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神情严肃,或者干脆说有些气急败坏的出现在王宫时候,不论是正在忙乱的扛运石头的民众还是紧张的监视着城外的士兵都看到了子爵大人那一脸不快的表情。
事实上,当伦格刚刚从一条已经因为需要加固城墙而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石头走廊里出现的时候,他那黑黑的脸色就已经让正指挥着一群医士搭建帐篷的德翁感到一阵错愕。
不过医院骑士团的代团长却最终装作没有看到他般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对于德来说,如果让他公然在旁人面前对这个威胁自己的人低头行礼,那实在是一种令他觉得无比羞辱的事情,可是坚持自己的尊严无视这位“耶路撒冷王”,却又需要更大的勇气。
所以在无边的矛盾中,医院骑士团的代团长只有低下头用力和面前一根需要加固的帐篷索扣不住的较劲,尽管那索扣已经紧得足够和亚历山大大帝劈开的那个“格尔迪奥斯绳结”媲美了。
可是伦格显然并没有心情去揣测德大人的心意,他大步穿过不住给他让出道路的人群,在近卫的护送下沿着刚刚搭建起来的阶梯走上城墙,看向外面那一片在夜幕下不住蠕动的人影。
“大人,看来那些拉森人真的想把进攻的目标定在这里。”阿历克斯低声说,不过他的眼中始终闪动的惑却没有逃过伦格的注意。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怎会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伦格回头问着当他看到几乎所有跟随过来的人都多少露出的迫切表情时,他先是微微一笑,然后忽然向站在人群里的汉弗雷微微招手,在人们的注视下把年轻的博特纳姆伯爵叫到了自己身边“告诉我朋友,如果我说这是上帝赐予我的启迪,你会相信吗?”
“我当然相信,”弗雷几乎叫起来的大声说,他的声音故意显得很粗重,听上去这和他的外表截然不同,不过正如同他早已经听腻了的讽刺一样汉弗雷这个时候也开始对自己过于秀气的外表感到厌恶了以在经历了一次维护自己尊严的壮举和一次生死之战后,他觉得自己更应该让别人觉得像个男人,而第一件事就是用刻意加粗的声调来宣誓这种权力“我相信你一定得到了神圣启示,毕竟你是上帝的宠儿。”
听到汉弗雷的话一片:声立刻在城头上响起,人们不住点头同时相互低声议论,这让汉弗雷为自己的话被这么多人赞同感到一阵骄傲不住的向人们点头,那样子似乎被纷纷议论的就是他本人。
不的话却出人意料的被一个声音否定了。
“不。至少这次不是。这并不是上帝地迪。”
伦说出地话让所有人不霎时一片沉寂。他们错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否认这个可以为他带来荣耀地解释。
“我应该说当上帝赐予我启迪地时候。就是最真实地眷顾是这次并不是这样。”伦格回头看着城外黑暗中移动地军队“朋友们。要想知道你地敌人在看什么就要用和他们一样地眼睛去看。要想知道该如何攻破一座城市也要和那些进攻者一样去想。”
他沿着城墙慢慢走着。轻轻抚模着城垛上明显比其他地方看上去装饰得更加华丽地雕刻和大块刻着字迹地石砖。然后回头看着面前地人们:“这里是耶路撒冷城墙与王宫外墙结合地地方。为了宣示王宫地威严和气势。这里地每一块石头都几乎是细心挑选精雕细刻地。但是这种精美却是在牺牲了大块丑陋却结实地石头之后建立起来地。这段城墙即使在外面看上去也是整座圣城最华丽地。可对一个守护者来说这里无疑也是最危险地。这里地每一块石头似乎都在告诉进攻者自己看上去就是个华而不实地靶子。好好想想朋友们。如果你是萨拉丁。你会怎么办。”
“想象自己是那个异教徒?”汉弗雷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可当他想到那个异教徒居然会大方地放了自己地义举之后。他地脸上不禁露出一股茫然地表情。接着他有些不知所谓地摊开了双手“要是我。我也会选这里。这地方看上去就好像一扇随时可以打开地后门。”
“所以。这就是我知道一切地原因。推测和思考。这才是上帝赐予我地启迪。”
伦望着那些似乎明白了什么的耶路撒冷贵族和骑士沉声说着,他这时的表情看上去充满沉稳,在那些贵族的心目中,他们第一次把他和一位稳健的统帅身影重合在一起。
充满神秘气息的传说正在逐渐淡去,一位真正属于这个凡俗世界的领导者,正在耶路撒冷一段看似华丽却已经岌岌可危的城墙上逐渐出现。
“那么大人,他们是要在这里发动最后的进攻了?”赫克托尔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他在用透着深意的眼神和伦格微微对视之后开口问出了这个所有人为之关注的问题“然后我们会尽全力阻止他们,直到他们被彻底击溃守住圣地?”
“的确如此我的朋友,”伦格淡然的点点头,可他的心底里却微微晃过一句谁也不曾听到的话“不过除非我等待的那个奇迹发生。”
………………
被灯火照得通明的帐篷里,萨拉丁正坐在毡毯上的一张小桌子边,就着一盏摆放在面前的牛油灯小心的写着信,他时不时用力眯起的眼睛说明着这位已经上了年纪的埃及苏丹的视力已经有些糟糕,可即便如此,他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命令自己的书记官代笔,而是坚持自己缓慢却有些艰难的写着那封长信。
没有人知道埃及苏丹在这个即将开始的最后一战的前夕是在给谁写信的随从猜测苏丹是在给某位将军为即将展开的大战安排任务,有的人则猜测可能是在为很快到来的辉煌做出指示。还有人甚至在想,可能苏丹正在考虑把他未来的王都迁入光复后的圣地。
可是这一切却和事实有着巨大甚至过于遥远的距离。
“……我最心爱的妹妹,如果你见到那些威力巨大的攻城车射出的火焰在耶路撒冷城墙上制造的巨大烟火,你会感到既惊诧又自豪的,因为这一切都是你的杰作,是安拉赋予你的智慧和技巧让你为我制造出了这种令敌人胆寒的武器。”萨拉丁消减的木笔沾紫色的墨水在羊皮纸上缓慢的写着“你所制造的这种武器让我最终可以有机会成为阿拉伯世界最伟大的英雄,而且这会让我的地位得到稳固。
我知道你始终在为阿赫曼的野心为我担心,可是现在我可以说,即使再有十个拉赫曼无法动摇我的地位消减我的荣耀……”
写到这里,萨拉丁停下笔来,他微微侧耳倾听着帐篷外人声鼎沸的呼喊和沉重的
动时发出的沉闷轰鸣声,一想到自己在几天中用可怕冷城的袭击换来了敌人的惊恐不安,从而让攻城机顺利的移动到了终于找到的城墙唯一弱点的杰作之后即使深沉淡薄如埃及苏丹,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得意笑容。
“……我的妹妹许你真的该看看自己的杰作是多么完美,安拉作证,我相信如果你把这种令人羡慕的智慧再多从编撰可兰经的注释书移到制造这种可怕武器上面,也许你还能造出更多让我们的敌人,甚至我们的朋友都会为之胆寒的武器。”萨拉丁继续写着“不过我相信你现在的选择一定是安拉的安排,也是你自己最好的方法竟和能为世人带来安宁与真的圣训相比,可怕的武器依然只是让我们光复圣地的工具而不是指引我们登霄的天梯。”
苏丹的笔在羊皮纸上不住书写着,他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停下思考,一时间似乎整个世界里只有他和他笔下的那封阐述心声的长信。
“我相信明天将是一个神圣的日子在现在,我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胜利也无比尊贵的荣耀,这是百年来我们的族人用无数生命与对安拉的敬畏换取而来的,而最终让我们实现这一梦想的,却是你的智慧创造出的神奇武器。
我的妹妹,圣地的光复将是我的荣耀,可同样也是你无可争辩的荣耀,我为能有你这样的亲人而骄傲,就如同为自己拥有光复圣地的荣耀而骄傲一样,愿安拉保佑你,我最亲爱的妹妹……”
直到终于把自的压抑在心底里的那些无法对旁人诉说的一切在笔端倾诉了出来之后,苏丹才慢慢抬起有些僵硬的脖子,小心的用封蜡封好密信。
随着一个亲信随从带着封长信连夜离开,萨拉丁慢慢走出了帐篷。
尽管夜色已,但是整个营地这时却亮的可以照到每个人脸颊上兴奋莫名的表情。
无数的武器器械被运来,在几百人的奋力呐喊和挥汗如雨的用力推动下,异常庞大的攻城机正缓慢却稳健的被推向已经被夯实的地面。
伴用马车装载被拆卸下的机械零件源源不断的随着攻城车运到指定的地方,工匠们正紧张的重新安装着那可怕的武器。
而在同时,一阵阵泛着香气的菜肴味正在营地远处的某个小山坳里不住飘来,这引得正在奋力工作的士兵们不停的**鼻子,却追寻那股香喷喷的羊肉味道。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切都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一切砝码都最终压在了萨拉丁对自己拥有无比信心的判断之上。
除了苏丹的亲信们,营地里不会有人知道因为超出想象的围攻时间,和不久前忽然发生的各个部落遭受到的袭击而导致大军的补给已经严重不足,甚至为了掩盖这个危险,萨拉丁不得不咬紧牙关命令给那些随军携带的俘虏始终保持提供着宝贵的食物。
在这旷日持久的血战中消耗的大量武器和珍贵的器械箭矢,已经让苏丹感到如果再不攻下面前那道可恶的城墙,自己的士兵就只能用牙齿去咬耶路撒冷的石头了。
现在一切能用的力量都已经被萨拉丁推上了最前沿的位置,以至他的身边除了一些必要的近卫随从再也没有任何人。
而在这些可怕的困难面前,唯一让萨拉丁感到少许欣慰的,就是那支曾经给他带来无数麻烦的游猎骑兵终于进入了耶路撒冷城。
尽管这个结果也并不令人满意,但是埃及苏丹还是为终于少了一股让他不安的敌人感到欣慰。
现在,那支队伍也已经加入了耶路撒冷的守城军队之中,那么唯一让他担心的就只有那个贡布雷了。
那个总是让人觉得惊奇的年轻人会不会发现自己的计划呢?
他会不会已经知道自己找到了耶路撒冷城薄弱的一处致命地方呢?
那个年轻人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再次制造出令人感到惊奇的奇迹呢?
萨拉丁心头不禁这样自问着,在那个他视为一生中罕见敌人的鲍德温四世英年早逝之后,埃及苏丹终于为自己居然有种遇到对手的兴奋感到一丝紧张。
“一切就要在明天见分晓了。”萨拉丁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然后随着一声从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长老发出的悠扬唱经声的引导下,苏丹随着所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安静的跪在地上的士兵一起匍匐在地,躬身把头脸埋在双手之中,低沉而清晰的背诵起这一天中的第一次神圣的祈祷经文。
伴着从撒拉森营地里传来的真正诵经声,从东方升起的太阳也开始向耶路撒冷投射出了第一缕夏日的晨光。
终于,随着一阵响彻大地的震天呐喊,随着刹那间呼啸而来,随即令整片城墙如恐惧的发抖般的可怕震动,一直默默的双手按膝,闭眼静思般坐在离城墙不远的一座石雕凉亭里的伦格瞬间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那段从石缝和城头上蔓延起阵阵尘土的城墙,伦格慢慢从石凳上站了起来,随着他缓步走出凉亭,站在前面,面对城墙的那些手持长矛和利剑,已经排成密密麻麻队形的护圣军和重骑兵已经在队官一声声的高喊中紧握武器,严阵以待!
而就在这些队伍后面,稳健沉寂的盯视着前方的近卫骑兵已经把凉亭紧紧围住!
他们的眼中透出的是血战之军的决然和凛冽!
在经历了真正的浴血之战后,幸存下来的三百三十一个近卫军士兵毫不退缩,随时准备为自己的大人付出生命!
“轰!”又是一声足以震聋人耳朵的轰然巨响,随着内墙上镶砌的雕刻着精美图案的巨大石块应声月兑落,城墙立刻如个被狠狠打了一拳的巨汉般向内凹陷了一块!
“终于来了,”伦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下凉亭的台阶,随着附近的近卫军迅速用高大厚重的盾牌在他面前叠成一片片鱼鳞般的盾墙,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那么一切就在这里见分晓吧。”
伦低声说着,同时,伴着他这声低语的,是能让人无法站稳的的恐怖巨震和随即而来,夹带在如雷轰鸣中直冲天空的浓烟碎石!
在突然变得一片空旷的眼前,在城外的欢呼声忽然变得格外清晰的呐喊声中,一一八七年九月七日的中午,耶路撒冷的城墙终于被轰然攻破!
传说能解开“格尔迪奥斯绳结”的人就是亚洲的统治者,亚历山大费劲力量也无法解开,于是他拔出剑来一剑劈开绳结,最终成就了被后世称颂的亚历山大帝国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