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是他竟然没拒绝,低笑的看看她:“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听你唱过什么呢,平日里你们政府高干出去应酬,并不像我们,吃过饭后就去唱K是吧?”
他没答,揽在她身上的手缓缓向上,将她身上的被子提了提。
“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连一点值得怀念的浪漫都没有。”
他笑着低头吻她:“这么说来,我们都是彼此的大白菜?婊”
她也笑了,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那个大白菜和玫瑰花的故事。是的,他们都是彼此的大白菜了,还提什么浪漫呢?
于是爱之一字,季莘瑶终是羞于启齿。
她是听着他的歌睡着的,他唱的是那首许嵩的《南山忆》,不是时下流行的歌,也不是什么古典音乐或是国外金曲,就是一曲浅吟低唱淡淡的歌,他的声线清冽如泉,这种淡淡的让人听起来极为静心的调子在他这里也变的极为雅致变。
翌日,何婕珍过来,说虽然她和顾南希已经结婚有半年了,但是按中国人的习俗,在办婚礼的前一天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何婕珍知道莘瑶因为晕吐的关系,坐太久的车会难受,就没有勉强她回顾宅住,在准备举行婚礼的那家天际酒店给她订了一间相当不错的房间。
莘瑶收拾了东西,便在下午直接去了酒店,听说季家人也来了,以着她娘家人的身份来了G市,莘瑶没有去见他们,随便婚礼上的司仪到时准备怎么介绍季秋杭的身份,总之,对于季家,除了一个外在的关系之外,在内里,根本没有半点亲情存在。
晚上雨霏过来陪她,包括明天,雨霏还会在婚礼之前陪她一整天。
“嫂子,还没有洗好啊?刚刚我哥打电话过来问咱们想吃什么,我就自做主张的说想吃蛋糕,这会儿酒店服务员已经把蛋糕送上来了,你快洗好出来一起吃。”
莘瑶正泡在满是泡沫的浴缸里,头枕在浴缸边缘,因为水温被控制的很好,浴缸是那种昂贵的特殊材质,水也不会因为时间久而变凉,莘瑶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里边泡了多久,躺在那里几乎都快睡着了,便忽然听见雨霏在浴室外叫她。
“你先吃吧,难得有这么闲暇的时间能做个泡泡浴,我再泡一会儿~”
“别呀,嫂子,泡太久头会晕的,我可有过这经验,前几年我在美国自己那间公寓里,有一次因为感冒,泡在水里很舒服,就一直泡着没有出来,后来刚起身就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过去,你现在不能泡那么久!”
“好,那我马上出来。”莘瑶无奈,浴室时很安静,安静的能让她静心冥想许多,往事历历在目,亦也能让她在这闲暇的空间里看清许多,实在不舍得出去,但也终究不愿拿自己目前的身体开玩笑,便索性直接起身。
五分钟后,走出浴室,就看见难得不用穿的那么宽松,也不用藏着肚子的雨霏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手里捧着一小盘切好的蛋糕,在圆型的大床边来来回回的一边吃一边绕着走。
莘瑶擦着头发,见雨霏那在自己面前格外轻松的完全不需要伪装的样子,倒是很开心,看着雨霏的肚子已经微微凸出了一些,再过不久估计就会藏不住,便忍不住的问:“南希竟然已经知道了,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雨霏顿了顿,吃了一口蛋糕,回头看她:“等后天你们婚礼过后,我直接回美国。”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这个孩子,你还是不愿意说孩子的父亲是谁吗?应该用不了多久,你哥就能查出来,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雨霏不语,转身又去切了一块蛋糕,然后端给莘瑶,在莘瑶接过的同时,轻声说:“我哥这两天,找过秦慕琰么?”
季莘瑶当即一怔,看着雨霏那坦然的视线,她终于还是承认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我哥已经知道了,只是最近抽不开身。而且,还没有到去找他的时候,因为……”雨霏笑了笑,以手轻抚着肚子:“这孩子的爸爸……根本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说白了,我也没打算让他负什么责任,毕竟是我自愿的,他那天喝醉了,我扶他去酒店,他不知道是我,始终都不知道是我。”
雨霏的表情很是轻松,抬眼看着莘瑶那满是惊诧的眼神,笑了笑:“嫂子,你一早就已经猜到了是吧?女人的嗅觉最灵敏,我在你和我哥面前,常常就像个隐形人一样。”
“真的是他的?那他……不知道?”莘瑶皱眉。
雨霏低下头,叉起蛋糕上一枚红红的樱桃放进嘴里,然后呵呵一笑:“就算有一天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很早以前他就知道我对他的心思,却是常常对我避而远之,因为我是他好兄弟的妹妹,他说他可以有很多女人,惟独我,他不能碰,死也不会碰。我还记得那时候他言之凿凿和我说那些话时的表情,谈笑风生的秦慕琰,常常对女人来者不拒的花名在外的秦慕琰,却原来也可以那么绝情那么冷漠,我知道玩世不恭只是他给人的假像,可我没想到,他的理智也那么伤人。”
“这两年他一直避免和我在任何场合遇见,偶尔不得己的相见,也是那么客套的打个招呼。如果不是他回国的前一个月和我偶然在几个商场友人的酒宴上碰面,如果不是他被那几个人灌的醉的一塌糊涂,如果不是我一个人把他送到酒店,如果不是因为他吐的满身都是后我帮他月兑衣服,也许这个孩子,也就不会存在了……”
说这话时,雨霏的手一直轻抚着肚子,眼里带着几分笑:“爱情,求而不得,如果如法勉强,我也不打算纠缠,这孩子来的突然,对我来说也算是当头一棒,但我想留下他,其实这样很自私,可我就是私心的想留下我和他的孩子,就算有一天他知道后,会恨我……”她咬了咬唇,然后叹笑:“我也宁愿这样。”
“你这么好,秦慕琰平日应该不是那么太绝情的吧?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决然的避开你?”莘瑶虽震惊,却是压下那股惊心,反而觉得秦慕琰就算绝情,也不该是对雨霏这么优秀的女人绝情的这么彻底。雨霏笑起来,像是在说一个笑话,却又是铁一般的事实:“因为你。”
莘瑶僵住,想要解释,雨霏却是不以为然的笑着接着说:“嫂子你别误会,我现在会和你说这些,并没有一点点怨恨你的意思,他的心里有你,又不是你的错。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但是也因为这一层关系,我一直不愿意对你多说什么。现下马上就是你和我哥的婚礼,我才会放下这些顾虑和你聊一聊,不然恐怕我自己憋的久了,反而会很难受。”
莘瑶真的没想到秦慕琰和雨霏之间的关系会是这样,她一直以为他们两个是打打闹闹感情上还算不错的欢喜冤家,也一直以为雨霏怀着这个孩子却不肯告知任何人,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什么隐情。
看来完全是她想的太简单。
而看雨霏这种无谓的依然能笑得出来的态度,不免感叹。
挫折和打击是最磨练人的东西,或者一撅不振,或者百练成钢。
而显然,雨霏和她是同一类人,在这种本是一枝山花笑烂漫的年纪,在挫折与打击中已练就一颗坚韧的心。
晚上睡觉前,接到顾南希的电话。
“在做什么?”
“做面膜。”她脸上敷着一层白色面膜,瞪着眼睛看电视,一边看一边说,手边还有一盘没有吃完的蛋糕,暂时不用上班,悠闲的等待婚礼的生活真是闲散的很有罪恶感呐。
“蛋糕吃了么?雨霏喜欢吃甜食,我知道你不喜欢,但那丫头都开口了,我直接派人了订了一盒送去。”
“还好啊,只是太甜了。”莘瑶看了一眼手边的蛋糕。
是的,蛋糕很甜,甜的发腻。
“那就少吃些,明天和后天婚礼之前记得别饿着肚子,婚礼当天会很忙,没什么机会吃东西。”
“嗯。”莘瑶揭下脸上的面膜,却是依旧靠在床边,目光盯着墙上的一点:“南希……”
“嗯?”
她顿了顿,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什么,就是想念念你的名字。”
“呵,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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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因为新郎新娘在这一天里不能见面,雨霏又是心情不错,拉着莘瑶逛街。
傍晚时两人回到酒店,却见秦慕琰的车停在那里,雨霏一眼就看见他的车,脚步当时便顿了一下,莘瑶转眼,看见他正坐在车里,伸手对她们打招呼。
眼见着雨霏微微弯起腰身,似是依旧不想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莘瑶皱起眉,却见雨霏对她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让她别告诉他。
不告诉,难道就任由一切就这样发展下去吗?不管怎么说,雨霏现在怀的都是他秦慕琰的孩子。
可见雨霏那显然是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而给秦慕琰增添任何麻烦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
走到车边时,秦慕琰随手拿了个精致的盒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莘瑶接过。
“炸弹。”他笑。
她嘴角一抽:“明天在我婚礼现场捣乱用的?”
“你果然了解我~”
“去死!”莘瑶低头将那盒子打开了一些,却见里边是一张辞退员工的信函,她一囧,看向他:“你同意我辞职了?”
“怎么?这份新婚礼物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他挑眉,单手趴在方向盘向,对她笑的那叫一个春风满面。
就在莘瑶以为他是打算放手,真心祝福她和顾南希的时候,他桃花眼微微眯起,挑眉道:“你先别高兴的太早,爷这叫以退为进。”
季莘瑶顿时翻了个白眼,恨不得直接把手里的盒子摔到他脑袋上,若不是雨霏已经一个人先进了酒店,连和秦慕琰打声招呼都不肯,她现在也不会这么替雨霏抱不平。
但却又不方便说什么,以她的角度在秦慕琰面前说雨霏的事,未免也太娇情了不是吗?
她忽然正色的问:“你明天打算包多少红包呀?”
“爷不炸了酒店就不错了,还给你包红包?你想的美!”秦慕琰斜了她一眼,那眼神大有他怎么会看上她这种势利的只认钱不认人的女人意思……
送走了秦慕琰之后,莘瑶不知怎么,就是莫名奇妙的特想去见顾南希,看看时间,市政厅虽然五六点钟时基本上都已经下班,但记得昨天晚上顾南希在电话里说今天会忙到很晚,她干脆直接开车去了市政厅。
到了市政厅时,已经认识她的几个保安和收发室看门的大爷都对她笑笑,打着招呼,直到她到了三楼的市长办公室,推门而入时,才看见办公室里一片漆黑,顾南希并没有在这里。
本来是想着在他办公时给他个惊喜的,结果她看着空荡荡的漆黑的市长办公室,长长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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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场婚礼似乎是顾南希早已准备,于是并不仓促,一切都是那么的洽到好处。
婚庆公司是特意从北京调来的全国顶级婚庆团队,虽然这场婚礼他们本意是低调,但顾家仍十分注重质量,就算是低调,也马虎不得。
大清早的莘瑶就被跟妆师从床上捞了起来,化妆换婚纱,许多琐碎的小事由雨霏小暖她们前前后后的帮着张罗。
其实昨晚莘瑶没怎么睡,晚上躺下后睡不着,便趁着雨霏睡下后,起身披了件衣服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不知看了几个小时,直到凌晨终于有了倦意才睡下,这一会儿就被拽了起来,实在是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如果是西方式的婚礼,就不用这么早就起来折腾,是老爷子说中国人就要按中国人的习俗来,不去教堂听那些老外念叨着莫名奇妙的东西。何婕珍很早就来了,小暖本来是要帮她穿婚纱,但看小暖那拿着婚纱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的样子,季莘瑶实在是看的心惊胆颤,这笨丫头一定会给她穿反了不可,后来是何婕珍过来接过婚纱,帮她将那件颇繁琐但却美的不像话的缀满了立体云朵的婚纱穿上。
裙子的下摆很长,好在莘瑶的身高还可以,穿上高跟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十分的得体,让何婕珍看的很是满意,一直唠叨着说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颈间是定做的与婚纱搭配的小而精巧的项链,莘瑶的手腕上什么都没有带,就算是结婚,也没必要把所有首饰珠宝都带在身上。右手无名指上倒是有一枚戒指,这戒指自从顾南希给她带上后,她就从来都没有摘下来过,铂金的婚戒在手指上熠熠生辉。
直到打扮停当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镜子里的女人,画着精致淡雅的新娘妆,睫毛密长微翘,眼睛大而明亮。满是立体云朵的裙底奢华贵气中中透着简单,本就白晰的肌肤在这般的衬托之下莹润动人,当莘瑶在镜子面前走动的时候,有点不敢相信镜子里边那个人是自己。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看起来会这般的清雅而婉约。
小暖穿着与她同一色系的伴娘礼服,连连惊叫:“哇,季姐你好像白雪公主哎!”
季莘瑶笑了,有她这样的白雪公主么?她觉得自己有可能是给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后妈。
婚礼举行的时间是9点58分,按理说9点半的时候婚车就该来了,但是直到9点40分,外面依旧安静。
直到9点55分,莘瑶站在房间门口,笑着和前来道贺的一些同事朋友聊天,听着他们把自己夸到快要飞到天上,脸都快要笑僵了。
其实婚礼9点58分,10点58分,这是老人家的一些习惯,晚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都没有什么,但是以顾南希这种时间观念的人来说,他只会提前,绝不会迟到。
何婕珍怕莘瑶等的着急,笑着转身安慰她,说可能是路上堵车,莘瑶笑,没有答话。
之后她假装没看见何婕珍在顾老爷子和顾远衡赶过来时他们一起在那边悄悄给顾南希打电话,那边顾老爷子也过来哄她:“我就说住在市区不好,常常堵车,真是耽误正事。”
按老爷子这种不喜欢解释的性格,能对她说出这样安慰的话来,已经足够的温暖人心了,却也足够的牵强。何婕珍又来安慰她,可说话时早已没了底气。
顾南希的电话始终打不通,而且日暮里距离天际酒店,才几步的路啊?
周围的同事友人和几个顾家的亲朋好友开始用同情的目光偷偷打量着季莘瑶,她也只是笑。
她不知道做为一个女人做到她这一步,算不算是执迷不悟,又算不算是咎由自取,不甘心也终究只是不甘心罢了。
秦慕琰和修黎赶过来的时候,那时已经是11点,估计他们是在酒店门口遇见,才能一起上了楼。他们过来时,老爷子和顾远衡一看见季修黎,两人皆是愣住,而修黎却是完全不理任何人,径直走过来去看季莘瑶:“怎么回事?”
而看秦慕琰的脸色……
季莘瑶转眼,只看着秦慕琰。
“南希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出去了一下,估计马上就回来了……”秦慕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并没有直接看向她,有几分闪烁。
莘瑶让自己带着三分的笑容很安静的看着他,于是秦慕琰不再说话。
“你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对不对?”莘瑶笑着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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