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燕怔怔望着眼前的白衣男子,月光纠结着灯光,笼着上官绝的白衣,衣上泛起的冷光是那样幽寒,就好像是被冻结了的雪光。
他紧抿着唇,好似一张嘴,杀意就会倾泻而出一般。
“说吧,燕儿,说啊!”凌尚书被吓得瑟瑟发抖,“难道你要我凌氏一门全都死绝吗?”
噗——又是一剑刺进了一个人身体内,而这个人竟然是凌风燕的生母—
“够了,上官绝,你不就想知道么?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迳”
上官绝猛然抽出自己手中的长剑,直直指着凌风燕白皙的脸颊上,一片幽冷的寒意刺破肌肤。凛冽的剑抵在凌风燕的脸颊上,冷意透肤而入,随着恐惧一起滑入心间。
她望着上官绝那双近在咫尺,冷意肃然的眼眸,心中一寒。
她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了,也知道他这次一定会恨透了自己,心底深处忽然漫上来深深的恨意,那恨意盖过了恐惧和绝望吩。
她仰着头,嘶哑着声音凄然道,“上官绝,我想此刻的你,从来没有如此恨过我吧,很恨吧,可惜流星也像你恨我一样恨着你,我得不到你的爱,你也休想得到她的爱,我不幸福,那么你也休想得到幸福,我痛苦绝望,我要你跟我一样痛苦绝望,甚至比我更痛苦绝望!”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会变成这样么?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可纵使我再怎么不好,再怎么该死,也抵不上你吧!不信任她的人是你,亲手毁掉你们的孩子的人,是你,不是我!以产,你所看到的我们纠缠在一起,然后我受伤,不过都是我在你面前演的一出戏而已,可是,你却深深的伤害了她,不是么?”
上官绝看着一脸淡漠的凌风燕,他的目光中深沉如夜,“还有呢?”
“还有,正如你所想,是我安排她离开你的,我还安排她看到了一出好戏呢,那便是,看到你跟我缠绵,可是她却不知道那时候的你,在御书房,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啧啧,我想那个时候的她,应该很痛吧!”
“那你根本就是故意摔倒的,收买御医,故意说,你失去了生育能力?”
上官绝直直地看着凌风燕,眼中迸射出如冰般的寒冷,也有着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彻骨的恨意。
他是那样的相信她,甚至不惜为了她,一直在流星之间,选择的人都是她,因为她曾那样为他付出,现在她告诉自己,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操纵着?
“是!”此刻的凌风燕大大方方的承认,脸上露出平静的神色,“因为我了解你,你不会置我于不顾的!而且我还知道,其实当时的你就已经很爱很爱流星了,那种爱已经远远超出你对我的爱,你之所以会那么对她,是因为你觉得在你心里一直很美好,一直很善解人意的女子变了,所以你才对她狠得下心来,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以为龙皓宸说的话是真的,是因为你太爱她,所以容不得有一丝瑕疵!”
凌风燕的一字一句就像是重锤一般打在上官绝的心上,他冷峻脸上像是凝结住一层厚厚的凝霜,他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关节被捏得咯吱作响,微微泛白。
孩子!他和流星的孩子,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孩子!
上官绝心痛地念着这两个字,但是却怎么也吐不出声来,这两个字似是被噎住了,生生的掐在他的喉间。只觉得心仿佛被钝刀来回的割据着,痛绵延不绝地朝他袭来。
也许他说的对,因着他的不信任,因着他将她握得太紧,才会害了流星,也害了他们的孩子。
可是,他绝不放过她,绝不,若不是她,流星此刻还有他身边,他们以后还是会有好多好多的孩子!他说过,若是流星不在,那么他便要她整个凌氏家族陪葬!
“啊——”
上官绝低吼着,在那一百多口人群中穿梭,手中的长剑不断的挥舞着,那瞬间,只见到好多人纷纷倒下,漆黑的夜色下,宫内散发着一股血腥的气息。
他竟为她,一夜之间斩杀百人,让皇宫成了炼狱,只为她,能回到他身边!
而凌风燕看到自己面前尸横遍野,那全都是她的家人,她感觉自己快疯了,也许是想跟着她们一起去死吧!
“上官绝,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凌风燕看着那个俊美的男子,白袍上满是鲜红触目的血液,宛如开放在地狱的彼岸花,凄艳而无望,红得令人痛不欲生。
“凌风燕,朕不杀你,是为了让你看到如今这一幕!你说,你要朕比你更痛苦,那么朕会让你比朕更加悲凉,朕会让你为你所做的事,付出代价,这便是!”
而后,上官绝举起他满是鲜血的手,丢掉了要了她全族人命的长剑,而后决然道,“凌风燕,朕亦说过,既然你这么在乎皇后之位,朕会给我,而且只要朕在,你这皇后之位不会被废,朕要你生生世世都活在地狱赎罪!”
凌风燕看着自己眼前的亲人,看着那满眼的鲜红,她的眼眸中,渐渐浮现了一抹惧怕,她也从上官绝的话语中听出了,恐怕这一世,她都要活在地狱中,在这座围墙内苟延残喘的孤独终老。
这就是她为权利***所付出的代价么?
清晨。
山里的空气就是好,流星从睡梦中悠悠醒来,却发现自己身上有点凉,想要起身去拿一件衣服,可是她才刚一下床,便被什么绊倒了,倒在了地上。
外面竟然没有人来扶她。阿牛和那大娘都去哪里了?采药了么?
她慢慢模黑,缓缓到了门边,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阿牛,做人不能这样,即使我们救了她,却敢不能害了她啊!”
“娘,你知道什么啊?她可是皇上要找的人呢!我已经打听好了,据说她是皇上的发妻,就是皇上还是暴王爷的时候的暴王妃,皇上可疼爱她了,我们要是把她送回宫去,岂止是黄金千两,也许从此我们就富贵了呢!”
听到这里流星几乎站立不住,头传来一阵眩晕,她扶着木门,眼眸深邃凝重,复杂的爱恨在她的胸腔之中绞缠翻涌,令人窒息的冷空气却已经缓缓涌进了她的心脏,将她的心冻得如冰一般脆弱。然而,良久之后,她居然沉静下来,那双清澈的眸子澄澈透明,眼珠就像是凝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她的世界再没有了任何声音。
这个世界上她究竟可以信任谁?究竟能信任谁?
难道除了云华,就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她的么?
许久,外面又传来细细碎碎的响声。
“可我们也不能害她啊,看得出她很逃避皇上啊!而且,你怎么知道,她是皇上要找的那个人,若不是呢?”
“娘,你放心好了,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进城之后,我会去找知府要画像瞧瞧,这样就确定了!而且我估计百分之八-九-十错不了,她昏迷的时候,我听见她叫云华,这可是云华王爷的名讳呢!”
冰冷的风缓缓吹过
外面的谈话让流星像是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中,黑暗将她一点点拉扯到了绝望的旋涡中心,无法自拔,她静静地靠在门边,绝美的面容上竟然是宁静如孩童般的柔和
人生当真会让人如此绝望吗?她就真的逃不开上官绝么?
不,一定不会的!等进了城,她一定要找机会逃走,一定要!
而后,她缓缓开了门—“大娘,你们要去卖药了么?”
阿牛和那大娘在看到流星一脸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时,不知为何,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心底似乎涌上了一层惧怕之意。
就这样三人静静的凝视了良久。
“怎么?你们不去么?”
流星淡淡的笑着,乌黑的眼眸中映着一片璀璨的光芒,静静的流转着淡淡的光泽,然而凝固在唇边的那抹笑靥却是冰冷凄厉的。
“我还想跟阿牛去看看我的眼睛呢!”
“嗯,我们等一下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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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剧透一下,关于凌凤燕一事,其实流星和上官绝之间的误会并不只是凌凤燕一个人在操作。
在你们想不到的地方,想不到的那个人,他已经变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