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上聂庆童照例高声叫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户部尚书郁新出班奏道“启奏皇上微臣有本启奏!”
朱元璋微微一颔说道“郁爱卿有何本奏快些说来!”
“是皇上!”郁新一个躬身说道“皇上微臣今日此本是为了私茶一事!”他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皇上自开春以来微臣多次从地方得到奏报在陕西、四川等地私茶出境愈频繁私茶贩商从中中饱私囊边外番人也趁机压价受益而朝廷却因此收入每况愈下。此等不法之事简直是藐视禁令目无茶法啊。皇上!”
郁新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愤怒。
朱元璋一愣道“郁爱卿此言是否有过其实?朕自登基以来大明茶禁**年年昭告天下凡贩私茶者与私盐同罪。如此严刑法度之下又何来私茶猖獗?”看起来朱元璋显然有些不相信郁新的话。
郁新高声答道“皇上您身居京城不知地方之事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茶禁**虽然苛刻严明但却私茶之暴利之丰厚却依旧引得那些亡命之徒铤而走险更有甚者官*商*勾*结公然试法斗胆抗法啊。皇上!”
“这……”朱元璋皱起了眉头“郁爱卿你是说有官*商*勾*结之事?”
“是的皇上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起两起之事据刑部备案去年一年仅是四川就有三起此种案例的备案。而微臣觉得这也仅仅是已经查明的案件而已真正数量恐远于此啊!”郁新悲愤地说道“而今最糟糕的是贩运私茶的人越来越多。但是真正受到惩处。却至多是十之一二此风若不在严加杜绝恐怕有损君威啊皇上!”
朱元璋顿时气急他重重的在龙椅的扶手上一拍。喝道“这群吃了熊心豹子胆地人难道真不知道私茶暴利再是丰厚恐怕也不比他们的脑袋值钱了吧?好吧既然他们自己都不要命了。那朕就成全他们哼自今日起。凡是私韵茶叶出境者满门处死并藉没家产。”
一看朱元璋动了真怒且下了必杀令一干朝臣顿时噤若寒蝉甚至连启奏此时的郁新都大气不敢喘息一声。
然而这时太子朱标却出列奏道。“父皇如今是开春之时万事待兴实是不宜多开杀戒啊父皇!”
要知道。若是这道旨意真的传谕下去恐怕届时又要斩万人。朱元璋自从登基以来。就杀戮不断前段时间还刚刚处斩了李善长满门以及毛骧的满门如今不足数月时间若是再兴起这么一阵腥风血雨这显然是仁善的朱标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如今朱元璋年事已高对于这个随时可能就会即位地儿子也愈的倚重起来因此对于朱标的意见他还是比较容易接受的。
朱元璋想了想终于收回了刚才说的那句话然后对群臣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众位爱卿今日地廷议就是商讨此事吧大家都好好想想集思广益务必要拿出个好方略以煞住这私茶出境之风。”
顿时原本都默不作声的大臣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惺惺作态居然都纷纷低头细细议论了起来。
过了片刻之后。
“郁爱卿”朱元璋模模白如霜雪的鬓看着郁新说“今日此本既然是你所奏那依卿看来茶禁松弛的根谛何在?为什么茶法严厉竟有私茶出境不断生?”
郁新见朱元璋面色严峻心中毛虽然此事是他禀奏的但是作为户部尚书私茶出境猖獗他是有最直接责任如果皇上认真起来罢官事小弄不好还要刑杖加身乃至斩弃市。他赶快匍伏下跪奏道:“陛下英明屡申茶禁微臣驭之无方查勘不力致使茶贩恣狂不法恳请陛下责罚罪臣!”
“朕是为你如何杜绝此风又何时说过要责罚与你?”朱元璋欠身反问“起来吧。”
“谢陛下宏恩!”郁新感激涕零地站了起来。
“说吧朕想听听你对严格茶禁有何防范举措。新茶即将大量出产若不再及早防范私茶出境势必愈演愈烈。”朱元璋皱眉说道。
“回皇上以微臣愚见严禁私茶出境务从两面着手。”郁新既然今日敢呈报此事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既然如此那说来。”朱元璋顿时眉目舒展。
“皇上微臣认为这第一那番人以游牧为生乳酪为食因而饮食结石腥膻油腻如不饮茶容易致病因而番人常年需向我大明购买大批地茶叶。而我大明却需要战马因此以马易茶本朝早有成法。然番人狡黠因见与私茶商贩交易之利大大优于官茶遂暗里诱惑私茶商贩铤而走险。要堵住这条黑道先必须严定窝点加力驭番。”都新顿了顿见皇帝朝他看看提高嗓门说“皇上以天子威仪慑服四夷。臣奏请圣上敕拟圣旨严令各部番人只许与官茶交易与私茶交易便是与我大明为恶从根本上杜绝了私茶出境之路。”
朱元璋脸部肌肉颤了颤这都新说了半天如如同拍了个马屁一般实际上却等于没说如果一道圣旨就能够令各番都不与私茶商贩交易他还会这么头疼么?“这都新老匹夫虽然有心办事却只会纸上谈兵!哼愚昧!”朱元璋心中没好气地想到口中却是淡淡地说道“那还有这二呢?”
郁新见朱元璋似乎认可了自己观点顿时受到了鼓舞立刻兴奋地说道:“第二。皇上需重申严禁私茶出境条律。微臣的户部已经拟列茶禁细则比如无茶引出境茶引:明朝政府给茶商加盖茶马司官印的凭据所运茶叶斤两必须与茶引上标明数额相符否则即以私茶论处。一律视为私茶私茶出境被查出。按数量多少量刑分斩、流放、杖罚等等……”
说了这么多其实还不是跟没说似地不过是将过往的那些手段照搬了一遍而已朱元璋脸色顿时不善。一路看文学网他不耐地打断了郁新的话说道“众位卿家可有其他的法子?”
于是又有几个自以为是的大臣们出班说出了自己地想法然而众位说归说。讲归讲但是落实到实际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一个比较能够可行的方法。朱元璋顿时心中快快不快最后终于说道“既然众位卿家想不出一个切实的方法那朕只得先让秦王蜀王严加把手关隘!倘若各地官吏各通外番关隘职司都能各尽其责执法不阿或许私茶之风倒也可勉强煞住。聂庆童拿笔墨来!”
“是皇上!”聂庆童应了一声。连忙走到御案前伸手从镀金笔架上取下一支工管狼毫递给了朱元璋然后他迅地趋前揭开龙纹端砚轻轻平放熟练地研好墨。然后又急忙退至一边垂手侍立。
朱元璋铺开印有黄龙暗纹地空白圣旨略略一思索。然后就将狼毫在砚池里蘸了蘸奋笔疾书了一番。
群臣鸦雀无声静静地等候朱元璋写完不片刻一道圣旨就已拟好朱元璋将狼毫笔往桌上一扔对聂庆童说道“你来读一读让众位卿家都听听看是否有何不妥之处!”
“是皇上!”聂庆童走过来小心地拿起这份墨迹还未干的圣旨大声地读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者私茶出境泛滥致使朝廷与番外互市者愈量少因此马日贵而茶日贱如此岂非令番人起了玩侮之心。今朕特檄秦、蜀二府都司官军于潘、碉门、黎、雅、河州、临洮及入西番关口外巡禁私茶出境者凡私茶出境者一律捉拿问罪严律处刑罚没家财而凡与关隘而不稽者同罪论死!钦此!”
众位大臣一听心中吃惊若是按照朱元璋这道旨意上的意思那就是说凡是私运茶叶出关者就按照茶禁**上的罪行论罪而那些放过贩卖私茶者出关地人却要以死论罪估计朱元璋是因为之前同意了太子朱标地意见不对那些贩卖私茶的商贩下杀手但却换了一种方式开始向那些把关地官员下了必杀令了。这绝对也算是一个雷霆手段了。
“众位卿家可否有异议?”朱元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朝廷每年拿出那么多地俸禄养这些大臣们但是到了真正遇事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出个实际点的办法这自然让他的心情很不爽。
除了朱标欲言又止其他的大臣们却异口同声地答道“皇上英明微臣没有异议……”
其实说的也是你老朱是皇帝皇帝都将圣旨写好了作为臣子的这些人又哪敢有什么异议啊。
朱元璋也知道因为自己地杀戮不断致使自己的这些手下们对自己的“惧”恐怕都大过了“敬”事情会展到这种境地其实与他自己的也是有着很大的关系的朱元璋暗叹一口气不等辰时早朝结束居然就这样起身索然无味地离座退朝。
各王公大臣们也不知道是否是心中愧然于是也纷纷鸦雀无声地退出奉天殿。一时间殿院内只剩下肃立的仪卫春风吹拂的旌旗益显得空荡、寂静。太子朱标步履轻捷地走进御书房。这位三十多岁地储君保养的真的很好看上去就像是只有二十五岁出头一般瘦削的身材清癯的面孔细细地双眉下闪着充满慈善的目光。今日地他头戴乌纱折角向上巾身穿红袍盘领窄袖袍的前胸后背及两肩皆绣织金色盘龙。腰勒玉带足登皮靴显得俊逸如同一个儒生。
朱标疾步走近御案便要跪拜朱元璋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一般立刻摆摆手让他勉力。又示意他坐下。
“父皇……”朱标在御座东前铺着绣垫的椅子上刚坐下便探身欲说见朱元璋皱皱眉头到嘴边地话又咽了回去。
朱元璋随手拿起御案上的一本奏折也不知道有看没看。胡乱的翻着。
“标儿今日大臣们在早朝时的言奏你都听清了么?”朱元璋看了片刻忽然将奏折往御案上一扔身子往后靠了靠。闭目问道。
朱标欠身回答说:“父皇今日早朝兵部奏加强蓟辽防务。工部奏疏浚运河礼部奏设抚夷馆户部奏私茶出境猖獗当严厉镇压您这是说那件事情?”
朱元璋依旧没有睁眼看朱标他微微哼了一声张口答道“自然是户部尚书郁新所奏之事了!今日的廷议就是此事朕还能问你其他什么的么?”
朱标微微有些尴尬地答道。“父皇儿臣认为一味的酷法镇压终究不是长久之道……”
“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朱元璋终于睁开了眼睛无奈地看向朱标。朱标温文尔雅生性忠厚。醉心于仁政崇尚周公孔子讲仁道讲慈爱认为杀人愈少愈好的这种性格一直是一个朱元璋十分无奈的情况。朱标的仁善还不止于此他甚至还遍考礼经参照历朝刑法最后还向朱元璋奏请要求修改洪武律中偏重的七十三款致使天下臣民都欢颂皇太子地仁德然而朱元璋却不由地对朱标的这种性格十分的担心就他个人认为以他治国十多年的经验来看朱标的这种性格显然不适合充当一个乱世下地君王如今北方残元未灭边关番人蠢蠢欲动若是没有燕王宁王等手握重兵的儿子把守着边关他还真的不放心把皇位传给朱标呢。
朱标刚才在早朝地时候没有机会出口劝说朱元璋因此他现在才来见朱元璋的在他看来朱元璋居然说要让那些放过私茶商贩出关的官吏人头落地这显然是太过严厉了一些。
要说那些官*商*勾*结的人论罪当斩这朱标倒也没有什么异议可是人毕竟是有失察的时候啊若是一个好官在百密一疏的情况下让一个私茶商贩出了关去而后又查处此事来这就要了那好官的脑袋这显然是过分了。
在朱标觉得这判一个失察之罪已经是足够的了更何况以朱标地性格对于罪人他从来都是从轻处理是从不妄下杀令的经他裁决的刑狱多被减省。
“父皇您就收回旨意吧长此以往……”不等朱标求情朱元璋已经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朕意已决你就莫要再说了标儿若你来此别无他事这就退下吧!”
朱元璋的心情本就不好现在这朱标还想磨磨唧唧地向自己求情他地心情自然更加恶劣了。
“这……”朱标顿时哑然好片刻之后这才说道“父皇其实儿臣今日还有一事要禀!”
“说吧!”朱元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父皇再过些时日儿臣就要代父皇巡狩边关既然如今私茶泛滥儿臣决定今年地巡狩就选蜀地吧!”朱标说道。
每年的开春朱标都会代天巡狩到地方去视察民情当然了代天巡狩不同于微服私访它的礼仪排场还是闹得挺大的……
“你……”朱元璋双目一瞪他自然明白朱标的意思——刚才朱元璋没有答应朱标更改旨意所以他现在就选择自己直接到地方去干预自己的旨意毕竟若是朱标代天巡狩那他代表的就是朱元璋有很多事情届时他就可以全权着手处理而无须上禀与朱元璋了。
朱标无惧地与朱元璋对视着朱元璋不由心中一软说到底他现在终究是个老人家了经过了几个月前朱标自尽一事之后如今的他对朱标的态度已经不能够做到如以前那般强硬了。毕竟他也不想真的经理老来丧子的痛苦……
“罢了罢了……朕答应你就是了退下吧退下吧……”朱元璋无力地挥挥手示意朱标退下。
望着父皇似乎有些无助的模样朱标心中顿时一阵不忍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此事自动退让了岂不是前功尽弃?因此他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下心中的悸动低声说道。“是父皇儿臣告退……”
朱标缓缓地退了出去朱元璋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啊自己如此刚烈果决。杀人如斩瓜切菜说一不二。怎么自己地亲生骨肉却如此优柔懦弱视流
血则掩面。闻杀戮乃色变这等妇人之仁如何能治理好国家又如何驾驭群臣啊?
聂庆童轻手轻脚为朱元璋披上了一件貂皮披风同时低低地说道:“陛下春日方暖寒气犹存俗语云春要悟。秋要练殿下不可穿得太单啦!”
朱元璋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道“庆童啊你说朕如何才能够让标儿成熟起来啊?”在朱元璋看来。朱标的所谓仁义其实就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
聂庆童一副老实巴交地答道。“皇上太子殿下仁义无双此也是国之幸事啊!”
朱元璋眉目一拧说道“朕倒也无疑批驳标儿的仁义只是凡是皆需有度过犹不及啊!”
“是皇上英明!”聂庆童打了一句马虎眼。
朱元璋斜眼乜了一眼聂庆童说道“英明?你倒是所说朕有何英明?”
“呃……这……”聂庆童根本就不明白朱元璋为什么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来而且这么一个问题他又怎么知道要如何回答啊因此他只得摆出一副惶恐的模样说道“皇上恕罪您曾示喻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老奴无知也不知所以……”
朱元璋一愕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伸手指了指聂庆童说道“这这老滑头啊……”
聂庆童讪讪地陪笑着不敢再接腔。
朱元璋斜靠在铺着貂皮褥的躺椅上不无感慨地自言自语道“朕以猛治国意在长治久安稳固朱家万世基业。可是那班功臣宿将恃功居傲心怀叵测威慑朝廷。朕如此费心驾驭尚且百弊丛生子孙稍有等闲又焉能控驭他们?因此朕自然要效法汉高祖清除隐患。可叹标儿每有此事标儿就会第一个站出来与朕作对难道他不知道朕这都是为了他吗?”
聂庆童身子一个哆嗦这种话朱元璋居然说出口来了可见朱元璋对他的信任可那也代表着他要承受更大地风险了这种话若是有一丝一毫传到了外边恐怕他更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因此聂庆童立刻低眉顺眼地躬去一副充耳不闻地模样。
朱元璋继续哼道“特别是那些贪官污吏更是可恶可恨残害百姓危害国家不以重刑何以镇之?朕受天命以来官衣吁食未曾逞懈法令严明事必躬亲就这样奸佞贪官竟然朝杀暮犯令朕忧虑深心愤恨已极又如何叫朕放过他们?”
朱元璋仰天望着天花板不由得又忧虑起不争气的儿子来“标儿太过仁慈甚至是优柔寡断这如何能威慑臣下?这不得不令朕忧虑?唉要是是棣儿……”朱元璋话突然戛然而止显然他后面的话就算是他最信任的聂庆童他也不愿意被他听去……”
朱元璋又看了一眼聂庆童没有说话。
聂庆童浑身冒着冷汗心知肚明朱元璋的意思他连忙跪伏在地说道“殿下老奴年岁已高耳目都已不灵便皇上说地话老奴常常都听不清老奴请罪恐无法再继续服侍皇上了。”这老头也是狡猾的很立刻以退为进的说了这么一番话实际上就是向朱元璋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没有听见也就是变相地向朱元璋承诺会守口如瓶的。
果然朱元璋哈哈大笑。“庆童何须此言你我君臣相处二十余年朕若是没有了你地服侍恐怕会浑身不自在的。”
聂庆童面露喜色连忙口谢道“老奴谢皇上恩宠!”
“好了平身吧!”朱元璋说道。
“谢皇上”聂庆童起身站起。花园内更是姹紫嫣红绰约翩翩。那一朵朵娇艳的花朵努力地释放着自己地生命的精彩。还有那醉人花香在春阳流辉之中源源不断地倾泻着流淌着太液池中的流泉叮当碰撞银花四溅。清涟中飘忽浮沉的游鱼嬉戏追逐。
巨大的假山边矗立着八角朱亭飞檐翘角。金龙吐珠八面俯悬金匾镂刻着朱元璋御笔题款依次是:“翔海而吟”、“鬃舒赫烈”、“电掣上方”、“玩珠海洋”、“神化莫测”、“步云以蜒”、“飞云九霄”、“瑞光赤练”。一律是对“龙”的赞词每根红柱上也都有朱元璋的御书联语镂金雕花地八面檐下悬挂着十六盏画图各异精美绝伦地绢纱宫灯。
亭内宽敞明亮地下铺着厚厚的猩红色的波斯羊毛地毯。每扇宽大的雕花格子窗下摆着檀木茶几并两张铺着绣垫地靠背椅正对门地一面墙上。九条彩绘浮雕龙栩栩如生两旁红柱上的楹联也是皇帝地御书厚重苍遒藏锋掩芒大气磅礴:
雪压竹枝低低不着泥摇风滴翠
霞明红日出出正倚天振彩飞朱
而此时。正有三个年轻人月兑鞋赤脚。有椅子却不坐而是慵懒地盘坐在那厚厚的羊毛地毯之上显得十分地放浪形骸。
这两人正是刘子风以及两个听故事几乎入迷了的朱氏兄妹——皇孙朱允文与南平郡主朱湘云!
三人相处的时候为了少些顾忌和规矩所以一般都是将随行地太监宫女等人全都打了这样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可以无拘无束的大哥二弟之类的随便称呼特别是小郡主朱湘云那一口一个的“哥哥”叫的可甜了。
经过这半年多的时间刘子风对二人说的故事已经从原本地是《射雕英雄传》变成了现在的《天龙八部》了那皇孙朱允文听刘子风说那段誉以堂堂一国的王子的身份居然能够无所顾忌地的在江湖上行走心中正是那个羡慕啊。
他长了这么大连京城都没有出过。
正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朱允文虽然如他父亲朱标那般性格仁善但是与其妹子朱湘云一般对于外面地世界也同样是向往且好气的……
其实也是就算你地位再高但是长年累月地让你在一个狭隘地空间中生活成天学着那些诗文词句总是会腻烦的。
而那段誉就是因为被父母逼迫这连武而偷偷地离家出走这种对于朱允文来说兼职就是离经叛道的事情显然让他更加的兴奋——有时候某件事情这个人或许他自己永远不敢付诸于行动但是他的心中可能这种想法却比任何人都强烈……
“唉——”朱允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过些时日父王就要离京代天巡狩去了真希望我也能够跟着父王去啊!”
朱湘云瘪瘪嘴说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每年都求父王带我一起出可是父王从来没有答应我!”
说道这里朱湘云明显地一脸委屈显然对于朱标从来不带她离京让她十分的耿耿于怀。
刘子风心头一动说真的对与朱标要离京代天巡狩的这件事情他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这几天他被郭蝈在耳边聒噪地没有办法他真的是想不出如何才能退了那庄婚事最后也同意了郭蝈的那个提议也就是说等过些天跟郭蝈偷溜出去以来算是逃婚二来也到外面的世界中去看一看闯一闯。
当然了刘子风心中却也清楚若是自己真的作出了这种事情来恐怕自己的爷爷女乃女乃会被气得不轻他们两个人年事已高特别是女乃女乃刘老夫人的身体一向就不是那么好否则当初朱元璋给刘子风“封口费”的那些赏赐中也不至于会恩赐了那么多的珍贵药材了若是自己真的作出了与郭蝈逃婚的事情来若是一个不好把女乃女乃给气病了有个三长两短恐怕自己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因此刘子风这些天才犹犹豫豫地实在是拿不定决定以至于随着婚期的日益临近郭蝈现在几乎都开始与他闹矛盾了。
而现在他突然听到朱允文兄妹说那太子朱标要离京代天巡狩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若是自己能够找个理由或者是借口与朱标一同离京那岂不是一举两得名正言顺地就逃婚去了——既然现在无法推拒婚约但是至少可以施展一个“拖”字决啊!
可是现在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闲官而已能够用什么理由或者说用什么借口才能够让朱元璋答应让自己陪同朱标一同离开京城呢?刘子风不禁又有些苦恼起来……
就在三人各有心思之事那朱元璋与聂庆童二人此时却恰好也到御花园中踏青。随着年龄的不断增大每日处理繁琐的朝政已经让朱元璋这个老人日益的力不从心起来今天一连看了三个时辰的奏折以至于朱元璋头昏脑胀甚至心口都有些隐隐作痛起来——他二十多年前便染上了这种心疾后来时好时坏时轻时重几个御医皆因为他病重时未能及时遏制受到诛杀。因此太医院中的那些御医们后来只要一听说朱元璋又头晕心痛等等症状就全都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一旦被诏入宫从此生死难测。
马皇后是朱元璋最尊重的一个人她在世的时候也是是惟一的一个能无所顾忌地劝说朱元璋的人她深知君王多疑嗜杀往往株牵及人。
因此她在病危时拒绝一切祷把和御医会诊。因为她不愿因替她治病的医生无辜遭殃。她对朱元璋推心置月复地说道“生死由命祷祀何益?医可治病但不能治命况且如果服药无效还要牵连郎中于心不忍。”因而马皇后不久之后就因病去世。
或许是受马娘娘这次死谏所感动自洪武十五年马皇后去世后朱元璋便很少再杀御医了。
因此今日头晕心疼的隐疾再犯朱元璋也没有传召御医进宫而是在聂庆童的陪同下到御花园中来踏春。呼吸着那清新的空气朱元璋果然觉得是神清气爽他无意中朝那八角亭一扫立刻就看到了刘子风三人。
而刘子风三人或许是太过随意了因此他们并没有觉皇帝带着聂庆童已经渐渐地向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