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恪推门进了屋,坐了一圈人,爸爸张知行站在窗前,脸有些阴沉:“楼下那女孩是谁,这一天都跑哪里去了?”
张恪就怕爸爸看清许思的脸,见他这么问,放了心,见唐婧不在这里,故作羞涩状,胡扯道:“这个,人太多了,不好意思说。”
杜飞在旁边差点就笑出声。
张知行倒有些尴尬的朝一中校长王炎斌、教务任主任李芝芳笑了笑:“我就晓得这混蛋假口生病溜出去玩,让你们担心的等到现在,真过意不去。”
张恪朝杜飞瞪瞪眼睛,自己病遁时,明明朝他做过手势,这小子假惺惺的站在这里,一定是想借这个机会跟他梦中的熟女李芝芳更加接近。
王炎斌站起来笑嘻嘻的说:“回来就好,秘书长将孩子交给我们,我们就要负责到底,”转头朝向张恪,就收起笑脸,却也不严肃,“张恪,你是很聪明的孩子,就算有什么事要暂时离开学校,也要跟任课老师说明情况,学校、老师,还有你爸妈是很担心你的,你看,杜飞也关心你,一直陪我们坐到现在。”
张恪将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收在眼里:王炎斌十分乐意在爸爸面前表示对自己的关心,李芝芳俏脸冷艳,站在那里不肯多说话,想必心里的怨气不少,只是不能表露出来。
张恪低头认错,将王炎斌、李芝芳送到楼下,心想两人会不会躲到某个角落温存一番再各自回家。王炎斌与李芝芳现在应该是情人关系,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在新建还未启用的科教楼偷情时,会被政教处主任曹光明当场捉住,闹得沸沸扬扬。王炎斌在市教育局当副局长的老婆与他离婚,他离开一中,调到新联职中之后,张恪就不知道他的消息;李芝芳也被赶出一中,他男人倒没有跟她离婚,后来听说她在十二中上课,脸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张恪大学毕业后回海州,在路上遇到她,差点就认不出她来。杜飞恨得半夜趁黑用麻袋将曹光明套头棍敲棒打差点就出了人命,不过那时杜飞春梦里奸婬李芝芳的事情早就传开,这事也就没能成为美谈。
事情还没有发生,张恪却有一种往事陈旧的感觉,看着王炎斌、李芝芳两人一前一后往下走,身体分得很开,就颇有感触。
“是不是上次在校门口等你的那个美女?”杜飞从后面缠上来。
张恪心想毁掉杜飞前半生、令他到研究生都不得不保留处男身份的春梦,大概很快也要发生了,想起杜飞在春梦里还要一本正经喊李芝芳“李老师”,就觉得杜飞这人可爱极了。拍拍他的头说:“等把我爸妈唬弄走,你再过来。”
杜飞使了个眼色,飞快的下了楼。
张恪转身走回屋,爸爸正拿着水壶往水杯里续水,妈妈正跪在地板上,将脏衣服拢了怀里,神情没什么异常。
张知行将水杯里的凉白开喝掉,对妻子说:“走吧。”
“就这样走,你不说说小恪?”梁格珍将脏衣服抱在怀里,站了起来。
“这小子哪里有听教训的样子?”
张恪见爸爸将水杯放下,人却坐到床沿上,还是要数落,拍拍额头,抢着说:“我自己先坦白,你们不要诱供……”
“诱供?”张知行差点就笑出声来,“你想得美!”收敛神色,说道,“经过这个夏天,我也明白了,国内的教育,未必就适合你,你也不要指望我现在就有能力将你送到国外去读书,所以呢,也没有指望你会老老实实的坐在课堂里,但是你也要有个稍微好一点的姿态,让学校,让我跟你妈,面子上都过得去……”
“要说功课的话,语文、数学、英语完全没有问题,”张恪掰着手指数,他的文字功底一向很好,当年自己在隆裕集团得到迅速提拔的一个原因就是隆裕的老总认为他对数学敏感,英语水平能让英语老师羞愤而死,这三门功课,就算不用心思去学,也完全不成问题,“其他功课,就没有多大的兴趣,”见老爸的神色有些凝重,忙加重筹码,“不过打算多学一门日语……”张恪在大学时,为多欣赏隔海岛国几部,学过日语,还拿到一级,工作之后还负责一段时间对日本的贸易,口语有过加强。
“你知道什么对自己有益就行,不过,其他功课也不是全无用处,学识上有一个广泛而扎实的基础,是相当重要的,海州招商引资,很多是日企,不过现在就学日语,会不会早了点,对高考不利?”
“离高考还有三年,我可指望你能再升一级,你升到副厅,还要我愁高考的事情?我上大学,也没打算出东海省。”
“你怎么不负责的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张知行又好气又好笑,“你能肯定我三年后能上副厅?”
“按照常规的升迁速度来说,你要等到下届任满,才能升到副厅,明年才换届,你升上正处才一年,不符合条件,就是赶不趟了,也就是说你要等六年呢,”张恪回过头对妈妈说,“爸爸要等到四十八岁才能升上常委,指不定退休前还干不上一任市长或者书记。”
“你别消遣你爸,你的问题还没有说清楚呢,刚刚楼下陪你回来的那个女孩是谁?怎么不是唐婧?”梁格珍倒没指望当市长夫人,可一心想当市长的亲家母,对儿子身边出现的女孩很敏感,又扬了扬手里的衣服,“怎么都买这么老气的衣服?”
屋子在四楼,楼下的路灯光昏暗,站在屋子看不清下面的人脸,何况许思回来后,刻意改变形象,张恪也不怕爸妈能认出来,胡扯道:“没有谁啊,那女的刚巧经过小区门口,也不是什么女孩,有二十多岁了,倒是蛮漂亮的。”
“你多大年纪,知道什么漂亮不漂亮的?我看没有女孩子比唐婧更漂亮了。”
“小恪才多大,要你替他操这心思?”张知行无奈的打断妻子的话,话题往唐学谦女儿身上扯起来就没完,唐婧是好女孩子,不过两人年纪还这么小,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事,转脸看向张恪,“你小叔今天提起你来,他公司搬市里来,是你在旁边吹了风?”
“明明是他想,又怕你跟唐伯伯嫌他操之太急,我就跟他说,只要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没有谁不照顾人情的,遮遮掩掩的,反而会让你脸上挂不住。他公司规模小,又没有什么技术资源,我就跟他说,市规划局、建设局、地质勘察院、审图办,有些技术人员整天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都给埋没了,要把这些人才挖掘出来,哪怕是兼职,也是让社会资源得到充分的利用……”
张知行愣了愣,说道:“你脑子里怎么来这么多歪点子?你小叔的公司,规划局下属的公司、地勘院都入了股,下周一重新挂牌,专门请了你,打电话找不到你人,你小叔也没说找规划局入股是你出的点子……”
张恪吐吐舌头,一不小心多交待了问题。随口胡扯想把爸妈尽快赶出门。临出门张知行回头问他:“不跟我们回家去住?”
“没那么舒服,寄宿生周末也要到校自修的,有老师坐堂看着,我倒是想回家住着。”
张知行知道儿子信口开河,梁格珍却是将信将疑的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