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门嫡妻 第七十九章 婚事(五)

作者 : 忘辰

或许,这些人并不是普通人!颜如卿想着,突然捕捉到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在他们的手臂处无一不系着显眼的红色丝带。

颜如卿眼睛眯了一眯,似乎明白了这些人究竟是些什么人。

颜如卿跟如玉耳语几句,如玉没有丝毫怀疑的,连忙改走另一条路出城去了。

颜如卿看着渐渐消失在眼前的背影,她不由向天请求如玉这次能找对地方。她颇不轻松的掂了掂垂在腰间的香囊,那香囊里面是她不久前才按照古方配置出来使人昏迷的药粉。虽然可能不多,但能支撑一会儿便是一会儿。若是肃州城破,别说是母亲的名分找不回来了,就算是她自己也可能因为羌吴人的铁骑而死在这异乡。

々々

如玉去了许久,都不见回来,颜如卿正打算亲自去看看的时候。柳士奇竟是及时的出现在面前。

一问,颜如卿才知道如玉毫没悬念的走错了道路,若非柳士奇当时就在附近,带着她进了营地。否则,这会儿如玉还在离肃州八十里外的密林中为寻找到路而左右为难呢。

颜如卿将自己发现的事情告诉了柳士奇。柳士奇心中一紧,也顾不得跟如卿隐瞒了,两人急急赶向暗卫设在边境城中的分部。

说明了来意,那人却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与他们说点儿漫无边际的话。

柳士奇正想发怒,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狠狠拍了一下他自己的脑袋,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块是铁非铁的令牌递给那人。

那人一看,这才变了神色,向柳士奇道过歉后,就拉着柳士奇进了更隐蔽的后院。

颜如卿被一个人留下了,她虽然不在乎,但这种受人冷落的滋味儿的确不好受。好歹,你也给我上杯茶并几块点心再讲你们的话嘛,这样干坐着等人可是十分难熬的!

不过,幸好,颜如卿并没有等待太长时间,柳士奇就一个人走了出来。

“咱们回客栈吧,我已经通知他们,只需要一个多时辰,离肃州最近的军队便会开进肃州城。”柳士奇笑着道,如释重负了的他脸上也带着轻松的笑意。

“那咱们呢?”颜如卿想起一件事情,便开口问道。

“咱们就好好的在客栈里等着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你和如玉的安全,至于这种粗活儿还是交给他们来做吧。”柳士奇笑着安慰颜如卿。

“真的可以吗?那城外的军队呢?”

“他们只要看着那元啸天,别让他被人宰了就成。”柳士奇一想到那个竟然能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羌吴人进攻天龙的借口,便知道那人是有多狠心了。

“也好。”颜如卿点了点头,两人便回到了客栈,如玉刚好回来,一路上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进了军营,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颜枫。颜枫吩咐如玉回客栈等待消息,自己便急急忙忙的跑去跟胡庸商量事情。

或许是天都在帮助他们,如玉这次很顺利的走回了城中,正焦急地等在客栈里。

颜如卿和柳士奇一回到客栈,如玉便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颜如卿。颜如卿笑了笑,安抚好颜如玉那紧张的情绪。点了一壶热茶及几盘点心,三人就守在房间,一步也不敢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意料中的慌乱还未开始,几人就已经听到门外嘈杂的打闹声。

颜如卿仔细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声音却已经在渐渐减小。

三人同时呼出一口气,正准备相视一笑,外面的声音却又立刻放大了。三人悄悄的靠近门边,小心的打开一条狭窄的门缝,发现外面只除了一些被掀翻的桌椅意外,并未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咚咚……”三人刚回到房间坐好,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柳士奇神情一肃,小心的走到门边,只开了个门缝,就看到那特别恭敬的掌柜的,如今已经是满脸忧色。

“几位客官,外面街道里有了不少面色生疏的异乡人,我来问问你们跟不跟我们去地窖里先躲一会儿?”掌柜的面色有些担忧,他看似好心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

柳士奇从怀中取出一大锭细丝银子递给掌柜的:“掌柜的,多谢你的提醒,我们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这几日在你这里住着也麻烦你们了,这点子银子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掌柜的看到摊开的掌心中的银锭子,眼睛乐的眯了起来,但想到他来的目的,又不得不摇头,可那眼睛却仍然盯着柳士奇手中的银子。

“掌柜的,你还是收下吧,在下不才,有些护身的功夫,虽然能护着两个小女孩,但若更多的就护不了了。”柳士奇的话算,掌柜的算是听明白了。不由的满面尴尬,只得接过了柳士奇手中的银锭,下了楼拿了点儿细软进地窖去了。

柳士奇一直看着掌柜的背影,直到他果真不见了踪影,这才关紧了房门。

“那掌柜的倒是打得好算盘,或许是看出了我功夫不错,竟是邀我们到地窖里躲一躲。若是城中真的乱了,咱们刚才若受了他的人情,到时候就真要处处顾及到他。那才真是麻烦拖累咱们。”柳士奇稍微一想便知道那掌柜的意思。可是,他也知道此时城中的时局,如何肯再多带一个累赘?

一阵热风吹过,带着些许硝烟的特殊味道儿,让三人沉默了不少。

颜如玉已经累了,此时正趴在颜如卿的怀中,紧闭的眼上那细密的睫毛颤巍巍的,在下眼睑上晕开一抹阴影。

颜如卿想了想,请柳士奇拿了床上的薄被摊开将如玉包裹在其中。

又过了不断的时间,一阵一致的脚步声慢慢移过来,柳士奇连忙推开窗户,就在阴影处看下去。果然驻扎在邻城的军队进入了肃州城。他们事先已经知道了肃州城中的情况,便是直奔那些胳膊上缠着红丝带的陌生人而去。

那些陌生人本来聚在一起,但看到有官兵前来,立刻全都四散开来。只是那些官兵仿佛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行动,立刻有两队弓箭手执弓对着他们,那紧绷在弦上的利箭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点点寒光,不由得让那些人暂停了脚步。

就是这一刻!就在这些人脚步一停的时候,从四面八方涌来了拿着铁盾的军士,将这些人围在中间,几乎只有下脚的地儿。

这些人都低着头,似乎在畏惧害怕面前人的利箭。可下一刻,异变突生,这些人全都四肢抽搐着,像是在发寒颤。围在周围的军士全都莫名其妙,难不成那羌吴人竟是派一些病秧子混进城中?

就在军士们放松了警惕的时候,这些人全都站起来,身上的肌肉膨胀一般快速的长大,将身上的衣服都撑烂了,身上青筋直冒。这些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一个个力大无穷,甚至连弓箭都不畏惧。

不过一会儿功夫,这些人便强硬的在包围圈上打出一个缺口,他们仿佛像看到曙光一样,一个个都往缺口上冲。但就在他们快要看到光明之时,那缺口处竟是又被一拥而上的兵士给占据了。

仿佛被掐去了未来的绝望在这些人的眼底闪现。他们不知道为何计划的好好的计划会出了纰漏?

能安全的混进城中,他们也并非傻子,很快就看出了是胳膊上的红丝带出了问题。

他们这些人是从羌吴内部各个部落里挑选的最好的勇士,彼此间并不熟悉,就是因为彼此之间的不熟悉,给了敌人可趁之机。

这些人一时间都低下了头颅,将缠在手臂上的红丝带给狠狠扯落到地上。那刺目的红色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愚蠢。

他们会束手就擒吗?自然不会!

就在众将士们以为这些混入城中的细作会投降的时候,他们竟是取出了藏在身上的武器,冲向离他们最近的军士面前。

被他们这样的举动所惊扰,一时间军士们来不及做出反应的立刻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直到一声怒吼传入他们的耳中,他们才清醒过来,打起精神跟这些敢入侵国境的敌人们拼命。

一番混战之后,自然是天龙人占了上风,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早已经习惯了血流成河场面的军士们一个个脸上带着胜利的笑意,将这些人的尸体给搬到马车上。当然,即使要安葬他们,也不会让他们葬在天龙的领地里。把他们葬到羌吴的边境,这是他们作为马革裹尸的军人们最后的一点儿怜悯。

颜如卿听到外面慢慢静了下来,知道是战事已经结束,便跟柳士奇出了客栈。

一出了客栈,三人就看到街面上正被军队们严格管制着,并不时有兵士那扫帚打扫地上的痕迹,或者用水冲去地上的血迹。

城中的威胁被扫除,肃州城外的军营里也是如此,幸而将那元啸天提早隐藏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关押,那些前仆后继的杀手并未在军营里找到元啸天,就只是为了给天龙栽赃一个杀死羌吴皇族的罪名。

肃州城中战事已经渐渐停歇,颜如卿正准备跟如玉一起回京,却不想那羌吴人又以寻找元啸天的下落为名想要进城搜查。

因着现在还没有正式跟羌吴人撕破脸,胡庸等人竟是十分为难。又想到那被秘密关押起来的元啸天,胡庸真想将她碎尸万段。

“其实羌吴人内部也不平静,他们的王已病入膏肓,虽然和统兵大将军手足情深,但传到下一任皇帝那里,这种关系反而成为对新王的制肘。”颜枫想了想,却提出了一种相反的想法:“若是我们将如今这种情形告诉给元啸天,想必他们也要为他们全家上下十几口人命而担心,甚至会主动现身羌吴,解了我们这一时的危难。”

“你话虽如此说,但毕竟他们羌吴人和我们天龙人是仇敌,即使此时他会暂时答应了咱们的事情,但若他日卷土重来又该如何?”胡庸想了想,便又开口问道。

“到时,羌吴人再次进犯,那就不关咱们的事情了。想咱们天龙与羌吴本就是世仇,每隔个几十年总是要打一大场仗的,今日不过是将那场大仗给提前了而已。”颜枫看似并不关关心,但沉默了一会,他又道:“若一旦跟元啸天谈好了事情,咱们就要开始在肃州城里暗自安排好兵士,将肃州百姓都分迁安置在其他州府,至于这肃州城,不如借调来附近州府的兵士,化装成普通百姓,驻扎在整个肃州城中。只要羌吴人再有异动,即使不能提前防备,这肃州城的百姓也不会受到战争的遗祸。”

“这样倒也是个好办法。”胡庸想了想,便笑着对颜枫道:“不如咱们就一起上奏朝廷,若是皇上能够批准,这件事也算是咱们的一桩功绩了。”

颜枫一听,那脸上的笑容稍微淡了点儿,但想到现在他正是在胡庸的手下效力,便又不得不绽开一丝谄媚的笑容道:“大将军此话当真,若是真能得了功绩,我颜枫也算是不枉来这儿边境一趟了。”

“自是当真。”胡庸笑着道,本来这件功绩是颜枫自己的,如今他已是厚着脸皮从人家手中夺了一半的功绩,已经是沾了人家的光了。凡事留一线,日后遇到什么事,也有个商量的人不是吗?

胡庸自然将此事夸大一番写在了奏折上,八百里加急的送往玺龙城。

颜枫去见了元啸天,果然当关系到自己家族的事情,元啸天也不淡定了,竟是真的答应了颜枫的提议。颜枫便秘密派人送他到了羌吴境内,看着元啸天毫不迟疑的向大漠深处而去,颜枫这才松了一口气。返回肃州城中。

因着此时伤亡很小,皇帝看到了奏折,竟是十分的欢喜,立刻派了传旨太监千里迢迢来到肃州,嘉奖两位。

颜枫毫不意外的得到了赐婚与他的圣旨,令人意外的是,他不过五品官,但皇上却又给了恩旨,给了知秋一个四品的诰命。看着胡庸那调侃兼带遗憾的样子,颜枫却是乐在心头。

此次一回去,他便可和知秋破镜重圆。颜枫一想到这一点儿,便乐的满脸带着笑容。

在肃州城一共呆了三个月,颜枫和眼如卿如玉三人以及柳士奇才回到了玺龙城。看到严知秋的第一面,颜枫便将指婚的圣旨拿给严知秋看。看了那圣旨,严知秋不由的喜极而泣,让颜枫哄了好久,她才红着脸停了泪水。

颜枫回了趟小院,却是发现里面已经被丁氏以及弟弟弟媳弄得乌烟瘴气,颜枫索性收拾了一两身平日里穿的衣服,光明正大的住进了颜府。

丁氏本来并不知道严知秋的事情,但是架不住隔壁邻居的八卦,说是这个平民巷子竟是出了个五品大官,而这个五品大官竟还得了皇帝的青眼,下了赐婚圣旨。

丁氏一听,便是满心怒气,想到那个总不愿遵从自己意愿的儿媳妇,丁氏便满心的不情愿。但又想到这桩婚事是由皇帝下旨的,即使是族长大人也不能违抗,便不得不按捺了心中的那丝不喜。颜桦是个有心的,竟是跟在颜枫身后,想要看看严知秋母女住在何处。颜枫在军营里混了几年,警觉性已是十分高,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便起了心思,专门引着那人到热闹的集市中。果然过不了多久,那人便跟丢了颜枫。

颜枫反过来跟在那人身后,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弟弟,不由的满心怒火。又想到母亲设计的那一场闹剧中,弟弟也是有份,便更加不喜现在这个好吃懒做的弟弟了。

颜枫想了想,还是去封信,请父亲将母亲和弟弟给接回去的好。母亲那性子智能生活在乡间,若是呆在这个随便拿转头一扔,就能扔住三四个京官或诰命的京城,母亲迟早会惹出什么不能弥补的篓子来。

颜枫打定了主意,便在后面拍了拍颜桦的肩膀,颜桦转过身来,看到是自己的大哥,不由的面露尴尬之色。嗫嚅道:“大哥。”

“快晌午了,咱们到酒楼吃顿饭吧,你也好带点儿好的回去给母亲和弟媳妇儿尝尝。”颜枫说完,便大步走到附近的酒楼中。

看着那金碧辉煌的酒楼,颜桦又看看自己身上虽然穿的干净,但衣料不过是最普通的麻布衣服,便不自觉的在脸上露出几分羞愧来。

颜枫十分熟悉的点了几个招牌菜,看颜枫那模样,也该是经常下酒楼的。想到在家中,不过几个铜钱儿都被母亲攥在手心里舍不得花用,平日里连个肉钱都要百般计较,颜桦的心里第一次的感觉到钱和权的重要性。

“等会儿吃的差不多了,我会再叫几道菜,你就拿着回去吧。”颜枫看了看眼中闪过莫名神情的弟弟,慢慢道。

“哥,这里一定很贵的,咱们吃不起的。”颜桦不由的感到忧虑,只看那桌上的筷子沉甸甸的十分有分量,便觉得这里的东西一定很贵。

“无妨,不过是今日一顿,这些年也多亏了你在家照顾父母俩,我还要感激你呢。”颜枫笑了笑,此时,酒菜已经送到,颜枫立刻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给颜桦:“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糖醋排骨,以前咱家穷,到年头才能吃到一两块儿。如今,生活好了,你想吃就多吃点儿,不过看你这身形,还是要控制些食量,省的日后连路都走不动了。”

“大哥教训的是,只是我寒窗苦读十几年,竟是连个功名都没考上,心中着实感到愧疚。这糖醋排骨十分入味儿,就像以前在家里吃过的一样。”颜桦转了话头,颜枫一听,却是口中没了味道,便不自觉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以前只有过年时才能吃到,直到知秋进了门后,不但养了一窝兔子一窝小鸡,还用院子里的破水缸养了几条鱼,家里的状况这才好了些;但是糖醋排骨这种东西还是一个月才能少少的吃上一次。

颜枫一想到这里,又想起母亲对知秋的不好,便是有些头痛。

“颜桦,你也不小了,不如让我写封信给知县,让他帮你在衙门里安排一个差事,虽然不入品级,但每个月的薪俸也够你养活家人了。”

“大哥是想赶我走吗?”颜桦一听,整颗心都亮了,筷中的菜便毫不留情的掉到了桌子上。

“如何是赶你走,不过这繁华的京城是在不适合咱们眼家人,还是能回乡就在乡里的好。”

“大哥,此话差矣。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适合这繁华的京城?这里要什么有什么,随随便便找个给富人看大门的差事都比在家乡累死累活赚得多。何况,这京城中,那么多贵人,说不定就被谁看上了,我便能一飞冲天,也弄个七品官来当当。”颜桦的心里满是对权力和钱的野心,颜枫看他那模样竟是打定了主意不肯离开京城了。

看颜桦怎么也听不进去。颜枫一时之间也沉默了。

“大哥,你我可还是兄弟?”看颜枫不说话,颜桦便追问道。

“自然。”颜枫点了点头,看颜桦似乎还想说什么,便笑道,“我们是兄弟,你还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

“大哥,你看我们也来了这几个月了,家里能吃的都几乎吃完了,这些天娘没胃口,我正想给娘买些好吃的,可钱……”颜桦无奈的摊开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这儿有一锭银子,你拿回去给母亲吧。这里的菜不错,今天你多带些回去,也算是我对娘的一点儿子孝心了。”颜枫一怔,敛了神色,缓缓说道。

“好,我就知道大哥是最有孝心的了。”颜桦一听,立刻胃口大开,拿着筷子在盘中扫荡一番,便拍着撑着了的肚子屁颠儿屁颠儿的提着食盒回去了。

他的怀中有一锭五两的银子,他会给丁氏吗?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颜桦不是个坏到底的人,所以这五两银子,他既不会全交,也不会全都吞到肚子里。

颜桦想了想,便从腰间肉痛的取出一锭二两的碎银子,掂掂分量,自然不如大哥给他的那锭银子那么重。颜桦将五两的银锭子收起,手中拿了那锭二两的回去给了丁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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