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地中海东岸直向东,在距离宝浦路斯并不很远加膛匕,有一座不大的小岛。
在岛上散落着一些年代已经十分久远的建筑,摇摇欲坠的老式塔楼和一些因为时代过于古老,如果不仔细看,几乎都找不出痕迹来的城堡。
已经和四周的一切混合在一起的斑驳城墙上,到处都挂满了常春藤和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如果是在稍微远些的海面上,甚至不大可能会发现这座岛上还有着那样的建筑。
这里曾经是古代罗马人的一个前哨,在很多年前,当塞浦路斯还没有第一次成为罗马属地之前,当时的罗马皇帝派遣了一支军队深入塞浦路斯的海域,随着步步蚕食,最终把他的军队安放到了这座塞浦路斯鼻子下面的岛屿上。
在之后的多年里,随着塞浦路斯的反复易手,这座岛屿还曾经被多次启用做为进攻和反攻者的站脚点,但是随着萨拉森人的崛起和罗马最终退出塞浦路斯,这座小岛也最终被彻底放弃。
不过现在这座小岛又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理查神色阴郁的站在一座小堡垒的顶上,看着下面正在繁忙的把大批物资运上海岸的军队,他这是的脸色十分难看,或者说就如同现在的天气一样,一片漆黑。
从墨尔兹岛的最西端向远处看去,如果天气很好的时候,可以看到塞浦路斯岛屿东北方如同独角兽的尖角般伸进地中海的轮廓,不过这个,时候的天气却并不适合看这样的美景,而且按照对海洋颇为熟悉的卡斯内斯爵士的推测,很快一场很大的暴风雨就要来临。
所以理查不得不下令让士兵尽量把放置在船上的货物全部搬到岛上,而且按照凯斯内斯的说法,如果他们不能最大程度的保护那些物资。可能他们就要遭受不小的损失了。
这个消息让理查感到无比愤懑,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东征之旅居然是这样开始的,在他想象中那种传奇骑士般的对决和挥舞长剑,砍杀异教徒的情景毫无踪迹,而这时自己却要在远离人群的某个小岛上仓促的准备躲避一场暴风雨。
这让理查觉得自己好像被愚弄了,因此他的脾气变得异常暴躁,而更让他感到气愤的,是来自法兰西国王的一封措辞颇为婉转,字里行间都透着那种狐狸韵味的来信。
“我最可敬的朋友,对于您在塞浦路斯所遭遇到的短暂耽搁,我表示衷心的关注,值此神圣丰业即将展开的前夕,您的一举一动都足以牵动整个基督世界,我相信做为一位伟大的骑士,一个睿智的国王您会做出足以让您自己感到自傲的决定,不过在这里我要请您原谅我对您提出的一起进攻塞浦路斯的无奈回绝。
您应该知道,现在的塞浦路斯女伯爵佐薇的父亲,是的黎波里的雷蒙伯爵,而这位伯爵家族与法兰西王室的渊源关系,甚至可以追述到洛泰尔时代。
而做为一位伯爵,雷蒙本人也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和骑士,他在保卫圣地的战争中所表现出来的勇敢和虔诚令人敬佩,对于这一点,我相信您也应该有所耳闻。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请原谅我无法与您一起对塞浦路斯发起进攻,不过我会向祈祷上帝,希望您能尽快解决现在阻挡在您前进道路上的难题,那样我们就可以尽早到达圣地,为了真正神圣的事业尽我们所能尽的一切职责,”
当看到这样一封信时,旁边随侍的近臣们看到,是国王脸上在瞬间浮现出的一团怒火,理查相信自己在那个的样子的确让人感到不安,所以他没有出声,只是不停的走来走去,时而走进那座光线暗淡的旧堡垒,时而走出来在堡垒前高低不平的石头路上来回转悠,他觉得自己的确是受到了愚弄,或者说是遭到了背叛。“陛下,我们的大部分物资都已经按照您的命令运上了岸”顺着石头小路边的一个斜坡走上来的凯斯内斯躬身向国王行礼,不过当他抬起头时,他看到理查正一脸阴沉的看着他“而且所有的海船也都已经被安置到了背风的港口里,不过请您原谅我不能保证所有船只没有损害。”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做为我的船队在地中海上的统帅,你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理查愤怒的质问着,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指责未免过于无理,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只希望让自己得到一种宣泄,不过他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在抬起手好像是在安慰对方,也是在平伏内心的激动的按了按之后,理查甚至还向卡斯内斯做了邀请的手势“请到这边来爵士,我想我是太着急了,也许你可以对我说的更详细些。”
“陛下,暴风雨要来了,虽然我从来没在地中海上旅行过,可是所有的大海都是可怕的,我们已经把船只尽量保护起来,不过如果天气太坏,而且船队受到一定损失,我们就有可能暂时无法发起对塞浦路斯的进攻。”
凯斯内斯尽量详尽的向国王解释着,他知道对于理查来说,军队的损失从来没有被他放在心上,勇敢的博取荣誉远远是这位骑士国王的目标,但是做为一个对海洋颇为熟悉的人,凯斯内斯知道,在海上的遭遇与在陆地上的战斗截然不同,因此他不得不一次次的冒着被责难的风险提醒国王。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发起进攻呢?”理查脸上的神色变得明显不快起来,他从来不认为喜怒不形于色是一个国王必须做到的,更多的时候他更愿意相信适当的愤怒和严酷的惩罚,更能体现出王权的尊严和力量。
“陛下,我必须向您说明,如果不能保全我们的船队,那对我们来说是很危险的,因为到那时候即便我们拥有足够多的军队,也可能会因为缺少足够多的补给动摇军心。”到了这个时候,凯刊”咒二得不向国王说明他最为担心的东西,当看到越来越借联四天与时,他就已经开始担心。现在他更是相信如果运气不好,可能他们失去的就不止是几条海船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理查走到斜坡前,看着海岸上杂乱堆积的物资,他紧皱双眉,在又抬头看了看远处阴沉的天空之后,理查回头向凯斯内斯问到:“告诉我爵士,如果我能给你足够多的船只,你能一次运送多少士兵?”
凯斯内斯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国王,他不知道理查在想什么,不过他认为自己有责任向国王解释清楚:“陛下。请原谅我纠正一下您的说法,一支船队能够运送的军队数量,绝对不止看有多少条船,毕竟我们还要运送足够多的粮食和其他器具,所以您所说的足够多的船只,并不能”
“我只想知道,你能给我运多少士兵,就是现在的这些船。”理查盯着凯斯内斯的眼睛沉声问着。
凯斯内斯迎着国王的眼睛看了许久,终于缓慢的开口:“四千名士兵陛下,这是我能答应您的最大数量,毕竟我们还要运送很多必备的东西。”
“那也足够了”理查模了模他那杂乱的胡须,在回头向被一片阴暗的乌云笼罩的海面上看了一眼后,他向凯斯尼斯低声说“立刻组织足够多的船,我会给你四千名士兵,我要你在暴风雨到来之前把我的军队运过海去。”
凯斯内斯神色愕然的看着国王,他的嘴巴刚刚张开,却被理查用一根手指做出的噤声的手势阻止,直到他终于明白了国王的意图之后,他才看着理查的背影,安出一声轻轻的申吟:“上帝,这真是发疯了。”
地中海上的暴风雨总是在季风刚刚到来的时候最为猛烈,每当春秋两季,即便是海上最平静的时候,人们都会尽量小心翼翼,因为他们知道即使是在距离海岸边不远的地方航行,也要面临着不小的风险。
所以这样的时候,对于一些在海岛或是沿岸守卫的军队来说,就变得轻松起来,他们不相信在这种时候还会有人敢于冒险渡海发起进攻。因为如果那样,就可能会如同古代波斯人那样,因为急于渡海进攻希腊而使整个舰队倾覆地中海的危险。
谁会在这种时候在海上旅行呢?特别是当暴风雨来临前阴云笼罩的时刻,那甚至是比面临暴风雨更加令人担心的,因为没有人知道在天际尽头那黑漆漆的阴云背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灾难掠过海面而来。
不过尽管如此,依然还有人甘愿冒险,或者说是无奈的履行他的职责。当十字军与塞浦路斯的战争传到梵蒂网时,英诺森和所有人一样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大吃之惊。
如果说其他人纯粹是因为关于某些风流韵事,就推测到罗马可能会有所举动,那么英诺森则完全是因为深深的知道那其中的奥妙才会感到不安。
在梵蒂网,再也没有人比英诺森更加熟悉那位罗马皇帝的了,正因为这样,英诺森相信那位年轻皇帝显然有着比别人想象中更加难以置信的野心。
在英诺森看来,如果说以前的罗马皇帝更多的是在意罗马疆域大小小和对领土的统治,那么现在的这位皇帝显然在关心这些东西的同时,更加注垂精神世界的强大。
这让英诺森颇为不安,他认为自己能够隐约猜测到那个稳居君士坦丁堡圣宫里的希腊人在想些什么,不过这样的猜测让他感到更加担忧。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罗马皇帝总是希望通过严厉的统治和充满威严的皇权来稳固他们的地位,那么英诺森完全相信伦格朱利安特贡布雷是要通过神圣的宗教让自己成为一位不朽的君主。
而更令他不安的是,这位皇帝除了在罗马正在逐渐完成他的愿望之外,显然对欧洲也有着颇为浓厚的兴趣,至于塞浦路斯,除了因为那是他的情人的领地,更加重要的是,他显然已经把那座岛屿做为了他统治地中海的一块基石和象征。
正是因为这个,听到消息的英诺森立刻按照教皇的命令收拾行装,他必须在罗马是十字军直接发生战争之前阻止这一切,而且他也知道,这对于梵蒂网来说,未尝不是接着调解双方纠纷重新树立教廷威严的好机会。
从红胡子对教皇国肆无忌惮的羞辱,到腓特烈的儿子继续与梵蒂网发生的众多矛盾,英诺森能够感觉到教廷在那些强夫君主面前的无力。
甚至即便是看起来似乎还算恭顺的法国国王,也时不时的表现出那过于旺盛的野心,除了半岛上的一些城邦国家,教廷在很多时候是显得颇为无奈的。
这样的局面也许对于克雷芒教皇来说,已经很让他满意,但是英诺森却感到十分不满。在他心目中教廷应该不止是上帝在人世的宫殿,更应该是被世俗权力所敬畏的“上帝的宫廷”这样的想法让英诺森相信自己必须做些什么,而塞浦路斯的战事正好是让他觉得可以展示自己伟大想法的好机会。
海面上一片阴郁的乌云匆匆从远处飘来,水手们不住的喊叫忙碌着,越来越急的海浪把海船一次次的抛起来,然后再扔进陷下去的浪谷之中,这让人不禁一次次的担心,可能下一次的时候,就会彻底沉进可怕的海底。
英诺森紧紧抓着胸前的十字架低声祈祷着,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遭遇这样恐怖的时刻,而且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做为教廷枢机主教,甚至可能有一天会成为教皇的自己,在这个时刻显得那么渺小无力,这让他在对上帝创造的雷霆闪电的奇迹敬畏的同时,也感到了从心里发出的恐惧。
随着一阵沉闷可怕的声响,英诺森听到被挤压的船身发出了古怪的响声,这心…其担心海船可能会随时被风浪撕扯成碎片而伴以炉海水忽然从舱口灌进来,原本还尽量保持镇定的枢机主教终于发出了一声恐惧的低叫。
“上帝,都是水,我们要沉没了吗?。
英诺森惊恐的问着身边的仆人,到了这个时候,高贵的枢机主教和卑微的贴身仆人一样全身湿透,狼狈惊慌。
船身再次激烈的晃动起来,舱房里的东西到处滚动,当人们终于帮助英诺森稳住时,已经头昏眼花的主教不禁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能够让他躲过这次灾难,以后的一生都再也不会站到任何一块船板上哪怕是威尼斯那种看上去没有丝毫害处的小船。
一阵闷雷声从远处滚滚而来,随着身影闪动,一个全身湿透的水手闯进了船舱:,“大人,我们必须尽快靠岸,风浪越来越大了,原本我想可以闯过去的,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整个地中海都要下雨了,上帝作证,这可真是个旅行的好天气!”
“注意你的言行”。即便到了这时依然试图保持尊严的英诺森大声呵斥着,然后他立刻接着问“我们现在是在哪,要知道我可不想因为莽撞上岸遇到麻烦事,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君士坦丁堡。”“大人,我想我们已经在罗马岸边了,不过我不知道这儿究竟是哪,这天气太坏了,到处都是一团漆黑
水手气急败坏的说着,他扶着船板慢慢向前挪动,当一个巨浪打来,船身巨量摇晃起来时,他就随着顺着船身上细碎小洞灌进来的海水在船舱里不住翻滚起来。
船身剧烈的摇晃中不住倾斜小有那么一阵似乎随时都会彻底翻滚过来,不过随着那股推动的力量突的一轻,海船立刻迅速向另一边栽去,那种可怕的力量,让船舱里的人再次发出一阵惊呼。
接着,随着一声从船底发出的沉闷大响,整个船身迅速的一顿!
英诺森的身体被重重的抛到了迅速倾斜的船壁上,在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惨叫,一股冰冷腥咸的海水已经劈头盖脸的浇在他的身上,随着隐约中听到一阵惊慌的大叫,他已经被人紧紧拉住,拽着向舱外奔去。
在慌乱中,英诺森只看到眼前不住奔跑的人影,和人们惊恐万状的叫喊声,当他被身边几个忠实的随手忙脚乱的扔进一条小船时,他才恐惧的看到他们那条海船的船头正奇怪的翘了起来,在不住掀起的浪涛中,一块狰狞的礁石正在浪涛中时隐时显。
英诺森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人救上岸的,他只记得自己趴伏在小船上,身边那些仆人和水手奋力的向着一团漆黑的远处划动船桨试图在那条海船沉没前远远离开那块可怕的海面。
直到许久之后,随着一阵阵急促的呼喊,英诺森才终于慢慢意识到自己的身下已经不在摇晃,当他看到小船已经被浪涛推上海岸时,这位枢机主教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在仆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从小船上爬下来,在跪在沙滩上用力亲吻腥咸的沙子时,他发出了最衷心的祈祷:”感谢上帝,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上帝要阻止世人建造通天塔了,大地已经是上帝赐予我们的最大的恩典,世人再也不能奢望更多了!”
英诺森激动的自语,然后他才想起来似的忽然站起来,向每一个保护了他的人伸出手,他盛赞他们的忠诚和真气,同时他不住的重复着一些这些人不明白的话:“上帝保佑你们,你们不会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你们不知道自己拯救了什么,上帝会母为你们做的善事赐福给你们的,”
枢机主教不住的向这些人许诺自己会对他们的报答,因为过于激动,他丝毫没有看到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他面前的那几个人看着他身后露出的奇怪表情,当他终于意识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时转过身时,他看到的是几名身穿盔甲的士兵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而在这些士兵身后的丛林里。随着人影闪动,一群士兵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大人,这些人是罗马人”。一个随从低声说着,他慢慢向前走了一步,但是还没等待再次挪动身子,一支利箭已经“哆”的一声钉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对面一个队长式样的罗马士兵走到英诺森面前,当他看到枢机主教虽然全身狼狈,却依然能隐约辨认出的服饰时,他先是有些诧异,随后向着英诺森微微低头行礼“请原谅主教大人,不过做为色雷斯护圣军的一名士兵,我请您告诉我您的身份。”
“色雷斯?这里是色雷斯?”原本以为会离君士坦丁堡更紧些的英诺森,失望的看了看身后的水手,不过当他转过头时,他的脸上立刻变得一片庄严“我是梵蒂网教皇陛下的使者,枢机主教吉奥瓦尼7罗塔里奥?德7康提”。当他看到这个希腊人脸上虽然依旧恭敬,但是露出的明显得迷茫时,他不得不继续说“我是奉教皇的命令出使君士坦丁堡,而且我本人也是罗马皇帝的朋友
这立刻让希腊人变得恭敬了不少,当骑上腾出来的战马向内陆前进时,枢机主教回头看着阴云笼罩的地中海,在胸口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十字。
“上帝保估一切在海上航行的人,愿上帝赐予他们安全和顺风
枢机主教的祈祷对于别人是不是有用不得而知,但是在地中海东岸,却的确有人需要他的祈祷。
在远处弥漫着大片乌云的海面上,一支船队正乘暴风雨前那短暂平静,在暮色掩护下,悄悄的向塞浦路斯岛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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