头?”
虽然三年未见,但薛彬的这张脸,她怎么会忘记呢。三年前,他险些成了她的噩梦。
公众场合,晓冉并不想引来太多人的注意,她是顾希尧带进来的女伴,事情闹大了,顾省长只怕颜面无光。“薛少,别忘了这是什么场合。在傅将军的地方上撒泼,你还不够资格!”晓冉扬着倔强的小脸,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无措。而她的傲慢,显然刺激了薛彬。
“一个妓女少给本少爷拿娇,这场合是不合适,不如,我们换个地方?你开个价,小爷我出得起钱。”薛彬用力的握紧她手腕,将她向外扯去。
“放手,你无耻。”晓冉低咒一声,用尽全力的想要摆月兑他。
宾客众多,他们本也不隐忍注意,但好巧不巧,站在不远处与人寒暄的傅继霖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他抬步向这边走来,身后跟随着陆霆钧以及其他几个尊贵的客人。
陆霆钧看到薛彬紧抓住晓冉不放的手,眸色瞬间沉冷了下来。但却是傅继霖率先开了口。
“小薛,这是怎么回事儿?”傅继霖的语气明显带着不悦,作为主人来说,薛彬的行为明显是闹场。
薛彬也不是初来乍到,他自然懂得,如果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傅继霖这关只怕不好过。无奈下,薛彬只能将晓冉推出去,“首长,这女人我认得,她是个舞女,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我是想将她请出去,没想到她赖着不走……”
薛彬只以为完美无缺的说辞,只是尚未说完,便被人反擒住手臂,疼痛之下,他被迫放开晓冉。他尚未弄清怎么回事儿,一记重拳已经落在了脸上,他踉跄了几步,抓住一旁的桌子,才面前稳住身体。对方出手十分利落,显然是练家子。
“陆军长!”待看清出手之人时,薛彬更为震惊了。陆霆钧出手打他,显然有些莫名其妙。
陆霆钧既然出手了,也就没怕将事情闹大,他一直寻找一个机会将他与晓冉的事暴露于人前,到时他家老爷子即便想掩盖,也无法封住悠悠之口。而他与晓冉之间所谓的丑闻,足够拖延与王家的联姻。
没想到薛彬给他制造了一个绝佳的时机,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何况,傅继霖已经知道他与晓冉之间的关系,就算闹得无法收场,以傅继霖对他的纵容,最多被他不痛不痒的训斥几句。
“老师,今日霆钧无理了,该人我给您补个寿宴,当面向您赔罪。”陆霆钧神情冷漠,话音刚落,扬手掀翻了一旁的桌子,力道之大,桌子甚至飞出了一段距离,砸在草坪之上,桌上的精美事物与昂贵的器具稀里哗啦的散落一地。
最惨的自然是攀附着桌沿的薛彬,身体随同桌子一起飞了出去,以极难看的姿态摔在地上。自然颜面无存。而此时,他已顾不得颜面,得罪陆霆钧,那不是开玩笑的事。陆霆钧几步来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犹如君王在审判获罪的死囚。“薛彬我告诉你,她不是什么舞女,她是我陆霆钧的女人。你再敢碰她一下试试?”
此言一出,引起了一片***动。众宾客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敢窃窃私语半句。毕竟陆霆钧的身份摆在那里,陆部长独子,身居高位,又是傅将军的得意门生。
一旁的晓冉更是震惊不已,这样的场合,他不是应该敬而远之,装作他们根本不认识才对吗?何必来蹚浑水。和一个曾经做过舞女的女人纠缠不清,究竟对他有什么好处。
薛彬总算明白了,原来那女人是攀上了陆霆钧,难怪敢在他面前嚣张。他蹙眉从地上站起,不死心的开口。“陆军长,你别怪薛彬多嘴,这女人三年前就是在C市的酒吧里做歌女,我想带她出场还跟我矫情。你别被她蒙骗了……”
薛彬越说,陆霆钧的脸色越是难看。他紧握着拳头,已经准备好再补一拳。但身后一道厉叱适时的打断了薛彬的话。
顾希尧走过来,闪身挡在薛彬面前。他去了趟洗手间,不过短暂的功夫,没想到薛彬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陆霆钧周身散发的冷寒气场,好似恨不得杀了薛彬。而一旁傅继霖显然没有插手的意思。
“薛彬,你是不是喝多了才看花眼的。她是环宇集团的副总裁,我今天的女伴。我带来的人,难道你有什么质疑?”顾希尧看似在责备薛彬,实则却是在为他解围。
“陆军长,给希尧一个薄面,今天的事别再追究了,毕竟是傅将军的寿宴,闹大了谁的颜面都不好看。”顾希尧压低了声音道。
陆霆钧警告的撇了眼薛彬,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拉起晓冉的手,向别墅楼内走去。
他将她带进一间卧室,很强势的将她按在软椅上,强行握住她的手臂查看伤势。但看到晓冉腕间一圈青紫的痕迹后,陆霆钧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疼吗?”他温柔的触碰了下伤处,温声问道。
“不用你管。”晓冉别扭的挣月兑了他的禁锢。
“现在你还在跟我执拗,我一个不留意,你就发生莫名其妙的状况。”陆霆钧明显的不悦,脸色都冷的骇人。“那个薛彬是怎么回事?你们以前认识?他得罪过你?”
“没什么。你们这些上流社会的贵公子都是夜总会的常客,而我当过歌女,你是知道的。”晓冉不冷不热的回了句,对于那一段阴暗的过往,她并不愿意过多的提及。
陆霆钧没有再追问什么,那被迫分离的三年,不仅是晓冉的伤,同样也是陆霆钧心上的伤口,他比她更痛。
取出医药箱,喷雾剂涂在晓冉腕上,他温柔的揉按着青紫的地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笑恩好像很喜欢把你丢给顾希尧。”他的话没什么情绪,没有嫉妒,更像是一种抱怨。
“笑恩姐怀孕了,不太方便。”晓冉据实陈述。
陆霆钧没再说什么,顾家还真是人丁兴旺,再生就超生了吧,顾省长还真是生得起罚得起。若不是上一次的意外,他和晓冉也已经有第二个孩子了,午夜梦回,他常常会想起那个短暂存在过的生命,每次都悔恨不已。他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他已经有安安了,他应该知足的,但又怎么能没有遗憾。
陆霆钧自然不会傻到继续这个话题,他坐在晓冉身边,拉着她的手不放,却又沉默不语。倒是晓冉不喜欢这压抑的气氛。“陆霆钧,对不起,今天给你惹麻烦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出面澄清。”
她的话让陆霆钧俊颜难看了些许,“澄清什么,你是我女人,是我孩子的妈,你觉得我们能澄清什么!”
“我……”晓冉一时语塞,紧咬住唇片。
见她一副懊恼的模样,陆霆钧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于是措不及防的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算作惩罚。“好了,你今天也受了些惊吓,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所有的事我都会处理。冉冉,你想暂时分开,我可以顺从着你,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可能放手,我只是需要时间而已,如果永远失去你,陆霆钧的存在,将不再有任何意义。”
晓冉看着他,眸光幽幽晃动,唇片轻动了几下,却没有开口。
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陆霆钧带着晓冉从后门离开,他开着傅家的车,军队牌照,十分招摇。车子停在晓冉所住的酒店,准五星,陆霆钧还算满意,他不希望他的女人在任何方面再受一丁点的委屈。
“我走了,小心开车。”晓冉轻声说了句,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冉冉。”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臂,“安安在北京,明天如果有时间带他在北京城逛逛,小东西天天说想你呢。就算我们真的分开,你也是他妈妈。”
晓冉紧咬着唇,面色苍白,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安安。“嗯。”她点头应了声,但他依旧没有松开手臂。突然倾身靠近,在她唇角落下温柔一吻。晓冉没有躲闪,只是忧伤的合起了眸子。
“goodbyekiss,冉冉,明天等我电话。”他的唇贴在她耳畔,温柔呢喃。然后,才放开了她。
晓冉无声的推开车门,逃一般的离开。陆霆钧看着她快速逃离的背影,唇边笑容逐渐的凝固。
陆霆钧再次回到傅继霖的别墅,宴会早已经结束了。佣人们正在利落的收拾场地,精致的餐具与酒杯被重新放回橱柜中。
“老师呢?”他像管家询问。
“在楼上书房中。”管家笑着回了句。
“老师他……”陆霆钧欲言又止。
管家是精明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温和一笑,“放心,首长并没有生气,应该不会太过责备。”“恩。”陆霆钧点头,才放心的向楼上书房走去。
他轻敲了几下房门口,里面传出一道平静的声音。“进来吧”
“老师。”陆霆钧恭敬的开口,好不见外的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而傅继霖坐在软椅上,真随意的翻看着近现代史。
“老师,我前一阵子从拍卖会上买了些三十年的普洱回来,正好给您当寿礼。一会儿我给您泡一杯,尝尝味道纯不纯正。”陆霆钧投其所好的说道。
傅继霖合上书,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少和我来这套,你小子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在我的宴会上公然滋事,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陆霆钧一笑,没有反驳。
傅继霖看着他,又道,“我可听说你和王家的女儿婚期都已经定了,现在闹出这么一出,你老子不扒了你的皮才怪,在我这儿讨好没用,有这功夫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应付陆老头吧。”
陆霆钧又是一笑,却故意的岔开了话题,“老师,您觉得冉冉怎么样?”
“嗯,还不错,温柔谦逊,配你小子是白瞎了。”傅继霖顺着他的话回道,当然,傅老头也不会轻易就被他绕进去。“你该不会是故意闹这么一出吧!”
“什么都瞒不过老师的眼睛。”陆霆钧恭维了句,此时,保姆阿姨泡了茶进来,陆霆钧赶忙接过,亲自递给傅继霖。
傅将军握着温热的茶杯,轻品了一口,三十年的普洱,几乎是黄金的价格,入口之后茶香四溢,回味无穷。他靠坐在软椅上,满意的神情让严肃的面孔都缓和了下来。
“老师,味道怎么样?”
“嗯,算你小子孝顺,也不枉我疼你一回。不过我告诉你,你和那丫头的事儿,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