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蠓妖兽大6,沈涵秋全是因为缺乏常识闹笑话,这会子,她是因为所具备的常识闹笑话,只不过此时她尚未知自己闹了个笑话。
在沈涵秋想来,万家的人是修魔者,石青求援对象也必然是修魔者,因而她推断凤倩必然是修魔者,且有可能是达到地魔级别的,那么,凤倩具幻化之能就不足为奇,没事变成双头蛇吓吓人取乐也是极有可能的。
带着错误的认识,在万家废墟上,沈涵秋躺在石青怀抱里进入梦乡。一觉醒来,骨子里的疲惫感仍未全消,心情却好得出奇。活月兑月兑是个恋娘的女乃女圭女圭,长长的山路,她跟扭麻花似的双臂缠着石青一刻不肯松,直到进了山外水风镇的一座银楼,看到些新鲜玩意儿才欢叫着跑开。
偏远的山区小镇,银楼甚为稀有,规模自然会相当小。客源稀少的银楼中进了沈涵秋这种对平生次观摩的银楼的客人,银楼中人自一团和气的掌柜到伙计,虚荣心都得到极大的满足,他们的态度便出奇的好。
闻说石青要卖簪,银楼掌柜抚着灰兔尾巴从柜台后转出来,接过簪双眼光,“客人当真要卖掉这簪?”
“我娘讲得很清楚,老爷爷您没重听吧?”沈池秋拈着一条小银鱼舍不得放手,等着卖了簪买小银鱼,
“老朽这纯属职业习惯,客人见谅。”银楼掌柜谦恭的朝沈涵秋深鞠一躬。
“掌柜无须如此。”石青不安的上前搀扶老掌柜。手刚伸出,银楼掌柜后颈衣领里飞出一柄柳叶刀。
不足一尺的间距,突如其来的袭击,应该是百百中,银楼掌柜阴测测的笑声已逸出唇角。
“死老头,现在得意还早了点!”
清叱声里,吊在沈涵秋指间的小银鱼飞出与柳叶刀相撞,双双坠落在地。同时,她右手五指如鹰爪锁住银楼掌柜咽喉,左手甩出刀形水幕劈向两名蠢蠢欲动的银楼伙计。
刀形水幕斜斜飞至,两名银楼伙计齐齐的缩身侧翻,抄在手里的棍子月兑手掷出。破冰的脆声响起,碎裂的刀形水幕间飞出无数寒光闪闪的冰针。
“日你娘,好阴毒的丫头!”
左翻落地,跟着一个驴打滚躲到八仙桌上的银楼伙计,仍未避过袭击,后腰至膝弯部位扎满冰针,当时就麻木得没有知觉了。
右翻出去的银楼伙计尚属机灵,直接翻至柜台后,猫着腰窜至后门溜掉了。射向他的冰针全扎在墙上那幅《富贵牡丹》图右上角的彩蝶儿上。
玛瑙为框玉为衬,裱在整块黄玉上一尺见方的宣纸《富贵牡丹》图,用材上已冒足富贵气,便是不知此画出自哪位名字之手,沈涵秋也能估计得出此画价值不菲。毁坏一幅价值不菲的画作,获得极大的欢愉似的,她笑得好不惬意。
“毁我幻蝶,意欲何为?”
柜台后,《富贵牡丹》图下,平空冒出来的彩衣女面容呆板,目中无神,活似一尊泥雕木塑,跟寺庙里的佛像有得一拼,语调平淡得听不出抑扬顿挫,只那无风自扬的袍袖令人一望即知非易与之辈。
“讲话要负责任的噢!我是正当防卫,要怪,你得怪那逃得比兔子还快的银楼伙计,要不是他溜得快,冰针自然是扎在他身上,你的幻蝶也就不会遭殃了。”
眼皮子未眨一下,平空冒出个人来,对方诡异的身法着实令人心惊,估计在她面前想逃不是很容易的事,而自己方才施出加变化的刀形水幕后,倍感疲惫,怕也不是简单的体力透支,不得已,沈涵秋只能装傻示弱,拖得一时是一时。
策略得当,彩衣人手微扬又放下,用那呆板得出奇的语调驳斥:“我看得清清楚楚,冰针射出的角度高过他的身体,你根本是蓄意谋害我的幻蝶儿!”
“天地良心,是那俩笨伙计用棍子敲破了水幕,冰针才会射出来的,我哪能控制得了冰针往哪个方向飞啊!”
“休得狡辩!”
“有理不在声高,小声点,火气别这么大。说到这里,我得问问,你口口声声说我毁了你的幻蝶,幻蝶究竟是什么,它不会是画上那只彩蝶吧?”
要说沈涵秋装傻的功夫也算到家了,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真没法找出一丝假的意味,白狐忍不住说:“你怎么比我还能装?”
有意无意的照月复部捶了一记,不太重,传出的震波却够白狐耳朵嗡嗡响半会子的,也让它体会到了‘话不可以乱讲’与‘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永恒真理。
“装疯卖傻,对于一个有幻兽寄体的修魔者而言,绝对不值得称道。”彩衣人声调有了些异样,看来是因为现白狐的存在而激动。
修魔者,能容幻兽寄体,本身的灵识必须极强,相应的,其本身修为也必然是到了相当恐怖的境地。以彩衣人而言,她能控制小体积的幻兽为其所用,水平却还够不上能让幻兽寄体的地步,面对有幻兽寄体的沈涵秋,生出惧怕之心是极正常。
惧怕,是毁灭斗志的祸手。彩衣人心怀戒惧,斗志便受到消磨,迟疑了半天也没见她出手。
得到宝贵的喘息时间,压下那股子疲惫感,沈涵秋回头去看一直没吭声的石青,现娘陷入一种迷惘的状态中。没学过传音术,她也无谓压低声音故作小家子气,扬声问:“娘,在想什么?”
悲悲戚戚的回头望着半路认下的女儿,没头没脑的,石青泣道:“他骗我,全都是骗我的!”
“他是谁,是谁骗您?”
“万道源,你是个骗子!”
惊天动地的吼声,从体形娇小的女人喉间喷涌而出,一股堪称毁灭性的攻击波也从石青身周散。
当其冲的是被沈涵秋击倒在地的银楼掌柜,他就躺在石青足尖前不到两尺处,在攻击波的强压下,那把招牌灰兔尾巴胡须挪到左耳后,整个人被压成扁扁的一层肉饼。
石青出的那股攻击波,威力巨大而运行缓慢,唯因如此,造成的视觉冲击也就越大,仍躲在八仙桌下的银楼伙计只看着就精神力崩溃,嚎叫窜出门,对着门外的石柱撞墙不休。
是受到的刺激过大,是承受力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陡然间变了个人似的,娴静秀气的石青昏浊的眼里散着狂乱的光,挥舞着双臂狂呼乱吼。她已分不清敌友,周身散的攻击波,无所避免的也攻击着沈涵秋。
张张口,想叫醒娘,却现青碧与绛红两道光环又出来趁火打劫,绕身旋转的度还有加快之势,如遭重击,沈涵秋双腿软软的跪落在地,委屈的泪水成串儿落下。
彩衣人在沈涵秋双膝落地时,也受到那股强劲攻击波的打击,身形猛一震,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也算她不走运,站那儿不好,非得站在《富贵牡丹》图的下方,受到重力撞击,与墙壁粘合得非常牢固的画框被震落,正好砸在防御气罩被震散的她头项,一支血红的独角在她头顶生出,与她那面容和着装搭配,造型倒是独特到令人喷饭的程度。
“好好笑唷!”
被压跪在地上,说话都费力了,居然还要取笑彩衣人,面上犹自凝泪的沈涵秋笑声未已,就尝到不可以乱笑的苦果。在她体内,因那股强大攻击波袭至,曾一度停滞的气流,以一种疯的度游窜起来,周身筋脉在疯狂游窜的气流冲击下,很快有与血肉分离的征兆,吓得她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