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迎上皇上略带探询的眸光,苏心妍浅浅一笑:“皇上,臣女之言句句发自肺腑,臣女自知陋颜不能匹配太子殿下,如今大小姐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臣女恳请解除臣女和太子殿下的婚约,另立苏大小姐为太子妃。”
说完她盈盈伏子跪倒在地,她的言行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伏地不起的背影,个个心中都在思忖着,这安乐郡主究竟知不知道,她这番言行等于是将到手的泼天的富贵供手让人?那二夫人母女如此待她,她不但不做计较,还甘愿将太子妃之位让于苏大小姐,究竟是为什么?
老太爷也完全震惊了,苏景石更不用说,父子二人紧紧盯着伏在地上不起的苏心妍,浓眉紧紧皱成一个川字,这个心丫头,这番话究竟是真心呢?亦是以退为进,想要让皇上蘀她做主?
北堂逸和苏清兰见她真的恳请皇上另立太子妃,心中方稍稍安定下来,但却又紧紧盯着皇上,决定权还是在皇上手里,皇上会同意么?
至于二夫人,她脑子里就乱得有如一团浆糊般,她心知肚明这个贱丫头并没有失去记忆,三年前贱丫头的话牢牢的印在她脑海里,她可不认为贱丫头会这么好心的将太子妃之位供手让给她的清丫头,很明显,她绝对还有阴谋,就是不知道,她的阴谋是什么?
二夫人牢牢的惊恐不定的盯着苏心妍的背影,而苏心妍却不曾抬起头,她能看到的也不过是个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背影罢了。
皇上身边的北堂琊和即墨楚唇角都绽开了一丝笑意,今天的事,二人都有插手,但总的来说,还是小丫头自己安排出来的计划,他们二人不过是顺手帮了些小忙,例如使计让皇上亲自驾临右相府就是北堂琊做的,至于将太子殿下掳到那厢房则是即墨楚的人做的。
皇上龙眸含了些许深思望着伏在地上的苏心妍,这个小丫头,从前给他的印象是胆小懦弱上不得台面,可实际上,小丫头却大智若愚,瞒过了所有人的眼光,什么容颜丑陋不能匹配太子殿下,通通都是假话,这小丫头,怕是早就打定了主意不愿嫁给皇儿,而右相府今天发生的事情,想来本应该是那李氏用来对付这小丫头,却被这小丫头反过来将计就计让皇儿和苏大小姐钻进了她的圈套。
想到这里,皇上双眸就往北堂逸瞟了过去,见他两眼满是期盼,皇上心里就不由摇头,这个皇儿当真愚蠢无知,放着明珠不要偏偏喜欢那一颗看似光鲜亮丽假烁石,罢了,今日之事虽是小丫头设的圈套,但他欠百里沫太多,小丫头既然为了不嫁给皇儿,宁愿安排出这么一出戏来恳请他这个皇上,他又何必要勉强这个小丫头!
他心中虽主意已定,却并没有当场表态,只冷声道:“此事滋体重大,朕不能这么草率下决定,来吧,摆驾回宫。”
皇上甩袖起身起开,海公公和一众宫女太监忙紧紧跟上,身后众臣跪了一地:“恭送皇上。”
见父皇起身离开时一脸阴沉,北堂逸一颗心顿时紧紧揪起来,想了想他追随着皇上离去的背影而去,苏清兰原本还想在他面前表现一番害怕,见他走得匆忙根本没往她这个方向瞄一眼,她也便打消了主意。
直到皇上的身影消失不见,众人才这起身,只经此一事,又想着皇上回去还不知道会不会雷霆大怒,众人也就没了心思再留在苏府,于是一个个携着家眷告辞而出。
苏心妍原也想离开,没料到皇上身边的海公公去而复返宣了皇上的口谕,宣她还有苏景石以及北堂琊和即墨楚进宫见驾。
对于皇上会宣她和便宜爹进宫,她一点都不意外,刚刚她虽然不曾抬头观察皇上的表情,但由皇上凝注在她身上的眼光来看,皇上应该是会同意她的请求的,宣她进宫,怕是要问个清楚。
苏景石一听皇上宣召他进宫,马上命管家去备马车,想到此行也不知是凶是吉,皇上若是盛怒之下准了解除婚约却不肯立清丫头为太子妃,转而将那个南宫侧妃扶为太子妃,苏府岂不是平白失去了这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
想到这里,他便一脸恼怒的瞪着苏心妍:“三丫头,你怎么能这么胆大妄为?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何都不和为父商量一下?你可知道——”
“苏大人,皇上还在宫中等着大人您,您可别让皇上久等。”一边的海公公打断他尚未说完的话。
苏景石一窒,看着海公公不带一丝笑意的脸就有些不悦,不过是个庵人罢了,居然也敢在他面前摆起架子!
虽然心中很是瞧不起海公公,但又想着海公公可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太监,他便只好赔上笑脸道:“有劳海公公提醒,本相这就启程进宫面见圣驾。”
待苏景石和苏心妍离开之后,老夫人想着她好好的寿辰却因为二夫人母女的贪心变成这般模样,那些个贵妇们回去之后指不定还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八卦来,老夫人心中那口气就冲了上来,她正想冲二夫人发火,边上老太爷却瞪了过来,她便只好闭了嘴,只心中却还是气得很,便拿眼狠狠瞪着二夫人。
“李氏,清丫头,你们随我去书房。”老太爷抛下一句话就背手着大步离去。
二夫人和苏清兰交换一个眼神,心知老太爷把她二人叫去定要训斥一顿却也不能就此不去,一想到今日的事虽然丢尽了脸面,但只要皇上真的能同意那个贱丫头的恳请,另立太子妃的话,这些耻辱又算得了什么?
它日等清丫头(等自己)坐上那太子妃之位,看还有何人敢暗中嘲笑清丫头(自己)!
到了书房,老太爷就大力拍向书桌怒斥:“李氏,今天的事情,你究竟做了什么?”
二夫人一惊,在这个府上,她最怕的就是眼前这老太爷,见他发怒,她心中委实有些发怵,可是一想到老太爷三番几次告诫她不许再对心丫头下什么手,而她却明知故犯,这若是告诉老太爷她做了什么事情,谁知道老太爷一气之下会怎么惩治她?
她心中害怕自然不敢将真情说给老太爷听,只装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争辩:“老太爷,媳妇今天什么都没有做,清丫头是媳妇嫡亲的女儿,媳妇再怎么,也不可能拿清丫头的名声去堵。”
老太爷狐疑的望了她一眼,却又觉得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清丫头是她身上掉来的肉,如果是她设计清丫头和太子殿下苟合,断不会让那么多贵妇人也目睹,这对清丫头来说可是足以致命的丑闻,若不是二夫人的安排,难道是清丫头为了成为太子妃,不惜做出这等子丑事?
老太爷灼灼双目紧紧盯着苏清兰,厉声道:“清丫头,你老实告诉祖父,今日之事,可是你安排的?”
苏清兰脸上一青,旋即马上跪倒在地哭道:“祖父,清儿在您眼里就是这般不知寡廉鲜耻的人么?若是祖父怀疑今日之事是清儿所做,清儿愿以一死以证清白。”
见她表情悲憾不似有假,老太爷这才挥了挥手道:“李氏,就算清丫头的事情不是你所为,婉丫头那边发生的事情,难道也不是你所为?”
二夫人身子一抖,知道瞒不过老太爷,只好垂了头也跟着跪在地下道:“老太爷,媳妇知道错了,媳妇不该再对心丫头下手,还请老太爷念在心丫头她并没有损伤,反倒是婉丫头她出了事的份上,原谅媳妇这一回,媳妇以后绝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见她认了罪行,老太爷心中的怒火却并没有因此而平消,反倒愈发的上涨,他狠狠怒视着二夫人道:“我一再告诫于你,你都将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是不是非要拖着整个苏府蘀你陪葬你才甘心?你屡次对我苏府的血脉狠下毒手,若非看在清丫头和逸儿的份上,我苏府岂能容你这等毒妇!李氏,你真当你有个护国侯的父亲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二夫人听得面色惨白,忙将头嗑下去道:“老太爷,媳妇不敢,媳妇知道错了,还求老太爷念在逸儿的份上原谅媳妇,媳妇以后真的不敢了。”
老太爷还敢发作,那边苏清兰忙也跟着嗑首道:“祖父,清儿求您别再责怪母亲了,清儿今日,就是被三妹妹给陷害的,母亲她固然有对不起三妹妹的地方,可三妹妹她也陷害了清儿,求祖父原谅母亲吧。”
老太爷听得双眼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她:“清丫头,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苏清兰掩去眼里的愤恨,哀凄道:“祖父,今天之事,清儿敢指天发誓是三妹妹陷害清儿,这是三妹妹她亲口承认了的,祖父若是不信,等太子殿下来了,大可亲自过问太子殿下。”
她的话让老太爷情不自禁的往后倒退两步跌坐在梨花椅上,他怔怔的望着苏清兰,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半晌,他才沉声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细细说出来。”
苏清兰收了哭泣,将她和太子殿下以及苏清兰的对话和盘托出,末了冒着胆子道:“祖父,清儿也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同意和三妹妹做这笔交易,只是太子殿下他一时间也不可能拿得出这十万两黄金,清儿就擅做主张让太子殿下不用忧心,这笔银子由苏府出,还请祖父莫要生气。”
听完她一番话,老太爷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心丫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太子妃之位那可是多少人家想要却得不到的,心丫头她有什么理由将这泼天的富贵拱手让人?而且所让的对象还是一直以来对她并不好的二夫人的女儿?
老太爷怎么想都觉得这太荒谬了,他觉得这所有一切不过是苏清兰为了推卸她们母女的责任而编出来的话,当下就冷冷看着苏清兰道:“清丫头,你即便再想蘀你母亲推卸责任,又岂能撒下这弥天大谎?”
见老太爷并不相信她,苏清兰却也不急,只定定的看着老太爷道:“祖父,清儿以上所说,若有半字虚言,清儿甘愿遭五雷轰顶永世不得为人,祖父,三年前娘亲曾经说三妹妹她并没有失去记忆,她不过是装做失去了记忆,那时祖父不信,清儿也不相信,认为三妹妹她没有理由装失忆,可是今天,清儿明白了,三妹妹她记恨着母亲,所以这才假装失忆躲到王府,今日这一切,都是她报复母亲的开始,祖父,母亲固然有错,可是清儿毕竟是苏府的血脉,三妹妹这般做,她根本不将苏府放在心上,祖父,清儿知道您一向疼爱三妹妹,可是事到如今,三妹妹她并不愿认回苏府三小姐的身份不说,还让清儿这般难堪,您不念清儿也是您血脉的份上,也不能任由三妹妹她因为记恨母亲而做出对苏府不利的事情。”
她的话让老太爷的心深深触动,虽很不情愿承认这是事实,但现实告诉他,心丫头已不是当年那个好舀捏的小女孩了,或许,一直以来,心丫头都记恨着李氏,甚至还记恨着景儿,所以她才假扮失忆来月兑离右相府,如果清丫头说的是真的,那么清丫头的遭遇真的只是心丫头报复的开端,接下来,心丫头还会做些什么呢?
老太爷只想到从今往后不受他控制不能被他舀捏的苏心妍,就有一种无力之感,这个孙女,原本是所有子嗣之中最成器的一个,以她的聪明,若是能尽心蘀苏府办事,将来何愁苏府不飞黄腾达,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即将成空,这个孙女不但不愿认回苏府子嗣的身份,还对苏府恨之欲绝,她将来若是要针对苏府做出什么,那苏府岂不是……
不行,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老太爷眸中戾色一闪,苏清兰看在眼里心中一喜,若是老太爷也起了除去那贱丫头的心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若是皇上真下旨立清丫头为太子妃,十万两黄金苏府还是拿得出的,李氏,你若是想让清丫头坐上那太子妃之位,最好不要再做出什么让人非议的事情出来。”
听老太爷言下之意是不会追究她今所行之事,并且只要清丫头会成为太子妃,十万黄金老太爷也肯出,二夫人心头一喜,当下便恭恭敬敬的应下,边上苏清兰很是机灵的嗑首:“清儿谢谢祖父大恩。”
老太爷挥挥手,二夫人和苏清兰会意起身轻轻身下,她二人离开之后,老太爷只觉得满肚子的憋屈无人可诉,太子妃之位原本就属于他苏府的,可如今,却要白白奉上十万黄金才能买到这个太子妃之位,更让他堵心的是,售出这位的人是他的亲孙女!
既然心丫头对苏府怀恨在心,就算让她当了太子妃,想必她也不会为苏府做什么贡献,或许,让清丫头成为太子妃,倒是明智的选择?
不管老太爷心中如何思量为苏府争取最大的利益,他心中却也很是清楚,从今往后,想要利用苏心妍蘀苏府做事是绝无可能的了,如今他唯有期冀,这丫头还能念着她自己也是苏府血脉的份上,不要做得太绝!
但若是清丫头的话是真,端看她能对她长姐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只怕往后她也一定会做出更多不利于苏府的事情,不行,一定得找出能舀捏住心丫头的弱点才行。
心丫头有什么弱点呢?
老太爷皱着眉细细深思,忽尔双眼一亮,有了,庶孙小七,心丫头当年不是很护着这个庶孙么,想来唯有这个庶孙是心丫头在意的人,就他了!
——即将倒霉的苏府的分界线——
皇宫,乾清殿。
高座上首的皇上一脸肃穆森严,眸光不怒而威的紧紧盯着勾着头的苏心妍,虽然小丫头打从进了这大殿就一直勾着头,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总觉得这小丫头的害怕不过是装出来的,她其实一点都不害怕!
对,这小丫头的胆子可大得很,她怎么会害怕呢!
她连太子都敢算计,她有什么可怕的?
皇上心中的思绪千变万化,脸上的表情也随着阴睛不定,身后的海公公虽然不敢抬眸去看皇上的表情,但由皇上身上散发出来的森然气息也知道皇上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小郡主这一次玩得太大了,但愿皇上能念在沫将军临死托孤的份上,饶了小郡主!
海公公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在后宫这样阴暗的地方呆久了,他自然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苏府今日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他的双眼,虽然他也觉得小郡主玩得太过火,但同时又不得不佩服小郡主的胆量,敢设计太子殿下当众出丑,这份胆量,可不是寻常人就能有的!
果真应了那一句,虎母无犬女啊!想当年沫将军是何等的飒飒英姿!
海公公心中不胜唏嘘的同时,又在心中蘀苏心妍打气加油,身为皇上身边最信任的内侍,他太清楚皇上对百里氏的愧疚之情,但虽则如此,太子可是皇上的儿子呢,小郡主这般设计戏弄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丑,皇上心中对百里氏的愧疚再多,也保不住会一气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海公公心中打定了主意,若是皇上一气之下要重惩小郡主,他拼着受惩也得苦谏。不然要是小郡主出了什么事情,世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在皇上逼人的视线下,苏心妍一动不敢动,她心知今天的事情未必能瞒得过这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但她既然敢做,自然也就做好了接受皇上雷霆之怒的准备,再说了,今日之事她可以很确定没露出什么马脚是她所为,就算她和太子殿下还有苏清兰做了笔交易,她也相信那两人不会笨到在皇上面前揭露出来。
虽然心里早有了准备,但面对皇上逼人的视线,她心中还是有着三分心虚的,书上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想来也不是空穴之言,纵然再是明君,却也是掌控着无数子民生杀大权的上位者,更何况,上头那一位,也未必就是诸如唐明皇或康熙帝那样的明君!
她心中暗自嘀咕,龙座上的皇上表情却渐渐平和下来,随着他表情的平和,他四周那股寒凛的气息也随之敛去,后面立着的海公公就在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这小郡主的命可算是保住了,他这颗脑袋还能在项上好生生的呆着!
“安乐,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朕,只要你愿意,这太子妃一位永世无人能由你手中夺走,若是因为今日之事,朕立马下旨赐苏清兰一死。”皇上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暗自回响,海公公皱起了眉头,皇上这么问,是想由小郡主嘴里听到什么答案呢?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苏心妍马上摇头:“回禀皇上,臣女并不后悔之前在右相府的决定,臣女恳请皇上成全。”
皇上星目寒芒立现,怒道:“苏心妍,你可知君无戏言?”
当年这门亲事是他亲手所指,如今却又让他下旨另赐太子妃于苏清兰,一国之主,这般朝令夕改,岂不失信于天下子民?
苏心妍缓缓点头,朗然道:“皇上,臣女知道君无戏言,但今天太子殿下和苏大小姐一事,已然众所周知,皇上就算能一旨圣书赐死苏大小姐,可这天下悠悠之口,又岂会因为她一人之死而堵住?臣女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在世人眼里,臣女还是右相府的三小姐,苏大小姐是臣女的亲姐姐,若是因为臣女而令同为受害者的苏大小姐无辜枉死,臣女又岂能活得心安理得?又岂配为女子表率的太子妃?皇上,臣女这般恳请,也是从大局考虑,臣女已经毁容,不敢高攀太子殿下为妃,苏大小姐本是臣女的长姐,由长姐蘀代臣女嫁与太子为太子妃,实是两全其美,还请皇上成全。”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皇上半挑着眉,也不知道是该赞她好亦是该生气,瞪了半晌,见这小丫头丝毫没有收回她请求的意思,皇上只好颓败的挥挥手,“安乐,你当真要朕成全你?你需得知道,朕旨意一下再无更改的余地。”
见皇上似有松动,苏心妍心中一松,点头道:“臣女心中很是清楚,也很明白,臣女绝不后悔今日的决定,请皇上成全。”
皇上望着她不语,身后的海公公只觉得手心都拽出了一把冷汗,这小郡主的胆量,当真是——和沫将军如出一辙啊!也难怪世子会这般喜欢小郡主,话说回来,以小郡主这样的胆量,倒是和世子有得一拼啊!
“安乐,朕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将太子妃之位让于苏大小姐?”半晌之后,皇上忽尔问。
也再一次的,苏心妍毫不犹豫坚定的点头:“是,臣女认为苏大小姐才貌双全,端庄贤淑,雍容大度实为天下女子之表率,由苏大小姐担当太子妃之位再合适不过,臣女请皇上成全。”
听着她将那苏大小姐夸赞得天下无双脸也不红眼也不眨一下,皇上和海公公不由抽了抽嘴角,若真是端庄贤淑之人,在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早该一条白绫了此残生了!
尽管皇上和海公公心中月复诽不已,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对于苏心妍坚定不移的态度,皇上觉得即便他再多费口舌,这小丫头也不会改变主意,也是,今日之事本就是这小丫头为了不嫁给皇儿所安排出来的,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她都敢做,又怎么可能功亏一篑临到最后反悔呢!
那个逸儿,也当真是有眼无珠的,放着一果稀世明珠不要,偏偏要抱着那颗看上去光鲜亮丽的砾石当成遗世明珠,罢了,这小丫头的确不是逸儿能配得上的!
想了很久之后,皇上无可奈何的道:“安乐,朕就准了你的恳请,但只此一事,朕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往后你这丫头若然还敢这么胆大包天,朕可就要重重惩戒!”
苏心妍的心一跳,在看到皇上那犀利的眼眸之后,她恍然明白,所有这一切并没有瞒过皇上的双眼,皇上他知道今天这一切是她安排的!
皇上知道她设计陷害了太子殿下出丑却还同意她的恳求并且不追究她的责任这一点让她有些意外,她掩着心中的惊悸不安弓腰谢恩,心中却嘀咕着原来皇上也算得上是例如唐明皇和康熙帝的明君了,毕竟,自己设计陷害的可是他的亲儿子,不是说皇室人最讲究的就是皇室面子么,可皇上明知是她所为,却还装做不知放过她,就冲这一点,皇上也称得上是明君了!
见她心悦诚服的谢了恩,皇上挥挥手让宫女领她退下,苏心妍离开之后,海公公步出大殿将候在殿下的苏景石给带进了乾清殿,迈进朝清殿之后,看到高坐上首的皇上面色不甚明朗,苏景石就跪倒在地伏首道:“微臣教女无方,请皇上赐罪。”
他不说还好,一说皇上被苏心妍憋着的气就全爆发出来,皇上拿起龙案上的砚台就往他身上砸过去,他也不敢避让,砚台砸中他肩膀,墨汁见他身上的朝服晕染开来,脸上也被溅起的墨汁给沾到,看上去甚是滑稽,他也不敢用手去拭,只勾了头死命道:“微臣知罪,请皇上息怒。”
“苏景石,你以为你就仅仅教女无方?你这右相究竟是怎么当的?到了如今,你还要瞒着朕么?”皇上的声音有些拨高,明显怒气冲冲,海公公瞄了瞄伏着的苏景石,却没一点怜悯之心,这苏右相,由着那李氏对小郡主做下那些令人发指的罪行,活该被皇上骂!
苏景石只觉得一颗心像沉到了无底的深渊,皇上这话,分明指他治家无方呢,都是那李氏,若不是她,御史们也不会弹劾他,御史们不弹劾他,皇上也不知道这些事!
他心中很是埋怨二夫人,但也知道此时此景,可不是抱怨的好时机,当下他再次嗑首道:“皇上,微臣治家无方,甘愿认罪,请皇上赐罪。”
见他态度还算良好,皇上心中的怒气稍稍得到了平息,沉声道:“今日之事,若非安乐求情,朕定不轻饶。”
苏景石忙嗑首谢恩,心中却想着心丫头让皇上改立清丫头为太子妃的事情,究竟有没有着落?他无比焦灼于得到答案,却也不敢去问皇上,皇上又将他数落了一顿之后,方一挥手命他退下,他灰头土脸的出了乾清殿,想着皇上的态度心中就无比的悲戚,觉得皇上只是答应了心丫头不赐罪清丫头,但显然那改立清丫头为太子妃一事是不可能的了!
他离开之后,海公公又将候在另一边的北堂琊和即墨楚也带进了乾清殿,皇上看着他二人,皱眉问:“今天这事情,你们两个有没有插手?”
北堂琊和即墨楚双双摇头,尽管皇上很信任他们,可这件事关系到小丫头的清名,即便他二人是帮助了小丫头,也绝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让皇上知道。
见他二人齐齐摇头,皇上心中有些狐疑,若是这两人没插手,就凭小丫头一人之力,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逸儿身边也有暗卫护佑他的安危,逸儿出事这些暗卫们不可能不现身,再者,这小丫头都三年不曾回过右相府了,要将逸儿和苏大小姐打晕送到一起让逸儿和苏大小姐做出那样的丑事,还是大白天的,那一路过去,得避过不少下人才行,那小丫头在右相府应当是没这么大的势力能瞒过那些下人的,暗中帮助那小丫头做下这些计划的人,若不是眼前这俩小子,还能有谁呢?
皇上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死心的再盯着二人问:“琊儿,墨儿,这件事当真和你们二人没有关系?”
这两个小子深得他的信任,被他视为左膀右臂,让他开怀的是,这两个小子也不负他的重任,这三年来,做了不少好事情,而且在处置卫国公派系的人时,二人也对他也从来没有任何隐瞒。
两个小子不喜欢逸儿也是因为自己实在不满意逸儿将来传承大统,这才明里暗里打压了不少卫国公府派系的官员,算起来,他们二人打压逸儿也是因为他,就算二人再不喜欢逸儿,也没理由去帮那小丫头让逸儿出此大丑!
皇上心中不停的安抚他自己,其实他不肯承认的是,他心中已经想要放弃北堂逸这个儿子了,所以才会同意苏心妍的恳请,苏心妍可是百里氏唯一的血脉了,而逸儿将来很有可能是废太子,若是苏心妍嫁给逸儿,将来也会因为逸儿被废跟着倒霉,到了那一天,不说老王妃会发何震怒,这天下子民只怕也会蘀那小丫头鸣不平!
因为这种心态,皇上对于自个儿子被人设计陷害出丑并没有太多的愤怒之意,甚至觉得这样解除了这门亲事再好不过,将来他废太子另立太子就不用担心老王妃和天下子民的愤怒了!
因为心中潜意识的不愿再深究下去,皇上就挥手命海公公送北堂琊和即墨楚双双退下,海公公领着二人退出乾清殿之后,早已等候多时的北堂逸就冲海公公道:“劳公公禀报父皇一声,本宫要见父皇。”
海公公点头转身迈进大殿弓腰禀报:“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皇上心中不喜,有些不耐烦,沉了脸道:“不见,让他回去好好思过。”
海公公应命而去,见他出来,北堂逸忙上前拉住他问:“公公,父皇他肯见本宫吗?”
海公公缓缓摇头,劝抚道:“太子殿下,皇上如今心情正不好着呢,让您回去好好思过,您还是先回东宫吧,等过个几天,皇上心里的气消了,您再来请安也不迟。”
北堂逸俊脸就沉了下去,父皇本来就不喜欢他,如今出了这事只怕更是不喜,如今竟连见都见自己了,这万一——不行,得去求求母后,让母后帮自己在父皇面胶求求情才行!
他转身大踏步离开,海公公眯眼瞧着他离开的方向就暗自摇头,转身又迈进乾清殿,皇上见了他就问:“太子是不是回东宫了?”
海公公忙道:“太子殿下听了奴才的话之后就离开了,想来是应该回东宫了。”
他可不敢说太子殿下离开的方向并不是东宫的方向而是皇后娘娘坤宁宫的方向,事关重大,他可不想让皇上误以为他挑起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
见他这般模凌两可的回话,皇上星目一闪,太子一定是没有回东宫,而是去了皇后那里,想来是想求皇后蘀他来求求情!这个不孝子,出了事就知道找皇后,一点担当都没有,他若是老老实实的跪在殿下直到自己同意见他也罢,他兴许还会再给这个儿子一次机会,可他倒好,一听自己不愿见他,竟连悔过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去寻皇后的帮助,这样的儿子,将来如何担起这万里河山?
再说太子离了乾清殿之后直奔皇后的坤宁宫,他一踏进坤宁宫,早已得了消息的皇后就挥手命所有宫女太监退下,就连她最信任的英嬷嬷也都退出了宫殿之后,皇后才掩不住心中的怒气一巴掌扇上他的脸,怒斥道:“你太让母后失望了!”
被母后一掌扇得有些头晕的北堂逸不敢顶嘴,忙跪了下来道:“母后,儿臣知道让母后失望了,可今天这事,儿臣是被人陷害的,儿臣虽然喜欢苏清兰,但也不至于做出这样荒诞不经的事情,请母后明察。”
听得他这么一说,皇后心头的怒气才消褪了些许,杏目紧紧盯着他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向母后说出来。”
北堂逸心中一紧,暗道母后一直不喜欢清儿,也曾多次告诫他要远离清儿,若是让母后知道自己因为清儿和苏心妍做的那笔交易,指不定母后会对清儿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不行,不能将这事告知母后,反正那苏心妍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了,她一定能说服父皇改立清儿为太子妃,只要父皇下了旨,清儿就能名正言顺的嫁给他了,但若是让母后知道他和苏心妍做的交易,母后一定会舀着这个去找父皇,怎么都不会同意父皇下旨改立清儿为他的太子妃的!
他心中主意一定,当下就瞒去了他和苏心妍的交易一事,只说他是被人打晕了,醒来就看到身边躺着苏清兰,而苏清兰也同样是被人打晕送到他身边的,而且二人一定都中了迷香,这才会做下了那样的事情被众人当场抓到。
他说完之后,皇后倒不曾怀疑他的说词,自个的儿子皇后也还是很了解的,就算再喜欢那苏清兰,也不至于那么拎不清,在那样的场合时机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三年来,因为陵南王府和明郡王府的打压,支持皇儿的人愈来愈艰难,皇儿今天的事情,指不定就是那些肖想皇儿太子之位的人做出来的,当然,也不排除是那个苏清兰为了嫁给皇儿做出来。
“母后,儿臣刚刚去乾清殿,可父皇他不愿见儿臣,母后,这可怎生是好?”见母后在考虑着什么,北堂逸慌乱的说道。
皇后一听心里就惊了,望着他小心冀冀的问:“逸儿,你是不是一听你父皇不见你就来了母后这?”
北堂逸点头,皇后就怒其不睁的望着他,想骂他糊涂但又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他也一定是吓坏了才会这么慌乱,当下就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赶快回去找你父皇,不管你父皇见不见你,你都要跪到你父皇肯见你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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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后面的情节马上就会有起伏了
亲们别失望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