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你傻了,当然是去街上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后你再带我去云游四海,好不好?”流星轻声说道,声音似乎透着愉悦的气息,“我想去看海,但是就是不知道这边有没有海?云华”
就在她抬头的瞬间,便看见上官云华深深凝眉,那眉宇间似乎有着无限的心事。
“云华,你怎么了?有事么?”
“没事,流星,你才醒来,先别出去,等身体好了,我再带你去看天南王朝边界一个小城,那里种着一大片向日葵,可好看了!”
“向日葵?”流星喃喃念道,她可不相信上官云华没有事情瞒着她,“云华,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告诉我,好不好?遐”
“没事,难道你不信我么?”上官云华已经被她逼问的有些无奈了,而后他起身,“流星,你要乖乖呆着哦,要听好,我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启程,去晚了,花可就谢了!”
“云华——”
还未等流星的话说完,上官云华便已经急着走出了房间苋。
随后,一个小丫鬟便走了进来,她恭敬的给流星请安,“安姑娘,王爷吩咐奴婢进来伺候你!”
流星低头一年,但是她总觉得,这个丫鬟在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轻蔑,还有一丝憎恨。
“我们以前,可曾见过?还是我以前得罪过你?”
那丫鬟轻轻一笑,笑得蔑视,“安姑娘说笑了,奴婢是一个低贱之人,安姑娘又怎会告罪奴婢,即使得罪了,又能如何呢?”
“这”
流星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不解,她不知道为何这个丫鬟这么讨厌她,算了,人活在世界上,又不是要每个人都喜欢自己,“你可以扶我起来,带我去院落中走走么?”
“是!”
阳光透过树的枝桠间,直射下来。顿时,整个世界显得白晃晃的。
流星站在枫树下,阳光耀眼得像是在割据着她的眼,修长的身影映落在地,墨黑的青丝随风而动。
她的素白被风吹起,在风中纷乱地飞舞着
她迷茫地看着蔚蓝如洗的天空,宁静的眼眸中泛不起任何波澜。
而后,她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在了石凳上,不知麟现在怎么样了?算了,不想了,既然她已经离开了,想必上官绝也不会再为难南宫堡了,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却反而好沉重,那种沉重仿佛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每次到这个时候,她便会唱歌。
明晃晃的阳光下,只见一个绝色的女子坐在树下,朱唇轻启,唱道,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颜色
一阵风,一声梦,爱如生命般莫测
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蛊惑
你的轮廓在黑夜之中淹没
看桃花开出怎样的结果
看着你抱着我目光似月色寂寞
就让你在别人怀里快乐
爱着你,就心跳难触模
画着你,画不出你的骨骼
记着你的脸色,是我等你的执着
你是我一首唱不完的歌
歌声断断续续,不成曲调的,只走随着她的心情在唱歌。低婉轻缓,如泣如诉,如冰泉幽咽,如落花残絮,低回婉转,仿佛透着凄凉无助的气息。
也不知,她歌词中所说的他究竟是谁?
是上官绝,还是南宫麟?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能知晓吧。
突然,在树的后面传来一阵稀稀疏疏谈话的声音,声音似乎还有一种轻视的味道。
“你看,那不是王爷带回来的安姑娘么?不仅人美,歌声也美啊!”
“切,只可惜再美的人都注定是红颜祸水!”
“你小声点,不要被她听到了,若是给她听到了,你就完了!”
“自己做的事,害怕别人说么?南宫堡一家多好的人啊,竟然因为她,在一夜之间被人杀了,无一生还!”
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星的脑袋中砸开—
刚刚她们说什么,南宫堡一夜之间被人全杀光了,没有人生还?
“你们过来!”流星对着那边吼道。
两个丫环唯唯诺诺地走了过来,跪倒在地,身体似乎还在发抖。
“你们刚刚说什么?什么南宫堡一夜之间全部被杀?”
“回安姑娘的话,我们刚刚什么都没说,真的!”丫环害怕的回道,若是被上官云华知道了,指不定她们就会被砍了。
“我刚刚明明听到了,你们休想糊弄我!”流星冷然说道,“你们是说还是不说?”
两人望了望对方,而后趴在流星的脚边,“我们说了请安姑娘,不要告诉王爷是我们说的,求帮姑娘饶我们一条生路!”
“好!”
而后两个丫环跟着流星走进了房间中,将所有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同流星说了,还有那些所谓的传言,只见流星的脸越发的阴沉,她的脸,越发的冰冷。
听着丫环的话,心中的绝望开始一点点扩大,一种近乎于绝望的神情在流星如夜般漆黑的眼眸中凝结,她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耳边不时传来轰轰的声响。
丫环吃惊地看着她—
流星的面孔雪白如纸,乌黑的长睫毛无力地颤动着,苍白的嘴唇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身体赢弱得仿佛深秋的落叶。
南宫堡一夜之间被全部斩尽杀绝?上官绝,你做得好,做得真好!
“上官绝,这就是你报复我折磨我的方法么想看到我彻底绝望的样子么?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安姑娘”
“滚——”
流星忽然抬头一看,而后一挥手,将放在窗边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摔落。玻璃花瓶砸在地上,碎片落了一地,满目海棠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透明。
就在这时,走到门口,上官云华拿着一个玉质的花瓶出现在她们身后,看着流星那绝望的小脸上,看着她瘦小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着,他便知道,终究还是没能瞒得住。
“流星”
“云华,你为什么要替他瞒着我?”
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中,流星嘴角的笑靥竟如同圣洁而妖治的雪莲花般,是那般震撼人心,这一瞬间,上官云华呆住了,不知作何反应。
“为什么?”“流星,你听我解释!”上官云华拉着她,不让她太过放纵而伤到自己,“我怕你会伤心,所以不敢告诉你,流星,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你做什么都挽回不了!”
“是呵,什么都挽回不了,什么都挽回不了!”流星抬头望着上官云华,眼眸中出现如针刺般的光芒,锐利而刺眼,“你们生在皇族的人,就那么不把别人的生命当做是生命么?难怪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而后,流星不再看上官云华,自己转身离去。
“流星,你要去哪里?”
“我能去哪里?难道作为罪人的我,不该去给他们上一柱香么?”
上官云华走上前,站在她面前,“我陪你去!”
而后,便随流星走了出去,在走出去的瞬间,上官云华向白雪使了个眼色,只见她在他身后微微点了点头,似乎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
整个南宫堡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到处都流着鲜红的血液。
南宫麟坐在台阶上,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心脏似乎被人狠狠揪住,怎么都无法呼吸,那些人全都是他的亲人,而此刻他的母亲正躺在大厅中央,他真的好希望她能起来骂他两句,即使只是一句也好。
可是,如今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再也没有了。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至今也没有搞懂。谁会跟他南宫堡有如此深的仇恨,在一夜之间让他家破人亡,若不是他昨天陪伊琳儿回伊家了,也许他也难逃厄运。“麟表哥,不要伤心了,我已经让爹爹去查了,若查到是谁做的,我定要他血债血偿!”伊琳儿站在南宫麟身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放心,琳儿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哥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一夜之间会变成这样?”南宫雁卿在凤铭轩的陪伴下,像是疯了般冲进来,“哥哥,娘亲呢?娘亲在哪里?”
南宫麟往里面指了指。而南宫雁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母亲满脸是血的躺在那里,身体被白布遮盖着,无声无息的。
“娘亲为什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娘亲,你醒醒,不要不理卿儿”南宫雁卿俯在她的尸首旁大声地哭了起来,“娘亲,卿儿以后会乖乖的,不会再惹你生气了,你醒来再看看卿儿,好不好”
“卿儿,别这样,节哀吧!伯母她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啊!”凤铭轩从来没见过她哭,然而她的眼泪却像是重锤般打在他的心上遐。
“轩,究竟是谁?是谁,为何要这么对我们南宫家,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竟然要我们一家灭绝?我好恨,好恨!”
“我不知道!”
凤铭轩拍打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而后陪着已经失掉魂魄的南宫雁卿守在南宫夫人的尸体前,谁都不再说一句话苋。
“麟”
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去,只见一袭白衣的流星站在不远处,瘦弱的身躯仿佛能随风而逝般,南宫麟抬头望见那抹淡淡的影子,不知为何心中徒然一痛。
“你来做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流星走上前去,看着南宫麟,眼中似乎有泪珠闪过,“都是我害的,若不是我,南宫堡应该是快快乐乐的,都是我害你失去一切!对不起!”
“你害我?”南宫麟的声音中带着疑惑迷茫的味道。
“若不是我,上官绝又怎么会向南宫堡下手?对不起!”
“流星,还不确定是不是皇兄,不要把这么大的罪名往皇兄身上安!”上官云华上前一步,紧紧拥住流星,“我相信皇兄不会做这样的事!”
“不是他,又能是谁?”流星的目光猛然变得犀利起来,“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能力?除了他,我也实在想不出有谁会这么恨南宫堡?”
阳光静静的,淡淡的,而流星的话,让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也都没有话反驳了。
“流星,朕没做过的事,请你不要往朕头上乱扣帽子!”阳光下,一袭明黄色服饰的男子迎着光走来,俊美的脸上有着微薄的怒气,“若朕要南宫家的性命,用得着暗杀这招么?”
他本来是想去找她的,可是一听说南宫堡昨晚一夜之间竟全部死绝,他以为她也在其中,所以便赶来,没想到看到的竟是这样的一幅画面。她竟如此不相信他。
“上官绝——”流星看着上官绝,恨得咬牙切齿,“不是你,会是谁?你告诉我,会是谁?”
“流星,难道朕在你心中就一点地位,一点信任都没有么?”
“没有!”流星淡淡的说道,声音冷冽如冰,“你如今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自己的良心,来看看那些被你杀死的人,希望他们死后不会来找你,进入你的梦中纠缠你么?真是虚伪得令人恶心!”
“你”
就在他们俩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南宫麟静静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你们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众人再度错愕,尤其是流星,那双大大的眼睛盛满了震惊的光芒。
伊琳儿这时走到南宫麟面前,挽着他的手,“麟,你忘了么?她便是皇贵妃娘娘,那天在花园和你纠缠的无心啊!而且琳儿就是怀疑,因为她得不到麟表哥,便教唆皇上灭了我们南宫家!”
“该死的,你说什么——”
上官绝一听,俊美如斯的脸上满是暴戾的气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一个小小吏部千金竟敢如此同他说话,竟敢如此放肆!
然而,南宫麟却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地走到流星的身旁,看着她,一双乌眸如同清泉般清透,“告诉我,是你么?这件事跟你有关么?”
流星低头,嘴角泛起丝丝苦笑。
是她么?说不是她,但又是她?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渐渐的,她抬起头来,望着南宫麟,“是,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倏地,南宫麟怒气攻心,将常挂在腰间的软剑抽出,直直地指着流星,宝剑在阳光下,散发着寒冷的光芒,那光芒深深刺痛了流星的眼。
“流星——”
“流星——”
两个男声同时响起,一个依旧温润,一个依旧狂妄。
“南宫麟,你若敢伤害流星分毫,朕定要你万劫不复!”上官绝一双深蓝重瞳紧盯着他,眼里有一种近乎透明的冷寂,“朕只说一次,放开她!”
“我再问最后一遍,这一切,真的和你有关?”
“是!”
“那么便用你的血来祭奠我死去的家人——”
此时,流星才抬头,神情诧异地望着南宫麟,曾经那个灿烂的笑容里似乎有着强烈的恨意和疯狂的气息,还有嗜血的气息。
“你敢——”上官绝怒吼一声。
此时,外面听到响动的侍卫已经冲进来,将整个大厅包围住,都看着中央那对峙的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控制***动的局面,没有上官绝的命令谁都不敢上前去。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流星的脸庞上竟然是一片宁静的气息,宁静的笑容,宁静的眸光,仿佛那种眸光是世间最干净的眸光,连她的笑容也是静静的。
“麟,若这样让你好受的话,你便杀了我吧,这是我欠你的,所以我必须偿还!”
忽然,流星的视线里一片模糊的白雾,看不清前面的东西,她的身子没有预料地向前晃动了一下,她上前握住了南宫麟的剑,“若真恨,就杀了我,为你的家人报仇吧!”
突然,南宫麟手上的力道不知为何突然增加,锐利泛着白光的剑,生生刺穿了流星的娇弱的肩头,剑身穿过皮肤血管破裂的声音徒然在静谧的空气中响起。流星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刺在自己右肩上的那把剑,看着剑的源头,那双曾经给过她无数温暖的大手,那是南宫麟的手,她的泪终于在此时流了下来,清澈的泪水,宛如小溪般在她脸上流淌着,可是她却笑了。
南宫麟的手一松,没拔出剑,将剑留在了流星的右肩上。
那一恍惚间,似乎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一抹纯白的影子,在他脑海中久久地久久地挥之不去。那是谁,那是谁在他耳边低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会永远在你身边!
“流星——”
上官云华和上官绝同时疾步飞奔到流星的身旁,只是流星却推开了上官绝伸过来的手,靠在了上官云华的怀中,而他也紧紧将她搂在怀中,绝美的脸庞上带着浓浓的自责和愧疚。
“流星,为何要这么傻?”
“云华,我没事,这是我欠他的,应该还给他,一句对不起,什么都不能挽回!”
而后,她在上官云华的搀扶下缓缓站立起来,走到一旁呆滞的上官绝前面,“上官绝,这下都如你所愿了,你满意了么?你的双手,究竟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究竟有背负了多少人命呢?对你来说,人命就当真那么低贱么?”
流星咬牙切齿地说道,而后她伸手去拔出自己右肩上的软剑,她将手中拿着带着的剑扔在地上,泛起空空的声响。
血液像喷泉般狂涌而出
那双瘦弱冰冷的手从上官绝的眼前静静滑落
那抹挂在她嘴角的笑靥,更是让上官绝觉得陌生而凄冷世界仿佛再也没有欢乐,有种诡异的宁静,空气也变得死气沉沉的,世界从此没有了声音
上官绝看着流星,看着流血的肩膀,那俊美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那抹凄然的猩红,“流星,你信朕,朕没有做过,你信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