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回到青岛,痛定思痛了一番,到了办公室,叫来司机小黄。小黄汇报,自北京来的那位苦情戏编剧高手陈某已按合约入住小黄打理的那个公司内部“宾馆”,还带来了二位美女“助编”,每天在那套房子里苦思冥想,讨论热烈,还四处剪报,搜罗报上最新消息,事关婆媳纷争家庭矛盾之类的新闻一律不放过,统统被陈某放进了那部苦情戏。照这样说,陈某倒是相当敬业,苏南放心了。
苏南说:“小黄,你需要出趟差,帮我办件事。”
小黄说:“苏总,你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肯定没二话。”他瘦而硬的身子灵敏强健,黑眼珠闪烁着林间野兽般的光泽,那种凶悍的,类似于越战中痛杀美国大兵般的越南特种兵的气质暴露无遗。
他这幅样子让苏南觉得放心。苏南说:“你是武警出身,帮我跟踪一个人,应该问题不大吧?”
小黄说:“那当然是小菜一碟。什么人,苏总?”
苏南说:“这人叫成刚,武汉一个很出名的律师。我实话告诉你,这小子是我大学英语老师老公,同性恋,为了掩盖自己同性恋的真相假装结婚,娶了我老师,把她给坑了,还生了孩子,背后跟男人好,不理我老师。这不把我老师坑了么?现在还不离婚,死拖着,我就看不过去。你这样,到武汉去蹲它一段时间,搜集这小子证据,给我拍点照,到时侯我再跟他谈。”
小黄的黑眼睛一闪寒光,说:“妈的,这种人真畜牲,这事儿教给我了。苏总,要不要我教训他?”
苏南说:“千万不要动他,他是律师,伤了他不划算。只拿证据,主要是拍照,只要拍到他跟别的男人的亲热照,事情就妥了。”
小黄点点头:“明白了,苏总。我在部队特训过追踪,这点事儿不难。”
苏南放心了,让小黄到会计小刘那儿借支一万。小刘不敢再说废话,乖乖照办。苏南又叫来宋总司机小许,开车送他和小黄到机场。二人到了武汉,入住到了当初他和老爱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的那家毗邻东湖的宾馆。
次日,苏南带小黄到了成刚办公的那栋写字楼,指了指成刚那家律师事务所的招牌给小黄看,再次叮嘱他不要冲动,只需要跟踪拍照,抓他同性恋的证据即可。小黄会意点头,苏南让小黄展开动作,自己先回了宾馆。
认认真真洗了一个澡,点着一支烟仰躺在床上,心想:我到底要不要告知高老师我现在就在武汉呢?她此刻正在干什么呢?如果果真抓到了成刚的证据,他同意离婚,那么,高老师又会如何对待自己呢?自己和她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暂时沉默,不告诉她自己就在武汉为妙。
夜间酒店里电话铃响,问他要不要小姐服务。他一口拒绝,并为自己如今的自控能力而满意。
正在此时,收到了高老师的短信:你还在北京么?事情办妥了么?想你。
苏南回:在北京,事情还没完,我也想你。正要一按出去,却又一犹豫,把“我也想你”四个字删去。
高老师回:什么时侯来武汉?真的很想你。
苏南回:事情办完就去。哪儿想我?
高老师回:从心灵到身体,都想,快点来。
苏南回:好的。
心里十分后悔那句轻佻的“哪儿想我”,他明白,如果自己果真下了决心的话,就坚决不该再用这种口吻和高老师说话。
天黑的时侯小黄回来,告诉他已经盯准成刚的住处了,只是还没抓住什么明显的证据。他微感失望,让小黄早点休息,不想再多说什么,这夜有点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数次产生去高老师家的冲动,但还是按住了自己。
又一连几天,还是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只拍到一张他跟一个男的同坐车里的照片,从神态上看显然有些暖昧,那个男人身材修长,大约近一米八,皮肤白女敕,细腰长腿,从服装颜色上看颇有几分妖娆,如果生成一个女人,肯定是绝世美女,可惜错生了身子。由此可以推定,成刚在他的那个世界里,充当的依然是“男性”。他把小黄拍到的这些照片一一上传到电脑上,又拷贝在u盘里一份,到自己邮箱里一份,以防它们丢失,叮属小黄抓紧点时间,肯定能逮住他们的具体证据。
此后一连几天,小黄又拍了不少照片回来,只是有价值的不多。其中有一张是在酒吧里,灯光晦暗,成刚搂住了那个修长身材男人的肩,那人将他的头放在成刚的肩膀上。本来这照片有点那个意思,可惜灯光太暗,又是偷拍,很难让别人信服这就是成刚本人。
苏南说:“这些照片都还不行,小黄,关键要拍清楚,必须让凡是见过成刚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他本人,而且他要跟那男人的正在亲热,亲热到连他自己都无法否认的才行。”
小黄咬了咬牙,说:“放心,苏总,我肯定办得到。”
一天夜里小黄一脸喜气地回来,说:“苏总,我逮着了,逮着了。”苏南赶紧把照片输到电脑里一看,原来是成刚和那个男的在他家浴室里,二人一丝不挂,成刚站立,那男的下蹲,头埋在成刚二腿之间,成刚歪头侧望作无限陶醉状。苏南起初大喜,可再仔细一看,还是不行。成刚侧着身子,那男的刚根本看不到脸,只有一个背部,那个光洁圆润的背影,也很难让人确信他就是男人而不是女人,不巧的是他又正好留着长,成刚那个脸盘也只能看见侧面,虽然经仔细辨认可以确定是他,但仍然有些不够显著。
苏南说:“不错,这张不错,不过还差了点儿,特别是那个男的,别人也可以认为是女人,何况他还背对着镜头。”
小黄说:“我明白。你放心,再给我几天时间。”
苏南问:“你怎么拍到他们在浴室照片的?”
小黄说:“我藏到他家了,那小子很嚣张,家里很大,而且很少锁门,卫生间的门都不关的。”
苏南心里一惊:“你可真胆大,一定要注意安全。”
小黄说:“没事儿,你放心吧,他根本不知道。而且那小子很奇怪,很少回家,他们俩大多数是在外面。我最近现,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变态。”
苏南问:“怎么个变态法?”
小黄说:“他和那个男的,爱同时往卫生间里跑,我怀疑他们爱在卫生间里做那种事,而且是在他办公楼的卫生间里。只要盯紧了,肯定有机会。”
苏南听了身上直麻,说:“这样倒是好办了些,以后不要去他家,万一被他现,我们输理在先,很危险,多在他办公楼里面盯着。”
小黄说:“是,我也这么想。”
小黄终于现了个中玄机。那天傍晚下班后,他看见成刚跟那男的一前一后进了男用卫生间,俩人果然有经验,在那卫生间门口放了一个“打扫卫生中”的牌子,进去后将那个卫间的门关了。过了一会儿,俩人又若无其事地从卫生间出来。小黄明白了这二个人的套路,又观察几天,现他们俩往卫生间跑是有规律的,总是在傍晚下班后,那层写字楼差不多人去楼空后,便一前一后进入卫生间,将放在角落里那个清洁工专用的“打扫卫生中”的牌子往门口一摆,然后反锁了卫生间的门。
小黄在下午下班前,戴上了墨镜和一顶大大的帽子,提前将自己藏在了卫生间里一个隔间里,只将这个隔子间的门虚掩,但并不反锁,从外面看上去这里面前没有人。苦等了一个多小时,熬到了下班时间,过上一阵子,这层写字楼便安静了下来。那二个人果然一先一后地走进来,先是一人巡视了一遍各个隔间,说了声“没人”,另一人便将卫生间的门反锁了。二人一起进入一个隔子间,开始说起了极其刺激甚至粗暴下流的情话,然后是月兑衣服声,身体的撞击声。
小黄悄悄自他那个隔间溜出,走到这二人所在的那个隔间一看,那二人着大半拉身体,一个站立,一个前爬在马桶上,站立那人正在欲死欲仙地疯狂动作,还一边啪啪欧打前面那人的身体。小黄举起相机,叫了一声“喂”,俩人一惊,下意识回头一望,二张脸清清楚楚,小黄接连拍了两张,在那二人还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事情之前撒腿就跑。
这次这二张照片足够清晰,足够显著,这二个大男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抵赖了。苏南把这二张照片输入电脑,拷入u盘后,长长吁了一口气,说:“小黄,你真帮了我大忙,也就是帮了我老师的大忙了,你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你。”
小黄说:“不用不用,苏总,我们这也算是办好事。妈的这种变态,自己同性恋就同性恋了,结婚干什么?这坑人家也坑得太厉害了。我办这事,一不理亏,二不气短。”
苏南说:“那你先回去,我要办余下的事情。”
苏南请小黄美餐一顿,又拿出二千块钱让他在武汉玩了一番,小黄返回青岛去了。
苏南把这些天小黄拍下来的数十张照片精挑细选了一番,最后敲定了五张比较有价值的,将它们压缩成一个文件包,然后拔通了成大律师电话,向他要一个个人邮箱,说是有一份重要的文件要给他。成大律师听到是他,显然有些莫名,牛哄哄地让他把文件给他手下的小蜜,苏南听了他这种不知死活的牛人腔调顿感厌恶,说:“成律师,别以为自己当了老大,就什么事都交给手下做,这个文件,必须你本人亲自过目,给你小蜜看,你死定了。”
成刚一愣:“苏总,你你你什么意思?”
苏南说:“别问什么意思,先给邮箱,必须是你自己的,别人的不行,我这是尊重你,不然我根本不用问你这么多。”
过了大半天,成刚才用短信来一个又笨又长的邮箱,苏南恶狠狠把那个压缩文档传给他,静待反应。
几分钟后收到成刚电话:“苏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南说:“没什么意思,你自己明白,乖乖跟高老师离婚吧。”
成刚说:“对不起,我不能离婚,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苏南说:“你不离婚,高老师后半生怎么办?”
成刚说:“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不干涉她的私生活,她愿意跟谁好她就跟谁好,我绝不干涉,我还为她提供一切费用,这样哪一点不好?苏总,你还年轻,你不懂。我告诉你实话,现在这个世道,无论什么样的男人女人,也无论他们结婚前爱得多么死去活来,结婚后过不上三五年,肯定淡如凉水毫无意思,最后还不是各找各的情人?婚姻只不过是一个样子,一个摆设,是做给别人看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一点儿,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
苏南说:“放屁!你别说得头头是道的,你这样认为,别人可不这么认为。你还是乖乖跟高老师离了吧。”
成刚说:“苏南,我真不明白了,你和高燕二人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干涉,我还支持你,你到底哪一点不划算?我告诉你,自从她怀孕到现在我从来没碰过她,她绝对属于你一个人,作为一个男人,这哪点儿不好,啊?你干嘛非逼我离婚?”
苏南说:“少废话,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怎么想?你说吧,离不离?”
成刚说:“对不起,不离。”
苏南说:“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不同意和高老师离婚的话,你的这些照片,会在网上各个角落出现。同时这些照片还会被冲印出来,邮寄给你的同事,你的朋友,包括各级人民法院的法官,司法厅司法局的各级领导,各种律师协会。总之你以前在法律界有多香,你就会变多臭。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我等你的回复,记住,只有三天时间。”
苏南挂了电话,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爽。他打电话告诉高老师,他已经从北京来到武汉了。高老师电话里高兴得差点叫出来,开着她那辆红色来到了他所住的那家宾馆。一开门她一头扑到他怀里,上上下下**如火地吻他。他假装同样热烈地回应,心里却是凉的。
他们俩拔光了衣服滚在一起,高老师最终现了苏南的疲软无力,手握住他那个地方,有些吃惊地问:“你怎么了?”
苏南说:“没什么,可能是累了。”眼睛望着天花板,问:“高老师,假如成刚和你离婚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高老师的手松开了,说:“你怎么会这么问?”
苏南说:“我说的是假如,只是假如。”
高老师说:“你说我会怎么办?我还想问问,你会怎么办?”
苏南不语。
高老师感到了异样,光着身子触电般猛地坐起来,晃动着胸前那二只光洁饱满的白兔子直视苏南的双眼,说:“苏南,你倒底在想什么?你今天怎么啦?我天天在等你来,盼你来,难道你心里想的只是‘假如’?”
苏南说:“高老师,我累了。我想结婚了。”
高老师飞穿上衣服,说:“不用多说了,我懂了。原来这些天我一直在自作多情,我只不过是你在结婚之前的替代品,你也根本不会和我这种结婚生子的女人在一起,对吧?”
苏南说:“你别急,你听我说。”
高老师说:“我不想听。我问你,你是不是又认识了别的女人?跟别人生了关系,所以对我没兴趣了?”
苏南说:“不,我没有,有的我话我不得好死。高老师,我说实话吧,以前我不懂事,见到漂亮女人,我心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怎么样能和她上床。现在不是了,我想要我的生活。其实我一直想要这种生活,和一个我爱的,爱我的女人结婚生子,老老实实生活下去,庸庸碌碌一点都不要紧,我甚至喜欢这样。可我一直在月兑离我的轨道,这让我觉得疲倦,我想找到属于我的轨道,仅此而已。”
高老师流泪了,说:“我懂了,其实我早该懂的。苏南,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
苏南心里一软,把高老师抱在怀里,吻她。这一次的吻,他的身体又生了剧烈反应。他伸手解高老师的衣服,但高老师把他推开了。高老师说:“对不起,别这样好么?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贱。”
苏南放弃了。
高老师模模他的脸,他的头,说:“你不是个坏人,勉强算是个好人。其实,你伤害我的程度,不比成刚低,但我不恨你,我爱你,不爱成刚,可你还是不懂得爱。”
苏南点点头,说:“你说的那种爱,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懂。”
苏南穿起衣服,请高老师吃饭。饭吃到一半的时侯,他们的谈话变得从容起来。往事在苏南的脑海里起起伏伏,最终又被渐渐封存。他现,眼前的高燕在自己心中最合适的角色,仍然是高老师最好,其它的角色都会让他不安。高老师结束了他的处男时代,开启了他的男人之旅,让他品尝了占有,品尝了失落,品尝了放纵,品尝了回归。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她都是他真正意义上的老师。
那顿饭吃罢,他和高老师分手。分手不意未着一切从此终止,而是一种全新关系的开始。他们心照不宣,那种带给他们**和负罪感的东西被删除了,但是,一种混杂着友谊、亲情、若有若无的男女暖昧的东西,却始终在他们心里存在。
第二天成刚没有电话,第三天的下午,成刚打来了电话。他终于屈服了,承诺同意和高老师离婚。苏南说:“既然同意了,那就赶紧行动吧,我和那些照片都在等着你。”
高老师惊讶地打来电话,说:“成刚同意离婚了。”
苏南说:“我知道。”
高老师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南说:“保密,祝你早点结婚。”
高老师愣了愣,语调开始忧伤,说:“你也是。”
苏南的心里也痛了一下,不过他学会了给自己止痛。他觉得自己很成功,陈玉玲也好,高老师也好,沈小令也好,这三个先后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人,给他带来痛感和快感的女人,他总算结束了和她们之间的过去。
他觉得自己像是洗了一个澡,变得干净清爽了。现在,他想做的事情就是轻装上阵,开始一段他自己想要的,不被**杂念所左右的新爱情,这个新爱情,是一定为婚姻准备的。他有一个平凡的梦想:早点结婚,像弟弟苏北那样,陪着老婆孩子乖乖过日子。
他就是在这个时侯认识赵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