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池是在对着西院南花园所修建的一个专用的浴池对着花园的一面全部是折页门。如果全部推开便可以将花园的景致一览无遗。里面除了一个很大的方形的玉石所砌的池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眼池是用来温酒的。旁边扣出梅花状的小凹用来摆放小点而不致乱移。池陷于地有几级台阶是为免水溅飞四处。地上铺着厚厚的绒制的绣毯摆着八宝香炉一排精致的绣屏临折门处还有湘妃软榻四平台边上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书架以供小憩时随意消遣。池内有两个通管一个通管直连外面的泉溪另一个则是引得府内自有的深井。池底层凿空只要一燃火水自然沸热。火道连同专用的火房分属不同火眼。与各个暖阁的地底相连。只要消打开水塞自然注满火房增炭烧火便是暖泉四溢。
碧竹到了涟池一眼就看到小白正蹲在那里放水。她一时怒从心起想都不想就抄起小白身边的拔塞夹子给了她后背一下。
“你手都伸进去了让少爷一会怎洗?!”她喝着拿着大丫头的款旁边候着的几个丫头气也不敢出一声呆怔怔的站在那里。她看小白动也不动度量着是不是刚才那下太轻了不由的又加了三分力给了一下:“死啦跟你说话呢。转过来!”-
小白还是一动不动的吃了她一下子转了身站了起来低着头:“小的要去火房起火了!”她那毫无反应的态度在碧竹的眼里看来就是没当她是一回事。登时更是火星乱崩劈手就是一个大耳贴子:“别以为少爷今天给你个好脸你就登鼻子上脸了。”她越说越是来气:“瞧你那奴相你…….”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身后一叠声轻唤:“少少爷。”她浑身一个激零本能的回转过身来堆起一脸的笑意:“少爷刚小白她……啊!”她话刚到一半忽然眼前光一闪一个火辣辣的大嘴巴就直煽了过来她一个踉跄就直接向后栽了去腮帮子顿时高高的肿了起来五个指印凸在脸上嘴角泛起一丝血。她瞪着眼不敢相信般的盯着面前的男子捂着脸怔怔的一个字也崩不出来了-
星言甩了下手还是那一脸淡淡的神色他的眼却一直盯着面前低眉顺眼的小白。他可没有不打女人的禁令特别是这种让他看了就生厌的货色。
“去给她找衣服。”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然后滚出西院别让我瞧见。”她的眼泪在眶里滚了两滚终是没敢当着他的面哭!当着这一屋子的人她又是羞又是恨趔趄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
屋里人皆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敢情这少爷也是个狠人刚回来时笑容轻暖一脸和顺转脸就把夫人屋里得意的碧竹给煽了眼都不眨一下。若是得罪了他搞不好比惹怒了老爷还可怕呢!-
他看着她她还是那样低眉顺眼的样子像是刚刚什么都没瞧见一般。她的左颊微微泛着红当然不是因为他帮她而生出娇羞而是刚给打的。碧竹虽然是个丫头但一看她那身娇肉贵的样子就知道平时粗活轮不上她干。定是个指指划划的半主子。但他偏就是动了气你是个死人吗?没来由的打也挨着她又没给你饭吃你挨个什么劲?
“你先回我屋里去。”他本想说点什么但见她那奴才相就又泄了气。终是没说出来!他微侧了目示意门口的小丫头去火房然后就随意的踱向书架开始找书-
“是少爷。”还是那惯用的话弄得他哭笑不得。他眼角的余光看着她瘦瘦的身影转过廊去这才开口:“西院管事的现在谁呀?”——
“回回少爷是李婆婆。”门口的小丫头说着:“用奴才带来么?”-
“不用你去跟她说。小白在我这多一条伤我就收拾她让她仔细了。”他淡淡的说着随手拿了本书歪在榻上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真是的他这次回来是干什么来了?整振家奴吗??想到这里他嘴边泛起若有若无的轻笑无可奈何-
“是是。”小丫头一溜烟就跑去传话这招敲山震虎真是起了大作用了——
次日一早他昨天晚上撵碧竹的事就已经传了个全府尽知!对此他早就料到了他一早进东院花厅陪着爹娘饮早茶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轻晚淡淡的问着:“碧竹那丫头怎么惹着你了?听说你当着一屋人掴她一大嘴巴?”-
“没什么。”他微微一笑靠着椅。眼却看着坚看到他眼中若有似无的怒意。
“碧竹她一手好绣活侍候人也是极仔细的。”轻晚叹着:“我是瞧着她好所以想开了脸给你放屋里头。那个什么什么小白的终是个粗人我听说一直扮小子当杂役的。我倒不是心疼我屋里头的帮着她讲好话只是她真是不错顶好的。”
“娘我突然想吃您做的雪花片糕呢!好几年了都吃不着娘做的那么好的。”他忽然揽过轻晚一脸赖赖的笑-
“你呀就会这般打我。”这招果然有用轻晚一下子就甩开其他的念头当然儿子最重要。喜欢就随他好了!她说着就站起身携着身边的丫头向着专用的小厨房去了。
笑看着轻晚去远星言示意身边的丫头们出去闭了花厅的门。这才抬眼看着坚:“爹在气什么?”
“你瞧上她了?”坚走到门口看到门口已经无人这才问着。
“没有。”星言饮了口茶放下手中的细瓷盅。有一缕细碎的阳光映进来洒在他的脸上明媚如玉的光影-
“你知道她是谁么?”坚回到他的身边摁着他的肩俯来在他耳畔说了四个字:“白夜黄泉。”-
这名字细细的灌进他的耳然后在他的脑中炸了开来!他有些错愕有些诧异甚至是有些激动这细小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微微的转了转然后全化归平静。他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站起身来搀着坚的臂弯:“白夜黄泉?!真好!”-
“什么?”坚略怔了怔不解他的意思。
“爹告诉我她的名字是想让我明白。凭是谁都行偏是她我要不得。”星言的笑意更是深起来:“但若她真是那么我才是她的正主。”
他平静的看着坚:“我在京上七年一直找白夜家人的下落。他家三朝间被抄了四次最后一次抄家男子全无女人成年的皆流放幼年的官卖。当时流放途中遭到山贼尽数死绝。官卖的也都饱受欺凌。我还想真是如爹所愿白夜家的一个不留了。”-
“你!”坚变了脸色想从他手中挣出臂来竟是被他摁住动弹不得——
“我打探被官卖幼女们的下落却是觉竟先后都死了。似是有人故意呢!后来又得知一个叫白夜黄泉的七岁女孩被卖至京城朱君府。因为不堪虐打跑了。下落不明。”星言继续说着不顾父亲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原来辗转又回到爹爹的手里了。”-
他松了手看着坚:“被官卖的一共十三人。这十三张卖身正契都在我手里。”星言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若她真是白夜黄泉那么爹爹说我是不是她的正主?”-
“你你!”坚一连说了几个‘你’字手开始抖了起来他面色铁青直勾勾的瞪着星言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难怪爹爹一直不肯放她爹爹想必想整死她以除后患。或者爹爹觉得在她身上还能找到白夜家的秘密。因为她受大创而不死。”星言的眼中掠过一丝愤怼:“你用她来喂血骊。爹爹就没想过血骊难驭一旦成狂反噬其主吗?”
“你定是要与我作对?”坚面色青紫青筋乱暴直瞪着他:“你再怎么作对你也难逃身为墨虚家的命运!”他浑身颤抖指着星言:“你也不想想她是一个人血肉之躯若无诡异怎么能大创而不死?必是那白夜老贼临死对她施以某种禁忌才会如此。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寻得她是为的什么?我饲育血骊又是为得什么?是为得我们墨虚家!”-
“上代的恩怨何必延及后世?爹爹执迷不悟才是荼毒了驭灵之术!”星言直目回望一字一句的说着:“我不管她是不是有禁忌在身。爹爹若想斩草当日就该了结了她。以爹爹的驭灵之力结果她并不算难。但要这般折磨她实在令星言……”他终是没说出最后两个字面对着自己的父亲他说不出!他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叹息道:“我有她的卖身死契爹爹现在是物归原主。在新府落成之前我不会再让她踏出西院一步。”他强忍着心中纷复的情绪:“爹爹也别再养育血骊了没有血骊我们墨虚家一样一样可以……”-
坚颓然倒在椅上面色变得灰白他怔仲得看着星言忽然惨然一笑:“哼真是可笑啊!养个儿子竟竟是仇人。”
星言浑身一僵脸色变得惨淡他离开了七年依旧是如此。他无法撼动父亲心中的执着别说是七年就是十七年七十年依旧是如此吧。他慢慢的转过身身形略是有些微晃他慢慢拉开门忽然道:“仇人也罢总是血脉相连!我姓墨虚我没忘记!”说着他一步一步慢行了出去-
坚盯着他的背影眼中竟泛起泪来。没忘么?小子那么我就把白夜黄泉交给你吧!看来他真是老了呢。如轻晚所言在家安享天年也就罢了吧。他本就不想瞒他瞒也瞒不住他在京上这些年定是会翻查。不过他做的不错啊不管人死人活契都落在他的手上缜密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