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小白就让刘波给接到南门衙府里头去了。灿菊几个一直给她送大门口车上便都折回去了。没有她们跟着小白有些慌也不敢出声。一个人坐在大车里凭他们拉去了!
府衙是建在狼舍那边与昭平王府隔的很远在昭平城的南门那里。倾绝之所以府宅分开就是因为府里丫头小厮多嘴杂。而且来往的各州宾客也多。他处理的事情繁多密卷也多若是建在府里难保有顾不周的地方!但府衙不同整条北街都不许任何人穿渡。南门至南街四巷全是他铁近卫的人。他处理事务刑讯遣兵训狼皆是在府衙铁近营及狼舍!昭平城有四门外拱护城河南门出去有百里平原。再南便是泱洋十三关。然后是缀锦长城过去了就是缀锦的绛州!王府是建在东门内西面与北面则分管市集民居及贵宅!而南门这一大片地界都是王府外衙禁地!
小白坐在车里也不敢乱看。刚才一见外头铁马金戈一时就觉得脚软!黑衣铁卫森森然的立在两旁!外头静的很虽然是大街但听不到车溪人流之声。估计是这条道是王府私道没有百姓游走!只听得到得得的马蹄声缓缓前行!行的缓所以不颠她绞着袍襟根本就是坐立难安!
直到外头车辕上坐着刘波出了声:“主子到了!”她这才如获大赦忙忙的起身!刘波帮她挑了帘子下了脚凳伸手要来撑她。她刚想伸手过去脑子里忽然一闪不知为什么闪出昨天的场景来!死神说了不许让别的男人碰!一想这个便猛的一缩手整个人僵着。
刘波也不敢愣伸手去扯她正忖着用软话哄她。忽然眼边一晃一个人已经自他身边把小白给直接抱下去了!是王爷!敢情他一直在内门里头等呢!
倾绝带着笑小白刚那动作他瞧在眼里。一时竟让他有些窃喜的味道!想着她是记着自己昨天的话她脑子一根筋说什么是什么。记得死的很!
一出车便看到空落落的大场子面前是耸立的高台建在高台之上的是恢宏的建筑!不同于缀锦的飞角画梁流光溢彩全是暗沉的原木之色!除了朱漆的大门威严的狮子。吊角重檐皆是木色!正门挂着匾她也瞧不懂。大门紧闭着的只在侧面开了一道小门供人出入!外面团立的皆是黑衣蒙面的甲卫有骑兵交错着在空地上踱来踱去!
拱着高墙东西都看不到头。小白任他抱着动也不敢动她也没力气动了这个地方让她怕到不行!凌霜跟在他们身后有侍卫过来牵马引向马厩。那个叫凌霜的也是高大的跟王爷一个样蒙着面只瞧的见两个眼睛。但小白根本不敢瞧只觉得他气势逼压的要爆炸!
进了大门左穿右穿的走这里除了大门内有个不算大的花园再没任何园子只是错立的房屋高高矮矮有些还拦着铁栅门。里头不见一个女子来往的全是黑衣侍卫。小白已经快窒息了大冷的天她竟是冒了一脑门子汗!刘波送到门口也不见了。现在只有这些陌生的侍卫逼压着她的神经!让她的脑子完全变成空白!
他径直进了屋。里面是个大台案象个书房。墙上四面全嵌着书架堆满了书!台案边不远有折屏将整间屋分开里头瞧不见不知道有什么!黑漆的岗岩地擦的锃亮的。
“怕吗?”他把她挟进折屏后头去屋里袅着檀香淡淡的芬芳!
她不语只顾微微的抖。他把她放到折屏后头的大躺椅上这里还有一个软榻床桌上依旧堆满了书!还有好多文卷!
“我这些天得在这呆着你过来侍候我!”她的身体出淡淡的花叶香气令他又有些情不自禁起来!
“是!”她应着不敢跟他对着看。只顾盯着他黑色缀银丝袍衫上飞扬的绣图!但心下却静了静给她派活了那她也安生了!他微笑放开搂着她的手。让她在椅上歪着:“我这里有书你看不看?”他得给她找点事干不然一会怕要昏过去!
“小白不识字!”她轻声应着!
他微怔他早该想到的!她怎么会识字?小小就在流浪!谁会有心情教她这些?折磨还折磨不过来呢!
“我闲了教你一天认十个一年以后你就能读些书了!”他轻抚她的头:“要不我让刘波把绣活给你拿来你给我绣个香袋儿?”他一向不带这个但总是要给她找点事干!
“是!”她怔着她只学了半年还是跟了少爷以后。才有人教她的但她手太僵学不好!后来少爷见她指尖都是血点就没再让她动。但是现在这个新主人要她绣她哪敢说不好?
“晚上吧晚上让他送来!”他摆明了是让她在这住了。他忽然又把她抱起来:“现在认字吧教你认几个你照着写了。一会给我瞧!”他抱着她直到那大案边去一起坐在大椅上。他铺开一张白纸提笔在上面写了四个字。他垂头写字的时候样子很好看修长的指尖握着毛笔眼神微垂氲出淡淡柔和的光。
“碧丹倾绝!”他指着那字一个个教她念:“我的名字先学会我的名字!”
她喃喃的跟着他重复浑然忘记她念的正是他的名字。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是在她认字的时候!
他看着她的小脸她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眼神不是空洞的而是有光彩的。这丝光彩让他喜悦!
“这样握笔!”他握给她看扶着她细瘦的手指在那四个字下面一笔一划的写出来!她非常认真的看着他动作心里的害怕被眼前的事物所掩迷她在心里一遍遍的默记笨拙着学着他的样子勾写!
“就这样写十次!”他松开她的手让她自己写。他就这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写字她的背挺的直直的还是象根小竹子。而他拿了文宗靠在椅背上开始阅看!她很瘦他可以感觉到尖尖的臀骨但他喜欢抱她喜欢感觉她一点点细小的变化!
更北的漠原一直与凌佩纷争不断就边境问题叨扰不休!最早缘起于十三年前漠原向凌佩讨要飞镜公主不遂继而一直祸乱。刘宗尧督军不力与漠原已经僵了四年多大战没有小战不断!他盯着卷宗他现在没心思管北面的事。他的大军主力要对付缀锦漠原威胁不大缀锦才是大麻烦!朝中丞相杜劲轩深知他的想法所以此次刘宗尧增兵的请求没有获准。朝中的事丞相都是按他的意思办办完了还是会给他准备复拓本承给他看。他的意见就是杜劲轩的意见而杜劲轩的意见自然就是皇上的意见!
他翻开另一个那是铁卫密报的缀锦的情况!缀锦新皇长庆帝虽然年轻但是个精明人。此次突然遇刺却只罚了墨虚星言半年俸!可见他们感情真是不错!不仅如此还将金池公主下嫁给他。不过他却一直称病婚期已经一延再延!称病是丢了白夜黄泉闹出心病来了吧!他微牵了唇角却是没有笑意。墨虚星言看你此时还能不能忍得住不去动你的绝招!你决是查不出人在哪里除非你让你的鸟来!从小白的口中已经知道你定还在驭鸟!你只要一旦敢重新驭鸟我自然是有法子将消息报给长庆帝!长庆帝必然大怒到你们狗咬狗的时候。也正是我挥军南下之时!
他一直没有逼帝退位改元称孤道寡。就是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碧丹这个姓在凌佩早已经成为秘密。连皇上都一直认为他不姓碧丹只是姓单!他只会告诉一个人那就是小白!
他一份一份的看着四围各国的动向京中的密奏等等诸事!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到时更得加紧排查昭平这里是自缀锦入关的必经之路诸事都要妥当!这样他才能过个好年!过个好年好多年都没对过年这种小孩子把戏期待过了但是今年却真是有所期待了呢!
不知觉的已经过了大半天窗外已经微微透了黑。他没唤人也没人来打扰他们。他感觉腿已经微微有些麻是了一个姿势一直没动过!他直起身看她已经放了笔写完了。但没敢叫他。真是写了十遍歪七扭八大小不一但是笔划都很完整!她满手都蹭的是墨笔管都黑呼呼的下巴上都沾了。真不知道写字都能写到下巴上去!
“写的很好认得了?”他点头称许着这个赞扬让她的眼掠过一点光来。脸上还泛起点点的红晕只因为这小小的称道:“念我听听!”
她轻声的念了心里头是高兴的他教她认字。让她都忘记了害怕!“嗯记住了!”他伸指去抺她下巴尖上的黑:“不过前头两个字认得就好当着我能念当别人不能。也不能一块写出来了!”
“是!”她应着。
“错了说好!”他微笑:“以后对着我说要说好!“
“好!”她改口道不明白‘是’跟‘好’有哪些不同!
“再写两个你的名字!”他就着她的手又在上面写没写白夜黄泉而是小白!
“小白!”他指着认给她:“这个也写十遍!”
“小白!”她的眼亮亮的原来小白是这样的。她竟是微笑了起来点着头声音竟还透着欣喜:“好!”
她的笑容让他的心也温软起来一时间眼波迷离!她又笑了让他霎时有种感觉为了这笑容他可以将全天下都掬到她的手心!
她正要写突然肚子开始叫起来!肚子最近被弄娇贵了一饿就很张狂的叫起来了!
他笑起来那声音听得他笑意更浓。他握了她的手:“一会再写先去吃东西!”他抱着她起了身他的腿真的有些麻。但他舍不得放开她:“走饭是现成的就在西厅里!”正好打人去找刘波把东西都给送过来。这些天他走不开但他想见着她。不想把她放在东怀阁里!
小白看着他柔和下来的线条让她来伺候她好像什么都没伺候呢!但是他教她认字她好喜欢!她心里暗想了一定要给他做个好香包虽然她不太会。但是他指派她的活她一定得做的好好的!
刘波忙忙把东西送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罢了饭他就让小白在东屋里头候着自己接着忙叨自己的事。那是他在这里的卧房。刘波把东西放在书房的案上抺着一头汗问着:“想着的都拿来了也不知道差不差?”
他随意的翻了翻除了花样子绣线崩子绢子里头又滚出来一个药瓶子。白日里还没给她上药。就忙着给送过来了但当时包裹里已经带了一瓶了!估计想着在这里要住的长灿菊很仔细便添了一瓶在这里。
“不差什么!”他淡淡的说着看刘波还杵着不动问着:“还有事?”
“也没什么杂事也不敢扰着王爷!”刘波赔着笑:“只是快年下了是不是把渺香院重新修缮修缮?也不知道怎么装置合意总得烦问下主子!”这个主子风头强都刮到这来了装修的事当然马虎不得要是不合意不是马屁拍马蹄上?
“她不住渺香院过了年等我上了京。把那拆了改成园子!”倾绝微微蹙眉有些不快!
啊?不住渺香院?还改成园子?那哪找更好的更近的院子给她?难不成王爷想建独府给她?
“她以后就住东怀阁!”倾绝看出他的想头说着:“她不分院以后就住我那!”她住了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她的气息他不想跟她分开!
“是是是!是奴才老胡涂了!”刘波急急的应承汗更是密了要么说呢人心难测。王爷的心更是测都测不得。他真是晕了头想应这个彩!
“没事就回去吧!府里多看着点别再生出糟事给我!”倾绝说着伸手拎了东西就往东屋里头去。刘波哈着腰连连应着:“不敢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