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角度来讲,韩笑思的昏迷属于中度昏迷。这种对痛刺激的反应消失,生理反应存在,生命体征正常。
正是因为有正常的生命体征,他的噩梦如期而至,恐惧充斥着了全身。
人所受的刺激过大也会导致昏迷,而处于噩梦中的人则会惊醒,这都属于一种自我意识保护。
噩梦中那声声凄惨地哭号在韩笑思耳边回荡,久久不绝。他拼了命地想从中跳出,却无法像往常那样惊醒。当他再也听不到哭号时,仍然处在一片黑暗中。
那是下一个噩梦的前奏。昏迷和噩梦使他进入了一个怪圈。
他在恐惧中挣扎,却无法逃月兑。噩梦反复出现,带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晰,知道自己陷入了无尽的噩梦,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从中出来。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在变得越来越虚弱。
难道这就是终结么?
韩笑思已经意识到,如果不能醒来,噩梦将继续下去。可是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却让他的昏迷程度更深。
过去的那些年里,他不知从噩梦中惊醒了多少次了,也知道还会有下一个噩梦等着自己。但只有这一次,让他想到了死亡。
或许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
但他却不会放弃。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可是他知道,只要自己的意识还存在,就会坚持下去。
也不知道经过多少次这样的轮回。他冰冷的身体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这丝温暖带给了他莫大地信心。
随后他就看到,那早已经熟悉的梦境发生了变化。
山摇地动,大雨倾盆。山墙经受不住这样的力量。轰然倒塌。这墙正是向他砸下来,根本无可闪避,他心中充满了绝望。突然,一个柔弱地身影出现了。她就凭着自己的血肉之躯,将危险挡在了外面,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身下的孩童。
“妈妈!”韩笑思大声地呼喊,泪水滚滚而下。
就在这悲痛中,噩梦中的一切开始远去,他终于开始了沉睡。
阳光从窗外酒进来,照在韩笑思的脸上。刚刚苏醒过来的他感到一阵昏眩。出于本能眯起了眼睛。很长时间没有过正常的睡眠,这种自来醒让他有些不适应,过了好半天才完全清醒过来。
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中的是一张俏丽的面容。
“你可醒了!”她轻声说道,眼圈红了起来。险些喜极而泣。
“嗯。”韩笑思勉力笑了笑,看了一下屋中情况,便大概猜到了事情地前后。“我躺了多久了?”说出话来,发觉声音又干又涩,嗓子也有些不舒服。
“两天半了。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先别急!”
“怎么了?”柯雨桐本已站了起来,听他这么说,又坐了下来。
“没什么,”韩笑思轻轻一笑,“就是想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柯雨桐微微侧过了头,羞意浮上了脸。
韩笑思见她脸上虽然透着无限欣喜,却怎么也掩不去那憔悴之色,看得极是心疼。说:“自家老婆,当然要好好看看。”
“胡说什么呢!”虽然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柯雨桐仍是羞意大盛。耳根发热。尽管她心里这样想过千百遍,可猛一下听韩笑思这样说。难免有些不适应。
“原来你不愿意啊?”韩笑思撇了下嘴,“那算了,我娶别人好了。”
“你敢!”柯雨桐立即正过身子,凶巴巴地盯着韩笑思。
韩笑思看着她强装出来的凶狠模样,也看到了她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紧张和不安,不由有些歉疚,叫了声:“雨桐。”
柯雨桐“嗯”了一声,脸上泛出幸福地笑容。这么长时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深情的呼唤。俯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亲,说:“你等等,我去给你拿吃的来。”
韩笑思看着她出了房门,闭上眼睛长长吁了口气,轻声说道:“妈妈,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地!”
不多时柯雨桐就回来了,带了一碗营养粥。这家医院有多种营养
时满足病号的胃口。市场经济的一个特征就是,只会有商家提供这种需求,包括很多不合法的。
韩笑思抬了下手,发觉体力仍然很差。不过现在他却不担心,相信很快就能好起来。
“你不要动!”柯雨桐发出严正警告,把床头升高了些,又在韩笑思脑后垫了两个枕头,然后端起粥碗,舀起一汤匙吹了吹,递到了他嘴边。
韩笑思闻到粥香,马上来了食欲,原本不是很强烈的饥饿感开始成几何数级增长。柯雨桐见他喝得快,笑着说:“不要急,不然粥凉不下来,会烫到你的。”
韩笑思说:“你还挺有经验的。”
“我照顾过妈妈一段时间,可惜做起事来笨手笨脚的。”柯雨桐从床头扯起一张纸巾,擦掉了韩笑思嘴角流出的残汁,又接着喂他。
韩笑思见她脸上隐有伤感之色,逗她说:“你这要是笨手笨脚,我不是成了断手断脚了?”
柯雨桐轻笑着摇了下头,一边喂他,一边说起那天见他摔倒,如何一下子慌了神;给他擦汗时,如何不懂得身上也要擦。如此这般的琐事说了些,最后问道:“我这样是不是很差劲?”
韩笑思说:“你是准备给我当老婆,还是准备当保姆啊?”
“讨厌!”柯雨桐轻轻啐了一声,说:“哪有保姆做那些事地?”
“哪些事?”韩笑思眨了眨眼睛。
柯雨桐说:“快喝粥!”用汤匙堵住了他的嘴。一碗粥刚喂完,病房的护士进来了,拿了两个瓶子给韩笑思吊水。韩笑思瞅见自己手背有好些个针眼,知道这两天来没少挨扎。
护士走后,韩笑思对柯雨桐说:“你也吃点东西。”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去弄点吃地来,我要看着你吃。”出她出于一种病态的亢奋之中,即不想吃也不想睡。已经劳累了几天,这样下去可不行。
“好吧。”柯雨桐笑了笑,拿起空碗出去了。过了些时候,她拿着个汉堡回来了。
韩笑思一见不由皱了皱眉头,这玩艺吃了除了能顶饱,可没别地好处,说:“你也真能糊弄。”
柯雨桐说:“今天将就下,明天我回去烧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等柯雨桐吃过东西,韩笑思让她躺在自己身边。柯雨桐犹豫了一下,便躺了上去。两人说了半会话,柯雨桐就睡着了。
韩笑思轻轻动了子,把被子给她盖上了。由于体力不支,又有一只手不方便动,做这件事很是吃力。弄好之后,喘息了好一会。
这会已经是傍晚,太阳沉了下去,窗外的天空湛蓝湛蓝的,这在京城实在是非常难得。
韩笑思看着窗外,慢慢陷入了沉思。
他对自己将来的发展,有一个大致的规划,但一些细节却一直没有定下来。京城里的这些动作,只能算是前期实践,要达成理想,靠那些东西是远远不够的。
以前出于种种考虑,尤其是噩梦的困扰,使得他无法去构想后面的细节。现在终于可以做这一步了,而且还多了一个要达成的目标。
那天听柯雨桐说起她吸毒的经过时,顺便听到了她父亲的一些事。虽然只是很少的一些内容,韩笑思却感觉到,柯雨桐父亲的事绝不是那么简单。
在国大陆,身家过亿的人说少不少,说多却也不会太多。白手起家做到这一步的商人,哪一个不是见多识广身经百战的商界精英,又怎么可能无端端地跳楼自杀呢?
至少韩笑思就不相信,因为一点打击就轻生的人,能把公司做到那种规模。抗打击能力差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在商界生存。
要查清楚这件事,难度不是一丁半点的大。首先韩笑思目前所处的层次,离柯雨桐父亲那个级别还差了老远。能把柯秉华逼到那个份上的人,又该是什么层次的?以国官商勾结的老传统来看,如果有那么一个或几个仇人,其力量可想而知了。